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意绵绵(网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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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意绵绵(网络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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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晓亮也笑,他和孟觉不一样,笑起来眼角下撇,有深深纹路,一张阔嘴里露出十六颗洁白的牙齿,笑得如同新阳初生一般无邪。
  “来日方长。”
  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她要在别处活着。
  “好得很。”孟觉摸摸鼻子,“她要看到活生生的你,非尖叫起来不可。”
  “蛮好再开朗一点,就可爱了。为一块蛋糕就冲出去哭鼻子,我永远都记得。”
  他聊起罗宋宋,语气中有昔日琴友浓厚的情分;成名之后,他一直以鲜花和荣誉开路,知交满天下;而识于微时的孟觉和罗宋宋才是难能可贵。
  “现在好得多。大三那年期末,我还记得是考有机化学,大家在教室自习的自习,做小抄的做小抄,她趿双拖鞋进来坐我边上,我问她,‘罗宋宋,你腮腺炎还来考试?’她一张嘴,血就冒出来,于是拿纸巾接着,‘我刚去拔了智齿。’我说,‘哇,你不痛?麻醉过了有的你受。’结果她站起来就走。”
  “为什么?又委屈了?”
  “她说,‘待会我大声哼哼吸引老师注意,你就可以尽情作弊了。’”
  智晓亮大笑。
  “听起来,她变了许多。”
  “确实。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一头乱草,每个星期做一次离子烫,硬得像块铁板。洗两次又卷回来,和她的脾气一样怪。”
  “哈,真想早些见到她。”
  这可真是不公平;孟觉和罗宋宋要是想念老友,可以上官方网站搜寻最新消息;站在灯火下的他却眼前一片漆黑,宛如盲人摸象,从孟觉口中一点点拼凑起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伏尔加缓缓开出去。智晓亮名下有两部跑车和四部房车,皆是富商巨贾,贵族王储所赠,但他最常使用的还是这架购于六年前,仅仅价值三十万卢布的老牡鹿,连同他的施坦威一起坐集装箱回到格陵。
  “孟觉,她为什么放弃钢琴?”
  “谁没写过《我的志愿》。我想做超人。”
  “孟觉,有件事情我没有对别人说过。”
  孟觉怕听人心事,正要拒绝,智晓亮已经说出来。
  “我曾经压伤她的右手。虽然她说没事,可是……唉。我骑车带人从未失手,就那一次!”
  原来不是罗宋宋一个人活在过去里。
  “喂喂喂,我也不弹琴了,请关心关心我。”
  智晓亮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参加全国甄选的原因。但罗宋宋是决意要走职业这条路,她同白放老师,同我,都讨论过。”
  “女孩子做职业钢琴手太辛苦。就说你自己吧,可有时间恋爱?”
  “何苦把话题扯回我身上。享誉北欧的浪漫派朱行素,是杰出女性。”
  “停停停,这个话题很败胃。”
  智晓亮从善如流。
  “好,不谈这个。那你想聊什么?”
  “除了罗宋宋和朱行素,讲些别的女人来听听。我是格陵土包子一名,从未获得金发美女青睐。你的绯闻对象遍布五大洲四大洋,各色人种,羡煞我也。”
  “你刚才说对了一件事。我没有时间恋爱。”
  “不拘恋爱,艳遇亦可。”
  智晓亮想想答道。
  “西女多情,可是来去潇洒;若论痴缠,还是东方女性长情。我一向最推崇格陵女性,兼顾独立和婉约两面。”
  “唔。这次回来,可以拐个老婆带走。”
  孟觉在和智晓亮说话,可是灵魂却飘浮在上面,看着自己如何虚与委蛇。
  他算罗宋宋的好朋友么?她想做职业钢琴家,他从来不知道;她离家,也没有告诉他。哪一天等智晓亮晓得了独立和婉约的格陵女性也会隐忍刚烈,不知作何感受。
  “喂,你说和我聊天,却又自己发呆。想什么入了神?”
