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到,能怎麽样?倒是你那位亲爱的伯爵大人,小心他也崩溃掉。”
(啊?肯芬?他没事吧?我回来之前就看他状态不太好的扬子……他没什麽吧?)终於说了句比较像人话的话。
“担心的话就自己来看,在那边干著急也没用。”我可没那麽好心去帮这个白痴解答问题。“话说回来,你觉得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
话筒里先是传来了一阵低声的诅咒。我很不客气的笑了出声。
(我就是不认为是同一个人做的才会想把安若弄清醒啊!)他朝我吼──正确点说是对这手机大吼。
“我本来也这麽想,毕竟把只是那位少爷自己说是他做的,警方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几件案子跟他有关系。”顿了一下,我正努力的把那难以下咽的意粉(虽然我很怀疑它不是。)吞到胃里去。“但是,现在可以证明出有其中一个跟他有关系──那个神父。”
(啊?)
“虽然说答应了别人不说出去的……但你应该没关系吧……那位少爷是在我刚刚跟说过的那家孤儿院长大的,而那个神父是院长。”我又死咽下一口──我发誓!明天一定找经理投诉!“从这一点……你可以想到什麽?”
(嗯……也有可能是知情的人想要帮他报复什麽的吧?……)
“也有这个可能……嗯……”边说话边吃东西的结果通常只有一个──咽住。
听见我拼了命的猛咳,那只白痴的维深猪居然给我很不识像的在那边笑得无比张狂。
(你还是慢慢吃吧……嘿嘿……我就不打扰你了……呵呵)
说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挂断了。
看著挂断的电话,我一时不知该做什麽反应比较好……要真的像维深说的那样……那……最有可能杀了前四个人的是就是……肯芬.G.莱文达……
的确,是他的话,那位少爷为他顶罪就不奇怪了,然後,他也是最有可能知道他有精神病态的人……也是知道他底细的人……那……
但是他的担心和痛苦不像是假的……要真是假的,那这个人就实在太利害了……连维深的都骗过的话……要抓他的把柄恐怕……
但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还有一点需要证实的地方……
嗯……头又开始疼了,看来我再不好好的睡一下大脑就会宣布停工了……
还是等明天再想吧,等明天维深那边的查证出来之後再说……
啊!对!还要去投诉那个难吃得要死的意粉……
意识在身体接触到枕头之後慢慢的迷蒙,最终归於一片黑暗……但在这片沈淀的幽黑中,划过了几点流光……
……
第五章 流沙
我并不喜欢教哲学的老师;
他的人太恐怖;
但他的话却每每长存人心。
“真实用以分为介面看;
你就可以发现;
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存在真相。
但客观事实却永远存在;
真的应该去揭开那张沙布把残酷展现?
我只是把现实放在你面前……”
Hance.Dead……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散落在我的脸上,硬是把我从无边的沈黑中
唤醒。眼睛和疲倦的大脑一时适应不了突然的转变一下子都呈现
空白状态看来低血压又严重了。这是我醒来後的第一个想法。
强忍著头疼与头昏的不适感,自床上爬起来拉上那张打扰我休息
的没拉的窗帘,然後倒回床上任自己陷入一片空白的虚茫状态。
肯芬.G.莱文达……安若.G.莱文达……他们的关系是真的非常单纯简单,还是错综复杂呢?很两极的可能性,也没有中间点可取。
但是说肯芬想要他侄儿财产所以把他迫疯,再杀那些以前的仇人什麽的也是不可能。可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一开始就别去找那位少爷不就得了。而且这麽多年来,他从没有动过兄长遗产的一分一毫,应该也不至於现在──如果他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负债……也不对,那位少爷还未满18岁,他还是财产的监护人,再说,如果说他要用的话,那位少爷应该也会答应才是──这可是把他从清苦的孤儿院里带回这个有奢华生活的家里的恩人。
但是,也有怀疑他的疑点──啊……头疼死了……一大清早就想这种只会谋杀脑细胞的问题果然是自我虐待。
叹口气,我站起身往浴室的方向移动。洗个澡大概可以令脑子清醒一下……
当我自浴室出来的时侯,我又听到了那支该死的手提电话的铃声。
(喂,醒了没?)
“维深……你找死……”又是那个祸害的本源。
(我可是很好心的等到现在才找你了哎……还骂我啊?)
听他声音的干哑程度,昨晚大概一晚没睡。但和我那可怜的72小时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再说,我可没想过要去同情他什麽的。
“少废话。到底什麽事情值得你这麽早找我?”
(你还记得我那个当银行经理的网友吗?)
“当然记得,你还因为对方是个有妻有儿又不受你引诱的大好青年而感叹了好几个星期。”那个不幸当你可怜听众的人就是悲惨的屈屈在下我!
