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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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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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有对情人敲诈勒索的可能,但也罪不至死吧。更何况,即便是犯了死罪,也轮不到他们来执行。采取这样邪恶的手段,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后面有多么深厚的兄弟真情,或是上下级感情,蓝煜星都是绝对痛恨的。像刘彪这样的人,居然也拿自己和烈士相比,蓝煜星简单有些愤怒了。 
  再往下看,有林觉民对夫妻之间生命与爱情孰轻孰重的诠释,也有对他们从前美好生活的回忆,字字真情,行行滴泪,果然是感人至深,不过,蓝煜星并没有从中发现对案件有帮助的东西。 
  再看下去,又有一段慷慨激昂的文字,当蓝煜星看到:“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一段,蓝煜星又一次心惊了。以刘彪之严谨,既然以这篇文章代替他的遗书,自然是字斟句酌的。前段与案情没有太大关系的文字,比如回忆夫妻之前幸福而快乐的生活的那一段,如果是在钱玉纶看来,也肯定会动容的,说不定就会因此而理解丈夫的一片苦心也未可知。再有,细想一下,哪怕是刚才引起蓝煜愤怒的文字,说不定刘彪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刘彪果然是有同党的。而且,力量应该是非常强大。蓝煜星当然可以想到,如果是下棋,对方的手段,应该就是弃卒保车了,仅仅从他或者是他们抛弃的董守业和刘彪这两个人来看,实力已经是足够强大的了。如果不是自己凑巧结识了董小方,对方又犯了一个错误,仅仅凭董守业一个人,就可以蒙混过关,把专案组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加上刘彪,可以想见,后面的车,实力该有多么的强横。 
  再往下看,仍然是一段缠绵绯侧的文字:“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显然,林觉民是无神论者,可是,他在死亡之前,却也希望鬼魂能够真的存在,又或者,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够有心电感应。这几句,虽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却让蓝煜星唏嘘不已。相对于刘彪夫妇,自己和小雅应该算是幸运的吧,在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之后,还能够重新聚首。然而,他们同样无法破镜重圆,世事无常啊。对林清雅,蓝煜星无比愧疚。他又想到刘彪夫妇,虽然痛恨刘彪之流的行为,但对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却是十分同情。爱憎分明,也是他的本色。 
  快到结尾了,蓝煜星再次有所发现:“吾生平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 
  这一段的意思是说:“我平日从没有把我的志向告诉你,是我不对的地方;然而告诉了你,又恐怕你天天为我担忧。我对于牺牲,即使是死一百次我都不会推辞,可是让你为此担忧,确确实实不是我能忍心的。我爱你到了极点,所以为你考虑的只怕不周到。”蓝煜星知道,毕竟刘彪是套用别人的文章,前面自己的分析,难免会有一些牵强附会之处,但是,这几句,绝对是刘彪真心想对钱玉纶说的话,他在对钱玉纶解释,之所以没有告诉他真相,不过是怕她为自己担心;而现在,他又要告诉她,他是真心爱她的,但他有自己的志向。显然,这里已经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刘彪的心迹。 
  最后,当蓝煜星看到“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摹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寻我乎!一恸!辛亥三月念六夜四鼓,意洞手书。”的时候,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算算时间,现在正是四鼓。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苦苦研读《与妻书》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钱玉纶现在作何感想?想到这里,蓝煜星犹豫了一下,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呢?毕竟已经是凌晨了,想了想,还是打一下吧,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这样做也是在帮她。如果她睡了,电话响两声不接他就挂了就是了,也不至于影响她休息。 
  嘟嘟,两声长音,钱玉纶的手机并没有关,蓝煜星正想挂电话,那边的钱玉纶却已经把电话接通了,声音听起来很忧伤,但并不像刚醒来的样子:“是小蓝吗?”显然,钱玉纶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睡。 
  “玉纶姐,是我。刚才,我在看那篇《与妻书》,不知道您看了没有?”蓝煜星试探着问。 
  “嗯,我也看了。” 
  “那您发现了什么没有?” 
