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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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方少年游-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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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声叫苦,一双温软的唇随即吻上眉眼脸颊:“我昨晚一宿难以安眠,你倒兀自睡得香甜。”
  唇清吻浅,手指的游弋灵活矫捷,已探入那方单薄衣衫,勾起颤栗酥麻的火丝。冷双成大急,挣扎起身:“为何如此?我明明已经入睡!”
  秋叶依剑眉眼胜似庭露冰霜,他猛地压住冷双成身子,将她两手嵌在头顶抓紧:“知道我难受,还没心没肺睡得着,看来我还没调教好。”
  冷双成一怔,秋叶依剑双唇热火朝天落在她脖颈上,朝下摩挲。冷双成遍身燥热轻颤,她想起了什么,喘息大叫:“无耻得很,故意待我睡着!”
  秋叶依剑冷冷一笑,道:“这样想必日后记得更清楚些。”薄唇含上了她的胸膛,身体强韧如弓,抵住她下肢。热火四起,他啃噬几下冷双成脸颊、胸脯后,罔视一道羞恼的眸光,忙不迭地攻城掠地。
  月色流淌,如汩汩春水静寂而去,朦胧轻柔地映出些微光。冷双成平卧床帏,双眸清亮似星,默默注视头顶纱幔随风舞动,柔媚铺张,像极了宫装美人流泻千里的乌丝。
  秋叶依剑狠狠折腾一番后,她终于无法入眠,看着他冷漠如常的睡姿,心里潮浪滚滚,五味杂陈。
  他允诺让她放手一搏,果真说到做到。
  改良的火药是她自前唐学来,既然他下令羽林卫连夜督学此法而毫无惊异之色,想必一早就有对策,看他拆装琉璃火的手段,很有可能已经想到此法,难怪今日她提出藏油数目时,他毫不费力地提点送出。
  白纱飘舞,她不禁想起荒玉梳雪的发丝,心底暗暗发愁。
  荒玉临战之前发出邀请,摆明了是场鸿门宴。此人手段诡异多变,秋叶依剑说得轻松冷淡,她心里却是没底。
  秋叶赴约的理由她也明白,但见他处事不惊、平日无丝毫应对迹象,怎么不令她焦虑?
  冷双成抿着唇悄悄挪了挪手臂,轻唤:“睡着了吗?”
  想是连番睡梦被人惊扰,秋叶依剑冷冷睁开眼睛,唰地一下冰淞雾气迎面扑来:“没满足?”
  冷双成又窘又怒,面色再也隐忍不住,一声不吭举袖切向了他手臂。秋叶依剑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腕,将她拖到了胸口:“说吧,又怎么了。”
  语气冷淡如风,颇有些安抚无奈。
  冷双成红着眼,冷冷道:“你如实相告,荒玉梳雪之约作何打算?”
  秋叶依剑看着她眼睛,抚摸她黑发半晌却没有回答。他的黑眸冷清盛光,反射倒影如深潭般沉稳笃定,默默思索后他又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荒玉梳雪有何诡计,但我一定没事。”
  冷双成心中一动,急欲启口。秋叶依剑亲了亲她双唇,说道:“有些事往往不知道更好……睡罢,再吵醒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冷双成心存疑惑,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宇文小白,不禁大感戚戚然。她见秋叶依剑说得如此笃定,半信半疑地敛神睡去。
  秋叶依剑抚摸她晶凉的手腕,随手拉起轻柔的毯子给她覆上,突然说道:“既然允了你,我一定替你铺平所有的道路。”
  月凉如水,冷双成已经睡着了。


29。集会

  翌日旭日东升,灿若锦绣,云朵辉映霞彩,落叶随风悠然飘零,树影清幽卓卓可见。
  阳光正炙,风力柔和。
  青州地处繁荣海畔,众多武林好手如同百川汇海,纷纷赶至此地。秋叶依剑下令八千禁卫朝外扩散防守,将行辕外部围绕起来,就像回环萦绕的山峦,牢牢形成一层屏障。
  所有门派弟子在正厅外守候,乌鸦鸦地站满了院落。人声嘈杂,势如潮涌,最后来的莲花台十二峰(以下简称莲花峰)少年见无处可站,只得似水流般溢出了府外。
  众人嗡嗡交首相谈,院内府外声如闷雷炸地而起,行人隔着兵戟森冷的守卫屏障好奇驻足观看,卫士如铁塔金刚似的身板、冰冷连天的眉宇在红日下奕奕有光,惊吓得行人又纷纷低头疾走。
  莲花峰少年人如其名,个个生得明净如水,白衣在风中翩飞,宛如傲雪盛开的白梅。即使被挤兑到外街,一行百余人各自温和而立,毫无不愉之色。
  宇文小白低首看看自己白色衣衫,脚步斜掠,游鱼般溜向人多之处。南景麒不知忙捣什么,他每日闷得发慌又无人作陪,索性听闻消息后,来青州凑凑热闹,因为他想碰到爷爷或是冷双成。
  方才官道上行人一拨一拨,衣饰繁多芜杂,代表了各自门派。宇文小白混在莲花峰行列中,夏风拂过门卫眉眼,众少年衣襟盛张有如连壁,他白衣一闪混进了门,心下不禁奋声大呼,暖融融的风,各具神情的脸,他放眼四处人群,脸上笑容不断。
  “进去许久,不知布局到底如何?”众人嘈杂纷纭絮絮议论,“来得行辕又不让人进去,这是为何!”
