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沼泽似的腐败的臭味。。。。。。
腐败的臭味?
正当我觉得奇怪的时候,灯光突然一暗,然后一晃而灭。
〃悠,当心!〃旋的动作比他的声音还快,用力一拉把我扯离了原来所站的地方,而这个动作的确救了我的命,因为下一秒,一个黑色的物体狠狠砸落在我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那是什么!?
只凭借从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完全不能看清房里的东西,只能勉强分辨出面前所站的,是一团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四肢,但是却散发着腐草叶的臭味的,高大而臃肿的物体,但不管如何,这〃东西〃绝对是不应该存在于现世的彼岸之物,而且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目的,绝对不怀好意。
挥动着黑色的双手,散发着腐臭味的鬼怪再次向我们袭来,因为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就是墙壁,我和旋只能向两边跳开,避过下一波攻击后,我们退到房的两头,和彼岸之物呈近乎等边三角地对峙着。
鬼怪僵在原地,一时间好象拿不定主意要攻击谁,此时,不等它下定决心,旋突然将某些东西泼到彼岸之物的身上。
无声的挣扎从鬼怪身上爆发起来,如同被撒了盐的蛞蝓般,它很快萎靡融化掉,消失不见了。
重新拉亮电灯,我和旋看着一片狼籍的房间,一时间什么也说不上来。
〃。。。。。。刚才那个。。。。。。是什么?〃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颤抖着问道。
〃。。。。。。大概。。。。。。是由积累在水里的腐败死亡的东西所形成的彼岸之物吧。。。。。。〃旋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一点抖,看来连一向冷静的他,这回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因为害怕遭到封印,所以想要趁着仪式开始之前先杀死身为今年的‘白先生'的你。。。。。。〃
〃嗯,难怪会有那种臭味。。。。。。〃我觉得旋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如果要杀的人是我,为什么刚才我们两分别逃开的时候,它反而会愣住了呢?〃
旋用食指轻轻抵住下巴,沉默片刻,然后猜测着回答道,〃是因为‘感觉'相似吧。。。。。。记得奶奶生前曾经说过,彼岸之民的眼睛并不好,常常是依靠‘感觉'来分辨人的;而我们两人的感觉又非常相似,所以一时之间,‘那东西'没办法区分出谁才是它要对付的对象,所以才会犹豫了一下。。。。。。而且,巫女婆婆不是也曾经说过吗,她之所以挑选你担任‘白先生',是因为我们‘拥有最接近彼此的气息'的缘故,当时我还没有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想起来,她其实指的是在异物眼中看来,我们的‘感觉'很相似吧。如果不是因为没办法分清你和我的话,你刚才早就被‘那东西'给杀死了。〃
〃。。。。。。嗯。。。。。。原来如此。。。。。。〃旋最后的一句话让我听得头皮发麻,冷冷地抽了口凉气,我才继续问道,〃那么,刚才你泼到‘那东西'身上的是什么?〃
〃呐,是这个。〃旋从地上捡起已经空了的酒瓶,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把里面的酒泼到它身上了。因为之前拿酒的时候村长曾经告诉我,这酒是祭拜过樟树神的贡品,而且酒本身也有驱邪的作用,所以我猜对‘那东西'也会起作用才对。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赶走它的权宜之计而已,想要真正封印住它的话,还是得等到举行典礼才行。〃
〃可是,典礼要等到后天才能举行吧,那剩下的时间要怎么办?〃我开始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起来,〃原来‘白先生'竟然是这么危险的工作吗?〃
〃我想今天晚上这东西应该暂时不会再出现了的,问题是明天晚上。。。。。。〃旋蹙起眉思考着,〃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那东西强大得不对劲,一般只积累了一年力量的污秽之物会拥有置人于死的力量吗?〃
为了解开旋的疑问,我们只好立刻去找村里的巫女,当我们在沉水樟旁见到巫女和慌张气愤的村民们,还有站在一旁一脸愧疚的表兄佟酃和他的同学们的时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在大约半小时前,佟酃他们因为好奇而半夜爬到山顶想要好好看看神树的样子,结果在拉扯中弄断了绑在树干上的挂满一串串铃铛的〃封印之绳〃,被禁锢在沉水樟中的数十年来积累而成的怨念因此而全部解放了出来,所以才会形成强大得足以夺人性命的鬼怪出现在我和旋面前。。。。。。如果在后天的典礼上,没办法修复封印的话,不单止是水源和土壤会受到污染,连村民们也会遭到怨灵的报复而不得安宁!
