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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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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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设法要把刘彪的事情搞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是参与的,你也知道。如果她知道内情,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刘彪也不用通过那篇《与妻书》来对钱玉纶进行暗示。事实上,当时公开的真相是刘彪与周媛媛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想不过问刘彪的事情理由是非常充足的,刘彪是一个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负心汉嘛。如果钱玉纶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都容易理解。” 
  蓝煜星的分析让林清雅很是认同,同时,林清雅举一反三,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说的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钱玉纶了解内情,那么,以刘彪背叛感情为由,和他划清界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钱大富采取的就是这种态度,这是不是可以进一步证实钱大富确实参与了这件事情?” 
  “不错,这也是一个疑点。当然,也仅仅是疑点,毕竟,以钱大富的性格,女婿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情,拿自己家的钱去包二奶、玩女人,他因此而震怒、继而愤恨刘彪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合情合理。”说到这里,蓝煜星竟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蓝煜星!”林清雅的口气稍显严厉:“你在调查钱大富的过程中作出回避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我已经发现你在这个案子上带有个人感情色彩了。” 
  “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有些茫然。 
  “很简单,你在分析案情的时候,一向都是采取推罪从有的态度,但是,对钱大富就不同,你想想你刚才的话,还有之前许枫供出玉纶集团的那一次你的分析,在推断钱大富有问题的同时,也在自觉不自觉地找理由为他开脱,在找他不可能有问题的理由。当然,我们找到现在,既没有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他不可能有犯罪的证据,我感觉你是很失望的,失望的原因更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没找到他犯罪的证据,而是找不到他是清白的证据。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晶晶在玉纶集团啊?” 
  林清雅的声音不大,听在蓝煜星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感觉林清雅的话就象是一柄利剑一样,直刺自己的灵魂深处,于是,蓝煜星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说的应该是对的吧。不过,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晶晶,公私分明,我自信还是能够做得到的,无论是谁,哪怕是我至亲的亲人,如果他作奸犯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绳之于法。问题是钱大富不同。玉纶集团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个民营企业,让几十个处在瘫痪半瘫痪状态的国有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给政府的财政贡献了数以十亿计的税收。更重要的是,玉纶集团不但让几万的工人避免了下岗失业,还让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工资收入和各种各样的社会性福利,钱大富居功至伟啊。他的贡献,无论给他什么样的溢美之辞,都不算过分。可是,一旦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可能是与许昌平这样的人狼狈为奸滥杀无辜的杀人犯,可能是暗中豢养杀手集团与党和政府对抗的大奸大恶,我在感情上的确有些接受不了。” 
  “你说的不错!”林清雅的声音冷静而清醒:“但你要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任何一个大奸大恶的人,都不会把奸和恶写在脸上?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下士时,人的能力是一方面,善恶观、价值观是另一方面,如果他的价值观是恶的,那么,这个人的能力越强,最终对社会的损害就越大,岂能因为他曾经作出过一些贡献就抹煞他的罪恶?” 
  “你的话有道理,而且,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说到这儿,蓝煜星顿了一顿:“但是,有一点你并不明白,我只是心下里希望钱大富不是这样的人才好。每个执法者,都应该有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都应该希望坏人越少越好,就像是医生,有义务有责任割掉人身上的毒瘤,但同时也应该希望人身上的毒瘤越少越好,没有最好。我们的责任,就是割除社会的毒瘤,所以,我也希望这个社会全是好人没有坏人,希望每个被我们怀疑的人都是清白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要铁面无私、执法无情。无论是什么人,无论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是多么的道貌岸然,只要他是社会的毒瘤,我都会坚决地铲除他、消灭他,这一点,我绝不含糊,请你放心。” 
 
 
 
