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觉复慌忙的在地上磕头道:“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大人绕了小人吧!”见把他捉弄的差不多了,我才摆了摆手,挥退下属。
“那还不快说,只有这条计策才能救你性命。”
“是的,小人这就说。”说着又猛猛地磕了几个头。
“大人想必是听说过光海君李珲吧,他是我们朝鲜上一任的大王,可是他却被现今的大王李倧推翻了。”说起这两个朝鲜的皇帝来,李觉复倒是一点也不尊重,信口直呼其名,这也好省的我记不住,那些谥号什么的我总是记不住。这个李珲和李倧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若按照朝鲜王室的继承次序,本来应该是光海君的弟弟元宗继位。不过,由于当时他的年纪还轻,所以后来让光海君继位了。这个光海君继位后一向支持大北派(一个政治派别,朝鲜的政治派别很多,很乱),所以和群臣的意见一直不合。后来待元宗的儿子长成之后,又纠集了个什么西人派的大臣合力把光海君废掉了,换成了现在的这个李倧。有点像明成祖朱隶抢了自己侄子的皇位,可是这个朝鲜的“明成祖”比较没有用,让他的侄子给夺了回来。但是这些好像和这次征朝没什么关系吧,朝鲜的政治就是这么乱,一会士祸之乱,一会后宫干政的,再就是各个学派自己窝里闹内讧,支持的皇位继承人也不同,所以总是乱七八糟的,没个理清的时候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是要问你的计策。”阿敏不耐烦地说道。
“是,是,是小臣这就说,这就说?”李觉复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
“小臣要说的这个计谋就是从这光海君身上来的,四年前当今的大王李倧在西人派和一些武将的支持下夺回了王位,可是新继位的大王并没有将光海君杀死,可能是怕落个不好的名声吧,所以光海君一直被秘密幽禁,恰巧小臣就是负责这光海君幽禁之事的。是以也只有小臣和几个不多的下属知道光海君在哪里。光海君虽然被逼退位但是他毕竟作了15年的大王,各州府郡县的官员如今大多还是他任命的,就是连一些兵马节度使、水军虞侯、兵马万户也都是光海君提拔的。只是当年事发突然,没等这些人作出反应,光海君就被秘密幽禁了。如果大人将光海君放出,借助他的名义,讨伐逆贼,那么这些人一定会闻风响应,倒时整个朝鲜还不是大人唾手可得。”
李觉复的这话引起了我的兴趣,目前我也一直在考虑占领朝鲜后以什么名义来统治,如何能让朝鲜人不反抗而安心于生产,我可不想将朝鲜弄得跟伊拉克似的,鸡犬不宁,那样我就没办法发财了,也无法立足。这个李觉复提出的办法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建立一个傀儡政权,既便于统治,也便于快速占领朝鲜。只是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要再诈诈他。
“你说的还好,不过我如何相信你这话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你又是何居心,背叛自己的大王和同胞,你就不怕遗臭万年么?”
“是的,小臣也不是没有羞耻之心,虽然小臣这样做可能被国人唾弃,可是小臣也是为国人着想,就像大人说的,平壤就是没有我也会破的,整个朝鲜也是迟早的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个过程来的快一点,这样国民的损失和牺牲也会小一点。换个角度说,朝鲜一直视明朝为君,自己为臣,可现在明朝阉党专权,民不聊生,更有甚者越海来朝鲜避难,足见其国事已经衰败到了何等地步,灭亡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八旗入主中原,朝鲜还是要称臣的。更何况倭人早已虎视眈眈,若是此时不归顺大金,则倭人必再演壬辰之乱,倒时靠谁来抗倭寇,明军么,他们已经被八旗逼在宁远出不来,再说以明朝现在的军事实力也无法再帮助朝鲜抵抗倭寇了,那么要么归顺大金,使倭人不敢来犯,要么与大金为敌两面受敌,则亡国灭种不远矣。是以小臣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此计策,无非是希望少生杀戮,也少消耗国力,以期对抗倭寇。朝鲜历代行的是汉文,说的是汉语,实华夏一支,万不能脱离华夏,而倭人狼子野心不但侵袭我朝鲜,也进犯天朝,断不能于之苟合,所以我李觉复宁负千古骂名,也不希望朝鲜重糟当年壬辰之祸。”李觉复这话说的倒是言辞恳切,不光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就连金起宗也不再挣扎了,而是在那里望着李觉复,眼光中神色复杂。
“你起来吧,先和这个金起宗退下去吧,让我好好和众位大人商量一下。”
“是,还望大人三思。”说着李觉复领着几个人将金起宗抬了出去,府衙中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要我说还考虑什么,这个李觉复说得挺有道理,就照他说的办,反正不管谁做了这个朝鲜的大王不还是咱们说了算么?”阿敏直截了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进军以来他的部队损失较大,所以为了避免损失实力,他对李觉复的提议很响应。
“二哥说得有道理,我觉得此法可行,这样我军就不用到处征战了,损失较小。”多尔衮也在一旁支持,虽然他的部队损失最小,可是他也最明白皇太极的心思,不愿意在朝鲜上多浪费自己的兵将。