事情变成这样,已经不能单单是用一句〃出乎意料〃来形容了,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可是,能够顺利举行吗?封印污秽的典礼。。。。。。
第二天的练习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开始。村民对彼岸之物的恐惧与担忧化作沉重的压力悬在我的头顶上,偏偏经过昨晚的折腾,原本勉强记住了的动作竟然忘得七零八落,教练的怒吼慢慢变作无力的呻吟,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做好了万一明天的典礼失败了的话就跳河一死谢罪的思想准备。
为了让我事先习惯明天的表演,今天我穿的服装是特制的训练服,用厚重的三层白棉布制成的长外褂,齿状的尾裾一直拖到地上,衣摆和袖子也很宽很长,舞动起来非常吃力,而且一不当心,甚至会绊到脚而跌倒。另一个舞者也加入了一同练习的行列,他所扮演的由不祥之物化成的戴着野兽面具的怪物,将要和我扮演的少女以舞蹈的形式展开〃战斗〃,表现出〃净化〃的主题。两个人一同跳舞的体验与独自训练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我必须在典礼正式开始前适应与他相互配合的舞步。
〃手抬起来一点。。。。。。这个转身要快一点,跟上节奏。。。。。。〃教练在一旁不停地纠正我的动作。
舞蹈的配乐〃魂寂礼〃,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是一首虚浮而幽深的乐曲,很难准确地说它的节奏到底是快还是慢,明明听起来只是以筝和琴反复得拨弄着一个由长音到短促颤音的单调乐曲,但每一段的乐声却又都巧妙地将出奇芜杂的音阶揉合成螺旋式上升的绵密节奏;〃魂寂礼〃的缱绻乐声,仿佛是菩提树下循环轮转的佛珠和经文,单调得枯燥,但却具有隔绝所有浮尘杂念,凭空雕筑出一个亘久空灵的虚幻楼阁的幽深力量。
。。。。。。仿佛能将人的灵魂也一同带进透明纯粹的内心深处一般的,闪烁着月夜弧光的迷离乐曲。。。。。。
第二日的白天虽然非常辛苦,但却值得庆幸地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大概是因为即使是强大的彼岸之物,也要忌讳直接出现在阳光下吧。
明日清晨典礼的准备,由今天午夜过后开始,在巫女布下简单的守护的房间中,我必须换上正式的服装,同时化装成少女的模样。
绢白底盘上藤蔓状紫色花纹的衬褂首先被小心翼翼地穿到身上,纯白的纨绔绕过两肩在胸前绑成蝴蝶结再扎上金色的鎏苏,穿好带有长长的金色丝绣尾裾的象牙白的长摆外褂后,束有湖水蓝绑带的深紫束腰用复杂的结法系好在身上,为了不让外褂在跳舞的时候滑落下来,还特地用蟠龙的别针固定了两襟。与衣服的华丽相般配,〃白先生〃所戴的首饰是玉石和月长石相间串成的项链,以及一傫银制细手琢。服饰其实还没什么,虽然比较夸张,但穿在身上感觉还不至于太过奇怪,重要的是化妆的问题腮红和胭脂,唇彩和描眉,再加上盘着银饰的长长的乌黑假发当我睁开眼睛看见镜中的自己时,实在不敢相信其中倒映出的竟然是我的样子!
