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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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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纶集团。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因为有两任县委书记的支持,在本地,玉纶集团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请客送礼这一类的事情,商业行为纪委又无法干涉,所以我想告诉你小蓝,你们这样查是查不到什么东西出来的,也找不出什么结果的,搞不好到最后会和许昌平当初的调查一下,引起工人的不满,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忽然有些反感,这算什么,威胁专案组?当然,玉纶集团有这种影响力,他有数万对企业忠心耿耿的职工,一旦采取过激措施,发动工人上访什么的,的确可以给专案组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专案组并没有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审了一下账,和钱氏父女各谈了一次话而已。查账是合理合法的,属于专案组权力范围内的事情,谈话也是登门拜访,十分友好,玉纶集团要是因此就威胁专案组的话,除了证明他们做贼心虚之外,别的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更解决不了。国家机关办案,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点阻力就被吓退的话,那么,纪委以后也不用存在了。不过,蓝煜星转而又想,不至于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钱玉纶都没有威胁专案组的理由。所以,蓝煜星不动声色,平静地说:“玉纶姐,您多心了,专案组自然是调查许昌平的问题,钱叔他是对地方经济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著名企业家,又是全国人大代表,我们怎么会轻易地去查他?至于你说的查不出什么来,那也是您对纪检监察工作的误解,查出问题来,固然是一种成绩,可查不出问题,把事情搞清楚,同样也是工作成绩啊。这对玉纶集团、对钱叔也是有好处的。” 
  “小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钱玉纶自然能够听出来,蓝煜星虽然语气很平缓,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打官腔的味道,原本十分融洽的交流氛围突然产生了一些距离,这自然不是钱玉纶所希望的。所以,接下来钱玉纶的语气中分明多了一种急切:“我请你过来,的确是很想坦诚地和你交流,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并不代表玉纶集团。” 
  “对不起,玉纶姐!”蓝煜星听出来钱玉纶的坦诚,自己的确是多心了,他就是这样,从不回避自己的错误,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蓝煜星立马真诚地向钱玉纶表示了他的歉意。有了彼此之间的真诚,距离很快又拉近了。 
  “小蓝,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做恶梦,一会梦见我爸杀了刘彪,一会梦见刘彪杀了我爸,白天也是精神恍惚。我真的很担心,很害怕,害怕这事情真的和我爸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孙继尧、许昌平他们一样,就是杀害刘彪的凶手,我的幸福,就是毁在我爸的手里。还记得我刚开始和你说的话吗?他们两个,一个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个是敬我爱我的丈夫,对我来说,他们是一样的重要,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出事,更无法在两个人中间去作出什么取舍,小蓝,你告诉我,会这样吗?会这样吗?” 
  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她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地把声音压低,可偏偏这种被压抑的情绪,却给了蓝煜星更大的冲击。法庭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钱玉纶刚刚经历过一出人间惨剧,丈夫、小叔子双双不幸身亡,可现在案情居然牵扯到了自己的父亲,这样残酷的现实摆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都是无法承受的,何况钱玉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何况她现在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所在,面对泪流满面的钱玉纶,蓝煜星只有更加的钦佩,更加的尊敬。 
 
 
 
