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国家武装力量,党指挥枪嘛!所以,十三室请求武力援助的程序也挺复杂:解放军少将以上的军事主官,都知道一个中央军委的紧急电话号码,但是,这个电话号码只有持有密码的人才能打通,而这个密码就掌握在十三室,只要十三室负责人打通这些军事主官的电话,告诉他密码,这些军官就会立刻拨通军委的这个紧急电话,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军委的批准,从而调动兵力参与十三室的行动,这就是十三室的特权。当然,这个密码是用一次换一次。但是,知道密码的人,在纪委只有十三室的主任和中纪委书记,也是政治局的常委两个人知道,连常务副书记夏清明都不清楚。这也是一种权力的制衡。自从范头儿走了之后,林主任虽然主持了十三室的工作,但是,据我所知,他并不知道这个密码,因为他还不是主任,一把手书记并没有给他这个权力,必须等他转了正以后才行。这也就是我所说的十三室今非昔比的原因了。咱们现在的力量和范头儿在的时候相比,已经大打折扣了哦。”田海龙说完,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田海龙的话,让林清雅又是心酸又是骄傲,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很能干,但没想到厉害至此,甚至是林正祥这样作风严谨、能力出众的人,顶了他的职务都一年了,居然也没得到他当初那么大的权力。林清雅边想,边下意识地用手指在掌心划着。
田海龙并没有注意到林清雅的表现,他正在为十三室的事郁闷呢,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完以后,田海龙一脸喜色,立马对林清雅说:“嫂子,是林头儿的电话,他让我们马上赶回去,事情又出现重大转机,需要我们马上回去商议。”
“哦?”林清雅心里诧异,不过,既然说是重大转机,那么,肯定是福非祸,林清雅对前景又多了一分希望。
十分钟以后,车子又回到了原来的那间别墅,推开门,房间里只剩下了林正祥一个人,外面却停着林正祥带来的别克商务车。看来,其他的人都走了,只留下林正祥在专门等他们两个人。
看到两个人,林正祥稍微有点惊讶:“清雅,海龙,怎么这么快?”
“路不熟,天又黑,离开的时候开得慢了点,回来的路走过两次了,倒是挺熟。”林清雅并不想告诉他他们本来就是在往回赶的,田海龙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多嘴。
“哦。”林正祥答应了一声,便直奔主题:“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今天的调查又出现了重大突破。刚才,我收到大冯的消息,说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基地的下落。”
“真的?在哪?”林清雅又惊又喜,声音突然间增强了好几个分贝。
“那还有假!”林正祥也很开心,现在,基本上是万事俱备了,连东风都不需要借,只需要考虑如何行动了。不过,他还要进一步把事情说清楚:“情况是这样。昨天晚上,大约就是你们从宾馆里出来到我这儿来的时候,谈新权也被接走了。不过,他没有做他自己的车,也没有带随从,而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离开的,这一切没有脱离大冯的视线。大冯发现,谈新权居然偷偷摸摸地潜回了S市,他们把车子开进了S市西郊的一片荒山,大冯便跟了过去。结果发现,在荒山里,居然有一栋两层的小木楼,木楼的底层是车库,谈新权的车子直接开进了木楼,便再也没有出来,而且,木楼上面一层的灯光也没亮,这基本上可以排除谈新权从车库里直接上楼的可能。你们认为,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栋小楼里别有洞天啊。呵呵。”三个人得到是同样的答案,田海龙便笑呵呵地把结果说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了。当时,我从那个山洞里出来的时候,眼睛是被蒙上的,耳朵上也戴了耳塞,但是身体还是能够感觉到车子在不停地转弯,也能感觉到车子在不断地下坡,那应该走的是盘山公路了。不过,没过多长时间,车子就上了大路。开始的时候车速很慢,走走停停了十几次,我想应该是在市区或者是郊区,有红绿灯;再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经过了一个收费站好像,然后车速就快了起来,那就是进入高速公路了。所以我判断,山洞应该就在城市的周边,而且山并不是很高,或者山比较高但山洞的出口却是在山脚。”林清雅很仔细地回忆那天晚上的感觉。
“嫂子说得情况很重要。S市四周都是山,但都不高,最高的海拔也不过两百米,嫂子所说的情况和事实S市周边的情况完全吻合。许枫那次被送到S市是走了三个多小时的样子,我想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绕了弯路。但嫂子这次不同,送她到出事的地点路途比较远,根本就不必绕弯了。嫂子,你能不能框算出大约走了多久?还有,你记不记得上了几次高速?”田海龙想通过路程分析出基地的大致所在。
“我可以肯定,只上了一次高速。高速公路的出口有减速板,路过的时候会有两下明显的震动,而且上下高速都会有一个大的转弯,身体的感觉很明显,这我记得很清楚,共计只有一上一下。我们是下午出发晚上到达的,出来不久我就有饥饿感,说明那时候的时间大约在五点半的样子。”林清雅还在回忆。
“可以肯定是在五点半左右吗?”林正祥需要证实。
“绝对肯定。我的生活比较有规律,五点半吃晚饭,十点睡觉。到了五点半不吃饭的话就会感觉很饿。所以,我出来的时间应该是五点的样子;下车之前,我明显感觉有点犯困,说明那会有十点了。也就是说,我在车上呆了大约有五个小时。”林清雅对时间的掌握还是比较精确的。