“这事绝没有李觉复说的那样简单,先不说他动机何在,单说这个光海君到底可不可用也是两说,他为何被赶下了台,民心又如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还都不知道,若是个厉害角色,恐怕对我们今后统治朝鲜不利。”宁完我说道,他虽然有时讨人厌,可是分析问题还是很透彻的,考虑的也不是不对。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顾虑这仗还要不要打了。”阿敏嚷嚷道。
我挥了挥手,停止了他们的对话,接着说道:“我看这样,先派人把这个光海君找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么。至于这个李觉复么,可用,但不可大用,让他掌管一下地方上的事务可以,但是万不能让他有军权,否则今天能投靠我们,明天也能投靠别人,还是小心为上。”众人都同意我的意见,于是命鳌拜带着这个李觉复去把光海君找到,并请回来,同时命人先给金起宗治伤,等他好一些再说。
退了堂,我那算是升堂吧,我被安排住在府衙里,第一件事就是将李哲找来,向他询问光海君的事情。
原来这个朝鲜的政治也确实复杂,比我知道的还乱,简直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光各种学派就不胜枚举,什么东人党(岭南学派)和西人党(畿湖学派)啦,大尹派和小尹派啦,南人派和北人派啦,多的根牛毛似的。这些学派互相倾轧,打消,成天的争执不休,为了取得优势这些派别都试图拥立不同的王储,以期在政治斗争中得到好处,占据主导地位。于是李朝的王位更迭也就令人眼花缭乱了,先后发生过第一次王子之乱(太祖退位)、第二次王子之乱(定宗退位)、乙亥靖社(世祖篡位)、中宗反正(废黜燕山君)、仁祖反正(废黜光海君)等多次政治变动。把个小小的朝鲜弄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恐。这还不算,朝鲜还有一个特产就是后宫干政,按照李朝的传统,年幼的国王在不能亲自处理政务前,由王大妃摄政,称为“垂帘听政”(看看吧,这可不是中国的特产)。成宗、明宗、宪宗、高宗时的王大妃都曾经垂帘。此外,中宗时的朴敬嫔也曾经用自身的影响干预朝政。随着女人掌握政权而来的,是外戚门阀势力不断增长,于是这些学派又和门阀勾结,使个朝鲜的政治斗争更加复杂了。说道这里李哲也摇了摇头,可以看出他对此厌烦透顶,偏又无可奈何。
“那这个原昌君李觉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又为何率众投降呢?”我向李哲问道。
第二卷 经略朝鲜 第十章 光海君
“这个李觉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听我问道李觉复的底细时,李哲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最近李哲和我的个人关系好了很多,这缘于我按照他说的那样没有屠戮百姓,就是这次平壤之战,也是利用水枪克城,除了一些冻伤外,大部分朝鲜守军都跟着李觉复投降了,所以战争的伤亡很小,这一战投降的士兵足足有一万余人(能不小么,自从阿敏从我这里用五百俘虏得到了两成的股份后,所有人都惦记着捉活的,以此从我这里得到些好处,就连主动投降的士兵这帮家伙也想算到他们的俘虏当中,和我抬价)。大军进了平壤,我严令士兵四处劫掠,整个平壤现在都很太平,除了那段损毁的城墙和城墙上的冰层外,看不到其他一点大战的痕迹,因此李哲对我很满意,也更加恭敬。
“算起来这个李觉复还是当今大王的堂兄,否则也不会官居如此要职,奇就奇在光海君时代他就颇受重用,先后在弘文馆、成均馆(相当于中国的国子监)、吏曹(相当于吏部)任职,光海君被废后,他不但没有失势,而且还作了平壤留守这样的大官,实在是匪夷所思,只是这幽禁光海君一事我却不知道,当年传闻光海君只身脱逃,不知去向,没想到是被大王幽禁了。”
“那这李觉复为人如何,官声如何呢?”我接着问道,早该想到这家伙应该是个皇亲国戚,要不也不能有个原昌君的称号了。
“李觉复官声不错,在地方的治理上也是很有办法的,就是和金起宗金大人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否则金大人不会放弃宁边,紧急回援平壤,没想到他居然率众投降了。”李哲惋惜的说道,显然他也不能想象李觉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投降,那等于是出卖了金起宗。
“哦,说道这个金起宗我倒很有兴趣,李生也不是一次的提到他,能和我说说他么?”看来李哲对李觉复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开始打听金起宗的事情来。一听这话李哲来了兴致,话也多了起来。
“要说这金起宗金大人,是我最敬佩的人了,先生别看他在府衙上说了些污言秽语,可要说这胸中的才华,我李哲虽是十分自负,但在金大人面前也自愧不如。金大人自幼家贫,全靠寡母支持进了书院,后来考上了进士,入了奎章阁,可是他不满各派为了争夺权力而进行的党争,向大王请命作了兵马同佥节制使,先后在黄州、海州做过官,后来因抗击袭扰沿海的倭寇有功,做到了兵马虞侯,随后调到宁边做大都护使。当然了这都缘于金大人的军事天赋,望眼整个朝鲜恐怕再没有比他更有帅才的了,可惜那些朝廷里的庸才只知道嫉贤妒能,否则他也不能屈居这正三品的大都护府使了,至少应该是个兵马节度使,就是这样他还凭不到五千人马将毕力克图打得人仰马翻呢!”说起这话,李哲十分自豪,显然那一战他也参加了,这也是我军入朝后最大的败仗,说起来我也颜面无光,连忙岔开话头。
“哦,那光海君又如何呢,何以好端端的作了十五年皇帝却被推下了台呢?”