  一名长脸大汉哈哈一笑,道:“你还不知两位世子的脾性啊?王侯公子端的就是架子,传闻秋叶世子不见外人、性情冷漠,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旁边一人眼疾手快掩住了大汉的嘴,沉声道:“说话要小心!刚才进去的喻雪公子你认识吧?”
  “四公子之一的喻雪?怎么了?”
  那人哼哼一笑,冷声道:“前几日喻雪求诊孤独镇主,在孤独公子再三追问下,他才道明仅因一句话就被世子震伤了胸口大穴,满身伤痕。送茶的小厮一时惊奇,将这消息到处散播,现在谁人不知世子的秉性?”
  大汉怔忪一下,又道:“那为何喻雪公子又听命两位世子?”
  “应该是赵世子请来的宾客,雪公子素来与他交好。”宇文小白听闻此处,突然脱口说道。众人转过面目,见着一名白衣翩翩的少年梨涡浅笑,不由得啧啧称叹。
  汉子有些不依不饶,直问:“这位公子,你又如何知晓?”
  宇文小白摸摸后脑,抓住了黑发上的两缕丝绦,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好像有灵光一闪,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大理石厅面熠熠反光,白如汉玉倒影晶亮。几株青青剑兰装点厅角,叶子映衬着阳光,使得刚硬之余挟带柔和影子,除此之外,大厅内亮堂一片,只留需求的案椅锦座再无他物。
  光线从透孔雕花窗棂渗入,明亮如烛映照出绰绰人形。尽管正厅内温暖如阳,可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除了局势太过于紧急,还有一点便是主座上的白衣公子,气息冷漠胜刃,沉身而坐不言不语,宛如一尊泛着冰晶质感的雕塑。
  银光看向公子。秋叶依剑双眸冷峻,脸色苍白凝雪,阳光下几近透明。流锻黑发微束脑后,迎风无显温和,发下俊冷脸廓更衬周身冷漠。
  自孤独公子入厅后,银光就发现公子一直冷漠盯视空气,眉间的冰霜银露寒意森森,极像覆盖雪被的山脊镜湖。
  几丝清凉的风拂进厅内,左侧客座的孤独凯旋淡淡咳嗽,在微温初夏,他的身骨经受不住惊蛰,仍是一身天蓝锦袍,越发落得面目的清俊,脸线的柔和。
  左侧依次端坐三大山庄的首脑,面容瘦矍的吴算代表了辟邪山庄,占了案几的第一组。孤独凯旋紧随其后,他的左手侧是天姿国色的花碧透,三人均为各自地盘圈图领命,孤独凯旋甚至在赵应承邀请下,还签了一纸誓约。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赵应承一向不得罪各派势力,尤其像他这样来头不小的世家公子,能让赵应承拂开面子的,只能是秋叶依剑。
  檄文上的金漆映透着两个大字:郡马。
  孤独凯旋提起笔时,看到旁落的国玺徽章,手腕猛地一抖。这纸状约如果签下去,就意味着他承认了皇亲身份及守战的责任。
  他没想到程香爽快解卸的婚约,不知何时竟被秋叶依剑促成了事实,他沉着脸放下笔,一直冷漠不语的秋叶依剑却突然传声道:聂右省年事已高,极早就盼了这门姻亲,他正等着国事平息后,主上为郡主主婚。
  聂右省是他的父亲,在宫中任中书令,想想他若不落笔,年近花甲父亲的处境,他心中不禁忧戚一片。
  孤独凯旋一手轻抚胸口,淡淡咳嗽,右手提笔签下了他的名字:孤独凯旋。
  生来便是傀儡的名字,几点淡红的梅印喷溅上去,一切显得那么可笑而悲凉。
  除了极少几人,世人皆不知孤独凯旋原来也是一枚棋子,顶着另一个身份浮沉湮灭于尘世。
  厅内空气清凉,众人面色凝重噤声不语。
  水芊灭身着淡黄纱衣,明媚娇俏,她见着孤独凯旋淡淡咳嗽,咳渗带血,不禁担忧地颦眉问道:“孤独公子,你还好么?”