  “哦,没什么。”孟觉振奋精神,“我们说到哪里?哦,……”
  若打电话不算的话,苏玛丽上一次见到父亲孟金刚是在小年夜。
  那时孟金刚和苏云尚未离婚,但已经携了有孕在身的小三阖家团聚,苏云是舞蹈家,做不出撒泼的事情,冷静静地表示自己不去。想叫老爷子主持公道也是不可能的——孟国泰自己都金屋藏娇了七八处,怎么好说儿子的不是?只是劝他莫离婚。
  “苏云跟了你十几年,你现在说离就离,她以后怎么过?做男人不能太绝情。”
  孟金刚只好解释说这婚是苏云提出来要离的,房子车子钞子都给了她,自己是净身出户,也算有情有义;小三低眉顺眼作鹌鹑状,一副要人不要金的神态;孟金贵向来刻薄,冷笑道。
  “净身出户?有本事你就和爸脱离父子关系,看还有没有女人扑过来。老六,你几个月前不是还为个花都的公主要死要活的么,这么快又一见钟情了?早知如此,你割个什么腕嘛。这戏演的,给谁看呢。”
  “大哥,”孟金刚的小三一听这话不对,赔笑道,“我和金刚……”
  “男人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孟金贵冷道,“真是礼崩乐坏,人心不古,什么样的货色都能进孟家的门。老六,你这事做的蠢极了,今天这女人能把你发妻逼走,明天就能叫你连血脉都扔掉。”
  这话说得狠,孟家人天生多情,孟金贵自己在外头也养着几个,上次日本出差,买化妆品,说好是一份一份地包起来给女人们做礼物,结果翻译会错了意,每一种都单独包起来,正室拆了礼盒,里头是六块粉饼,没闹,只笑笑。
  “就算我是四面佛,那也多出两块呀。拿去送人吧。”
  孟金贵很会挑女人,个个不吵不闹,这事儿摊到他任何一个老婆头上,大约都会是这种态度。而他也看准了孟金刚的小三,果然逼走了苏云,下一个就是苏玛丽。
  婚宴在大富贵摆着,这年头,小三转正,发妻的女儿还要强颜欢笑在门口充招待,新娘子娘家的小孩子顽皮,去扯新娘子的头饰同裙摆,新娘尖叫着叫苏玛丽将小孩子赶走,苏玛丽一手牵一串,哄着去吃糖饮果汁。孟觉遵守承诺,抱了个猴子公仔来给苏玛丽,立马被新娘子拿去塞给娘家小孩,说是帮苏玛丽暂时保管,苏玛丽再去要,那孩子吐唾沫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这是我的东西,不要脸!”
  孟觉气的要命,偏笑得厉害。
  “好极,来了一伙强盗亲家。打家劫舍,颠倒黑白,无所不能。”
  “小叔叔,我要走了,别忘了替我和你邻居那帅哥说一声再见。”
  孟觉心想,人家多半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请了一圈的人,孟国泰自然是不出现的,孟金贵念点手足情面,充当证婚人,孟金贵来,罗清平自然也会来;有生意来往的,只有卓开不给面子,统统推说有海鲜过敏症,一个也不出现。虽然如此,也坐了二三十桌,比不上当年苏云入门时的盛况,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小叔叔,他们要放鞭炮,你带他们去好不好?我带这几个去上厕所。”
  苏玛丽气喘吁吁地拜托着孟觉,后者坐沙发上玩游戏,小男孩们立刻被他手中的限量版psp吸引了目光。
  “我要玩这个,拿过来!”一双双小胖手蛮不讲理地伸过来就抢,孟觉站起身,笑微微地晃晃手中的游戏机。
  “跟我过来。”
  孟觉吩咐经理开了间吸烟室,将psp往沙发上一扔,一群男孩子欢呼着冲进去,孟觉立马从经理手中抢过钥匙将房门反锁住。
  “看着,准争到头破血流,谁也没得玩。”
  他是笑得酒窝深深,眉眼间和孟金贵相似的凶狠神色看得那几个要上厕所的差点尿裤子。
  “你们几个,乖乖地去该干嘛干嘛去,或者我再开一间黑屋子,把你们都关起来。”
  那几个本来还在掐苏玛丽的小姑娘赶紧乱哄哄地都跑掉了。苏玛丽揉揉手臂,松了一口气。
  “你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苏玛丽嘿嘿地笑;过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她处于青春脱壳期,心心念念的全是如果宋宋姐也在该多好,她想要个同性的同盟者。
  孟觉知道她的想法,却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罗宋宋的突然消失。
  他其实不担心她的安危;她属于那种不声不响,却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大凡家暴中长大的,都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挨的揍多了,知道哪里是雷区;她果然是要和过去断的一干二净,不要他孟觉也就罢了,怎么可以丢下苏玛丽?她对苏玛丽的爱护,也要从此断掉么?