“要说这光海君,应该说是不错的君主,可惜他过分依赖那些大臣了,最终被这些人出卖。光海君本是蔗出,若不是当初得到了北人派的拥立也不能即位的,他继承王位后北人派一段时间内也因此得势。可是好景不长朝廷中的北人派又分裂为以大北派和小北派。小北派分裂成清小北和浊小北,而大北派则又分裂成骨北、肉北和中北三派。这些派别互相拆台,彼此攻歼,如此一来光海君再无依托,他一继位就提出的那些改革的举措也没人响应了,而此时西人派做大,最后联合武将将他推翻了。”说到这,李哲不无惋惜。
“光海君提出了哪些举措呢,我倒想听听。”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光海君是希望能建立一种公平分享的土地制度,同时取消科举制,推行推荐制,光这两点就遭到了士大夫的强烈法对,同时他还要改革府部机构,采用新学。所以不光遭到以西人派为首的官僚们的反对,就连北人派也不再支持光海君了。”听李哲这话,我心中一动,这个光海君还真有些墨水,看到了如今朝鲜的弊政所在,只是他手段太过温和了,依靠那些腐儒或者说没有自己掌握军权的情况下就急于求成,失败是注定的了。听李哲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光海君了。
第二天,鳌拜没有让我失望,从赤城洞将光海君带了回来。以经五十多岁的光海君,除了面色有些发白以外和正常的老人没什么区别,应该说太正常了,不像一个曾经做过朝鲜君主的人,这让我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可是李哲的行为却验证了他的身份,一见到光海君李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通的一下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显然是没有面目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见面。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李哲啊,没想到你都这样大了还哭鼻子。站起来,像个男人,不要让人瞧扁了,想当年我和你爷爷一起抗击倭寇的时候是何等威风,不要给他丢脸!”光海君这话是用汉语说的,显然是给我听的,我也没在意,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他走上前来。
李哲收住了哭声,缓缓站了起来,没想到这李哲是和光海君认识的,他昨天可没告诉我,光海君年轻时看来一定是和李舜臣有过交往,否则光海君不会用这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说话。
“不想五年未见你已经成人了,好好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干到底,朝鲜今后要靠你们了。”说着他拍了拍李哲的肩膀,这时光海君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半白的须发,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他是被幽禁了四年之久的人。
“这位是李大人吧,老夫已经听觉复说起你来了,了不起啊!小小年纪已经是三军的统帅了。不知道今天把我这把老骨头找来又和贵干啊!”光海君笑着说道,把周围的人全然没当回事,并且仔细的打量我。这种举动才真正的证实了他的身份,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否则如何能在这种阵仗下怡然不惧。另外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王者的风范,有些和皇太极相似,又有很多不同,光海君此刻身上散发的更是一些闲云野鹤一样的风采。
“您老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承蒙大汗看得起我,让我协同众位将军来朝鲜,说的不好听是兴师问罪来了。”我客气的说道,措词很难啊,总不能说自己带着五六万人旅游来了吧,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哦,我朝鲜于大金实为近邻,何罪之有啊?”光海君扭头向我问道。
“这个,萨尔浒一战贵国出兵两万帮助明军攻打我大金,这事总是有吧?再有就是贵国水军经常袭扰我大金边境,也是有的,还有贵国还向明朝提供粮草,这些算是协助明军与我为敌吧!”我回答道,为防师出无名,皇太极早就编好了一套措词。
“哈哈,李大人真会说笑,我朝鲜历来视明为君主,臣子遵从君主号令何罪之有。这可怪不得我们,大人若是怪罪还是找明朝的皇帝去吧!不要拿我们这些做小民的撒气。”光海君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就是来做侵略者的,还想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简直是不可能的,好了,这回让人揪住辫子了吧。这种尴尬的局面一时让我无法适应,就连旁边一直自诩辩才的宁完我也不说话了,我将眼光投向跟在光海君身后的李觉复,责怪他让光海君如此肆无忌惮,大扫我的颜面。
李觉复满脸羞愧,不敢望向我,过了好半天才才吭哧瘪肚的说出几句话来。
“叔父,这次李将军来不光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同时还是为了帮您重新恢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