  孤独凯旋看向对首的少女,如今在这张陌生的面孔下,她已不识他便是一直伴她长大的聂哥哥。
  他想起了初一沉默坚韧的脸,当年的她在重重困苦下,是如何保持眸光里的沉稳勇敢?
  遍观厅内院落,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想必如同窗外的青叶,经风浸染,辗转飘零去了谁家。
  孤独凯旋心受鼓舞,微笑回道:“不碍事,水姑娘。”
  水芊灭羞涩一笑,回身不语。她的身边全是衣色各异的江湖门派首领,前后列为三排,除了被荒玉梳雪掳去的山岳门派,余下还有十数名掌门。
  秋叶依剑目视赵应承一眼,赵应承长身而起,风拂丝袍,轻缓打着卷儿。他微微咳嗽一声,厅上众人均回眸凝视,听他吩咐。
  “秋叶公子护卫归属无方一战,其余各路英雄请协和赵应承调度,孤独公子统领青龙镇人,由清城派、衡山派等协助。传闻无忧公子深养静休无法督战,七星一役由百花谷的花姑娘和洞庭湖的水姑娘代为兼责,请长乐、莲花、天龙等五门多协助……”
  拟策完毕,赵应承看了看秋叶依剑,如果不是为了亲眼所见孤独凯旋签了誓约,想必他还不喜出场此种局面。孤独凯旋的事情极少有人知道,他正是抓住了这个破绽,使得孤独首尾无法相连顾应。
  原因虽然他不知道,但他可以隐约猜测几分。
  赵应承默默看了看手掌,阳光洒落纹理上,格外清晰深刻。


30。因果

  冷双成身着淡紫云衫,般般入画地立于林侧。寒云窄袖、丝带系发,艳阳流云下静依翠竹,透着一种淡淡的俊丽。
  她轻皱眉头,眉间有了落英缤纷,如同院内芳树扶风、百花空开,难掩心内的虚空幽清。“喀嚓”一声花枝轻断,应声而来鲜红衣衫的人影,娇炽胜阳,容颜逼退满园花果光彩,令桃羞李让。
  “程香。”冷双成双眸一亮,轻声唤道。程香软腰扶花走近,笑了一声:“冷双成,你等我么?”
  冷双成点点头,清眸凝聚,语声真诚:“我想请你帮我约出孤独公子,我有要事和他商讨。”集会一旦散场,孤独凯旋穿过前厅,必定直接带人回青龙镇。秋叶依剑不准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方才她好不容易支开了碧透,这才来到南苑。
  听闻解释后,程香细细瞧了她面容衣饰,呵呵一笑:“冷双成,别说秋叶依剑不让你见孤独,就是我,我也不敢让你见他。”
  冷双成回以莞尔笑容,犹如林花雨燕,朦胧一层湿气:“无妨,禀明郡主一声来意,我自己闯到议厅去。”
  程香伸指缠发,围着冷双成周身缓缓走动,极为艳丽妩媚:“我不是不让你们见面,而是怕了秋叶依剑的狠毒。”
  冷双成静默瞅着她,判断了她的决意后,转身如风连袂离去:“那我自行去了。”
  花瓣簇簇落下,程香软身拂了拂衫子,瞧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半刻,最后恨声说道:“你给我死回来!”