  婚宴开始了,那帮小男孩还是被放了出来,个个见了孟觉溜墙根儿走;也不再找苏玛丽的麻烦,自动自觉坐到稍远一桌上去,有找新郎告状的,被新娘子赏了巴掌也不敢再吭声。
  才端出新鲜河豚片出来的桃之夭夭,罗清平笑着过来附身同苏玛丽讲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臂拂过她的胸脯。
  “玛丽,你是不是该对爸爸和妈妈说些什么?”
  苏玛丽迟迟疑疑站起来,拿一杯鲜奶说祝词。
  “爸爸,祝你和……新妈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如斯心酸。全体鼓掌之后,孟薇恰恰冷笑了一声,端起酒杯来饮了一口。
  “我也替苏云姨祝一句:但愿将军重立功;更有新人胜于汝!”
  她虽是晚辈,可在明丰也说得上话,孟金刚文化底子再差,也听得懂不是什么好词儿,正要发作,孟薇已经转换了话题。
  “老七真是我们孟家一朵奇葩,不沾烟酒,女色也不过是浅尝辄止。怎么着,为谁守身如玉呢?”
  “我去上厕所。”苏玛丽脸红红站起来,冲孟觉使眼色,孟觉正被这个话题缠住,没理会,苏玛丽撇撇嘴,自己走出去了。
  “就是,孟觉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介绍?”新娘子也来凑热闹,“我有几个表妹,长得都不错……”
  “别介,我还没娶老婆生女儿呢,不急,不急。”
  孟薇仰面大笑起来,急急扯了餐巾来擦眼泪;两个又说出许多恶毒的话来,纵是再脸皮厚也顶不住了,孟金刚搓着手把孟觉叫出去。
  “老七,你平时刻薄也就算了,算哥求求你,别和孟薇那丫头一唱一和地给我下绊子。你今儿个心里不痛快就直说,是哥哪里招惹你了?”
  “和你没关系。”
  “你去找找玛丽,下午三点的飞机,别耽误了。”
  罗清平同孟金贵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席,开了间吸烟室说话。
  “不过打了她两巴掌。”
  “只是打了两巴掌?那她早就离家出走不知多少次了。”孟金贵轻哼,“老罗,我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性。闹得这么大,断然不是家暴而已。坦白说,人我早就找到了,安全得很。不过交到你手里,恐怕就不安全了。”
  罗清平嘿嘿地笑,附耳同孟金贵低低说了一句。
  “操!罗清平,我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孟哥,你玩赛马,这赛马要保持纯种,就得族内□,哈哈哈!你对孟薇就没有过这种想法?”
  “去你妈的,我能和你一样龌龊?啧啧啧,这书读得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礼义廉耻还不如我们这些不要脸的生意人呢。”孟金贵拍着腿笑骂,掐熄了烟蒂,“妈的,那我断不能把她送回罗家去。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姑娘吧。”
  许是觉得恶心,孟金贵猛地站起来,有点头晕,开了门想透点气。
  “……老七?”
  孟觉没理会大哥,他的眼神越过了孟金贵的肩头,钉住了仍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罗清平。
  孟金贵从未见过老七这种要杀人的表情,急忙拦住他,孟觉一股劲地要往里面冲,孟金贵使劲按住他的胳膊。
  “老七,老七!你干嘛呢?你又不抽烟,小心熏着。”
  他不是没有问过孟金贵。以孟金贵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还留在格陵的罗宋宋。但是孟金贵没有说——原来是为了保护她。
  “我找玛丽。”
  “玛丽不在这儿,你到别处找去,知道不?玛丽不在这儿!大哥现在叫你快去找玛丽,听见没?快去!”