〃。。。。。。完成了吗?〃巫女推门进来,旋和佟酃他们跟在后面。〃已经行了。〃帮我化妆的村妇们开朗地笑起来,同时把缩到墙角的我推到前面去,〃看看,怎么样,很漂亮吧?真的很像女孩子哦!〃
拜托了,请别说下去了,我现在难道还不够丢人吗?若不是害怕蹭花了脸上的妆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
〃。。。。。。好漂亮啊,小悠,好可爱!〃佟酃偏偏要在旁边起哄,〃真的好可爱啊,不如嫁给我吧!〃
谁要嫁给你啊!我一时气得无言以对。穿成这样真不是一般的不方便,连想动手揍人都非常麻烦。
〃闭嘴吧,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巫女严厉地打断佟酃那没营养的感叹,〃现在的问题是,你必须平安呆到典礼开始为止,现在你打扮成这样子,‘那家伙'已经不会再将你和你的兄弟弄错了。〃
〃巫女婆婆你不是已经在这里布置了守护吗?〃我问道。
〃只是用盐和酒做成的简单守护而已,如果‘那东西'要闯进来的话,还是会有办法的。〃
〃。。。。。。这么说来,〃旋接过提问的话柄,〃我们要在这里保护悠直到天亮,是这样吗?〃
巫女默默地点点头,然后不做声地在我旁边坐下来,其他人也都围在桌旁,安静地坐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凌晨的疲倦感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每个人的表情上,过了不久,玉怡和雯婷两个女孩子甚至挺不住地相互倚靠在一起打起磕睡来。
〃。。。。。。什么嘛。。。。。。已经三小时了,什么多没有发生嘛。。。。。。〃罗斳打了个响亮的呵欠,不耐烦地说道,〃我说,大家是不是太过紧张啦?也许‘那东西'看我们人多,根本不敢出现了吧!〃
巫女狠狠地瞪了罗斳一眼,但没有说话。其实并不能怪他态度草率,没有亲眼看到由水中的腐败死亡形成的污秽之物的强大的他,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惧和惊傈的感觉吧!
〃。。。。。。那个,我们。。。。。。〃两个女孩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战战惊惊说道,〃我们想上洗手间。。。。。。〃
巫女点头,〃你们去吧。〃
〃。。。。。。啊,我也想去洗个脸,干脆一起出去吧。。。。。。〃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努力支持着不睡着的,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的泰华匆匆忙忙站起来跟了过去。
他们离开以后,无声的安静再次笼罩了房间,我虽然因为不习惯熬夜而疲倦难当,但想到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两小时,在典礼顺利结束以前,一切还未算完结,我便不由感到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焦躁忧虑的情绪很快占据了整个思想。
。。。。。。拜托,快点结束吧,这样的恐惧,快点结束吧。。。。。。
敲门和开门的声音,去上洗手间的泰华和两个女孩子回来了。看见他们默默坐下,大家才算回复到先前那种心潮暗涌的沉寂状态。
〃。。。。。。悠,你累不累?〃坐在我旁边的旋轻声开口问道。
〃还好,还撑得住。〃我回答,喉咙干得发疼。
〃。。。。。。没事吧,你看起来很难受。。。。。。〃旋的声音了暗藏着担忧,〃没有发烧吧?〃
〃没有。。。。。。〃我微微侧身避过旋下意识伸向我的额头的手,现在我的脸化着妆,不能被碰到,〃喝点水就没事了。〃
听到我的话,坐得离茶几最近的泰华帮我倒了杯水,然后递过来。
〃。。。。。。谢谢。。。。。。〃我伸手要接。
〃慢着!〃旋突然站起来,用冰冷严厉的语调制止了我的动作,同时将我拽到身后,漆黑的瞳孔盯住泰华的脸,然后问道,〃泰华学长,你不戴眼镜,看得清茶水在哪里吗?〃
经旋这么一说,我才惊讶地发现,泰华并没有戴着他那副厚重的近视眼镜!
这么说来
〃危险!〃女孩们失声尖叫起来。
在旋扑倒我的同时,泰华不对,是化成泰华外貌的彼岸之物猛然恢复到原本那充满腐臭气味的漆黑肮脏的模样,同时两手猛然伸向我和旋所站的地方,若不是惯性作用使得我们在地上转了两圈,离开了它敲击的位置,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家伙。。。。。。〃看着龟裂的地板,我不由得全身僵硬起来。
〃别发呆,悠,〃旋一边注意着面前彼岸之物的动作,一边警告道,〃来了!〃
努力配合着旋的动作向旁边躲开,身上的衣服让我的行动非常的不方便,幸好有旋的帮助,我才又勉强躲过一击。因为上一次的经验,我顺手将准备在旁边的酒泼过去,鬼怪连忙慌慌张张地向后躲,我们趁机退到巫女身边。
〃趁现在〃巫女突然大声喊道,同时支撑着身体的拐杖用力地敲向地面。
刚刚因为彼岸之物的突然出现而分散在房间各处的众人,在老人的命令下,纷纷拿起摆在旁边的酒或盐向鬼怪泼去。
酒和盐撒了〃那东西〃一身,像是被我们的举动激怒了一般,原本痛苦得蜷缩在地上的彼岸之物突然发疯似地向我冲过来,惊讶间,我才发现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墙边,根本无处可躲!