“这就对了。”田海龙继续分析:“第一,S市离JZ两省的交界处是四百五十公里,正常情况下,汽车行走应该要五个小时左右,时间是吻合的;第二,通过S市到那个地方,只有一条高速公路,这也是全国的一条高速公路大动脉,情况也是对的;第三,在S市的周边,一百多公里的范围内,只有S市这么一个大中城市,其它都是些小县城,不会有太多的红绿灯;第四,嫂子她们坐的车子,并没有下高速,这就排除了走弯路的可能,也排除了出省的可能,出省也是要通过收费站的;第五,通过许枫和嫂子的描述,他们所呆的地下工事明显是一个地方,如果这个地方是离S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哪怕是一个小时的车程,那也得在理论上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才能同样是在五个小时到达,事实上,这一片的高速公路,跟本找不到符合上述四个条件的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老冯看到的那个小木楼,就是基地的所在。”田海龙的分析很有说服力。
林正祥一边听,一边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茶几面,表情非常严肃:“海龙的分析的确是有些道理,我也感觉是这样。不过,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事情就麻烦了。”
“这是怎么说?”田海龙和林清雅异口同声地问道。
“所谓狡兔三窟。他们基地的选址,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把基地选在S市的周边,的确是高明啊。我们知道,S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深挖洞广积粮那会,国家在S市的周边不知道修了多少的地下工事,这些工事,早已连成了网络。如果他们呆在S市的地下,基本上可以说是狡兔N个窟,可以有无数的出入口。这一片的山脉,方圆好几百平方公里,我们得用多少的兵力才能把他们堵在洞里,让他们出不来啊?难道我们要用我们的特警去和他们打一场地道战?”林正祥感觉事情很是棘手。
“所以,这次行动不能强压,而要智取。我的想法是,由我和老冯两个人,趁他们不备,先潜入对方的老巢,尽可能先把蓝煜星李强他们救出来,最不济也要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再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向领导汇报,申请武装力量的配合,以军事演习为名,来它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我和大冯在里面作内应,大家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成功。”田海龙先出说了他的计划。
“恐怕不行!”林正祥很是犹豫:“一来,如果你去救人,北京的行动谁来主持?二来,深入虎穴,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我和大冯的实力您还不清楚嘛,我就是趴在他们对面三天三夜,只要我不动,他们也未必发现得了我,特种兵厉害是厉害,可还没放在我眼里,就安永江的水平,在装备下同的情况下,我一个人顶他三个应该不成问题;大冯就更不用说了,打仗他是不行,但这种需要悄悄地干的事情,我想不通这个地球上还有没有比他高明的人,连日本的首相府都可以来去自如,还怕一个山洞?我和大冯两个人搭配,做这种事情,绝对是排名世界第一的最佳拍档。至于北京的事,我交给手下的人来办,我带出来的人绝不是吃素的,北京也不是美国,那可是咱们的地盘,他钱大富进了北京城就像是孙悟空跳上了如来佛的手掌心,怎么蹦他都蹦不出那块巴掌大的地方。”田海龙信心十足。他的实力林正祥十分清楚,心里知道,他没有吹牛,只不过是少见的把话说得比较满而已。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明天行动。”林正祥终于下定了决心。
山洞里,蓝煜星终于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敲门声,然后,老杨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蓝啊,他来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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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煮酒~
跟着老杨,蓝煜星一步一个台阶,走向他曾经走进去过的那间会客室。
两个人脚步节奏完全一致,在寂静的地下工事里,显得异常响亮,这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蓝煜星的心上。除了脚步声,他还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
这样的紧张,是蓝煜星从未有过的体验。
有生以来,他曾经有过很多次紧张的时刻,比如,第一次进中纪委的面试,第一次去见并不赞同他们婚姻的小雅的母亲,第一次看到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领导……那些时候,他也有点紧张,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能沉静下来,坦然面对即将见到的,即将发生的事情。今天,他是怎么了?