(昨晚我上网找资料,在ICQ上遇到他。你猜,他告诉我什麽?)他的声音透著兴奋。
“他离婚了?”最好不要是这个白痴的理由!我开始在翻那张早点目录──不过!我绝对不会再叫意大利粉!
(你去死吧你!他认识那个被杀的室内设计师!)
“什麽?!”
(什麽什麽啊?他还认识那个银行家哦,他们一起到伦敦去参加一个金融市场讨论会──结果六个人去五个人回来。)
“那个会是临时的吗?哪里召开的?谁是组织人?”
(是惯例的会议。)
那麽那个银行家会到伦敦……真的是巧合?
“那个设计师呢?”
(那个叫弗伦达斯的家夥还真不是个好东西……)维深顿了一下,喝了口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他有恋童癖,而且是个有SM僻的同性恋。)
“那就不是好东西了?”我不自觉的笑出声。“这种人……我们见得很不少吧?他们又没有怎样。”
(不是!你听我说。他在帮一家孤儿院做卖淫的牵线人,把那里的小孩卖给那些有不好说出口的兴趣,不想被人知道而且有不敢上俱乐部的名流和有钱人。)
身体忽的一僵,我可以想像出那个人被杀的原因了。“那家孤儿院就是圣玛利亚孤儿院?”
(没错,而且,他们还把那些十三岁以上,那些恋童癖者开始没兴趣或玩过的孩子给一个卖淫集团做生意。)
“那个集团的老大就是被杀的那个人?!”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尖锐起来──看来,真相快要在我们面前浮现……
(对!)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维深肯定的话语,我只能皱紧了眉……这些还真是一群死有余孤的家夥……
“你有客观的证据吗?”我问。
(在找。也已经有一点资料了,但还不太够,但是,相信我,两天,给我两天就够了,我会把他们做过的所有东西翻出来……)
维深的声音中透著邪魅,他在生气……而且还气得不轻……
(你知道吗?他们甚至让那些才四五岁大的孩子去卖淫……)他的声音很轻,里面含著不可压抑的气愤──只要是人都会有的气愤。
“那你找证据吧……这样的话,我大概知道那位少爷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了……”只是杀人的是谁还搞不清楚……
如果肯芬知道安若曾受过这种对待,他杀那些玩弄过安若的人来泄愤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麽安若要杀後面的那些人呢?前面四件案子根本就完美到无懈可击,绝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叔侄身上……如果真的是疯了,为什麽时机会选在这种时候?……又为什麽要去自首?……还有一大堆的迷团没有解答,以後的事,还很多……
“维深……找得细一点……我想知道一件事──我想知道在那些客人和同伴里,那位少爷是怎样的一个人……对,要解开这些迷,就一定要知道这一点……”
(可以,这个我明天就可以给你──要不今晚也行。对了,专家组里,温沙也在。)
啊……那个温沙啊……
“好,那我今晚等你电话,最好把资料传一份给我──完整的。”
(嗯。)
挂掉电话,我坐在了沙发上,用力的揉著发疼的太阳穴……到底,凶手是谁……真正的凶手……
真相就似落在了流沙之上,慢慢的下沈,如果没有人去把它扯起……那它就将会被这社会的表层的流沙所淹没……
……
第六章 碎片
事实就如一块破碎镜子的残片,
落於流沙的涡漩之中,
静静的等待著被淹没的命运,
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切皆被浓雾所没,
错综复杂的线相互交织,
形成一张令人无力挣脱的网……
只有拾起碎片,
方能割开那张迷雾的网……
坐在餐厅内喝著咖啡一旁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灰白的世界。开始怀疑今早弄醒自己的阳光是个短暂的幻觉,雾都果然是雾都,我并不期望自己能遇上这个城市难得一见的阳光──当然,我也非常不希望在这里留到能遇上晴天的程度。我已经决定要去日本渡假了。
微微发疼的脑子暂时忘却关於案件的所有事情,没有思考什麽的呈真空状的望著街上来往的行人。相像的穿著,灰色调的街道,一片沈寂的气氛……一时间,我听不见外间的一切声音,沈溺在伦敦的浓雾之中……胶著的无力感,胸口一阵郁闷。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医生。”
冷不防的,身後有人拍了下我的肩头。
“啊?!”著实的被他吓了一跳──我可是完全处於呆愣状态的……
而那个罪魁祸首似乎毫无所觉。“你怎麽了?”──是大为.伊莎利.克利特。
“没什麽……那些专家组的人到了?”放下手中已微凉的咖啡,我望了望表。8:17……
“还没,我是来接你的。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乔已经在那等了。”大为看起来很累,白晰的皮肤上明显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很没精神。
我正努力的在解决面前的鱼肉三文治,说话的声音有点模糊。“地方?”
