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还是我们这代人的不幸呢?
“有了!”唐栖的声音打断了我得思考。
“别泄气,想不到也很正常,其实你也是有很多优点的。。。。。。等等!你说‘有了’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吃惊地望着面有得色的唐栖。
“自然是有头绪了喽!”唐栖边说边把串绳递还给我,“你摸摸看这黄色的线与其它的线有什么不同?”
“不同?”我疑惑地结果串绳,“没什么不同啊。要说真有什么差别的话,似乎这黄色的线摸起来手感更加滑一些。”
“对,就是滑一些,因为这黄色的线不是普通的麻线,而是锦线!”唐栖兴奋地将唾沫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稍微站开了一点,还是毫无头绪,“麻线和锦线有什么关系,难道和我们要找的线人点有联系吗?”
“当然喽!这‘玉’字的其他部分都用麻线来绣,可偏偏这一点用的是锦线,而照你的说法这一点表示的就是线人点。难道其中会没有什么玄虚吗?”唐栖似乎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个嘛!你是说锦线与线人点有关,锦线?刑部、都察院、五城兵马司、大理寺、六科、锦衣卫。。。。。。不会吧?”我突然为我脑子里冒出的一个想法有些吃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可耻。
难道我是锦衣卫的线人?!
锦衣卫!这是一个多么如雷贯耳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一定会永远永远流传下去,不过不是流芳百世,而是遗臭万年。
关于锦衣卫的恐怖不用我多说。横行跋扈、杀人放火、奸淫母猪。。。。。。,天下能做的坏事都让他们做尽了,天下不能做的坏事他们也是照做不误。
老徐就常常用锦衣卫的名头来吓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挑剔老徐准备的饭菜,不是因为老徐的手艺不好,而是他经常逼我吃一些客人吃剩下的东西,美其名曰‘粒粒皆辛苦’,实际上就是他自己吝啬。每当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提出抗议的时候,他总会这么说,“小杉啊,再闹我可就不理你了?”
“我希罕吗?一个臭老头,又不是小姑娘!”
“再闹的话牛头马面回来找你的。”老徐夸张地摆出一副死相。
“他们来了找的也是你这个吝啬的臭老头,我可是风华正茂呢!再说牛头马面这种东西只能用来吓吓小孩子,不要再侮辱我的智慧了!”
“小杉啊,我也是实在不想的,但是如果你再不把眼前这些美食好好享用的话,呜呜,我只能去找锦衣卫抓你了。”老徐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转身就要出门。
“锦衣卫!”每当我听到这三个字,我那颗幼小纯洁的心灵总是会受到莫大的震动,而后茶寮里就会传出一阵碗盘交碰的声音,那是我正在乖乖地吃着那些残羹冷炙,而且脸上还往往违心的洋溢起幸福美满的笑容。所有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怕了老徐口中的锦衣卫。
只是我没有想到老徐自己就是锦衣卫,而且很不幸的一个事实,就是我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为锦衣卫助纣为虐的帮凶。
“嘿嘿!我们的徐公子啊,我记得你好像经常把什么忧国忧民啊、黎民百姓的放在嘴边。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会是一个人见人厌,千人骂,万人唾的锦衣卫,小女子真是无知者无畏,还折磨了你这么多天,我这厢有礼了。”唐栖这个杀人如麻的妖女竟然也在我面前直起了腰。
“锦衣卫怎么了,我杀人放火了吗?我奸淫母猪了吗?没有!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一心为公,心存黎民的好锦衣卫吗?”我不甘地反驳了几句,只是我的声音怎么这么无力啊。
唐栖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闲话少说,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被她这么一问,我还真是有些莫衷一是,难道要我把这条线报交给锦衣卫?撇开锦衣卫的声名狼藉不说,有三个理由支持我把线报交上去,首先这是老徐的遗愿,我没有不尽力完成的理由,其次锦衣卫作为皇帝的亲信,我把线报交上去也很符合将情报交给朱棣的初衷,最后一个理由是我的好奇心好胜心作祟,戒嗔大师留下的这个‘玉’字的秘密,真的就是如我们所推断的吗?