怎么了?蓝煜星其实清楚,这一切,都源于他即将见到的人,那个他曾经十分尊崇的河西大队的大队书记,P县的县委书记,十分尊敬的把自己当成儿子一样谆谆教导的未来岳父,宽厚的长者,慈爱的父辈,谈新权。
几十米的通道,二十多级台阶,仿佛走了半个世纪那么长。蓝煜星很奇怪自己的想法,明明一直在准备着今天的会面,可是,真的来了,他却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头,永远不要有这次会面。他真的不想有这样的会面,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太残忍了。蓝煜星脑子里为这次即将到来的会面作了一个评价。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着老杨打开那扇木门,蓝煜星作了一个深呼吸。他需要平静自己的情绪。
早就知道,人在紧张的时候,做两次深呼吸会平静一些,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不需要,在需要紧张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出乎自己意料地平静下来。今天,终于有机会试了一次,可惜,没什么用处,他依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老了。
这是蓝煜星在跨过木门之后,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谈新权之后的第一感觉。
今天的谈新权,穿着严肃而又正规。藏青色细条纹三粒扣西装,质地很好,而且刚刚熨烫过;洁白的衬衫,领口下打着一个饱满而又齐整的领带结。头发也经过精心打理,虽然发型很普通,但每一根都梳理得很齐整。刚刚刮过胡须的脸,很光洁,只有下巴的地方有点发青。他是刚刚出席完一个重要的活动来不及换装就赶了过来,还是非常在意今天的这次会面,蓝煜星不得而知。
这样的装扮,应该是可以让人显得很精神、很年轻的,可是,蓝煜星得出来的根本不是这个结论。他看到的,只是谈新权那比以前白得更多的头发,额头比以前更深的皱纹,还有,他眼中的血丝和落寞神情。
他只穿了一件西服和一件衬衣?早春的天气还有点冷,这么大年龄了,会冻感冒的。不过,蓝煜星很快看到,一件长长的风衣挂在沙发旁面的衣服架上,应该是他穿来的。这就差不多了,蓝煜星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关心他的健康和身体,蓝煜星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他很快明白,对眼前的这个老人,自己似乎无法产生敌意,尽管,他是那么痛恨这视人命如草芥的组织,但他根本无法把这个组织和眼前这个慈祥而又年迈的老人联系到一起来。
“来啦?”谈新权抬起了眼皮,目光平静如水,和平时见到蓝煜星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给蓝煜星提了个醒,他现在不是领导,也不是长辈,而是对手,是敌人。自己现在心浮气燥,而他却如此沉静,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按这样的状态延续下去,今天的谈话显然会很被动。蓝煜星并不知道谈新权会和自己谈什么,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既然来了,就免不了一番讨价还价,自己需要警醒才是。于是,蓝煜星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来了。”
“不错!”谈新权赞了一声,赞得蓝煜星一头雾水,不过,他的答案很快便给了出来:“年轻人,能够如此迅速地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容易啊。坐吧。”谈新权把手指向对面,示意蓝煜星坐下。
按照谈新权的示意,蓝煜星坐了下来,心中却是更加警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的局面似乎比刚一进来的时候还要被动呢。
“不要奇怪!”谈新权的话,总是跟着蓝煜星的心理波动在走:“你进来之前,我也坐在这里平静自己的情绪呢。这种情况,好多年没有了。当初在河西大队做大队书记的时候,我开万人大会,发动大家大干水利,全村上万名男女老少聚集在打谷场上,我坐在台上往下一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当时就紧张了,开场白都有些结巴,不过,很快也就适应了,反而因为开始的一点点紧张提起了我的激情,四十分钟的会开完了,下面一片欢腾。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孟浪啊,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也开什么万人大会。”谈新权自嘲地笑了笑。
他说得简单,但是,那个局面,在蓝煜星的想象里,却是无限神往。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上万名父老乡亲面前,一呼百应,万人拥戴,那种风采,那种魅力,难得一见啊。不过,这也在提醒蓝煜星,这人应该是个天生的演说家,他的话,肯定会有极强的鼓动力,自己要把握住防线才是。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谈新权的这句话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蓝煜星,不过,他很快把话题转了回来:“可是,就是那时候的那种紧张,和刚才我进这个屋相比,也是有所不如。在你来之前,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呢。你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啊!”
谈新权毫不讳言自己刚来时候的心理状态,他描述的,简直和蓝煜星在进这间屋子之前的情形如出一辙。蓝煜星终于感觉到,自己和他,今天才有点棋逢对手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谈新权并没有独自一人喋喋不休,他显然在关注着蓝煜星的状况和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