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陈词滥调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他的歌声永远那么难以捉摸,虽然听不清他到底在唱什么,但是那种韵律可以让你撼动!你该不是没听过他的大名吧?你还是大明的子民吗?周文山!前无古人的歌仙!”
周文山?陌生的名字。既然都听不清在唱什么,又怎么会让人撼动呢?难道是佛门的狮吼功不成?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个男人,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让唐栖痴迷的男子,这个世道总算是有救了。
“诶,你不感兴趣吗?”唐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讨好,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有事就说,别来这套!”
“周文山只在京城出演一场,而且有传言这次之后,两年之内他都不会在众人面前一展歌喉。很多人不远千里,只为一睹其风采,但是僧多粥少,周文山出演的地方只能容纳数百人,现在这歌会的入场券可谓千金难买啊?”
“千金难买,有这么夸张吗?再说大姐你什么时候会被这种事难倒,大不了就拦路劫票。”
唐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懂什么,你知道这几天江湖上身价涨的最快的是哪两种人吗?一种是保镖,一种就是小偷。”
我不禁有些疑惑,“保镖大受追捧还可以理解,那是持券者为了防范你们这些恃强凌弱者,可是为什么小偷也变得这么人见人爱呢?”
“还不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妙手空空之术,抢得不行就用偷得嘛!”
我不解地摇了摇头,“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我能帮上什么呢?难不成是让我找个借口,把那个什么周文山押到锦衣卫所,然后给你来个孤男寡女?”
唐栖杏眼一瞪,“你当然帮不上忙,但是李至刚是礼部尚书,大部分的入场券可都是流到他手里了。你们世叔世侄叫得这么肉麻,该不是连这点东西都搞不到吧。还有不许侮辱歌仙,那是所有女子的歌仙!”
所有女子的歌仙?那秀郁她。。。。。。呵呵,世叔啊世叔,这回真的要麻烦你了。
“诶,你鬼笑什么啊?”唐栖警惕地望着傻笑不止的我。
“没什么。”我无辜地摊了摊手,“还不是想着怎么向世叔开口吗?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对了,大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知道沈复的来历吗?”
“沈复?川中首富沈复?那不就是大明第一财神沈万三的后裔吗?你不是和他称兄道弟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沈万三?”我吃了一惊,“沈万三不是被朱元璋充没所有家资,发配云南了吗?哪来这么有财的后裔啊?”
“当年朱元璋因为筹集修建南京皇宫的经费,就编排罪名充没了沈万三的家资。朱允玟继位后撤回了对沈家的流放之判,沈复就是沈万三其中一个获释的后裔,在川中经营短短几年就成了首富,可能真的是他们沈家之人善于商道吧。说来当年朱元璋加给沈万三的罪名也真有些绝,因为沈万三是张三丰的俗家弟子,就让沈万三到武当把张三丰请到京城面圣,结果沈万三请了几次,张三丰都避而不见,朱元璋就给他安了一个懈怠皇命,办事不力的罪名。”
沈复、沈万三和武当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对于沈复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我倒是要再多斟酌一下了,“大姐,你能不能弄一幅京城的详图给我,越详细越好。”
唐栖乌黑的眸子转了一圈,“行,明天一手交券,一手交图。时辰不早,我要走了。对了,有个叫什么陈天平的家伙投帖找了你好几次了。”
陈天平?安南国的王子找我有什么事?目送唐栖离开的倩影,我的心思很快又落到了那个劳什子的入场券上。
卷八 的卢踏霜 第七章 西子捧心
“世叔,这回你一定要帮小侄这个忙!”当第一道阳光洒到大明国土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掀开了李至刚的寝帐。但是进入视线的只是空荡荡的睡榻。
“尚书大人昨天和皇上一起连夜赶回皇宫了,听说是北疆军情危急什么的。”李冒及时地出现解答了我的疑惑。
“李冒,马上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进城。”
李冒惊疑的看了我一眼,“徐大人,到底出了什么急事。现在尚书大人正在宫中议事,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再说什么快马能快过你的疾风呢?”
我的眼睛一亮,一个闪身就冲出了营帐,十息之后,一人一马,迎着初秋清晨惬意的凉风,驰骋在了空旷的官道之上。
进到南京城之后,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尚书府,我当然不会傻到去皇宫找李至刚要入场券,‘欲速则不达’这五个字可是老徐自小对我的谆谆教诲,不过既然朱棣离开了围场,那我岂不是也自由了吗?尚书府里却还有另一样重要的东西等着我。
“大姐,你起了没?”“这么早,你催命啊!”“长耳朵小兔呢?”“你要到入场券了没有?”“小兔兔,幸好你安然无恙!”“喂,你发疯啊!”
我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唐栖,“不是发疯,只是有点痴而已,哈哈,我去也!”
