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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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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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离党性,违反原则。”说到这里,谈新权的口气已经非常严厉。他所说的,事实上也正是蓝煜星心中所想的,所以,蓝煜星毫不犹豫地表态:“谈叔叔,我会的。” 
  这时,谈新权又把目光投向了钱大富:“老钱啊,在刘彪的这件事情上,我是有责任的。在感情上,我一直把玉纶当亲生女儿看,和晶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也当刘彪就是我的女婿。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坚持原则坚持原则,对刘彪的要求比别人高,但在提拔任用上,却比别人更苛刻。其实,刘彪是个好苗子,如果换成别人当书记,肯定比在我手下升得要快。这样说,我感觉自己倒是有些自私了,只顾忌自己的形象,却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谈新权的话,勾起了钱玉纶的伤心事,低着头暗自流泪,钱大富也受到了感染,神情黯然,语气竟有些哽咽:“老谈啊,这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没关系。只是玉纶这孩子,唉,命苦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来因为县级领导层政绩比较突出,动得快,,一个萝卜一个坑,下面动得自然也就快些,那么多P县的干部都调到市里来了,我要是早先对刘彪一视同仁,稍微放宽一点,兴许他现在也已经到市里来了,和玉纶在一起,哪还会有那档子事情?就算是以他现有的基础,如果不是我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其它的同志也应该能看中他,到市里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我就是想,年轻人,越是有点能力的,越是应该坚持在基层,坚持在一线,配备市直机关领导班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古人说,举贤不避亲,我却是举贤偏偏要避亲,这也是一种自私啊。”听得出来,像谈新权这样坚持原则的人,语言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悔意。 
  蓝煜星知道,S市和很多地方不同,作为J省仅次于省会城市的第二大城市和老牌工业城市,虽说这几年的发展和南方的几个市相比速度上是慢了一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一级掌握的资源比县一级要大得多,城乡的差别尤其大,同级的干部,除非是党政一把手,从县里调到市里来,本身就是一种提拔或重用,县里面的副县长,和市里面的副局长相比,权力和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按谈新权所说,如果把刘彪调到市里来,天天和钱玉纶生活在一起,出事的可能性当然要小很多。而且,作为组织部长,调一个副处级干部,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老谈啊,这件事你不必心中有愧,你把他留在P县,对他的确是一种锻炼,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争气,这次换届,他也应该是县长了,也可以主政一方了,长远上看,还是比在市里过安逸日子有前途的。而且,不需要你出力,就是以我现在的影响力,跟黄书记打个招呼,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办不到,要真的说有责任,那我才是首当其冲。”对这一点,钱大富倒是很想得通,他的话也很实在。 
  说话到这里,两个老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刘彪的事情,本来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这家人的心上,刻意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话题最终还是落到这件事情上了。所以,这顿饭吃得显然有些虎头蛇尾,最后,竟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了。所以,谈新权也不想再过多的逗留,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说:“老钱,你也忙,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改天有时间再聚。小蓝,晶晶,你们也一起回去吧。” 
  钱大富也不挽留,人与人之间,相处到他们的地步,很多客套就可以免了。父女俩把谈新权三人送到门口,三人坐上了钱大富的黑色奔驰车,一路绝尘,直奔市委一宿舍。 
  一路上,谈新权显然有些不能释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快到一宿舍的门口,谈新权才对蓝煜星说:“小蓝,等会你跟我一起到家里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到了家,谈新权和蓝煜星两人在沙发上落座,谈晶晶给他们泡了茶,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打扰,自顾自回房间去了。这时,谈新权开口了:“小蓝,今天来谈谈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在个人事业上对自己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把蓝煜星问得有点发懵。对未来,他其实没有什么打算。曾经沧海难为水,作为过来人,蓝煜星对现在的升官升职基本上没有什么追求。在S市工作,起点很低,像他这样的基础,就算是发展得再顺,做到纪委书记,至少也得个五年八年的,更何况,他才工作半年不到,一年的试用期还没满,连定职定级的条件都不够,哪会去想那么多。更何况,就算是做到纪委书记,也只不过是个副厅级,对他又能有什么吸引力?所以,一段时间以来,蓝煜星在职位上就是随遇而安,无论是官大官小,只要还在纪检这个岗位还,还做着反腐倡廉的事情,他也就基本满足了。说白了,蓝煜星就是一个原则:只求做事,不求做官。 
  当然,在谈新权面前,蓝煜星认为没有必要去刻意隐瞒或者表现什么,所以就坦率地说:“谈叔叔,我现在还在试用期,对职务什么的没有什么太遥远的想法,但我感觉,纪检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希望在目前的岗位上多学习,并且尽可能地做出一点成绩,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 