“对,刚才,在市郊有人发现了一具被害者的遗肢。”
“嗯?”
……
好……恶心……早知道要来看这种半腐烂的人头的话,我绝对不会吃早餐来给胃提供可呕吐的东西。现下胃部正在剧烈的翻搅,一阵阵的酸涩涌上喉头。强忍著不适,我尽己所能的不去回想那恶心的东西──
──被水泡得发白浮肿,眼球已然外突,应该是致命伤的脑後一击,那里的血已被泡得消失,发紫的脑脏自那伤口向外流出,有不少已被水中生物啃食……嗯……现在应该感谢以前助教对我的教育方式了,至少现在我还能没吐出来……
真的很佩服那位乔警官,他不但很仔细的观察过那颗人头,而且现在还一边吃──那大概是薯饼──早餐,一边和正蹲在那做初步检定的法医官说著什麽……
无法想像,他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边吃东西边看那种恶心的东西──果然,人不可貌相。(好奇之下问过大为,原来乔是特种兵出身。)
“医生,你没事吧?本来我想你是医生应该没关系才想让你来看看……”乔不知什麽时候已走到我身边。──真是废话!你以为我念的是什麽?医学院吗?我可没那种虐待自己的兴趣。以前那些学长常说,医科每年都要疯掉好几个人──如果是以眼前那个东西的恶心程度为标准,我相信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这最少都能造成睡眠疾病。
“你看到了吧,被害的情侣之一,这十六名死者都是被人以同样的手法以重物撞击後脑致死的,死後,还被肢解。”
“那四个法国人不是?”我问。
“没有,那四个人都是被刀子刺死,手法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但这两起连环凶杀案的共通点实在是少得找不到──除了凶手自己自首那一点。”他吃完最後一口早餐,把那纸袋团了团顺手抛下了我们所站的土坡。“我们也研究过了,结论是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但最糟糕的是那位来自首的大少爷──居然给我神智不清……唉……”
“能不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给我听?”我望著那块小小的纸团掉到土坡下的沟里。
“啊?莱芬斯特教授没有跟你说过?”他好像有点吃惊。“就算他没说吧……新闻也有啊……你那边的新闻大概也有的啊……”嗯……他简直就是愣掉了……
“维深只告诉我直到他落跑前,安若.G.莱文达的情况。其他的很片面,而且乱七八糟……”我又想起了我那在炼狱里渡过的一个月了……“新闻的话……我从一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在工作,没时间看……”想起来,我那还真是与世隔绝的一个月……
“能失礼问一下……”乔还是愣愣的看著我──他大概认为,一个月不看电视报纸是件很不可思异的事情吧……“你的职业是?”
啊啊……他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个全职的心理医师或者学者什麽的吧?──虽然我曾经做过医师。但那种工作实在太无趣了,那些人都是因为一些很可笑的问题来看病,十个有九个是适应性疾病(受压力无法适应形成)的轻度患者,理由很可笑到无聊。每天,每天都要去跟别人谈他们的恋爱啊,工作啊……什麽的……太枯燥乏味──我本来就是个对“人”的事不感兴趣的人。那时甚至後悔有去考那张医师执照。本来还想到精神病院去工作,但那里的生活也太平乏──最最糟糕的是时间上的不自由。所以,最後我选一一个跟自己个性符合的工作──写作。虽然有时是令人痛不欲生,但自己倒是很能掌握时间。
“我是从事文字工作的。”我说得比较委婉──我无法对人说出“我是作家”这句话。
大概是看出我并不想告诉他太具体的事,乔只应了声便没有问下去。
这时,大为也走了过来。“那边可以了,我们走吧。”
“在车上我再给你说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一件……呃……我们还是上车说吧。”乔对我说完,就走向不选处的车群。
我愣了一下,被那道隐於土坡下方阴湿处的暗沟所吸引,忍不住的驻足片刻……
在车上乔并没有说什麽,只静静的开车,像是在考虑些什麽。而大为则在副驾驶座上打盹。我在发呆──想让连月来过劳的脑子休息一下,好消化和更好的思考将会得知的事情。
(AreyougoingtoScharboron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
收音机──那也许是车上的音响也不一定。正在播Sarah.Brightman版的ScarboronghFair──她是位出色的声乐家。不愧为英国第一的歌剧女伶。我很喜欢他那张《LaLuna》专辑的封面,这首,是那张专辑中的一首。
“医生……”乔似乎准备好要告诉我什麽了──我看著他关掉了收音机。
希望他不会对我说些太官方的说辞。
“你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我就相信一次吧。”他转头朝我一笑。
大为似乎睡熟了,只见他呼吸平稳的闭著眼睛,动也不动的靠著窗上的帘子。
“安若.G.莱文达是在一周前自首,之前,这两起几乎连在一起的连环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