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便“花冠不整下堂来”,在小淹桌前立定,笑嘻嘻的对小淹说:“你买照相机了没有?”
小淹一惊,想这女人真厉害,还没等他勾引她,她倒先来勾引他了,急忙做出尊敬老师的神态,说道:“不好意思,我的照相机放在家里了。”
汪虹语气稍微严肃,脸上却不失微笑,继续道:“上学期放假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下学期带照相机来吗?你为什么不带?你没有照相机,怎么完成我布置的作业?”
小淹张惶失措,心想:“上学期说过要带照相机吗?我早他妈忘了!没法完成你布置的作业,那就不完成好了!”嘴上却说:“我真糊涂!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照相机放家里!记者没有照相机,就像士兵打仗没有枪,学生考试没有书……不!学生上课没有书一样,明天我就叫家人邮寄来。”
汪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淹道:“我叫江小淹菩萨,我在释迦牟尼寂灭之后,弥勒佛祖未生之前,在人间地狱中救苦救难。”
汪虹道:“你好像有点油嘴滑舌,你一定曾令很多纯情少女为你深深的痛苦过。”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尊师重教
小淹大吃一惊,想这女人不愧为高智商人才,竟然一上来就透过现象看本质,便道:“你怎么一上来就揭露问题的本质,不过我可从来没有令一个纯情少女为我痛苦过。”小淹一往情深的看着汪虹说:“你端庄贤静,母仪天下,我对……一见倾心。”句中停顿处表示一个空格,目的是给自己留退路,你汪虹干嘛非要填个“你”字,我说的偏偏是“她”。
汪虹不用想,自然而然就填了个“你”字,于是脸飞红,显出不高兴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前几天我看了一个很好的电影……”汪虹欲待为小淹讲述电影的内容,无奈上课铃响了。汪虹站到讲台上,开始讲如何选取镜头,小淹每隔一段时间就对她深情注视,不看她是不行的,会令她伤心失落。
终于等到下课,小淹与汪虹同时离开教室,小淹表演的非常例行其事,所以由于偶然的因素和汪虹走到了一起,小淹刚要搭腔,汪虹首先笑道:“你去食堂吗?”
小淹暗道:“怎么又被你抢先了?厉害!”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下,思考如何回答,想若说去食堂,那么马上就要跟她再见了,便说:“不,我回宿舍。”
小淹为占据主动,不被她的“老婆嘴”说得仓促无措,迅速问道:“您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复旦大学。”
“学摄影?”
“不,学新闻。”
“那为什么不考本专业的研究生?”
“考了呀!”汪虹回答。
小淹恍然道:“原来是双硕士,真有出息,卓尔不群!用《红楼梦》里的话形容就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汪虹被拍得兴高采烈,大笑不止,小淹又假惺惺道:“可你为什么不考博士而考双硕士呢?”
“考了呀!我现在是新闻学院的博士生。”
两人在孜园一女生宿舍楼前走过,这破楼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建的,连阳台都没有,洗了衣服全部正对大路晾于窗外,于是胸罩内裤挂得漫山遍野,仰拾皆是,让每天如潮涌般去上课的男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甚至有的男生专爱探讨那内裤上的异色是怎样形成的。
小淹非礼勿视,努力正视前方,防止像往常一样有意没意就看上两眼,在汪虹滔滔不绝的唠叨告一段落之后,抓住机遇,迅速出击道:“你们班有多少人?”
“就我一个人。”汪虹答道。
“哦。”小淹浑没在意,他只想以此为跳板去问另一个问题,接着说:“你结婚了没有?”
“没有。”汪虹笑道。
小淹喜出望外,嘴上虚情假意道:“祝您早日结婚,然后喜得贵子。”
“结婚很好吗?”汪虹反驳说。
小淹一惊,说道:“你不会是想做第二个××吧?”
汪虹笑道:“有可能,做第二个××不好吗?”
“好!也许还能超过××,直掌政治局!到时就是: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汪虹及其丈夫没有一行今天抵达美国,开始对美国进行为期五天的正式访问。”
汪虹哈哈大笑。
正当两人你朝我嬉皮笑脸我朝你蠢蠢欲动亲密无间的时候,迎面碰上阿岚和小玉,阿岚立即显出视江小淹连驴屎蛋都不如的神色,扬长而去,小淹想:“没关系,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打架不记仇,看我怎么把她追回来!”
汪虹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容僵化,小淹为缓解尴尬的局面,没话找话道:“您有男朋友了吗?”
“我有没有男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汪虹仰起头反问。
小淹想:“当然有关系!你没有男朋友咱俩就来一腿,有的话,哼哼——咱俩师生恋关你男朋友什么事?”嘴上说:“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你先问我结没结婚,再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怎么能不去想你是不是心怀鬼胎?”汪虹解释说。
小淹道:“我堂堂须眉,远离美色,哪里心怀鬼胎了?只是碰巧问到一块儿了而已,其实我很尊敬您,因为您是博学的博士生嘛!”
