棂,看到外面好大的月光,即使十五已过,但今天的月色还是非常好。
心生渴望,拎过青衣放在床边的暖手炉,她是担心主子半夜起来手冷,特意贴心地摆放好。
拎着暖呼呼的手炉,一把推开大大的窗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拜这段日子的狂吐所赐,她又瘦了,连三个月多的肚子,只是微隆,还不明显,“真是不乖,这么会调皮。”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想到宝宝在她肚里与她共同生存,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的心变得又酸又甜。
清辉洒进室内,还夹着一股冷夜的沁凉滋味,吸入鼻里,觉得肺部有些些生疼,可是感觉好好,空气好清新。
地上新飘的白雪与天上皎洁的月儿相映成辉,天与地,变得又安静又宁谧,傻傻地靠在窗边,想着那遥远的北方,冻人的野地里,不知道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行军打仗,恐怕是没有贫贵之分吧?而且以他亲历亲为的性子,根本不会去摆王爷的威风,只会与将士们同甘苦,那么此时的他,肯定很冷吧?
今天是她的生辰,如果他没有去打仗的话,他就会与她一起度过了,而他又会如何帮她庆祝呢?
怎么又想起他?肯定是肚里的宝宝让她最近想他的次数变多了,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不要再胡思乱想,而且就算他在家,他也未必知道她的生辰,更别说庆祝,自己也真够傻了。
只是这样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地想他,想着他望着自己的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想着他漂亮的嘴唇还有那温暖的大手。最思念的还是他宽厚的胸膛,每次靠在他的怀里,都觉得特别地安心与舒适,仿佛他的胸膛,天生就该适合她那般。
真希望、真希望此时他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抱着她让她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仍然忍不住去想,如果他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将他逼走,她要抱住他,感受那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宽厚与温暖。
怀里的暖炉热热地煨暖她的手,斜斜地靠在窗边的墙上,听到院内的树叶被冷风吹得哗哗作响,和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如同一曲富有节奏的歌谣一般。
脚步声?她忽然打直身子,心跳变得又快又沉重,这个脚步声又轻又快,还是一种特别的坚定与自信。那是以前,她每天傍晚都会站在窗边等待的那个声音,即使在他远征的这段日子,她还是习惯性地站在窗边等着,盼着这个脚步声,是……
院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肯定了她的猜测,她傻傻地站在窗边,与他面对面地看了个正着。
朗朗的明月下,披着一身灰色的大氅,乌黑闪亮的发丝垂落在肩上,和着不断累积的新鲜雪花,一身的风尘一身的潇洒。
如水的瞳眸直直凝入那双漆黑如墨的男性眼眸之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上的酸楚感觉,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他停住脚步,就这么站在院子里,遥遥与她对望,眼眸深不可测,看不出情绪。
手里搂着的暖炉“砰”地一声脆响掉落在地,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他听到她的抽泣声,可是流也流不停的眼泪早已经出卖了她。
半晌,他慢慢地伸出手来,向她敞开怀抱,突来的冲动就这样抓住了她,她哽咽一声,跑过前厅一把拉开那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大门,向他跑去。
几个大跨步,就接到了那个以不要命的速度奔向他的女人,一把将她高高抱起搂入怀里,紧的像是要搂坏她似地将她搂抱起来,深深地吸一口熟悉的莲香,觉得长久以来的伤痛就这样被一个简单的月下拥抱给轻易抚平。
除了拥抱,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她埋入他怀中,嘤嘤哭泣着,脸儿在他厚实的衣裳上胡乱摩挲着,呼吸都是属于他的气味,风味、土味、烟尘味,还有淡淡的火药味道,最重要的是她所熟悉的,那如旷野的清新气息,即使在长途奔波之后,他身上依然那么好闻。
他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面,想过她再次见到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是高兴或悲伤,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绝情?千丝万想,就是没有料到会是这般……
“我该将这个当作是欢迎还是讨厌?”男人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结实黝黑的手掌抚上她光滑的芙颜,也摸到了一脸的湿意。
她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流泪,前所未有的委屈感觉将她淹没掉,除了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他有那么多的眼泪,好像他引出来她所有的伤心与难过一般,泪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
“不说话是表示不开心吗?”细细摸索脸蛋上每一寸细腻的肌肤,为指下那明显消瘦的脸蛋而感到心疼,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怎么会消瘦成这样?是太过思念的原因吗?那么她思念的那个人又是谁?