  “唉!”钱玉纶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再问了,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管不了那么多,是死是活,都是他自找的,由他去吧。”钱玉纶的语气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意思,但是,蓝煜星能够听得出来,她的口气,虽然依然忧伤,却并没有那种灰心丧气的绝望,反倒比自己第一次和她交流的时候要精神了一些。特别是那一句:“男人的事情,我们做女人的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可以想见,她显然已经认同,刘彪是自己的丈夫,但也是一个有自己理想和事业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的口气里,却充满着对自己丈夫的信任。 
  “嗯,玉纶姐,那打扰了,早些休息吧。”蓝煜星识趣地结束这次通话。 
  “都是自己家人,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钱玉纶挂了电话。 
  听了这句话,蓝煜星心里一凉,他知道,完了!也许,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和林清雅之外,对这件事情持怀疑态度而又迫切想知道真相的人,也就只有钱玉纶一个人了,而且,她也是最有可能打动刘彪的人。可是,现在钱玉纶显然已经放弃了,或者说,刘彪只是借了一篇别人的文章,就把钱玉纶给说服了。难道,这件事情当真就这么定性了? 
  从事纪检工作这么多年,蓝煜星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此时的他,充满了挫败感。他甚至在想,别说自己现在仅仅是市纪委的一个小职员,就算是还在原来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位子上,对这种案子,又能有什么高招?只怕也同样无可奈何吧。 
  让蓝煜星不甘心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发现疑点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可以感觉到,案件绝没有这么简单,可就是无能为力,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念头,折磨的蓝煜星彻夜难眠。 
  就在钱玉纶离开看守所之后不到十分钟,有两个人正在通电话。 
  “大哥,刚才,钱玉纶和刘彪见面了。” 
  “哦?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没有,不过,钱玉纶并不是一个人去的,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个男的,戴着个大口罩,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肯定不是钱玉纶的司机。” 
  “你们没有跟一下?” 
  “跟了,但是他们比较狡猾,开始坐的是看守所长的警车,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我们的人不方便跟进去,等警车出来以后,跟了一段才发现,钱玉纶他们已经在停车场换了车子了。” 
  “嗯,那算了。我问你,他们人见面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不过,当时看守所长和钱玉纶带来的那个男人候在门口。” 
  “这就行了,一般来说,刘彪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为防万一,这两天,要密切关注刘彪的动静和他的辩护律师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妨设想一下,今天钱玉纶进了看守所的房间,保不准她会趁别人不注意给刘彪什么东西,这样,刘彪就有了自杀的条件了。明白吗?” 
  “明白了,大哥。” 
 
 
 
  
 ~第十一章 挑战~
 
  第二天一早,蓝煜星来到办公室,给林清雅打了个电话,想到她办公室汇报一下情况,林清雅也在焦急地等待结果,连忙请他进来。 
  进了门以后,林清雅急忙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基本没有。”蓝煜星神色黯然,然后,把那天会面的情况和他后来研究《与妻书》以及最后一次给钱玉纶打电话的情况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耐心地听蓝煜星说完,林清雅也非常失望,沉思片刻,她抬眼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又能怎么样。”蓝煜星好像是反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此刻,他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这么多年来,好像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失败。而且,这还是和小雅合作的第一个案子。以前,自己的那些光辉战绩,都是自己对她说,真正让她亲身体会的,其实就这么一次,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如何不惭愧。男人都是有一点虚荣心的,特别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更喜欢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成熟如蓝煜星,也不能免俗。这一次的失败,蓝煜星是极不情愿的。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煜星的就是林清雅了,她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心事,当即便安慰他说:“这也不怨你,你的权力太小了,如果是……”说到这里,林清雅忽然意识到,自己又造次了,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是两个人至今还能平静相处的前提,如果捅破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所以,她连忙改口:“如果我们是在省纪委,办这个案子,也许手段会多一些,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虽然林清雅把话题绕过去了,但是,蓝煜星怎能听不出来?