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身侧流过奔涌的人流,全身传来剧烈的颠簸,我将疾风的速度提到极限,怀揣着毛茸茸的小兔,感受着那瑟瑟发抖的一团温热,我的心似乎也在沸腾的血液冲击下,跳到快要停止,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这只小兔送到佳人的手中。
“宇翔兄好!”我口喘着粗气,向目瞪口呆的大舅哥问好。
“徐小弟,你这是——”大舅哥的对我的称呼让我心中一喜,看样子他已经不再记恨上次夏仁心的事了。
“宇翔兄,我们稍后详谈,秀郁在吗?”
大舅哥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秀郁她病了。”
“什么!”我俊容失色,“什么病?人呢?看过大夫了吗?吃过药了吗?有好转吗?宇翔兄,你回答我啊!”
大舅哥无辜地苦笑一声,“徐小弟,你问得这么急,叫我回答你哪个问题好啊。秀郁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已经看过大夫,也吃过药了,现在只是还有些咳嗽而已,要不你进去看看她?”
“烦劳宇翔兄引路,小弟铭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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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郁小姐好!”我期期艾艾地向佳人问好,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叫得挺顺的‘秀郁’两字,现在就怎么也说不出口,真是窝囊!
“徐公子好。”金秀郁转过背对着我的身子,有气无力地向我回礼。庭院深深深几许,为谁憔悴损芳姿。西子捧心不外如是吧,秀郁,你清减了。
“听说你病了。”每次对着她,我的脑子就转得特别慢,问出来的问题,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创意。
“是的,就是咳嗽,好不了了。”秀郁看似在回应我的问题,眼睛却已经转向了窗外。‘好不了了。’这句话你又是想同谁说的呢?是他吗?唉。。。。。。
“这个是我在围场里的战利品,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捧出茫然不知愁滋味的小兔,递到了金秀郁手中。
“噢!好可爱,谢谢。”金秀郁蒙着微尘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回去。能让你开心,哪怕只有那么弹指一刹那,我也欣慰了。好傻,我好傻,你也是好傻,我们这是为了那般呢?
下一刻,我就从秀郁的房间退了出来,有些地方不是我应该久留的,有些人也是你不希望看见的,但是为什么我的脚步还是如此依依不舍呢?芳草萋萋满斜阳,情怀恻恻每神伤。
“秀郁怎么说?”金宇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苦笑一声,“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沉落花。”
金宇翔对我的直白也是愣了一下,继而惆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是天涯失意人。徐小弟,你不是说是要找我详谈吗?去我的房间吧。”
“宇翔兄,上次夏仙子的事情,小弟一直觉得有愧于你,还请受我这廉颇一拜。”进了金宇翔的房间,我就隆而重之地行了一礼。
金宇翔马上将我扶了起来,“徐小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不用放在心上。夏仙子求道之心如此坚定,无论是黄典籍还是宇翔,都不可能打动她的仙心。再说你答应黄典籍此事在先,怎么能为我行此背信弃义之事呢?秀郁已经向我解释过了。那次秀郁见我心境消沉,才会贸贸然去找徐小弟,倒是多有失礼。”
“宇翔兄如此才貌人品,怎可轻言放弃。如今慕南已经心灰意懒,我再帮宇翔兄也不算是背信弃义,不如再让小弟试试。”
金宇翔干涩一笑,“其实秀郁也为了我和夏仙子的事,多次奔波,结果还不是徒劳一场,反而让小妹积劳成疾,宇翔已经不作他想了。”
怪不得那天会在白云庵里遇到金秀郁,原来她是给自己哥哥牵红线去了。积劳成疾?也许是相思成疾才是吧。“宇翔兄,有一事小弟今天一定要对你直言,希望宇翔兄也能开诚布公。”
“哦?”金宇翔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不知徐小弟说的是何事?”
我一字一句道:“就是宇翔兄京城寻援一事!”
“你终于说出来了。”金宇翔对我所说之事,不仅没有感到突兀,反而有早知如此之意,“其实在上京之前,我爹已经说过京城寻援一事,还必须多多依赖徐小弟。那时宇翔还有些不知所以然,但是爹的看法从来没有错过,所以宇翔才会在曹国公府之前,贸然提出让徐小弟引荐一事,结果却是差强人意。其实徐小弟在订婚宴上就多有暗讽金龙帮之言,那时宇翔就惊诧万分。在宇翔说出这些日子的所获之前,徐小弟可否先解释我心中的疑惑呢?”
金济善?细细回味当日金府那天和他的交谈,原来他早已经是运筹帷幄。有了他这番话作为铺垫,也少了我许多唇舌,当下就把那日在金府密室偷听到真相一事和对于李景隆的顾虑说了出来。
“曹国公和金龙帮有关联?”金宇翔一脸疑惑,“这不大可能吧,其实宇翔这些日子在京城中屡屡碰壁,只有这曹国公,虽然一开始也是拒而不见,但是经过宇翔的多次打点,似乎已经有些出手相助之意。徐小弟,是不是搞错了?”
李景隆!你好奸诈啊!来这招若即若离就拴住了金宇翔的手脚。“宇翔兄,你还记得那次你们当街被锦衣卫为难一事吗?”
金宇翔点了点头,“记得,这和李景隆有何关系?”