“大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拿着情报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如果我们的判断有误,我不幸被锦衣卫扣在了里面,你就去找李至刚大人来救我,如果一切都如我们所推断的一样,也算了了我的一个心愿,以后陪着你到皇宫找宝贝也可以心无牵挂。”我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作出了了这个决定。
唐栖沉吟片刻,道:“我等你一个时辰,万事小心,别忘了我教你的武功。”
我没来由的心头一暖,向锦衣卫所大步走去,难道我心中的暖流只是因为唐栖的那句‘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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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老徐常常给我讲些荒诞离奇的故事,什么一只猴子和一个白骨精打架啊,一个男人被一群恶魔钉在了十字形的木架子上啊,反正这些故事的具体情节,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在我脑海中不复存在,而且凭借我过人的智慧,我也知道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我记得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老徐每每讲到那些白骨精、恶魔之类时的老巢时,都会把那些地方形容得十分恐怖阴森,什么形状摄人的怪石啊,毛惚悚然的鬼叫啊,守在洞口吃人的小妖怪啊,不一而足。
可是今天我终于知道恶魔妖怪的老巢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没有形状摄人的怪石,没有毛惚悚然的鬼叫。有的只是玉砌雕栏,花香四溢,雕花的青石板铺就的宽敞过道,古拙的红木打制的家具,连看门的守卫也是那么亲切和蔼,当我说出我要找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亲自给我带路。而且里面的人也是那么温文尔雅,当我不小心撞到一个埋头走路的胖子的时候,他竟然深深给我作了一个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锦衣卫的老巢吗?
看门的守卫把我带到了一个华丽的大房间,房间正中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只是脸稍微长了一点,而且嘴角的那两撇八字胡破坏了他本来算是英俊的总体感觉,让人觉得他似乎有些阴险狡诈,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因素作祟,往好听的说他应该是看起来十分的精明干练吧。
带路的人轻声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这就是纪大人了,小公公。”然后就退了出去。
“小公公”?这是什么称呼?难道这是京城里对我这种美男子的敬称,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不容我多想,眼前的锦衣卫头头纪纲已经开口了,“这位公公似乎有些面生啊?不知皇上这次带来了什么旨意啊?”
我的脑中闪过一道霹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看门的守卫会对我如此的恭敬了。他们。。。。。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宫中的小太监!真是岂有此理,虽然我年纪是小一些,虽然我看起来是面白无须,虽然——,但你们怎么能把我当成太监呢?
我有些吱吱呜呜,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这个尴尬的误会。但是纪纲似乎从我的态度读出点什么,“小公公,这里没有外人。而且旁边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公公可以放心直言。是不是皇上担心作出那个决定之后,有必要让微臣做些什么?”
“大人,这个。。。。。。”我从怀里摸出那份破旧的名单,眼看误会越来越大,也许这样更加直接明了一点。
“纪纲接旨!”纪纲见我掏出名单,竟然以为我拿出的是圣旨,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不能再沉默了,我一口气说出了来意,“纪大人,我只是一个线人,我叫徐杉,一直在宁波府城西四十里外的茶寮负责收集线报,这次来到京城是因为带来了一条事关天下万民福址的线报。”
纪纲闻言后的第一反应是目露凶光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沉着声音道:“你就是徐杉?”
“是的,大人,刚才那个。。。。。。”看着换了一副面孔的纪纲,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纪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手里是什么东西,拿过来。”
我恭敬地递上那份千辛万苦得到的重要名单,在名单被接过去的一刹那,我真的有些彷徨,我真的应该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个锦衣卫的头头吗?
纪纲仔细地看起名单来,一开始他一边看还一边铁青着脸,似乎还没有走出刚才的愤怒。但是看到后来,他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那就是惊喜,说他的表情有五分惊,是因为他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坨牛粪,说他的表情还有五分喜,是因为他的眉毛挑得比他的人还高,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喜上眉梢吗?
“这份名单你是怎么得来的?”纪纲消化了名单给他带来的惊喜后,不动声色地问到。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太长了,披星戴月、千山万水、披荆斩棘、出生入死、跋山涉水、九生一死。。。。。。,这些词句能够形容我经历的万一吗?不能!为了送这份名单到京城,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一种语气说完自己的经历的,但是我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情,沉重,很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而残酷的现实却要求我在这样一种心理状态下,还要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进行精心的修饰,因为有些事是不能告诉纪纲的,他并不是一个让我得以倾诉苦水的听众,而是一个拥有理性头脑和生杀大权的锦衣卫。
纪纲在我整个诉说的过程中没有一点表情,只是用他那鹰隼般的闪着凶光的双目死死盯着我。
在我终于结束自己的诉说之后,纪纲只是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道:“好,很好!”
难道我这些天非人的经历只换来这三个字?我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正在此时,异变突生,纪纲竟然对我出手了。
卷四 绿玉珠串 第六章 护身之信
锦衣卫能够横行天下,并不全是因为背后有皇帝撑腰,皇帝的确是万乘之尊,但是诺大的天下,亿万的子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待宰的羔羊,“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永远只是一句溜须拍马之辈送给皇帝的赞歌。当君要臣死之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伸颈以待,何况更多的时候罗织在自己的头上只是莫须有的罪名,更多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反抗,反抗皇帝的权威,反抗皇帝的屠刀——锦衣卫。
但是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悲惨,因为锦衣卫除了握有皇帝御赐的令牌之外,他们还有强悍的武力,他们中不乏出自名门正派的高手,少林、武当、华山。。。。。,人们可以轻易在锦衣卫中找到这些门派武功的影子。
如今纪纲这威力十足的一拳又是出自哪个门派呢?创造这招武功的前辈,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武功被用来对付如此纯真善良的我,在九泉之下感到一丝悲哀呢?
