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眼中的疑惑,司允毅放下果汁杯,唇角勾笑地说道:「我是想问妳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任盈涓闻言讶异地回视他,「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日本出差?不是预定由何特助陪你去的吗?」
该不会除了陪他出席各式商务宴会,他还打算再增加一项「陪同上司出差」吧?他不觉得她这个秘书太忙碌了吗?
「我没说何特助不去日本呀!」司允毅丢出一句反驳,好整以暇地吞下一口松软炒蛋。
「那你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日本?」任盈涓被他搞胡涂了。
「我是想这回带着女朋友一起出差。白天我谈公事时,妳可以四处逛逛、购物什么的,也跟着去玩一玩。」他露出轻松笑脸说出他的计画。
虽说是临时起意,可想想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从不曾带她出外旅游过,说起来他还真是个不尽责的男友呢!
任盈涓瞪着他,难以相信他说的话。
他想带她这个女朋友去日本玩一玩?他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公司里只有他的两位特助和洪秘书隐约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它人并不知道司允毅的现任女友是她。
另一方面,在面对外界时,两人一致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因此对她这个固定陪伴他出席晚宴的女伴,外界也不曾怀疑过两人的关系。
而现下,他打算带她去日本,岂不是公然对外界宣告她和他的关系?!
任盈涓微蹙眉,「这不太妥当吧!」
其实她对两人相处的情形没有任何不满,他并不需要特意带她出去玩。
「是妳不太妥当,怕人家知道妳和我的关系?还是我不妥当,不应该让妳曝光,而让妳继续藏身黑暗?」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司允毅慢条斯理地问,眼神似笑非笑,带着一丝诡谲。
惊愕感淡去,任盈涓嘴角噙着淡笑,她分辨不出他话中是否带着讽刺之意,可她选择坦白响应。
「我从不认为自己身处黑暗之中,我们的关系也不需要由外界来评定论断。我并不怕人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但是没有曝光却是好事,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司允毅微挑下眉,心中那股隐约的不舒服感又冒了出来,眼底透出一丝讥诮与纯然的好奇。
「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总是巴不得被外界得知及认可,妳为什么反倒显得十分排斥?」她低调得令人不解。
「就说我的个性不喜欢引人注意吧。」任盈涓微笑给了他一个简单的答案。
「只有这样?」司允毅无法接受如此「敷衍」的答案。
「好吧!」任盈涓看着他不满意的眼神再道:「除了不喜欢引人注目,我也不喜欢被人盯住不放的感觉。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时,我本来已有心理准备,还好情况并不如料想的那般严重,我依然可以过着不受打扰的生活。」一丝满足之色由她的微笑中透出。
「照妳这么说,妳的答案是否定的啰!」
「答案?什么答案?」他突然转开话题,让她有一时茫然不解。
「跟我去日本玩。」司允毅提醒。
「噢!」任盈涓微笑着摇头,「我很想去,可你能不能下回再邀请我?」他的提议有些晚了,她已有别的计画。
「为什么要等下一回?这次去有哪里不好?」
「你去日本出差那天,正好我开始休年假,等你回来,会有代理秘书暂代我的工作。」任盈涓解释无法同去日本的原因。
原本这些「公事」应该等到两人在公司时,她才向他「报告」的,现下既然他已经询问,她就趁此告知。
「妳要休年假?」司允毅微挑眉,「我这个上司怎么毫不知情?」更别提他还是她的男友!她之前怎连吭一声也没?
「公司规定,申请年假的人,只要向人事室提出申请并获得批准即可,你当然不会知道。」任盈涓解释,微讶地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表情。
「妳是我的专任秘书,休年假难道不用先知会我一声?」司允毅有些不悦地质问。
任盈涓为之语塞,不解地眨眨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不高兴?以往三年她休年假也是如此,之前秘书课的上司也不曾生气啊!
看着她无辜困惑的眼神,司允毅心中那股郁闷不悦更是难以消除。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在床上反应热情,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他对她爱不释手,可日常相处时,她总是让他觉得她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无形藩篱,让他对她感到有些陌生。
虽说在公司时他喜欢两人保持公事关系,可私下相处就不需要拉出距离了吧!