  “嗯,你的想法不错,年轻人,前面的路还很长,切不可好高骛远,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多学习,多积累,这对你的未来有好处。”谈新权对蓝煜星的观点是基本肯定的,但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年轻人还是应该有一些理想的。当然啦,我并不是要你一味地去追求高官厚禄,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是件很庸俗的事情。但是,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大丈夫既存于世,即便不能治国平天下,也应当建功立业,有所建树,否则,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本质上讲,蓝煜星并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脚踏实地,并不等于安于现状,对谈新权的话,他自然认同:“谈叔叔,您说的是。” 
  “小蓝啊,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你公务员面试的时候,不说你当时的语言表达能力,能言善辩,也只是雕虫小技,并不值得称道。我欣赏的是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在逆境中求奋发的精神状态和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以你现在的年龄,能有这样的思想和素质,我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后来听晶晶提起你的时候,我还算满意。你和晶晶现在的关系也算是基本定下来了,到人大以后,我也不是太忙,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我打算去看看你的父母。” 
  谈新权的话让蓝煜星很是振奋,双方父母见了面以后,意味着自己和晶晶的事情,很快就要完全正式化了。谈新权做事,果然是干脆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谈新权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蓝煜星的看法:“我做事一向比较干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当然,你们现在年龄还小,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但是,既然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妨把事情先定下来。对你,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我看人,一重人品,二重才干,至于什么家世啊,贫富啦,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做我谈新权的女婿,不能是一个庸庸碌碌、不思进取的人。”谈新似乎在含蓄地批评蓝煜星刚才的话。 
  他的话,让蓝煜星感觉有些冤枉,自己何曾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所以,当即便自信满满地说:“谈叔叔,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我没看错人。今天我想找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情,刚才在你钱叔家,和你钱叔聊了聊刘彪的事情,对我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对刘彪,我是有些过于苛刻了。他这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作风很严谨,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大像他的性格。前段时间,你钱叔跟我说,玉纶很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认为背后可能有文章。你钱叔不大同意这样的看法,觉得是玉纶女孩儿家心软,一味地护着自己的丈夫。他这人个性比较强,有些火爆脾气,眼里揉不得砂子,而且刘彪又是他的女婿,可能是觉得刘彪给他丢人了,基本上是提起来就骂。但我认为玉纶的观点还是有一些道理,知夫莫若妻,不排除他代人受过的可能。但是,他刘彪又不缺钱,平时做事也很谨慎,不至于给人抓住什么小辫子,因此,我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刘彪在我手下压抑得太厉害,后来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谁一旦赏识他、提拔他,他就引为伯乐、感恩图报,这才弄出这么档子事情。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有责任,指的就是这个。如果在任期间,能够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多培养培养他,他后来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嘛!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可惜啊!”说完,谈新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蓝煜星感觉,谈新权的眼光很毒啊,虽然没有挑明,但矛头的指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实在没想到,他的判断,自己的想法,居然是如此的一致。不过,他也能听出来,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啊,这个和自己关系不大,应该不是他想告诉自己的重点,肯定还有话要说,于是,他便静静地等谈新权说下去。 
  “小蓝啊,做了这么多年的组织部长,我培养了无数的人,偏偏就没培养过自己亲近的人。刘彪的事情,也是一个教训,做领导干部,无论是怎么讲原则,也不应该校枉过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公平。但要真的是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我可能仍然会这样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到了人大,实际上就是一个闲差,我基本上等于退下来了,也不必去避那嫌了。刚才在车上,我想了很多,你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不能早些出人头地,也是明珠暗投,从工作的角度上讲,也是一种损失。现在有个机会,对你来说,非常难得,我想扶你一把,再往后,我就是想帮你,可能也帮不上了。” 
  谈新权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重点,却让蓝煜星一头雾水,以自己资历,现在无论提拔什么,都不是很合适的,老爷子准备怎么扶自己呢? 