我没有时间再思考这些问题,因为纪纲的拳头已经堪堪击到我的面前,凛冽的拳风让我的面部生生吃痛,既然他选择了兵戎相见,我只能以暴易暴了。
金蛇真气在我的筋脉中开始运转,脚下踏开了“夸父追日”,我能够如此纯熟的运用内功,完全得益于唐栖的指点。配合着金蛇真气的夸父追日发挥了十分的威力,我轻易地避开了纪纲来势汹汹的一拳,甚至我还有余瑕欣赏他脸上流露出来的那一丝诧异,可惜我的“破鹰”宝刀没有随身携带,要不然我有把握趁着纪纲换气的一刹那,施展罗汉刀法中的“深入虎穴”,将锋利的刀锋抹过他的脖子。
但是老天总是公平的,机会永远不会在一个人的手中,既然我刚才失去了最好的战机,等到纪纲转过身,轮到我陷入了被动。纪纲威猛的双拳没有停歇地向我袭来,而且每一拳的角度都是那么出人意料,我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招是虚招,哪一招是真正的杀手。我只能施展“夸父追日”全力躲避纪纲的每一拳,但是如此一来的后果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内力的急遽下降,不到二十招,我已经有些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了。
“停手!”我一边奋力一跃退出一丈,一边发出一声暴喝。
纪纲果然听话的停止了攻击,不过他停下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的暴喝,而是因为我手中多了一封信。是的,这封信就是夏元吉和道衍大师的推荐信。
“这是什么?”纪纲狐疑道。
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保命符交到纪纲这个锦衣卫的手上。但是我还是将信稍微向纪纲的方向递过去一点,我们之间如此短的距离,应该足够让他看清楚信件上道衍大师的印鉴了,现在就看纪纲是不是无法无天到连道衍大师也不放在眼里了。
“嘿嘿,刚才受惊了吧,本官只是想试试你的功夫,毕竟你所说的经历如此艰难重重,而且我方在楼外楼的白富贵,还有白山寺的戒嗔大师都是武技强悍之人,他们一一遇难,而你一个身份普通的小线人却活了下来,而且还解开众多疑团拿到了这份弥足珍贵的名单,将它安全送到京城,实在让人有些不可思议,本官一开始怀疑你是对方故意派来扰乱我们视线的奸细,这才出手相试。现在雨过天晴,证明一切都是误会,而且正因为你一心效忠皇上,才会屡屡化险为夷,并且学得了一身上乘的武功,足以证明当今皇上是真命天子,有上天庇佑,才会让我们这些忠心替皇上办事的人也受到福荫。对了,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啊?本官隔了这么远看不清楚,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收起来吧!”
纪纲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极为自然,更绝的竟然是他把停手的原因说成是因为通过交手消除了误会,而不是因为道衍大师的这封信。可是他刚才处处杀手,哪里又光是试试武功这么简单呢?这个老狐狸真是奸猾到家了。
但是既然他已经示弱了,我也不可能再纠缠下去,要不然一个时辰一到,唐栖去搬救兵,场面就不好收拾了。当下我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皮笑肉不笑道:“纪大人客气了,你也是恪尽职守,果然对皇上忠心得很,既然小民我任务已然完成,这就不打扰大人宝贵的时间了。”
纪纲面露惋惜之色,温声道:“徐兄弟你果然是少年英雄,既然要走,本官也就不挽留你了,但是你能不能留下一个联络的地址?也好万一有什么事的时候,可以让本官立刻找到你。”
“礼部尚书李至刚李大人府上,我暂时会住在那里的。”我抛下这句话,忙不迭地离开了这个房间,也许还是老徐说得对,妖魔的老巢真的是充满了形状摄人的怪石,毛惚悚然的鬼叫,只不过有些时候凭着我们的肉眼看不清究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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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锦衣卫所的一霎那,我感到一阵轻松,尤其是当我看到唐栖伸着脖子用焦急地眼神望着锦衣卫所大门的时候,我更是由衷的激动。因为老徐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就算是对着一只小猫小狗很长时间,也会慢慢产生感情的,看样子唐栖已经把我当成她的小猫小狗了。
“出来了,我们走吧。”唐栖见我走近,已然换回了她招牌似的冷淡表情,从她的话语中听不出一丝刚才翘首以盼的焦急,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我对她前后巨大的反差有些难以接受,愣了一会儿神,才追上去道:“那个,大姐,你就不问问我进去那么长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之类的吗?”
“既然你现在好好站在这里,证明没有遇到危险,而且证明原先我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