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克知道这位虽然只是一个子爵的年轻人,在帝国内却有着远胜于侯爵甚至公爵的隐藏力量,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力,或是阴谋,他都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所以,以侯爵之尊,法尔林·明斯克也只能称呼其为“那位大人”。
“这封信只是给阁下提个醒,相信大人知道怎么处理鲨齿匕首与加那里家族。”兰度站起身来掸掸衣角,就要告辞。
“阿伦。”侯爵叫道,“替我送送这位先生,然后叫肖恩来。那么,年轻的先生,请。”
“告辞了。”
老奸巨滑的法尔林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兰度,他叫来了他的弟弟,仔细盘问着相关的情况,并且安排了人手监视兰度。此外,法尔林也不忘让肖恩先生专门给兰度的别墅送上昂贵的家俱,和一些深水城特产的魔法原料。
兰度只是随便他,他甚至没有阻止监视者的意思。
新买的别墅内,兰魔正努力擦洗着马厩。若若靠在伊莎贝尔身上,一边和独角兽说着话,一边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若若对豪华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她在意的是,这里够不够大,有没有好玩的事物。
而凯正微红着脸,默不作声的跟在星棱身边。年轻的女盗贼兴奋的尖叫着在这所豪宅内跑来跑去,不住的摸着那镶金的门柱,漂亮的喷水池和大理石雕像。
“凯,原来你的老师这么有钱啊。”女孩兴奋的说道。
“我不是很懂经济,不过我知道,老师的财富不是有钱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凯认真的说道。
“天啊……这么有钱,才给我一万金币。”女孩嘟起嘴抱怨道。
“在那种情况下,老师通常会选择杀掉敌人,直接获得战利品。”凯解释道,“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
“笨蛋。”星棱红着脸小声骂了一句。
“我很笨吗?”凯疑惑的问道。
“不解风情的笨蛋。”星棱骂了一句,回头就跑。凯连忙追了上去,那是兰度的命令,要他看紧这个过份活泼的小女贼。
“唉呀!”没跑多远,星棱便一头撞上了刚进门的兰度。
“有时间多多练习一下,你的潜力很大,多多努力吧。”兰度拍着女孩的头说道。
“别装着一付老人家的样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呢。”星棱抱怨道。
“可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和你也差不多,而且,他比你强得多。”兰度指着凯笑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笨蛋。”星棱冲着凯做了个鬼脸。
“唉,我本来还想教你怎么用克莱拉的神术呢。”兰度摇摇头,叹气道。
“真的?你会神术?骗人的啦,你明明是法师。”女孩自以为得计的笑了起来。
“不,我不但会神术,而且绝对不比你差。”兰度笑道。
“不信,你吹牛。魔法师怎么可能会神术,魔法和神术完全不一样嘛。”
“我说过的,我是全能的。”兰度微笑着抬起手,一道淡淡的银光在他手中闪动着。
说起来,魔法要比神术容易学,即使你并不信仰掌握元素的大神,也能凭着精神力使用出魔法——当然,对某些神灵的信徒会在魔法上有可观的加成,比如拜火教徒和咆哮教派。而神术则必须籍信仰才能施展,比如晨光之主的信徒,就是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大的神术使用者。
兰度可以模仿灵魂波动,所以,他可以使用神术,这是卑微使徒的无耻特点之一。但是,无论如何,对那些要求善良阵营的神力,比如晨光之主,英勇战神,慈悲女神之类的神力,兰度是绝对绝对无法使用的。
