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陆申二人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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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无人在旁边聒噪!这样讲话,会不会方便一些?”谢长风淡淡笑道。
完颜亮虽是当世枭雄,见得这番动静,却也大吃了一惊!当日谢长风杀败完颜断玉只用了三剑,自己兀自不信,此刻堂堂金国第一高手,不过一个照面,立时横尸当场。方知传言虽盛,实不可道谢长风武功之万一!谢长风长剑虽未出鞘,但完颜亮却觉得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把森寒宝剑,要杀自己,不过是举手之间而已。
二张也从未觉得生命如此脆弱,命悬人手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不舒服。
“啊……嘿嘿”完颜亮干笑道,“谢大侠不是要和寡人说天下事吗?请讲,请讲!”
谢长风看了看他,笑道:“此时此刻,你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倒真算是个英雄人物!我本打算与你说些道理,但现在……唉!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以而用之!当真不虚……此刻在我兵威之下,你又能听懂我说什么天下事?罢!罢!我本有意杀你。但你此刻就死,想必不服,是与不是?”
“是。”完颜亮倒不愧是条汉子,比另一位皇帝,实不知强了多少倍。
“那这样吧!我与你十年之期,十年之后,沙场相见!”谢长风说到此言之时,手一扬,完颜亮忽觉胸口一痛,口中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已为你种下天下至毒‘愁可忘忧’,十年之内,你不能有鞍马之劳,不可有大兴奋,大悲喜,不可运气。否则……你好自为之!十年之后!沙场再见!”谢长风说完这话,转身扬长而去。
“陛下……”
“罢了!十年就十年!国家的兴亡,又岂是他谢长风一人所能逆转?”
很久以后,金兵南下,申兰问谢长风:“长风,你当日为何不一剑杀了完颜亮?”谢长风笑笑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吴飞鸿。后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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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二十八年十月初三,谢长风提剑入中都,与金主亮定下十年之期。
第八卷 龙在天涯 后记
第二日,江湖传出大侠吴飞鸿死讯,死因不详。江湖中人多道吴大侠功成身退,借故假死,次事虽引起天下轩然大波,却不了了之。
一年后,高宗调回宫女,在瑗邸内十人,均尚完璧,在璩邸内十人,尽已破瓜。遂与吴后言及,决意立瑗。高宗择嗣,亦可谓历试诸艰。巧值利州提点刑狱范如圭,掇拾至和、嘉祐间名臣章奏,凡三十六篇,合为一编,囊封以献。高宗知他有意讽谏,即日下诏,立普安郡王瑗为皇嗣,更名为玮,加封璩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寺,改称皇侄,仍将宫女一律给还。册储礼成,中外大悦。
这一日,久处扬州的谢长风静极思动,忽心有所感,与秦昭佳商议既定,欣然南下往终南山。二人至长江,四处张望,却无舟楫渡河。二人无法,正待另寻他法,谢长风却见江对面有轻舟飘来。
舟上却只有一书生操橹,谢长风本待乘这小舟过河,一见是一文弱书生相渡,立时大见踌躇。倒是昭佳笑道:“这书生,可愿载我等过河去?”
那书生看了看二人,笑道:“我这舟,在这长江之上飘来飘去,已近两年。却从未载过一人,你二人可知为何?”
谢长风道:“正要请教。”
“只因这天下,够资格上我这舟的人原本有六人,现在却只剩下三人。这三人,我一直没遇到。”那书生笑道。
昭佳一奇,莞尔道:“却不知是哪六个人?”
虽是初冬,却因艳阳高照,江面并不十分寒冷。不时,有风吹起,居然和煦动人。
那书生对着风扬了扬袖,方再回转头来笑道:“第一人,却是岳鹏举岳将军。此人值不值渡?”
谢秦二人对望一眼,均是点了点头。
“第二人,却是前御史胡铨,可不可渡?”那书生复笑道。
谢长风点头道:“南渡以来,当真如岳元帅所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者,仅此二人而已。我若有舟,自也当渡他二人。”昭佳亦自点头应是。那书生看了看他二人,也是点头微笑。
“却说第三人,乃是江湖中一个奇女子。才名满天下,武技夺造化。一生传奇,只让后生小子如我者,叹息佩服!”书生又道。
“李易安,李前辈,绝代奇人,乃是女中豪杰,巾帼英豪。自当渡!”却是黄袖接口道。
“呵呵!你二人还颇有见识。”书生笑道,“接下来这二人,你们却更熟悉了。一人就是已故的前白道盟主吴飞鸿,另一人却是名满天下的谢长风谢大侠。看二位也是江湖中人,想必是听过他二人名头吧!”
谢长风与昭佳面面相觑。良久,谢长风方道:“在下正是秦淮谢长风。”
那书生先是不信,看了半天,却点了点头,笑道:“你若不是谢长风,天下间就没谢长风这人了。贤伉俪请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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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陆某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陆游跨进郡王府即装模做样地作揖起来。
吴飞鸿这家伙人模狗样地坐在当中大厅,闻得此言,即感到头皮发麻,虽然暗自小心提防,却还不得不开口笑道:“陆大哥,大家自家兄弟,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多生分啊!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旁边大腹便便的申兰夫唱妇随道:“陆先生,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嘿嘿!这个问题……申夫人,可不可以回避一下。”陆游不怀好意地干笑道。
申兰虽然要做母亲了,却依然脾气不减当年,一听之下,怒道:“什么话啊!有什么是本夫人不能听的?”