用力闭了闭锐眸,抛开心里涌起的怀疑,不想在这难得相见的日子里还要被猜疑的情绪所破坏。
她还是说不出话来,今晚的相见太过突然,让她根本就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心里的感觉实在太过复杂,复杂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就想这样待在他怀里,不要分开。
“看来是不开心了,那么我走了。”牢牢抱住腰肢的大手松开,将她放下,转身假装离去,却被那微微拉扯住衣摆的小手给扯住,那只小手,既纤柔,又倔强,既示弱,又逞强,这只小手如此纤弱,可是却拥有摆布他的强大力量。而他,就像此时被这只小手牵住的衣裳一样,明明只是小小的桎梏,他却怎么都走不开,即使再怨再气,心里始终也放不下她。
这种感觉,让他在两个月的分离时间,尝透了苦,最初的怨怼,到后来竟然变成了渗入骨髓的相思,一滴一毫,都让他永远难忘,想不认命都难。
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次将她抱入怀里,就是这种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让他看不透她的心思、不明白她的感情,如果不爱他,那么就绝然一些,一点希望都不要给他,他也就不会这样失落,如果对他有爱,可为什么决裂时又那么无情,她对他究竟是爱是恨、是情是怨?
或者现在想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傻了?在久别重逢的日子里,他还要抱着她的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们进屋去好不好?”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她在他怀里猛地点头,眼泪肆意横流,连话都说不出来。胸中涌起的感觉,让她无暇去理其他事情。她只知道,现在的她觉得好委屈、好南国却又还开心,一切的一切,只要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都可以暂时不去想、不去管,只要这个温暖的怀抱不会离开她就好。
傻瓜!无奈又心疼地看着眼前倔强的人儿,将她搂抱起来,感觉到她的重量比之前还要轻,看来又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刚要举步往寝室走去。
“啊,大胆淫贼!”绿罗厉声叫道,飞快地跑向前。她刚刚起床上厕所,隐约有听到王妃那边有说话的声音,赶紧过来看看,谁知道竟然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尊贵的王妃,真是好大胆子,连辅政王爷的王妃都敢侵犯!
冲到跟前,刚要一掌拍上淫贼的后背,男人略一侧过脸来,月色将他的五官照得十分清楚。
绿罗倒抽了口冷气,“王、王爷!”天哪,她有没有眼花,是真的吗?真的是王爷回来了?可是王爷不是还在北方打仗,怎么可能有分身术回到京城?而且明明没有听到战事平息的消息,那么王爷怎么会回来了?
“既然你来了,就快去准备些热食。”这样一路赶回来,真是觉得饿了,淡淡地吩咐完,就抱着娇人儿往房里走去。
留下绿罗一人傻傻地站在雪地,她是不是半夜梦游,所以产生幻觉?直到被她怒吼声弄醒的青衣赶过来叫她,才唤回她的神智。
“绿罗,你干嘛傻站在这里,淫贼呢?”
“淫贼?”看着姐姐连衣裳都没有披好,露出里面青色小袄,肯定是刚刚着急赶来太过匆忙了,“没有。”
“没有你瞎喊什么?小心吵醒王妃。”这丫头真是的,都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学不到一丁点的稳重气息,半夜三更在这里大吵大闹,要是被总管知道了,她们可就该糟了。
“不用担心,王妃已经醒了。”
“啊?!”
“不过不是被我吵醒的,是王爷。”她兴奋地拉起青衣的手,“姐姐,王爷回府了,我刚刚看到王爷了!”真是太让人惊讶、太让人兴奋了。
“啊?”
第五章
云腿鲜笋汤、银丝牛肉、清蒸羊羔肉、烫青菜,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让龙庭澹一扫赶路的疲惫。
再褪去衣裳泡在热热的温泉,洗去一身的风尘,靠在原石砌成的池壁上,将棉帕拧干铺在脸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长达五日的不眠不休,疯狂赶路,到现在一切辛苦终于有了价值。扯下棉帕,望着坐在池畔的清丽女子,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笑容,抬起手来朝她慵懒地勾了勾手指。
顾遥夜全副身心都陷入一种巨大的羞怯感觉之中,一想到之前自己埋头在他怀里狂哭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竟然还丢脸到一直拉着他的手,连他吃饭都不舍得放开。
等她稍稍恢复些许理智,想要松开手时,他却一把将她拉到温泉边,让她坐在柔软的靠榻上,陪着他洗浴。
当他褪下全身衣袍时,她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一直等他全身泡入温泉水中,白浊的泉水将他身子遮住,她才稍稍敢抬头。不过这一抬头,更糟糕!靠坐在池壁的他,泉水只能将他高大的身材淹没一半,结实的胸膛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胸前那鼓胀饱满的肌肉,如同一头正在休憩中的野生豹,野性都暂时收敛在安详的外表之下,慵懒舒适,但仍是侵略十足,看起来就漂亮的不得了。
热气凝结成水珠布满他强壮的胸膛之上,几个月的行军生涯,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洗礼得泛出古铜色光芒,显得更有男人味。看得她喉咙忽然变得好干好涩,体内升起一股热气,他胸前的肌肉,看起来好好摸的样子,真想上去细细地抚摸一番。
惊觉到自己这种莫名的冲动,她连忙握紧自己的双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冲动之下真的跑到池边大吃他的豆腐,那她就不要活了。
紧张的水眸,在看见他朝她招手之后,显得更加水气盈盈,连连摇头拒绝。她哪敢上前去?