人怕敬,鬼怕送,汪虹自我贬低说:“你错了,博士生是专的,不是博的,并且博士生缺乏社交公关能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
“那么你作为一个博士生,平常都做些什么事情呢?”小淹不再关注她的“貌”,对她的“才”产生兴趣。
“读书,写书。”汪虹说。
“读自己喜欢读的书吗?”小淹问。
“不一定,我跟你说,对自己不喜欢的科目,至少要读一本这方面的书,子曰:‘好学而后知。’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汪虹开始教育小淹。
小淹大受启发,叹道:“经典!您的话一定会对我未来学习之路起到重大而积极的影响!谢谢赐教。”
“不必谢,老师教导学生是应该的。”
小淹假意道:“哎呀!差点忘了!您原来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的我的革命恩师呀!不过不能完全怪我,谁叫你看上去这么春秋鼎盛呢!再美丽的鲜花也有枯萎凋零的一天,再美丽的女人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可是你看上去却只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汪虹大喜,低下头谦虚道:“哪有了?我妈老说我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我的头发都是染的,其实我终日矻矻,用脑过度,现已皓首穷经,头发白了很多了。”
说话间,转眼到了校车前,校车正跃跃欲开,小淹抓住最后一线机会,鼓起勇气说:“我们一起吃午饭行吗?”
汪虹匆匆道:“不必了,我怕被别人看见。”
“被别人看见怎么了?”小淹不明白。
“我怕被我老公知道。”这是汪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一溜小跑上了校车,校车缓缓加速,小淹一直心情愉快,在汪虹扔下最后一句话之前,想想觉得无所谓,冲着远去的校车大声说:“汪老师!你是我最好的老师!”转身去食堂时,暗骂:“他奶奶的!还师生恋呢!”然后悟出一个哲理:所谓漂亮女人是指男人都想和她交配。然后猛的联想起琳瑶,心中一酸,又要难受,也不知她和她那个“男朋友”现在已经到何种地步了,唉!管她干什么?既然没办法,那就想开一点,爱情是大公无私的,这叫博爱。
走到食堂前的宣传栏处,见上面贴着一张五彩缤纷的海报,海报上画着一个樱木花道和一个流川枫,樱木花道说:“我是天才!”流川枫说:“白痴。”下面有几行字,写的是:“CUBA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热身赛,江南理工大学VS广海电子科技大学,今晚7:30慧园体育馆,精彩赛事,勿容错过,哼哼哈嘿!”旁边有几个学生搬张桌子卖票。小淹想:“如果能和阿岚一起去就好了,算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能找她,得过几天才行。”
便问卖票的男生:“多少钱一张票?”
“一块钱两张。”男生说。
小淹掏出一元钱说:“我买一张。”
“一张不卖,两张一块钱。”男生说。
小淹一惊,道:“还有这样卖的!我五毛钱买一张,再来一个人买一张,不也是一块钱两张吗?”
男生说:“可是我没有五毛钱找给你,要么你给我五毛,要么你就买两张。”
小淹也没有五毛,心想非去找阿岚不可了,真是天缘月合。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CUBA热身赛
吃过午饭,小淹来到阿岚净室门外,他知道阿岚要午睡,这时肯定在,必须抓住机会,否则一到下午和晚上,她就不知哪儿去了。于是鼓足勇气,咚咚敲门,阿岚匆匆走来开门,见是小淹,吃了一惊,二话不说,砰的将门关上,小淹故意要让她听见的高声叹道:“侯门深似海,怎许故人敲?”又敲,阿岚猛然打开门,吓得小淹血往头上涌,只见她咆哮道:“你干什么?”
“我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阿岚道:“说呀!”
“对不起!”
“说完了?”砰一声又将门关上了,小淹再敲,并谨防阿岚突然打开门吓他一跳,然而阿岚再也不开门了,小淹想:“你不开我就一直敲,你一小时不开我敲一小时,你一天不开我敲一天,靠着就是。”
阿岚坚持了没三分钟就再次打开门,气呼呼的说:“同学!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同学?好像你从来不认识我一样,你不会叫我名字吗?”阿岚又要关门,小淹有了经验,将门按住,说:“君子不念旧恶,你就原谅我吧!”阿岚关不动门,吼道:“快放手!”
小淹道:“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跟你这种人没什么条件可谈!”
“那我不放手。”
阿岚扳半天没扳动,放弃道:“你说,什么条件?”
“我要得其门而入。”
“妄想吧你!”说着突然发力,想趁小淹转移注意力时把门关上,但小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阿岚仍旧没有成功,小淹说:“临门御寇,能成功吗?”一闪身乘虚而入,阿岚来不及收力,砰的将门关上,转身对小淹说:“你快出去!否则我打110了。”
“好,你打。”小淹找把椅子坐下。
“你……”阿岚气冲冲的走到电话机旁,狠狠拿起电话,摁了仨号码,小淹在一旁提醒说:“你打成007了。”
阿岚使劲挂掉,说:“我是不小心才打错的!”然后挪动身体,挡住小淹视线,又打,不久说道:“喂,我的屋子被一个坏蛋强行进入……文建学院P7401室……”
挂了电话,阿岚笑着说:“好了,110马上就来。”
小淹装出相信的样子,说:“来就来吧,为了我心目中崇高的你,我死亦不惧,何惧110哉?”