但克莱拉的神力,却是中立的。这位神灵有着相当宽容的名声,他拥有星辰般的眼睛与飘散的长发,常常以吟游诗人的打扮在各个世界间游历。他的神力,大多数都与旅行有关,甚至包括进入异位面的旅行魔法,都是他所掌控的力量。
兰度为星棱选择就是成为克莱拉的忠诚信徒。
星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盗贼,她擅长使用匕首,对于开锁,解除陷井潜行之类的能力也相当娴熟。假如加上克莱拉的神力恩赐的速度,无疑会让星棱成为一个完美的窃贼。
更可贵的是,从小流浪的星棱,本身就有着成为克莱拉信徒的天份。她在克莱拉神殿中学习了一年,虽说那是为了盗取旅行者眼镜而做的准备,但不管怎么样,星棱已然拥有成为见习牧师的资格,这就证明了她的资质。
在西区的这幢别墅住下来之后,兰度便着手培养星棱。
首先凭着老牧师的研究理论,兰度为星棱制定了一套特别的祈祷方法,命令她每天睡前必须依此冥想两个小时。这种冥想很有用,原本星棱只能勉强感受到克莱拉的神力,现在她已经能使用神力施展神行术了。
变得更强,赚更多的钱,找一个白马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星棱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小妮子倒是相当的努力。
睡前的冥想只是休息的一种方式,像凯一样,成为兰度的学生就意味着痛苦。每天早上还是满天星斗的时候,凯就会叫醒星棱,陪着她绕城跑上几圈。当然,凯是全身披着四十公斤的铁背心慢跑,而星棱虽然不需要负重,却要在整个过程不断的围着凯转圈,跑完全程她至少要比凯多跑两倍的路程。
跑完步,兰度和若若才起床。若若起床后会在院子里拿她的爪子蹂躏准备的石块,按兰度的说法她每天只要用爪子把方形的石头削成圆形就好。而若若恰好喜欢玩球,于是她每天都练得很开心,削石块的速度越来越快,削出来的球也越来越圆。
等凯与星棱回来后,他们俩要和若若对战。我们都知道若若的爪子又快又锋利,而且她似乎经常兴奋的忘乎所已,以至于凯在她手下受的伤比在战场上受的伤加起来都要多。无疑这又是一个痛苦的训练。不过,兰度有足够多的药水来治疗。
在被若若蹂躏完之后,凯就得去书房,背兰度给他准备的书,比如战争学,野外生存手则之类的。而星棱的任务是替兰度跑腿,给自己加上神行术之后,替兰度采购他所需要的各种原料。不用怀疑,兰度正是以训练之名压榨免费劳力。除此之外兰度还要星棱学会贵族的礼仪,用他的说法是,不能伪装成贵族,又怎么能进入宫庭或是豪门内偷东西呢?
晚间的训练要轻松得多,为的是让肌肉与头脑恢复状态,这一时间段的训练基本上是由凯向星棱讲述战场上的各种经历,以增加女孩应付各种情况的应变力。当然偶尔兰度也会安排两人动手动脚的打一架,让凯有机会和星棱“亲密接触”一下……一周的训练就这样过去了。七天后,明斯克侯爵派人送了口信,邀请兰度到他的府上参加晚宴。
“晚宴?”兰度一听就笑了,“怎么样,要去尝尝侯爵家的厨子的手艺吗?”
“当然要去,我早就想去贵族家里参加宴会,跳舞!”星棱拍着手叫道。
“有烤肉吗?”若若歪着脑袋问道,“若若想吃烤蝎子和烤螃蟹呢。”
凯和兰魔习惯性的不作声,静静等着兰度的意见。
“一定有好玩的事发生。”兰度微笑道,“星棱,和若若一起去换件舞会的礼服,记得要那种可以撕开的……”
“啊?要打架吗?”星棱疑惑的问道。
“当然,有备无患嘛。”兰度微笑道。
“凯,你还是当保镖,兰魔,你还是仆人,去给伊莎贝尔小姐准备马具,另外再准备一辆马车。”
若若穿公主裙倒是很可爱,闪闪发光的长发用橙红色的彩缎调皮的拢在头顶,遮挡着那对可爱的猫耳朵。女孩的身材娇小,抱着兰度的手臂站在他身边时,越发显得小巧可爱。
“兰度哥哥。”若若仰着脸,满脸笑意,让人好想咬她一口。
“好了,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哥哥就好。”兰度说道,“另外,没我的命令,不许亮爪子哦?”