「妳打算休几天?」
「加上周休一共十天。」见他表情和缓了些,任盈涓暗暗松了口气,承认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他突如其来的怒气。
「打算和朋友出去玩?」司允毅原本无意询问,可不知怎地,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任盈涓摇摇头,「我会先到台东陪我爸妈住几天,然后再到屏东老家去看看。」其实她没打算说这么详细的,可话语就这么溜出口中了。
「原来妳的老家在屏东啊!」司允毅微勾唇角,感觉心中有个结松开了。
「嗯。我很久没回去了,趁这次休假,我想回去看看。」
司允毅看进她的眼底,唇角笑意蓦地加深,「那我就先祝妳返乡玩得愉快啰!」
任盈涓眸光一闪,「谢谢,我会尽力的。」即使听出他的话并非真心,可她还是选择忽略。
「那就好!」明白她故意闪避他的挑衅,司允毅有些气闷地用力叉起盘中一片火腿塞入嘴里咀嚼。
头一次看见成熟性感的男人做出那种孩子气的动作,任盈涓的唇角不觉漾出一朵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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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东部陪伴选择在台东过退休生活的父母几天后,任盈涓搭上长途客运车来到屏东最南端,台湾南部最有名的滨海度假小镇。
下了车,任盈涓提着行李越过马路,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热闹店铺,来到「晴天旅店」门口。
离小镇最热闹的大街尚有数分钟车程的晴天旅店是一家民宿旅馆,虽然才经营短短几年却已小有名气。它与其它民宿旅馆不同的是,旅馆的房间没有集中在同一栋建筑内,而是一间间沿着山坡筑建的小木屋。
由于每一间藏身林间的小木屋皆背山面海,因此住宿的人既可保有隐私又有绝佳的海洋景观可欣赏,所以自开幕以来,旅店生意一直不恶,尤其近几年国人休闻风盛行,每逢假日更是一「屋」难求,得早早预订才行。
这几年,每逢休假,任盈涓总是到台东陪伴父母小住后便返回台北,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回来这里了。不过没回来这里并不代表她不清楚「晴天旅店」的现旷……
「小姐妳好,妳是要住房吗?很抱歉,我们已经客满了唷。」
对着提着小行李袋站在柜枱前,且让人觉得有些面善的任盈涓,小佩微笑的说着今天不知已重复多少次的话语。
任盈涓回以微笑,「谢谢妳。我想找你们老板娘。」
「妳要找我们老板娘?」小佩好奇地看着她,「妳是……」就算找老板娘谈还是没空房呀!
任盈涓点点头。「她在吗?我是你们老板娘的姊姊。」
老板娘有姊姊?小佩的嘴顿时变成O形。
「在、在。老板娘在后面,妳等一下,我去请她过来。」说完,她立刻离开柜枱,火速前去请人。
哇!原来是老板娘的姊姊,难怪她会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
没多久,一位长像和任盈涓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匆匆跟在小佩后头前来,见到站在柜枱前的任盈涓时,脸上立刻露出喜悦兴奋的笑容。
「姊,妳来了!妈说妳打算过来住几天时,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任盈涓看着结婚五年、有两个孩子,体态变得较丰盈的妹妹任盈姿,微笑着。
「妳该不会因为不敢相信就忘了留间房给我吧?」
任盈姿笑着摇头,「才不呢!房间早安排好了,我留了景观最棒的那间木屋给妳喔!姊,我带妳过去。」她伸手欲接过任盈涓手上的行李袋。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吧!」任盈涓摆手拒绝,并示意妹妹在前头带路。
任盈姿带着任盈涓由屋侧出去,循着屋后人工筑成的木制楷梯往山坡上走。
「妈说妳调升为老板的专任秘书了,恭喜妳。」
「不是老板,是副总裁的秘书。不过工作内容大同小异,没有太大不同。」任盈涓淡声回答,看着眼前一片绿意微笑。
脚下所踩的木楷梯经过特别设计,脚步接触面宽大,每一阶上升高度差不多,不太陡的阶梯好走地让人感受不到爬坡的压力和辛苦。
前几年父母以上地向银行贷款,赞助经营旅店的妹妹和妹婿将旅店翻新,当时她才刚至北部工作,未能帮上什么忙。不过现下看来,旅店的翻新的确对生意帮助良多。
「这里看起来真的改变不少。」她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走在一旁的任盈姿闻言转头瞥姊姊一眼,然后开口。
「这里虽然是度假圣地,房间需求量大,可即使晴天旅店地理位置很好,大多数现代人还是不愿意屈就老旧的设施,所以翻新是必要的。」她解释着,语调透露出一丝紧绷与自卫,先前挂在脸上的灿笑也敛去了大半。
任盈涓当下一怔,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来妹妹的自我辩护,有些哭笑不得之余亦连忙缓声安抚。
「翻新旅店的事我早听爸妈说过,我也觉得翻新旅店是个好主意。再看这几年旅店生意这么兴隆,就可以知道这个决定十分正确,有着先见知明。」
「姊……」没想到自己冲口而出一番带着敌意的话会换来安抚,任盈姿瞥了姊姊脸上的微笑,欲言又止地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说半句话。
她沉默地加快脚步,由并肩变成「带头」领路。
数分钟后,两人来到山坡高处一问木屋前,任盈姿替她打开房门。
「姊,妳一路过来应该累了吧!妳先休息,我们晚一点再好好聊。」她将钥匙交到任盈涓手里,强笑了下后转身而去。
任盈涓站在木屋门前,看着妹妹那逃避似的背影,心中不禁纳闷,一向和她感情融洽亲密的妹妹,到底为什么会这般僵硬与不自在呢?
她不该回来吗?