“虚情假意!你骗的了谁?”阿岚严肃的说。
“乘除加减,上有苍穹,如有半句虚言,就出门让汽车撞死,然后先堕吊筋地狱,后入幽枉地狱,然后依次打入火坑狱、丰都狱、拔舌狱、剥皮狱、磨摧狱、碓捣狱、车崩狱、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血池狱、阿鼻狱、秤杆狱、共计十八层地狱,堕落千年难解脱,沉沦永世不翻身。”
“住嘴!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我可是很信天命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鬼神昭彰,善恶有报!”但阿岚转念一想,笑着说:“你发这种誓没用,就凭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阎王爷是不会让你下地狱的,就算你发的誓全是放屁,也顶多犯了杀生,偷盗,淫邪,妄语,饮酒五恶业中‘妄语’一戒,阎王爷最多让你来世投胎做个大王八,你想去无间地狱,门儿都没有!你以为你是秦桧啊!”
小淹道:“我跟阎王爷商量商量,去个近点儿的地狱应该差不多能行吧?”
阿岚道:“有根本地狱,近边地狱,孤独地狱等,你想去哪儿?”
小淹道:“根本地狱吧!”
阿岚道:“根本地狱又分八大地狱,痛苦最小的是等活地狱,此中众生相互残杀而死去,凉风一吹又重新复活,复活后继续相互残杀死去,就这么被杀复活再被杀,无有已时,痛苦不堪。”
小淹道:“那我不去这个!”
阿岚道:“最轻的你都不去,更不用说别的地狱了。”
小淹道:“那我换个誓言行不行,我一定要追随你到天荒地老,头可断,身可碎,此心绝不负你,如有异心,天神共鉴。”
阿岚黯然道:“你又做不到,为什么要发这样的毒誓,十足的笨蛋!”
小淹同样黯然道:“你宁愿相信我做不到,也不愿相信我的誓言吗?”
阿岚悲伤之极的走开,勉强说道:“我们只可以成为普通朋友。”
“为什么?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小淹的智慧和耐心几乎用尽。
“除非你去死。”阿岚说。
“我宁愿选择死,因为死只是身疼片刻,不死而失去你,却要心疼一生,与其心疼一生,何如身疼片刻?”小淹说。
“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会被你感动?你只能让我觉得你虚伪!”
“阿岚,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吧?我求你不要再逃避了,因为当你真的错过的时候,你会感到痛苦的。”
“你不是说会永远追求我吗?骗人!”
“难道当你跟别人结婚的时候,我也要到你的婚礼的殿堂上追求你吗?”小淹简直没有信心了。
“我不会答应你的。”阿岚心如古井,脸若冰霜。
“好,我放弃,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犯井水,生不见面,死不送终。”小淹一边往外走,一边喟然叹曰:“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心中满是伤痕。”
“站住!”阿岚深深的低下头,忧伤的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放弃,我才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
小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满面春风的回过身来,大喜道:“太狡猾了你!骗的我一愣一愣,害的我悲痛欲绝,我一定要惩罚你!”
阿岚笑得无比可爱,说道:“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欺负我。”
“你这么可爱,我打了你还不恶有恶报呀!至于占你便宜,那就更不会了,我一向对你敬若神明。”
吃过晚饭,两人一起去篮球馆,球员已在路上慢跑热身,小淹想他们肯定没吃晚饭。随人潮进入篮球馆,空位尚有很多,两人在第一排坐下,不久,所有座位被陆续赶到的人坐满,渐渐人声鼎沸。篮球馆的长处就在于此,随便一个人一喊,声波便在此密闭的空间里像没头的苍蝇到处碰壁,而将闷罐里所有人都嗡一遍,不像在足球场的看台上,非得几百几千人齐声唤:“×××!傻×!”才能清楚的传到正在场上踢球的那个×××耳朵里,且百分之六七十的声波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浪费掉了。
双方选好半场,开始试球,先是传来传去,再是不分先后尊卑毫无秩序的一起投球,于是变成三维台球,经常是一个三分球气势汹汹的飞向篮筐的途中,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头撞翻在地,此球便在地上暴跳如雷。最后的高潮是一个接一个表演扣篮,每扣进一个观众席上就一片欢腾,后来者急于被欢腾而大力扣进,于是一欢腾未平,一欢腾又起,不给观众以喘息的机会。
高潮过后,队员们激流勇退,坐下休息,准备开赛。哨声响过,场上十个人一起瞎转悠,扭来扭去,七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