“若若知道啦。”若若应道。
“那个……”不远处传来星棱怯怯的声音。
“咦?小丫头片子打扮起来挺好看的嘛。”兰度惊喜的打量着星棱。
星棱的小脸蹭的泛起红晕,半低着头,微微抬着眼偷看着兰度。一缕粟色的长发轻轻的在白晰的脖颈边晃动着,显然女孩身体掩饰不住她的紧张,正在微微抖动着。
淡雅的白金发饰将长发束在脑后,却留着两缕调皮的卷发在胸前跳动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女孩白里透红的颈子和好看的锁骨。那柔顺光泽的黑色丝绸宫装长裙,更衬得出女孩诱人的肤色和盈盈一握的纤美身材。
“嗯,凯的运气不错呢。”兰度点头道。
“那个大笨蛋…”女孩轻轻笑了起来,“怎么样呢?我好看么?”
“很不错。你说呢凯?”兰度回头问道。
凯红着脸,好半天憋出一句:“好看。”便没了下文。
“唉,凯,你这样怎么行呢,好歹也要多夸几个字嘛。”兰度摇头啧啧叹道,看着凯的样子,好像就是在看一个不成器的学生一样。这让凯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坏家伙,不要欺负大笨蛋啦。”星棱大方的挽住凯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
“嗯……随便你们了。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宴会完全只是个邀请理由。
宴会的主题是跳舞,各式各样的人借着跳舞的借口彼此拉近关系,这是社交中重要的一环。除了舞池,周围一圈随意摆放的椅子,和时不时走过的侍者,会满足宾客的所有要求的。而餐饮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摆放在宴会厅的一角,所有人可以让管家或是侍者去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兰度懒洋洋的靠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打量着舞池中的红男绿女,和三三两两交谈着的中老年人们。若若乖乖的坐在一边,紧抱着他的手臂,眨巴着眼看着四周。但不会有太多人注意那些食物的,他们的主要目的,只是彼此攀谈,结识对自己有用的人。
“在想什么呢?”兰度问道。
“喵,若若在想,要是打起来,要找什么地方进攻,什么地方撤退,哪里的地势适合以少打多,喵。”若若随口答道。
兰度哑然失笑,拍了拍若若的后脑。小猫还真是一个好战的小家伙。
黑猫也跟着来了,它不客气的赖在若若的怀里。事实上,带着宠物参加宴会的贵妇人是相当少的,但若若的样子本来就显得幼齿,即使抱着洋娃娃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再说小黑猫一直很乖,所以就更没有人关注了。
“兰度,你带我们来,应该不仅仅是吃东西,看废柴们跳舞吧。”小夜说道。
“当然,要不我干嘛把你们都带来。”兰度微笑道,“等着吧,会有好戏看的。”
星棱已经在舞池中畅快的跳着舞,她多年来就想在贵族家的宴会上与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跳舞,这下算是如愿以偿了。不过,让她不开心的是,年轻贵族的确不少,但是,和兰度比起来,这些贵族似乎远远不够出色,离她心目的白马王子还差得远呢。
尤其,是当一两个急色的贵族有意无意的蹭着她的敏感区域时。
凯就站在兰度身后,一身黑色燕尾服让他看上去像上管家,但粗壮孔武的身材,却清楚的表明他是一个保镖。出于礼貌,凯没有携带他的巨斧,而是背着手站在沙发后面,但他知道兰度的腰包内装着足够武装一支小队的武器与防具。
凯一直看着围着星棱的男人们,紧握的拳头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噼叭声。
“凯,要和星棱跳支舞吗?”兰度突然仰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凯。
“啊……老师,我不会。”凯红着脸答道,“而且我是保镖啊。”
两枝舞曲过后,法尔林与肖恩两兄弟走了过来,向着兰度微微点头算是致意,便坐在了他的对面。几个黑衣护卫立刻围在他们身后,堵起一面人墙。
“又见面了。”兰度向着肖恩·法尔林微微一笑道。
“阁下。”肖恩老先生笑着回答道,“多谢阁下提供的信,凭着它,我们向加那里家族狠狠敲了一笔。”
“我不太明白的是,加那里家族居然蠢到把一封信交给一群普通佣兵。这不是故意给对手留下把柄吗?”兰度因笑道,“难道他有这么大的把握保证这封信不会被对手发现?”