“那……既然这样……这个……”陆游支支吾吾道,“我……可就说了。”
吴飞鸿只恨得牙痒痒,却面上还得道:“陆大哥,陆老头!你奶奶的!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很简单!以你淫贼本色,为什么那十名宫女居然还能是完壁?”陆游这下子不客气了,一口气将这个问题倒了出来。
吴飞鸿一呆,却立时笑道:“嘿嘿!这个……陆大哥,你就不知道了,我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娇妻,怎还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呢?小兰哦!”说到后来,堂堂普安郡王居然开始卖好来了。
“呵呵!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啊!”申兰得意地笑了起来。
后花园,两位兄弟大饮特饮。
“飞……郡王,那事真如夫人说的那样?”打死陆游,陆游也不会信。
“唉!那十名少女虽然号称美女,但实在是太差劲了,完全的不符合我的口味。”吴飞鸿不屑道。
“他妈的!才几天不见,你的品位一下子变得这么好了?必然另有隐情。”陆游有些不信,是完全有道理的。这家伙虽然不是无花不采,但美色当前,真的一点也不动心,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陆大哥也!”吴飞鸿叹道,“你要整天被三头母老虎看着,你会有时间去碰别的女人吗?”最后这句话,终于才是真相!
“……”陆游无言以对。
后世史家曾评高宗一生行事,说到后来,唯一让人称道的就是以美女相试立储之事公允,却万不料其中曲折竟是如此这般,若知其真相,却不知该如何感慨了。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陆游半晌之后,复问道。
“什么问题?”
“便是当夜扬州一战,以你怜香惜玉的个性,你为何能对一直对你钟情的姬凤鸣下得杀手?”
“哈哈!这个问题实在是问的好。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但估计根本没几个人能猜得透。”
“妈的!少卖关子,你快说。”
“其实是这样的,姬凤鸣与我从来就是敌对,根本没有过任何的情意可言。她与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同样的不会有妇人之仁。也许她会佩服我,也有可能会嫁与我,却绝不会喜欢我。她欣赏喜欢的其实是长风,可惜长风……呵呵!你也知道,他不是我……这就注定……”
“真的假的?你好象言不由衷!”
“妈的!你非要听真话吗?”
“是!”
“其实,很简单。当日老子真经刚刚练成没多久,收发还不能由心,这才重伤于她!妈的!现在提起来,老子肠子都悔青了!呜呜!那么个绝色美女啊!凤鸣……你在哪啊?老公好想你哦!呜呜!”
“这话又是真的假的?”
“唉!假作真时真亦假,你没听过吗?”
“……谁说的?”
“曹雪芹,你认识吗?”
“好象……不认识。名字好美哦!那家妓院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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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下人禀报:“报郡王,门外有一个女子求见。”
“哦?女子!”吴飞鸿皱了皱眉,道:“传。”
门口,一女子紫衣霓裳,竟是姬凤鸣。
姬凤鸣笑道:“老公,口张那么大,莫非想把我吃掉吗?”
吴飞鸿一把将她抱住,轻轻于她耳边道:“我正是想把你吃掉,一辈子,都别再分开。”姬凤鸣嫣然一笑,如春晓之花,分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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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已过江岸三十余丈。江上清波徐徐,微风缓缓,实是良辰美景。
“先生如何称呼?”谢长风忽然问道。
“呵呵!说起来,也许谢兄听过在下的名字。学生姓林,单名一个升字。”那书生笑道。
“啊!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居然是林先生!”谢长风惊讶非常。
这近两年来,江湖中这是是非非,其起因却仅是因为这书生当日酒后题诗,猪刀屠狗而已!今日,得见斯人,谢长风怎不感慨万千!秦昭佳亦是讶异非常。二人当下问起当日之事来。
原来当日林升自月满楼跃下,本道必死,旁人只见一道清风拂来,将他平平吹走。却不知,实是李易安碰巧路过京城,将他救下。其后,二人谈论起诗词歌赋,当世兴衰来,居然甚是投机。只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不几日,李易安有事而去。临行传了他一套内功强身,说“若要再见,或者长江”。
林升对李易安仰慕之至,闲来无事,便在江边住下,每日里吟诗颂词,苦练内功,饿时打几尾鲜鱼,或卖几副字画,如此竟已两年。
谢秦二人对望一眼,忍不住暗暗吃惊。
“林先生,却不知,你刚所说的最后一人是谁?”昭佳忽然开口问道。
林升笑道:“那人你们也认识,却是正在看这部所谓《弹剑问天》的网友啊。试想如此垃圾一本书,他们居然能一读到底,这分勇气,如何不让人佩,如何让小子不服?若到长江来,小生第一个度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