  
 ~第八章 推心(下)~
 
  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再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打动她的铁血与柔情的两面。想想当初的范志杰,如果他仅仅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酷吏,她不会爱上他;如果他仅仅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男人,她也不会爱上他。她爱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而又柔情百转的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心情激荡的林清雅,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驾驭不住这辆性能良好的奥迪轿车,脚下不自觉松开了油门,踩上了离合,然后把档摘了,人伏在方向盘上,任由车子向前自然地滑行。车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林清雅这才转过身,目光异常坚定地投向蓝煜星,然后,向蓝煜星伸出自己的纤纤小手。 
  蓝煜星没有回避,他不能回避,他坦然地伸出了手,和林清雅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林清雅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脉搏正在以一个相同的频率跳动着。但是,当她注视着蓝煜星的眼睛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林清雅看到的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澈,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坚定,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现在所选择的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却和男女私情无关。 
  应该说,这是林清雅所希望的,蓝煜星现在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如果他再和自己发生些什么事情,那就是对晶晶、对感情不负责任,林清雅不会接受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她之所以还能维系着对蓝煜星的爱,也正是因为蓝煜星对自己这种坚定的疏离的态度,也正是因为相信他是个对感情坚定和负责的男人,她也才敢于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情愫流露出来,这是一组不可调和却又奇怪地相伴相生着的矛盾;可她又是失望的,这个人,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如此视自己的柔情于无物? 
  思维的矛盾在内心激荡,可她口中的表达却依然理智:“蓝煜星,我支持你!” 
  “谢谢!”蓝煜星知道,以两个人的关系,这是一句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废话,可他还是很自然地说了出来,而且说得无比自然,无比顺畅。两个人都明白,经过这一次的交流,他们之间的默契又深了一分;但是,在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双方都还能把持得住,显然,爱情,离他们又远了一分。人们常说,爱,有时候是可以转化成亲情的,但是,爱能不能转化成那种亲密无间的战友情?林清雅不知道,蓝煜星也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可现实是,两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正在这样的道路上渐行渐远。问世间,情为何物?潜意识里,两个人都在询问这样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回去吧!”她分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对蓝煜星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说完,林清雅松开了手,重新启动了车子。暮色中,黑色的奥迪100象一条鱼一般,向它的目的地游去。 
  回到办案点,吃完晚饭,蓝煜星双手枕着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很乱很乱。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蓝煜星无法确定。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多年以来,蓝煜星早就养成了把所有事都往最坏处想的习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希望它是这样,它就越有可能是这样。可是,没理由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现在的钱大富,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和许昌平不同,许昌平作为领导干部,想在生活上奢侈一把,有着诸多的顾忌,可钱大富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党纪政纪都管不了他,如果他出了国,甚至连中国的法律都可以暂时不遵守,赌博,玩女人,他都可以肆意胡为,没有什么限制得了他,他干嘛要这么做呢?蓝煜星想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沉思之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静静的房间里,这骤然而起的铃声吓了蓝煜星一大跳。接过来一听,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小蓝吗?我是钱玉纶,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是玉纶姐啊,可以,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咱们在哪儿会面?”蓝煜星不知道钱玉纶现在找自己做什么,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钱玉纶总还不至于挑这个时候来贿赂自己吧,那不正证明了她们家有问题?无论如何,蓝煜星都想去看看,搞不好对这个案子还会有些帮助,所以,蓝煜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打个车,直接到中山西路的茗典咖啡厅吧,我在那儿等你,到了以后你打我电话,我会告诉你我在哪个包间。”钱玉纶说好了与蓝煜星见面的地点和方式。 
  “好的,玉纶姐,我马上到。”蓝煜星答应以后,挂了电话,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穿上棉风衣,往门外走去。在办案点这么长时间了,蓝煜星和门卫早就熟悉了。因为他的宿舍并没有收回,李玉凯也常常不在房间,蓝煜星和谈晶晶两个人在过年的时候关系有了实质性突破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蓝煜星常常会在晚饭后溜回自己的宿舍,和谈晶晶温存一番,然后晶晶回家,他则继续回办案点过夜。做了代市长的谈新权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有些应酬,经常都是深夜才回家,虽然细心的谈母会发现自己女儿的变化和一些规律,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母亲的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有用最含蓄的方式提醒女儿注意,现在年龄还小,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否则是会伤了身子的,结果却是在女儿羞涩的撒娇声中不了了之。今天,省纪委的这位小蓝科员又在吃完饭之后出去散步了,门卫友好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便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了。 
  相对于市中心,办案点是有些冷清的,不过,出租车总还是可以打得到的。蓝煜星打了一辆车,直奔市中心。按照既定的方式,蓝煜星很快找到了钱玉纶所在的包间,刚敲了一下门,早就等候多时的钱玉纶连忙应到:“请进!” 
  蓝煜星推门进去,却发现小包间里的氛围似乎并不适合他和钱玉纶这样的男女在一起。包间里是火车厢式的结构,装修得精致而富有情调。两边是很矮的情侣沙发,中间是一个咖啡色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心形的水晶玻璃皿,里面装着少量的水,一支红色心形的蜡烛跳动着小小的火苗悠悠的浮游在里面,蜡烛旁边放着一个同样质地的小花瓶,瓶中盛开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烛光和鲜花,配着那无比柔和悠扬的流淌出来的莎拉布莱曼的《史卡保罗市集》的歌声,把小包间装点的浪漫而又温情。小几的两边,各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咖啡的郁香从印着紫罗兰碎花的白色骨瓷套杯里弥漫开来,旁边的水晶玻璃碟上放着方糖,还有就是一个白瓷的奶罐,余下的咖啡盛装在一个银色的金属咖啡壶中。烛光下,已经在暖气房间里除去了外套的钱玉纶身姿曼妙,曲线玲珑,正用手中的小银匙在咖啡杯里幽雅地搅拌着,和包间里的景物融为了一体,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和谐的美妙画面。蓝煜星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阵酸楚:表象和真实的反差是如此的强烈,谁又能想到,这个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子,却是一个前不久刚于爱人天人永隔的苦命人呢。 
  蓝煜星轻轻地叫了一声玉纶姐,便自顾坐了下来,拿起夹子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夹了一块方糖,用小匙轻轻地搅拌着,静等钱玉纶开口。 
  等蓝煜星坐好,钱玉纶抬了一下眼皮,长长的睫毛便随之忽闪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姣好的面容,蓝煜星的酸楚又加深了一分,心里在问:为什么与美丽相伴的,却往往是苦涩呢? 
  “小蓝!”钱玉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姐姐现在心里很烦,很乱,特别想找一个人聊聊,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最合适,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玉纶姐,您说哪儿去了,您和晶晶虽然不是亲姐妹,却和亲姐妹是一样的,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吩咐好了,如果可以帮您做点什么,我是非常乐意的。”蓝煜星话说得很真诚,其实,就算是把谈晶晶的因素抛开,对钱玉纶,他也是既尊敬又同情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违反原则,古道热肠的蓝煜星的确是十分愿意帮她。 
  “小蓝,有一点相信你是清楚的,每一个女人,一生中都会有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除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做女人的,一生的寄托都在这两个人身上。你说是吗?”钱玉纶的声音依然是轻言慢语,蓝煜星当然知道,钱玉纶指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钱大富,一个就是刘彪了。钱玉纶既然提起了他们,今天谈话的主题已经十分明确了,就是围绕他们现在办的这个案子。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钱玉纶主要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应了一声:“您说的是,玉纶姐。” 
 