  孟觉这才回过神来,很平常地一笑。
  “我游戏机在沙发上呢。拿了就走。”
  “是不是这个?”罗清平挪了挪身体,从垫子下面拿出一个psp,“哎呀,七少,不好意思,你的宝贝被我压了一下。”
  “没关系。”孟觉接过游戏机,“你们继续聊,回见。”
  他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血液一直流到眼底,所见全是红色,走廊上的侍应冲他笑。
  “七少。请问你需要什么?”
  孟觉猛然扬起手,将游戏机狠狠砸进垃圾桶。
  “小叔叔!”玛丽站在走廊尽头冲他笑,手里还拎着个塑胶袋。
  “你跑哪里去了!”
  “你还凶我!我刚才冲你使眼色,你干嘛不理!宋宋姐来还鞋子,我们就在门口坐着说了会儿话。她说,她刚搬家,很忙;她说,我到了北京,也需要这双鞋子;她说,换个新环境,会有新气象呢!”

  第十章

  药管局一帮小年轻趁五一放假,决定结团去爬姬水镇外的青要山,青要山地势险峻,风景旖旎,全程走下来还包括速降,瀑降,岩降,穿越峡谷等拓展项目,庞然知道孟觉大学时去过,恐怕他不会再去。
  “怎会,孟觉早早就报了名。有得玩,他一定是第一个扑上来。”
  于是出发这天,庞然六点就到了单位。孟觉正坐在大厅里喝牛奶,全套登山行头穿在身上,一件红色银条冲锋衣帅气得要命。
  “Hi,孟觉。”
  “Hi,庞然。”
  庞然参加工作不足两个月,对孟觉的小心思已经人所皆知。她生性活泼开朗,和同事打得火热,但是对孟觉,就是有那么一点刻意。
  “这么早起来,真是第一次,我还没睡醒,脸都是肿的。”
  孟觉笑了笑,没有作答;这时,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到了。
  “咦,你们两个倒早。别不是一起来的吧?啧啧啧,有问题!”
  庞然便坐在孟觉身边的沙发上笑个不停。
  “少毁谤啊,哎,饿死了,包子给我吃两个。”
  “少吃点,免得待会到了姬水镇,吃不下当地的鸡汁大包,孟觉可是早说过了,那叫一个鲜。是吧,孟觉?”
  庞然咬着包子,突然想起导游嘱咐过穿越峡谷时会弄湿鞋子,要买一双黄胶鞋备用。
  “糟糕,我忘记买黄胶鞋!”
  “没关系,到了姬水镇上再买也不迟。”
  “哎呀,我的左脚比右脚小半个码,真麻烦。”
  庞然把脚一伸;孟觉想起苏玛丽买鞋那次,也是这样担心。个个走起路来活蹦乱跳,谁能想到藏在鞋里一对脚却是烦恼之源。
  “怎么会,大不了买两双换来穿。”
  他声音温柔低沉,听在庞然耳中又有了别样的滋味。
  她父母都是格陵大的教职人员,老实巴交,把她掌珠般捧在手里;她力争上游,目标明确,绝不要像父母那般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可是自己奋斗,不如嫁个好男人来得轻松。例如孟觉。
  女追男,都不会有好结果,哪个男人看得起倒贴上来的女人?但是全无互动也不好,且让她制造一些机会,让孟觉来追她吧。
  “是你说的哦,那你出钱好啦。”
  这种撩拨来撩拨去的小姑娘常年有一个加强排跟在孟觉身后,大家都见怪不怪。
  “行啊,庞然,我们这么多人做见证,要是孟觉不肯,就叫他背你上去。”
  “还要拍照留念。”
  “哎呀呀,那孟觉肯定是希望买不到了。”
  “哈哈哈哈!”
  这样不遗余力地将他们送作堆,有真心实意的,自然也有等着看好戏的,孟觉会不会栽到庞然手上,就看庞然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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