“怎么,怕我吃了你,嗯?”笑容里充满着邪气与挑逗,看得她心跳失速。
她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怎么办?为什么这次他回来,在她的眼里左看右看,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惊人的魅力?以前都没有发现原来他这般俊美与勾人,连声音听起来都是沙哑迷人,让她呼吸困难。
这个女人,表情还真是有趣,玩味地看着她此刻的神情,那是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迷恋的表情,好像在她眼中,对他的身体非常着迷,看得目不转睛。
轻笑着,再次一勾手指头,她还是倔强地摇头,不敢上前。
“好吧,既然你不过来,我就只好过去了。”作势要从池里起身,吓得小人儿飞快地来到他身边。
开玩笑,他现在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穿!一起来还得了,只怕到时她会羞得直接昏死过去。
满意地扶住她柔弱的肩膀,吻着那红润小巧的唇,从最初的相逢开始,这就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阔别两个月余的吻,他们两人心中都泛起激动的涟漪,舌头柔柔地在她嘴里相碰,相吸相吮,这一吻不像以往那般充满激情与急切,但那种醉死人的柔情蜜意,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吻都要深深地打动她的心,让她情不自禁。
拉开让两人气息紊乱的唇,在她耳边轻轻说着:“生辰快乐,遥儿。”
她愣住了,傻傻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
“有心自然知道了。”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说道。
那么,他是特地为她回来的?
“赶了整整五天的路。”摸着她顺滑的发丝,“终于赶在今天结束之前可以跟你说一声生辰快乐。”好在目前的战势还算稳定,他们将呼可多赶到了令阳城外,碍于时值隆冬,北方四处都是天寒地冻,湖水结冰,不利作战,他们就隔着令阳城门驻扎下来,遥遥对峙,只待来年开春冰雪一融,再决以生死。
既然是两军对峙,那么现在的军情还算稳定,指挥大权交给这次作战中表现突出的卓北阳,并且在卓北阳的取笑声中,他带着元中飞匆匆赶了回来。不过毕竟是主帅,不能长期不在军中,所以最迟明晚,他又得往北方赶去,要在过年之前赶回军中,与大家一起过年,稳定军心,只是这些,都没有必要说与她知晓。
泪珠儿一串接一串地滑下脸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如此之好,让她怎么舍得对他冷眼相待?心儿充满着不知名的激动情绪,感动于他的用心,也心疼于他的辛劳与疲乏。
“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哭泣着,柔软的手抚摸着他刚强的脸庞,军中的生活,将他身上的气质锻炼得更加成熟与英挺,俊美依旧,还多了许多阳刚之气。
“我没办法。”他没有办法不对她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爱她的心,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情愿少爱她一点,这样彼此都不会痛苦,但是他真的尽力了。深爱一个人,就是给了她重伤你的利刃,是他亲手将这柄利刃交予她手中,哪怕有一日被伤,也心甘情愿。
再次拉近她,吻住了她的唇,密密的吻如蝶羽一般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吻去她的泪水,吻走她的悲伤,也成功让她再度忘情,意乱情迷起来。
她的小手溜到他的胸膛,抚摸着刚刚就让她垂涎的肌肉,指下那一鼓一鼓的饱满肌肉,充满着生命力,这是他的胸膛,最结实、最宽阔、最有担当的胸膛。
“好了、好了。”松开他们密合的双唇,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在这样下去,就不是亲吻可以解决的了。”
她发出不满的轻哼,不高兴自己的“福利”就被他这样硬生生地剥夺了,真是过份,以前他想怎么摸她就怎么摸,不容她反抗。今天她不过稍稍那些“本”回来,他就这么小气,难道他不想……
“我是很想。”仿佛看出她的心思一样,他开口说着。“不过我已经五天没有睡觉了,全身都累得连喘气都觉得疲惫,很抱歉我现在除了睡觉,无力再做其他的事情。”
朝她惋惜地一叹,“好想做,可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闲闲望着书中已经生气勃勃的欲望,刚刚那个吻,已经让它热血沸腾了,多久了?两个月没有碰她,每天每夜,他都在对她的渴求中疼痛地睡去,连梦里都充满着她的身影。
可惜他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如果再加上一场欢爱的话,恐怕他会爆血管而亡。
她、她又没有那个意思!脸蛋立刻飞上红霞,说得好像她像色女一样,不过刚刚她的行为也很想就是了。
“还是……”凑近她的眼眸,充满戏谑地问:“你很失望?”
谁、谁失望?她一把推开他的肩膀,起身跑出浴间,身后响起他清爽的笑声,充满着开心与愉悦。
是的,喜悦的心情原来都是相同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清婉的笑容,真好,他真的回来了,在她生辰的最后一个时辰里赶了回来。
躺在熟悉的男性怀抱里,得到了这么久以来最好的深眠,一觉酣睡,一直到近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