 
 
  
 ~第九章 置腹(上)~
 
  “小蓝,姐虽然是个女人,但姐不笨。省纪委到玉纶集团来查账,林主任两次到玉纶来,说是来调查许昌平那一千万股本金的事情,但是,姐能看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否则,审计人员不会把账查得那么细,你们也不会那么关心我爸财产的去向问题。小蓝,我想问你,当然,你有你的工作纪律,我也不强求你,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我还是要问,你们是不是怀疑我爸和许昌平、孙继尧他们有关系?是不是怀疑我爸和刘彪的死有关?”说到这里,钱玉纶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蓝煜星知道,专案组的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说,之前的行动还有点像打牌,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牌的话,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有点象是在下棋了,这是一种明谋,至于最后究竟是谁输谁赢,那要看谁的手中掌握着更多的棋子,谁的路数更高明。对专案组来说,这也是一种无奈,查处的对象是全国人大代表,如果要对他采取法律措施,要有很繁琐的法律程序要走,这一切,都需要证据,但专案组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借许枫提供的一点点有限的证据和线索来挖了。 
  “小蓝,我是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财务运作我最清楚,这个公司从成立到现在,虽然也会有一些公关费用,但是,玉纶走的路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民营企业都不一样,玉纶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有着很强烈的政府和政策的背景。开始,是谈叔的鼎力支持,当然,也就是P县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后来谈叔离开了P县,许昌平来了,给玉纶下了一些绊子,让玉纶走了一点弯路,但很快,许昌平的阴谋就进行不下去了,一个原因是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工人不答应,市委、市政府也不答应,上上下下都希望玉纶集团好,玉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当时的传言很难听,都说许昌平想从玉纶找到一些证据,把谈叔搞倒,这种话可能有些过,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查不出什么了,许昌平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后来许昌平通过参股的方式得到了好处。所以,审计风波结束以后,许昌平不但没有继续找玉纶的麻烦,反而比谈叔更加有力地支持玉纶集团。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因为有两任县委书记的支持,在本地,玉纶集团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请客送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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