“加那里侯爵是个莽撞的家伙,不过他倒是并不蠢。”肖恩解释道,“那封信是管家代写的,出了事直接捉了管家当替罪羊,他只要认个失察之罪就好。所以,我们只用这封轻轻的敲了他一下,让他将银翼海运百分之六的股权赠送给我们家族。”
“海运?这种事不需要告诉我吧。我不懂经济。”兰度装道。
“不懂吗?”肖恩上下打量了兰度一眼,显然有一点点失望。之前兰度在珠宝店里的眼力,让他不由怀疑兰度是个极佳的奸商,但现在这家伙却说自己不懂经济。
“找我来有什么事?”兰度随口问道。
“阁下怎么称呼?”肖恩反问道。
“叫我白兰度好了。嗯。”兰度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白兰度先生,一周以后,我们的大批矿石就要出海,与极东大陆交换香料、丝绸与黄金。但是,不知道金丝雀,加那里他们是怎么买通海盗的,我听说有十伙海盗打算联合劫掠我们的船只。”肖恩顿了顿,看了兰度一眼。
“我不会游泳。”兰度随口说了一句。
“我们不会让您白辛苦的。”肖恩答道,“东南三郡的大部份魔法师消耗的魔法原料都是由我们家族供应的。我会给您充足的准备,和丰厚的礼物的。”
“说来听听?”兰度抬眼看了法尔林一眼。只见法尔林老骑士目不转睛的只是盯着若若看,倒是女孩丝毫不觉得害羞或是不快,一边抚弄着怀里的猫咪一边东张西望,全不把侯爵放在眼里。
“四颗深海珍珠,两千克秘银,一千克精金,四百克奥里哈钢,五十克……”肖恩拿出一张清单,念道,“以上是我们的诚意,我想请阁下替我们侦察一下这十支海盗团的具体动向。仅此而已。”
“好无趣的任务呢。”兰度随手将递上来的清单扔给若若。女孩不解的接过,倒拿着看了一眼,见不认识,便随手递给了小黑猫。
侯爵和他的商人弟弟目瞪口呆的看着小黑猫拿着清单仔细的检查起来,好半天,才听到兰度说道:“在海上行动需要海图和有经验的水手。”
“啊?哦!是的,水手和船由我们准备。”肖恩连忙说道,“我们的海运会提供一只精制快船。”
“好吧。不过,我想看看海图。”兰度说道。
“海图?”法尔林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望向兰度。
“是的,海图,我要知道,你们的海图到底有多精细。”兰度说道,“这是附属条件。”
“明斯克家族的海图,是明斯克家族维系至今的关键。我不允许。”法尔林拒绝道。
“只是看一眼也不行?”兰度冷笑道。
“看一眼……你保证不用手触摸它,离它一米之外,只看一分钟。”法尔林退让道。
“行啊。”兰度耸耸肩道,“我只是要研究一下大概的路线。”
“那个用普通的海图就足够了。”肖恩说道。
“不,我只用最好的。”兰度倨傲的扬起嘴角道,“我不想因为海图的误差而在关键的行动中撞上礁石。”
“那么,明天早上,来我府上。”法尔林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准备一下。”
“这么神秘么?”兰度饶有兴致的看着法尔林的脸。
“我说过,这份海图是几代先祖用一生的时间换来的,是我们家族最伟大的财富。”法尔林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