迎着拂面而来的温暖海风,任盈涓脸上的微笑注入苦涩,一丝绸怅不自觉由睁中透出……
第七章
劫情上司3
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不会明白
原来无奈的滋味是如此刻骨铭心……
当天,任盈涓一直等到晚上,还是没等到那说要再「聊一聊」的妹妹。
当晚,她度过一个睡眠品质不太好的夜晚。
隔天起床后,任盈涓不再多想地出了旅店,学来此地度假的某些旅客,租了一辆机车四处逛逛,看看经过数年已有巨大改变的家乡小镇。
直到「长征」到关山,学现代人喝咖啡、看完夕阳后,她才返回旅店,其问还绕去一家小店用了晚餐,一点也没有亏待自己。
当她回到晴天旅店,慢慢走回位于山坡高处的小木屋时,却发现那想聊一聊的妹妹竟已等在门前。
「盈姿?」任盈涓讶异地看着坐在小木屋前廊椅上的人。
「姊……」任盈姿由椅上站起来,「我……可以跟妳谈一谈吗?」
「妳等很久了吗?」假如知道盈姿今晚会来找她,她一定不会这么晚回来的。
「等了一会儿……」
任盈涓看看她,转身走到门前开门。「进来吧!」
走进木屋,开了灯,任盈涓丢开肩上的小背包,走到窗前,抓起一瓶矿泉水转开盖子,对着嘴迅速灌了好几大口。
「妳出去了一整天。」任盈姿关上房门,站在离房门不远的椅前低喃一句。
「好久没回来了,所以四处去看看。」放下水瓶,任盈涓看着有些局促的妹妹微笑,「盈姿,妳要不要坐下来再说?」
「不!」短促的进出一字后,任盈姿嘴巴张张阖阖好几次,然后脸上突然露出颓丧的表情,「我……我想……」
「盈姿,我们姊妹之间没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任盈涓缓缓出声,以工作几年练就的沉稳态度拿来安抚眼前情绪有些纷乱的妹妹。
任盈姿深吸一口气,看着姊姊的表情,话语不再窒碍难以出口,「妳总是这样!总是这种表情!让我想郑重向妳道歉都显得虚伪起来!」
「什么?」任盈涓愕然,被妹妹带着怨怼的语气给搞胡涂了,「我做了什么?」
「就是这样的表情!」任盈姿带着焦躁的话进出口,宛如河水决堤,话语如潮水般泄出。
「妳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总是表现出冷静、文雅、安和的样子,彷佛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让人摸不清楚妳真实的情绪!甚至当年我故意由妳手中抢走了妳的男朋友,妳还是冷静以对,连骂我一句也没有!妳可知我心中做何感想……」说到最后,她语气中的焦躁激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的脆弱哽咽。
任盈涓讶异地瞪大眼,看着妹妹眼中泛起的悲涩,脸上平和的表情敛去,改为关切的神隋。
「盈姿,我不知道妳还记挂着那些事……过去的已经过去,妳又何必……」
她从没料到,在她已对当年往事释怀的此刻,妹妹竟然还困在「抢了姊姊男友」的罪恶感之中无法解脱……
「没有过去!」任盈姿激动地喊,「若不是我和昱仁伤害了妳,妳怎会一毕业就北上,几年不回老家看一眼,彻底和我们划分界线?!我知道当年的事重重伤害了妳,可妳一直不回家,让我连向妳说声『对不起』的机会也没有……」
「盈姿!」任盈涓被妹妹连串的话轰得有些头痛,「我有回家。每年我休假时都有到台东看爸妈,陪他们--」
「可就是不来屏东!妳还怨我,对吧?」
「没有。」任盈涓摇头。
「我不相信!就算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我就是知道,妳是因为不愿意触景伤情,才会不肯回来……」
「那我现下在这里干什么?!」任盈涓头更痛地低吼,堵住了妹妹激动的声浪。
任盈涓瞪着噤声的妹妹半晌,重重吐了一口气,伸手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睑上有一丝怅然。
「我承认这几年没回老家,除了自己工作忙碌外,另外一个原因的确是为了当年的事--因为没有勇气面对我的男友成为我的妹夫,所以我选择逃避,眼不见为净。
「可我绝对不是怪妳,妳弄错了,盈姿。」
「妳不怪我?」任盈姿不敢置信的喃语,跌坐在姊姊对面的椅子上,迟疑的目光投向已数年未交谈的姊姊。
「我一直想跟妳说对不起……当年是我用了心机、使了手段,将昱仁由妳手中抢过来,才会害得妳伤心地远走北上……」满满的愧疚融入话语之中,表露无遗。
「盈姿,我真的不怪妳也不怨妳。」听妹妹一味忏悔,任盈涓忍不住揉揉发疼的额角,「当年男未婚、女未嫁,昱仁本来就有权做其它选择,他只不过恰好选上现任女友的妹妹罢了。
「我不否认当时我的确感觉很受伤,可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那种受伤的感觉早就过去。如今妳和昱仁都有两个孩子了,有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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