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伴随着某样东西碎裂折断的声音,强烈的冲击传到我的身体里,仿佛要撕裂内脏般的强烈痛苦一瞬间爆发开来,下一秒,我便失去了所有感觉和意识。。。。。。
。。。。。。还是撑不到天亮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全身的骨头都在疼,恶心的感觉使得胃部不断地抽搐痉挛,我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双眼,朦胧的光线和人影飘动在眼前,我看到玉怡和雯婷两个女孩坐在我身边。
〃醒来了吗?〃玉怡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还好。。。。。。〃尽管全身都难受得要命,但比起疼痛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发现自己身上的女装服饰已经脱下来了,装容也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而从窗户透进来的微白光线可以看出,现在已经天亮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清晨五点多,典礼立刻就要开始了。〃雯婷给我递了杯水,然后回答道,〃本来我们看见‘那个东西'突然向你冲过去的时候都以为你死定了,幸好站在你身边的巫女及时挡在你面前,她手里拿的那棵樟树的枝条所做的拐杖代替你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量,你才没有受伤,只是被猛烈的撞击冲昏过去了而已;不过巫女婆婆她老人家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单止拐杖被折得粉碎,而且骨头也断了三根,看来得在床上躺个半年五个月才能恢复呢!啊,还有,泰华那家伙的运气也不错,我们后来在庭院里发现了他,原来只是被突然出现的鬼怪吓昏了而已,摇一摇拍一拍就醒过来了。。。。。。唉,竟然比我们女孩还不禁吓,这种胆小怕事的男生真不是普通的没用啊!〃
〃。。。。。。原来是这样。。。。。。〃感激和歉意在心头泛起,我觉得自己这次不单止辜负了巫女婆婆的托付,还害得她受了伤,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失败了。〃。。。。。。对了,我昏倒了的话,典礼要怎么办?‘白先生'的工作要怎么办?。。。。。。〃
〃关于这个啊,〃玉怡和雯婷相视而笑,然后回答,〃现在去应该还赶得上,你要不要看看典礼?。。。。。。〃
当我们三人赶到典礼场地的时候,仪式还有三分钟才开始。环视四周,我并没有看到旋和佟酃他们的身影,两个女孩解释给我听,男生们都去帮忙准备典礼了,而她们则被拜托留在房间照顾昏倒的我。
时钟踏到六点,典礼正式开始。穿上的丝质白袍的村长站到白幡猎猎的神冢前面,吹响手中的横笛,片刻之后,三弦琴和杨琴的乐声曲曲折折地加进来,配合着响板和铜铮或圆润或嘶哑的强烈的节奏感,融汇成有着丰富层次的欢快活泼的乐曲;在跳跃的乐曲达到饱和的时候,震天的大鼓随即擂响了如同夏季惊雷般的高昂奏鸣声驱赶污秽,呼唤新生的雷鸣!
观礼者们欢呼起来,仿佛是自沉水樟中诞生的神树之女,身穿着白色长摆外褂的〃白先生〃缓缓自树荫的掩翳中走出,手里所拿的金铃垂在身侧,随着他的脚步声发出悦耳的细碎颤音。
魂寂礼的悠远但绵密的乐曲随着〃白先生〃手中的金铃的叮叮呤呤的摇摆声缓缓流出,原本欢腾着的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山岚聚拢过来,渐渐隔绝出一个庄重而诡僪得难以捉摸的空间。乐曲节奏继续盘旋上升,〃白先生〃手里的铃铛指向前方,对准闯入幻境的戴着野兽面具的鬼怪,舞蹈开始了。
象牙白的衣裾飞快地飘舞旋转,我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