  
 ~第九章 置腹(下)~
 
  “玉纶姐!”蓝煜星也在努力地提醒自己要冷静,钱玉纶越是激动,自己就越是要冷静:“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建立在我所掌握的案情的基础之上的,都有可能从中分析出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从某中意义上讲,我只要发表看法,就是泄密。不过,我不怕,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钱叔是不是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会不会和刘彪的死有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钱玉纶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她自然听得出蓝煜星的言外之意,蓝煜星说不知道,那就是说明,纪委目前对自己的父亲,最坏也就是停留在怀疑的层面上,并没有掌握他和许昌平等人有勾结的证据,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父亲,虽然不能说肯定没有和刘彪被杀有关,但也不能说他和刘彪的事有关,也就是说,一切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对这样的结果,钱玉纶已经非常满意了,她问出来的那一声是嘛,也让蓝煜星听出了一分惊喜。 
  惊喜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忧郁又爬上了钱玉纶秀美的脸上。蓝煜星清楚地看到钱玉纶刚扬起的眉毛又沉了下去,也听到她掩饰不住的忧伤的声音,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己说:“刘彪死得不值啊。其实,我真的想不通,这人是怎么了?刘彪可以浑不畏死为他们卖命,他们怎么忍心无情地杀他呢?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小蓝,我想问你,你觉得刘彪死得值吗?” 
  钱玉纶说到最后,才唤醒一直在聆听的蓝煜星。对钱玉纶的话,他是有同感的,是啊!生命怎么可以被如此轻贱,其实,被轻贱的何止是他刘彪一人?杨鹰,苏健,周嫒嫒,董守业,刘彪,刘虎,两名法警,还有许枫,许昌平,整整十条人命啊!这些人,有的蓝煜星很熟,像董守业,许枫,刘彪,这些人的音容笑容现在都还在他的眼前,可是,他们的生命却象一缕轻烟,随风飘散了;有的只有一面之缘,有的只知道名字,见过照片,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给自己的震憾可能要小一些,但是,这些人都有亲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因为他们的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垂泪,他们的父母、妻儿现在仍然在承受着伤痛的煎熬。 
  这世界上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人的生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任意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即便是那些人犯下了死罪,也应当由国家权力机关代表人民来执行。对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蓝煜星又是痛恨,又是担忧,如果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他们的屠刀之下。自然而然,蓝煜星也想到了钱大富,如果他真的和这个案子有关,甚至是主谋者之一,那么,无论他曾为这个社会作出过多大的贡献,无论他曾经做过多少好事、善事,他都是死有余辜。 
  想到这里,蓝煜星脱而出,语气斩钉截铁:“不值,当然不值。”玉纶姐,我想说的,可比你想说的还要多一些,你的意思我明白,为一个或是一帮忍心杀害自己的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当然是不值,但我不想把问题局限于此,我想说的是,人的生命,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社会的,最起码是属于自己的妻子,孩子,父母亲,我不知道刘彪的死亡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玉纶姐,你不要吃惊,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你明白的我也明白,我非常明白,刘彪在前一阶段,基本上是一心求死,似乎唯有一死,才是她最大的心愿,但是,在法庭上,特别刘虎的妻子和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我看出来了,他不想死,他想把自己的生命保存下来。刘彪不糊涂,他是一个懂法的人,他当然知道,他这样做至少在法律上是可以避免一死的,他是认为以他的有生之年还可以照顾你们母子,还可以照顾刘虎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我才说,刘彪不想死,最起码在最后他是不想死的,想希望用他残余的生命为家庭,特别是为刘虎的孩子尽一些义务。问题是,他曾经愿意为之牺牲的人并没有给他机会,这就是我说的刘彪死的不值的理由。” 
  蓝煜星越说越是激动,越是愤慨,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地也引起了钱玉纶的共鸣:“小蓝,你说的比我想到的更深入,你想到的,我在潜意识当中也想到了,但是,我有点不敢确信,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刘彪的死,最起码在他最后的时候是不情愿的,他想通了。所以,我现在想和你聊得更深入一些,小蓝,你了解刘彪吗?” 
  “我不大了解。”蓝煜星这样说也是实事求是,对刘彪,他肯定不会是一点不了解,但是,也肯定不会有钱玉纶了解得那么多。 
  “你说的是实话,你不大了解,那是因为你在办案过程中了解了一点,但又不是很深入,我说的对吗,小蓝?”钱玉纶的话有点一针见血的味道。 
  “玉纶姐说的不错。” 
  “所以我才想说,你不大了解,但是,我了解,我很了解,非常了解,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比我了解刘彪这个人。”钱玉纶前半截的话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听起来有点恶狠狠,但总体上却有点虎头蛇尾,最后的语气越来越弱,和前期的坚定想比,反差非常明显。 
  “你们真的不懂的刘彪,说老实话,我虽然了解他,但是,由于我本身阅历的局限,我并不能看透很多东西,后来,我做了玉纶集团的总经理,接触了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形形色色的都有,也算长了见识了,然后我才明白,刘彪这个人,其实不适合做官。”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不理解,应该说,以他的观察,并没有得出和钱玉纶共同的结论。 
  “刚开始我也没看透,后来我才感觉,刘彪这个人,其实智商非常高,他如果做点学问,搞点技术,都会有不错的成就,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做点生意,也许同样赚不了大钱,但是,凭他的智商,也是可以赚到点钱的,但是,他唯独做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做官。” 
  “为什么?”蓝煜星还是不太明白。 
  “刘彪这个人,我给他总结了四个字,大愚若智,他看起来聪明,做什么事情都很出色,但是,如果他当干部,就有很多致命的缺陷。” 
  “你说的是哪些?”蓝煜星听钱玉纶说的越来越有点玄乎,而且他知道,钱玉纶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所以,他在发问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请教的口气。 
  钱玉纶也许是因为喝了两杯咖啡有点兴奋,也许是本来就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她说得很坦率:“第一,刘彪这个人有点理想化。我知道刘彪,他不贪财,不好色,周嫒嫒的事情,曾经一度动摇了我对他的看法,但事实证明,我对他的看法并没有错。还有,他也没有过于强烈的权力的欲望。可他这个人,有他的社会理想,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这一生,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能够做点事让老百姓念叨着他,他就知足了。小蓝,你认为这样的人适合当官吗?” 
  对钱玉纶的话,蓝煜星是有些感触,他不想多说什么,说多了,可能会破坏钱玉纶心目中自己老公的美好形象,所以,蓝煜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他有这份心,那他本来就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 
  “就是这样!”钱玉纶有点找到知己一样的激动:“他真的有机会成为一个好干部的,我现在都这样想,不过,好干部并不等于成功的干部,小蓝你说是吗” 
  “是,最起码在一定范围内是。”对钱玉纶的这句话,蓝煜星是认同的。 
  “那好,我还有第二个理由就是刘彪这个人太不识时务。他对认准了的事情有点一根筋,说白了吧,谈叔在P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重视他,可他就是佩服谈叔,后来许昌平做了县委书记,刘彪几乎是一年一级,一直做到了副县长,虽然这时有我爸的因素,可按理说,毕竟刘彪是在许昌平的手下提拔起来的,应该对许昌平感恩戴德才是,可刘彪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许昌平,我和她是夫妻,但我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许昌平一句好话,反倒是对谈叔这样从来没有单独照顾过他的前任县委书记、现任县委书记的对头赞不绝口,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识时务?” 
 