何况,后面的话也并不符合逻辑,到目前为止,在办案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外来的阻力,技术手段上,也得到了省公安厅的有力支持,从这个角度讲,办案方是省里还是市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蓝煜星不是一把手,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果他还在十三室,他就敢立刻把他怀疑的许枫给扣起来审两天,他就不信,撬不开这个公子哥的那张嘴。但是,现在一切都无从谈起,任何强制手段甚至是超常规的手段都不能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想想,应该还有什么办法吧,如果能抓到刘虎就好了。”林清雅说的是对的,现在,就差一个可以抓到的线索,哪怕有一根藤可以抓,也许就可以摸出几个瓜来,但现在能抓到的两根藤,一根是董守业,一根是刘彪,都是枯藤,到这儿就断了,再也抓不下去。应该说,专案组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是,机会摆在面前,可他们却不能让董守业和刘彪开口,不知道是己方无能还是敌人太狡猾。 
  “谈何容易啊,公安那边对刘虎通缉力度还是很大的,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除了上次通话的时候查到刘虎在Z州除近外,其它的线索就全断了。这段时间,公安局在Z州下了不少功夫,毕竟是这么大的案子,共同破案也是一个成绩,Z州警方也很积极,基本上动用了所有的内情力量,那么多线人都在留意刘虎,但是,黑白两道,根本查不出关于刘虎的任何线索,这里非常不可思议的。除非是他已经完全洗白了,或是根本就不在Z州,否则,绝对不会查不到。”蓝煜星有些困惑。 
  “你说的两点都不成立。第一,刘彪每次给刘虎汇钱,都是汇到Z州,刘虎也都是在Z州的金融网点上取的钱。如果他这是刻意为之,那么,那天的电话跟踪明显确定他在Z州,按刘彪供述,他每天早上的那个时间都可以联系上刘虎,像刘虎这样被全国通辑的人,出门的次数越多,落网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他能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是不会有事没事就往Z州跑的。那天他在Z州不可能是刻意为之,如果不出意外,至少在那天通话以前,刘虎还应该是在Z州。” 
  林清雅的分析蓝煜星也想过,也很认同,只是不能理解。不过,林清雅的话还没有说完,蓝煜星就等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你说刘虎有可能已经洗白了。这种本来是存在的。我以前研究过一些这方面的案例,逃犯在外出逃之所以隐藏不下来,一般是因为两个原因,要么是生活所迫,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法找工作,为了生计,他们往往会铤而走险,再次犯案,最终落入法网;要么是本性难移,为非作歹惯了,刚开始还能收敛些,时间长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上次,刘虎在T城被拘留,就是这个原因,身上背几条命案,在工地还敢跟人家打架斗殴,还敢收小弟。”林清雅的分析越发的丝丝入扣。 
  “但是,刘虎后来的情况显然不同了。之前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和刘彪接上头,并没有得到他的帮助。但是,在此之后,也就是从刘彪给他汇钱开始,刘虎的生活环境改善了,也就彻底从各地警方的视野中消失了。有了钱,他至少不必再为了生存而去作案,也可以办到假的身份证等等,这样,就可以避免意外落案的可能性,也就减少了警方从其他的案件中抓获他的可能,按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他已经有稳定的谋生能力,洗白就不是一件难事,估计我们以后再想抓他就难了。”蓝煜星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中国有十多亿人,如果刘彪换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居住下来,身为常务副县长的刘彪是完全可以给他办到这一点的,而且,他以后也不再作案,想抓他,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不对,既然能够跟杀手搭上线,那就说明刘虎还是在干老本行,用他们的话是怎么说来着,是在道上混是吧。”这样的言辞,林清雅并不是很适应:“那就说明他没有洗白,我们应该还有希望。” 
  “但愿如此吧,只是,真的是这样的话,Z州的警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会不会杀手根本就不是刘虎联系的?刘虎只是刘彪用来演戏的一个传声筒而已?”这个问题,蓝煜星已经想了很久了。 
  “如果按你所说,刘虎只是刘彪的传声筒,那甚至有可能刘彪都没有参与杀人案件,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那案情可就更复杂了。”林清雅感觉头都大了。 
  “这也是我通过钱玉纶做他工作的前提嘛。”蓝煜星的提醒,让林清雅哑然失笑,可不是嘛,自己今天思维真的是有点乱,说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不过,林清雅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蓝煜星,离开庭还有一周,我明天准备回一趟北京,后天就回来,这件事情,我想和夏书记或者林正祥谈谈,也许可以得到那边的帮助。还有,我回省纪委的问题,你调动的问题,可能也需要他们帮忙。”虽然听起来是已经决定了的样子,但是,林清雅这时候说出来,明显是在征求蓝煜星的意见。 
  这个问题,又把蓝煜星逼到了关口。老实说,尽管两个人是心照不宣了,但是,林清雅还从来没有公开说过或是真接当着蓝煜星的面说过自己来自北京,也没有说过中纪委和林正祥的事情。如果蓝煜星发表意见,等于告诉林清雅自己了解她的一切情况,也等于正式承认,自己和从前的范志杰根本就是一个人。所以,对这个问题,蓝煜星有些犹豫,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存心诱导他承认,但是,眼前的局面又容不得他犹豫,所以,蓝煜星只好什么也不说,看着林清雅,鼓励地笑了一笑,他感觉,意思是明白了,但也没有承认什么。 
  林清雅原本是无心,看到蓝煜星这样,却忽然明白了。一方面,她有些后悔自己总是忘记了这一茬,动不动就把两个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推到了悬崖边;另一方面,又有些恼怒蓝煜星的小花招,心想,我诚心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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