“你可以仔细想想,李景隆的态度是不是在那次以后,才由拒而不见转为若即若离呢?”见金宇翔点了点头,我继续道,“那次当街为难你们的锦衣卫名叫高申,正是李景隆的人,前几天已经因为连环凶案一事,畏罪自杀。李景隆这是硬来不成,转而用诈,好拴住你的手脚。”
“徐小弟之言属实?”金宇翔尤自有些不敢置信。
“小弟敢以对秀郁的忠诚发誓!”
金宇翔终于色变,“这可如何是好?金龙帮已经是实力强劲,李景隆更是权势熏天。这叫我们如何应付,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是沆瀣一气,那金龙帮不是就知道我们暗中对付他们的意图了吗?”
大舅哥啊大舅哥。金龙帮要的岂会是一个金家而已,你们的这些小动作,他们只不过懒得理会罢了,他们正在酝酿一个惊天大阴谋,而金家只不过是其中的小小一环。不过看大舅哥束手无策的样子,我也不能再刺激他,继而安慰了他几句,就转变了话题,“宇翔兄,你说除了李景隆之外,别的官员对你都是拒而不见?”
金宇翔急躁地搓了搓手,“正是,照理说金家在京中也算有些根基,而且又是金银异宝开道,就算不能左右逢源,也没有四处碰壁的道理吧,那些官员甚至连我的来意都没有问,就是千篇一律的‘不宜相见’,连福伯对此也是莫衷一是。宇翔本来已经全将希望押在了李景隆身上,想不到会是这样,唉——”
金银异宝开道?四处碰壁?连来意都不问?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李景隆即便是权势熏天,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吧,至少李至刚就不会卖这个汉王一党的帐。这些大小官员能够在钱财面前毫不动心,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用更多的钱财买通了他们。更多的钱财?川中首富沈复的胖脸闪进了我的脑海。怎么会忘了李景隆手下还有这个活宝呢?以有心算无心,怪不得大舅哥会如此灰头土脸了。
“宇翔兄,李景隆那边你还是继续要加筹码,省得他起了疑心,再换更加激烈的手段对付你们。我大概知道是谁在暗中动手脚了,等我查实之后,再来和你定下一步计划。哼哼,你们有张良计,难道我们就没过墙梯了吗?”
“宇翔记下了。徐小弟,你和我们金家非亲非故,却如此殚精竭虑,叫宇翔怎么能够心安?”
“宇翔兄难道不知道原因吗?”我苦笑一声,呵呵,今天已经不知是我的第几次苦笑了,“那小弟先走一步,如果有事发生,你可到尚书府找唐栖,她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宇翔送你一程。”
“对了,宇翔兄。秀郁喜欢那个什么歌仙周文山吗?”
“小妹是周文山的忠实拥蹙。怎么了?”
我复杂地望了一眼秀郁的房间。呵呵,这样就好,又能让你开心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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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金宇翔,我一路来到了邓良月在京中的新住所,那是凤凰台一战后,我连夜找的一处秘密所在。除了要给自己留个隐在暗中的避身之所,也是为了拘禁那天擒获的南海老伯。当初不把他带回锦衣卫所,只是觉得凭着李景隆的手段,锦衣卫所也不一定是个万全之处,现在经过围场那一幕,我更是为自己谨慎的决定感到庆幸。细细想来,虽然老天给了我一个又一个麻烦,但是似乎也在不时地眷顾于我,这算不算是苍天弄人呢?
“邓大哥,他招了些什么吗?”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我见到了邓良月,委屈这么一位大侠给我在这里当牢头,我的心里除了愧疚只有感激。
邓良月疲惫的声音透着几分欣慰,“用尽了各种办法,总算撬开了他的嘴。他不仅对金龙帮就是幕后首脑一事供认不讳,还承认参与了京城连环凶案。具体的细节,都写在这份口供上,那个老小子也画了押了。”
“如此甚好,就是苦了邓大哥了。”我扫了一眼口供,就纳入了怀中,这个老小子只知道金龙帮的事,却对李景隆不甚了了,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中间人物,不过这份东西再加上锦衣卫的大印,应该足够让清风下决心对付金龙帮了。
邓良月轻声笑道,“兄弟之事,何苦之有。何况说不定我们就能消弭一场惊天大祸于无形呢?”
“邓大哥!”我的声音有些激动,紧紧握住了邓良月的手,而大哥只是淡淡一笑。
“对了,邓大哥,你通医理吗?”心情平复的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来意。
“差强人意,怎么?有人病了吗?是唐栖姑娘?”邓良月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摇了摇头,“唐栖?她生猛着呢!我只是想找一个治疗久咳不愈的方子。”
“咳嗽?咳嗽有很多种,风热之咳,风寒之咳。现在已是初秋,大半是风寒引起的,那就吃冰糖炖梨吧。冰糖润肺,梨肉清凉,再加点川贝、红枣,应该会有些效果的。”
冰糖炖梨?呵呵,看样子又可以忙碌了。为什么有时候光是付出也能叫人这么幸福呢?
卷八 的卢踏霜 第八章朝堂议事
鸭梨,买了。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