  “今年是全省各个市的党政领导班子换届年,人事变动力度很大,省直几个比较重要的机关里,都有一批中层干部被充实到各个市的领导班子里,然后又有一批科级工作人员被选拔到了中层干部的岗位上,现在省委组织部比较缺人,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纪委也都面临同样的情况。前一段时间,我还没有到人大的时候,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给各地的组织部长打电话,想挑选一批素质过硬的优秀的年轻干部,充实到省直机关去,请大家留意一下,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机会了。前段时间,我安排干部处把市直各主要机关的年轻人排了一下,准备向省里推荐,这里面也有你。不过,相对于纪委,我还是比较倾向于你到组织部,织织部和其它部门不太一样,本身就是选干部用干部的地方,年轻人在那里,政治上的进步比较快,也能够学到些东西。省里的起点高,过个五年左右,走上了中层以后,就是处级了,再下来,基本上就是各个市的领导班子成员,比在S市要快得多,你也可以早日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蓝煜星当然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省里和在市里,同样从科员干起,但起点绝对不一样,而且,在不同的机关起点也不一样。比如在市里的一些政府职能部门,可能干到正科级就要奋斗一辈子,而在组织部这样的单位,人员流动很快,干几年就能做到中层,轻而易举就是个副处;在省里就更是这样,组织部的一个处,处长是副厅级,副处长是正处级,连老一点资格的办事员都有不少是副处级,干到处级只是三五年的功夫而已,但如果在S市,也可能一辈子都干不到。比如自己,如果在S市纪委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升到纪委副书记也就是个处级干部,而能在十年以内走到这一步,那时候自己才三十出头,都算是平步青云的火箭干部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自己要放弃无比热爱的纪检事业,对谈新权的好意,蓝煜星究竟如何选择,这让他很是踌躇。 
 
 
 
  
 ~第七章 迂回~
 
  沉思了一下,蓝煜星对谈新权说:“谈叔叔,我知道,如果能到省里,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我也想跟您说句心里话,虽然我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望能够在纪检战线上长期干下去,并且我也相信,假以时日,我会做出一点成绩的。如果您不觉得冒昩,我想对您提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能不能考虑一下。” 
  对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是有点吃惊的。对大多数有志于仕途的年轻人来说,能够到省委组织部去,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啊,可他居然很犹豫,似乎让他放弃现在的工作,是一种很大的损失似的,而且,他所说的不情之请,显然是要和自己谈点条件了,这就更奇怪了。不过,从刚认识他的那一天起,谈新权就感觉,这个年轻人很特别。他知道,凡是胸怀大志、能力过人的人,总是会有一些标新立异之处的,如果他的想法和行为和普通人完全一样,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欣赏他了。这样的年轻人,他喜欢。所以,他对蓝煜星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当即便鼓励道:“小蓝,和我在一起,说话不必太客气,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好了。” 
  “嗯,谈叔叔,我想说的是,您刚才说,省委组织部、两办和纪检会现在都缺人,这次组织部选人,也包括这些单位,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能不能推荐我到省纪委,这样,我还能做我喜欢的事情,甚至还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蓝煜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了蓝煜星的话,谈新权沉吟了一下,说道:“小蓝啊,我很欣赏你现在的想法。你从事纪检工作时间不长,却能对自己的职业产生这么深厚的感情,这是好事。古往今来,凡是能在一定的领域作出成就的人,都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充满激情。一个缺乏职业自豪感的人,是很难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所建树的。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告诉你,也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谈叔叔,您请讲。”蓝煜星也很想知道老爷子想对自己说什么。 
  “第一次和你聊天的时候,我让你学一个人,并且送了你一本书,你还记得吗?”谈新权在提醒蓝煜星。 
  “我当然记得,您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徐光启。”蓝煜星回答道。 
  “是的。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从他身上能够学到一点,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既能够明哲保身,又能够建功立业的。”谈新权说得语重心长。 
  “这我明白。”对谈新权的意思,当时蓝煜星就心领神会了。 
  “你没明白!或者说,没有从根本上明白。现在我想对你说一句更坦率的话,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你现在的工作,与我所说的意思,在根本上是背道而驰的。坦率地说,纪检工作,在古代叫什么?叫酷吏。凡是在这一行当上做出点名气的,你可以回顾一下,有几个有好下场?我想对你说的是,你可以也应当去选择一份对国家、对人民、对党有贡献的事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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