 
 
  
 ~第十章 拜托(上)~
 
  “还有第三个原因吗?”蓝煜星鼓励钱玉纶说下去。 
  “有。第三个原因是他这个人恃才傲物。刘彪是有些才气的,他的这种才气成全了他,让他进了县委办公室,也成就了他P县一枝笔的名声,后来他能够顺利地当上办公室的文字副主任、主任,和他的才华也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他的才气也害了他,好多人评价他的时候都说他这个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不把领导放在眼里,有时他写的稿子领导拿去修改了,他居然敢拿去跟领导争论,说领导改得不通。说老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的原因,许昌平对他多加照顾,也许他能做上副主任,但能不能做上办公室主任就很难说了,至于做常务副县长,更是没影的事情。” 
  蓝煜星承认,钱玉纶对刘彪的点评的确是一针见血,就算是在专案组对他审讯的时候,蓝煜星也无时不感觉刘彪身上的那股子才气和傲气,比如他和专案组几个同志交流时那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自己辩论时那种独立特行的思想和严密的逻辑,这都是他自傲的本钱。不过,和钱玉纶的观点恰恰相反,蓝煜星尽管认为这种特质对一个从政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本人对刘彪的性格却是欣赏有加。后来,为了挽救刘彪,蓝煜星的确是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包括他不惜违反纪律深夜带钱玉纶去探视刘彪。这里面固然有他想把案情搞清楚的成份,但也有不忍心看到刘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的成份,太可惜了。不过,蓝煜星很快把思绪转到了钱玉纶这样说的目的上,于是他问道:“玉纶姐,您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刘彪的个性的话,我想知道,您究竟是想说明什么呢?不会仅仅是想证明刘彪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吧。” 
  “是的小蓝,既然你这么问了,说明你也猜到点什么了。我想说的是,像他这样一个有才气、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去为许昌平这样的人顶罪、卖命吗?就凭许昌平的水平,他能折服刘彪吗?”钱玉纶的观点不出蓝煜星所料,她思考的果然是这个。 
  “玉纶姐,您说的这个事情我一直在考虑,我也感觉,许昌平这个人德薄,他是没有能力让刘彪为他出生入死的。但是,现有的我们所知道的情况实际上是他为孙继尧顶罪的。孙继尧这个人我了解得不多,在法庭上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的一次。孙继尧虽然凶残,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这个人做事果敢坚决,临危不乱,可以说的上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确具备一点枭雄的特质,按刘彪的性格,他当然不会被许昌平所折服,但为孙继尧所折服的可能性却是存在的,何况,他跟了孙继尧很多年,应该会有比较深的上下级感情,你还记得孙继尧让人枪杀刘彪之前说的那句话吗?我感觉并没有什么经不起推敲的地方。玉纶姐你觉得呢?”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我多心了,但我总感觉不像,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的钱玉纶思维有些乱。 
  “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在怀疑另外一个人是吗?”蓝煜星直视着钱玉纶,眼光有些锐利,让钱玉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是的。所以,我一直是有点忽略了孙继尧,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象,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吧,也许是我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钱玉纶的心态显得既微妙又矛盾。 
  “玉纶姐,这一段时间,我对刘彪为孙继尧牺牲的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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