  冷双成背对她嘴角轻忽一笑,又听到磨牙霍霍的声音响起:“你得让我掐一把我才甘心!——每次把我吃得死死的!”
  炽热的阳光落在花木阴影外,阁子里有些清凉。孤独凯旋一手抵唇淡淡咳嗽,一手垂落袖中缓缓进门。渗入的光线给他披上了一件华裳,眉目淡漠,黑发拂散,他似是自庭院闲适踱步而来,身着蓝袍气质俊雅如苍穹。
  冷双成仔细瞧了瞧他肤色,见他腰身清瘦不堪迎风,面带忧色说道:“公子身子还好么?”
  “老样子,活不成死不了。”孤独凯旋苦涩一笑,举步落座。将走至两步,他回头看了眼冷双成,伸出一指揩向她面目:“脸上怎么了?有一枚红印子。”
  黑葡萄也似的瞳仁闪动着水清色泽,手指微微抖颤,想来他也抑制不了情不自禁的反应。
  冷双成闪身疾退,抬起衣袖擦擦脸颊,憨厚笑笑:“不碍事……公子不必焦虑,你的身子只需静养就行。”
  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停在空中微顿,尔后背向了孤独凯旋身后松软平展。他站着静静说道:“我这身子做不了什么大事,所以我打算静养两年,好好蓄力做件事情。”
  语气笃定如铁,眸光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这种目光冷双成很熟悉,平素里秋叶依剑若是下了祸心要折磨人时,就是这样凛冽破冰的气势。
  面对冷双成微忡眼睛,孤独凯旋并未解释什么,仅是清淡带风地坐下。
  冷双成转身捧过案上香茗,双手奉上:“前几日对公子提过药人事件,不知公子有何看法?”
  “别对我讲礼,我不喜欢。”孤独凯旋推开茶盏,淡淡咳嗽一声:“这事有些棘手,若要调制解药人的方子,恐怕得师傅出面才行。”
  冷双成放了茶,立于他面前问道:“公子的意思是——已经知道药人配方了?”语声里有些喜出望外。
  孤独凯旋淡然一笑:“看把你乐得……”顿了顿,看见冷双成已笑成月牙弯弯的眼,有些踟蹰地续道:“见你如此高兴,我还是得告诉你,那配方我不知道。”
  一朵百合还未开花就凋零在冷双成笑颜上,她即刻沉默下来,孤独凯旋又道:“只是听闻而已,手边又没有药人血液可以提炼,所以只能推测下……”
  冷双成叹口气:“我亦是不能肯定,才来公子这里求证。”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眼里带了无奈。
  冷双成明白密宗控制人身需从大脑入手,无非是用一些药物麻痹了神智,但是没有配方他们就束手无策。
  “猜测是类似生地、天烛子、石斛等毒药为主剂,就是不知道剂量与配药成分。”孤独凯旋叹息一声,冷双成颔首赞同。
  阳光斜织,倒影珊珊,如同玉浸光明,阁子里微微透亮起来。两人沉默无语,空气稍一凝重,长廊处便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冷双成。”
  尾声随风转了一转,掐了数九寒冬的冰霜雪气,使得冷双成心尖抖上一抖。
  不待她移动脚步,镂空窗棂已转过一道雪白的身影,如苍野孤鸿,冷淡自若地出现在她眼前。
  秋叶依剑披着万千光芒进了门阁,容颜上的深邃俊美在背影里也看得清。冷双成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早就来了?”
  自秋叶依剑一显身,室内如同万里寒光生了雪色,清冷幽静一片。听闻冷双成此句后,秋叶依剑并未否认,仅是负手而立、俊颜冷漠说道:“我听你好像唤错了人,冷双成。”
  冷双成心下猜测他又得发难,冷冷盯了他一眼,道:“我刚和孤独公子谈完事情,你不走么?”
  孤独凯旋稳坐椅中,冷眼旁观,单手抓起茶盏抿了一口。
  秋叶依剑看了看冷双成脸颊,突然缓缓伸出手指。手指苍白,修韧如竹,极其缓慢稳定地穿透空气,落向冷双成淡褪的印迹。
  他的瞳仁清冷如雪,眸子里的尖利突成一根刺,冷双成突然也明白,她一定不能躲,如果避开他的手指,接下来想必他要搅得天翻地覆。
  秋叶依剑弓起手指,以两根指背揩了揩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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