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跟舞秀说话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挡在了舞秀的前面说:“不管是不是三小姐,你一个做下人的这么猖狂,这是哪一家的规矩?”
这个丫鬟后退了一步,正要说话,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我们么,是静王府的女眷。你倒是有胆子啊,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这个女子看打扮象个小姐,但是看舞秀的眼神十分憎恶。倒让我觉得好象在哪里见到过。
我冷笑了两声:“久仰六王爷贤名,原来竟然是这么管教家人的,传闻果然多有夸大不实之处啊。”
这女子并不理会我的挖苦,瞥了舞秀两眼,冷笑着说:“王爷当初为了你竟然破了例,没有经过皇上那一关就为大表哥定亲,真是看不出你有什么好……”
我听她叫了一声大表哥,心里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们冲撞了哪一路邪神,原来是位吃醋大仙。”
她身后的女子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瞟了她一眼,十四五岁的年纪,圆圆的脸,眉目依稀有几分明韶的味道。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人?妹妹?
当先的女子听她笑出声,更是恼羞成怒,一个耳光就向我脸上甩了过来。我心里也是大怒,本来早上起床就起的不痛快,无缘无故的又被你这醋娘子招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她扔了出去。
一群丫鬟老妈子赶紧围过去,刚才笑出声的那个小姑娘只是冷淡的瞥了那位表小姐两眼,又回过头来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那位静王府的表小姐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咬牙切齿的指着我们骂道:“记舞潮,你本来就是身份低贱的女人,不过是妄想着攀高枝……”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彻底把我给搞烦了,我决定给她一点教训。舞秀知道我动怒,在我身后暗暗的拽了我一把。但是我的飞刀已经出手了。
飞刀紧贴着她的脸颊飞过,当的一声钉进了她身后的树干里,直至没柄。她一愣神的工夫,一缕头发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我冷冷的看着她,字斟句酌的说:“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一看到你就会生气,我一生气刀就没了准头,那可就不是划断你几根头发那么简单了,万一钉到你的脸蛋上……”她的脸色果然变了。
我又笑了笑:“你也不用不服气。你想要的别人未必就看在眼里。你回去跟你大表哥说,就说我记舞潮在家开着大门,欢迎他随时来退亲。”
旁边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位表小姐的眼睛也蓦地睁大了,我还想说话,舞秀怕我闹出大事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原本想抠出那柄飞刀再走,但是自己也知道用大了力,只怕一时半会的也不好抠出来。只得忍痛放弃了。
没想到才一转身,又有两个人迎面进来了,最前面的一个人穿着浅色的长衫,浅麦色的脸孔,亮闪闪的眼睛,正是昨天一起喝过酒的明瑞。我赶紧低下头跟舞秀一起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明瑞的声音不知道在跟身边的什么人说话:“我怎么看这位姑娘这么面熟呢?”
我以为是明韶,偷眼一瞥,原来是明仪。也是一脸纳罕的表情。
舞秀又在拽我,我赶紧低着头跟她一起走开了。
我和舞秀都没有把符泉边发生的事告诉两个娘和宝福夫妇。
因为损失了一把飞刀,一路上我的心情很受影响,这六把飞刀可是老爹送我的第一件兵器啊。小娘亲以为我是累了,也没有在意。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偏西了。马车刚刚停在记府的门口,就听外面一个公鸭一般的嗓子说:“唉呦,谢天谢地,可是回来了。老奴正发愁回去了该怎么回话呢。”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从马车里探头一看,果然是清蓉公主宫里的总管太监周公公。正一脸焦急的在我家门口转圈子呢。他是宫里的人,又站在大门口这么显眼的地方,旁边还有老爹陪着,自然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我们娘几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赶紧给他行礼。他匆忙的跟两个娘回了礼,就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说:“小姑奶奶,小主子病了,请你进宫陪她说说话呢。老奴都搁这儿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再不去,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快跟我走吧。”
我说:“周公公容我换件衣裳……”我正有事想求她帮忙,走走后门呢,这会儿去见她倒也是个机会。
周公公急得直跳脚:“小姑奶奶,这就走吧。”
我无奈只得跟着他走,还没上马车呢,他又叫了起来:“小主子吩咐了,请三小姐带上你的乐器,她想听你弹那个什么花。”
我叹了口气,说:“茉莉花。”
他连忙点头:“对,就是这个花。”
旁边早有人跑进去把我的古筝抱了出来。这一路上,周公公恨不得长了翅膀才好。看样子清蓉跟他们发脾气也是常有的事了。果然,还没进小公主的寝宫呢,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响得惊天动地。周公公赶紧一溜儿小跑的进去回禀。
寝宫里,清蓉正在跟几个宫女发脾气,看见我进来,两条秀丽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我都等你一天了,你们上禅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给她讲了禅山的风景,又把在山上遇见静王府表小姐的事跟她说了,没想到她一听竟然乐了。
“她叫清荭,是明韶的表妹,父母双亡所以自小寄养在静王府,”清蓉说:“他父亲是扬威大将军,母亲是婉融公主。论身份也是位郡主。我听说她母亲原来就想把她许给明韶,六王叔借口年纪太小没答应。我们都以为她当静王府的小王妃是迟早的事,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记舞潮……”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你真跟她那么说的?开着大门欢迎明韶来退亲?”
我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其实,他们来退亲是迟早的事——你知不知道今年刑部报上来的捕快名单里有个女子?”
她点点头。
我接着说:“那个西夏就是我。所以……”
清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比四喜丸子还大:“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她愣了一会儿神,自己又乐了:“舞潮,你还是真出我的意料,不过你那么好的身手,真要为国效力,也算人尽其材。”她歪着脑袋看我,一脸狡黠的说:“我支持你,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不过,做为交换,你弹两首好听的曲子给我听吧。”
我痛快的说:“没问题,想听什么?”
清蓉想了想:“先弹茉莉花,然后你喜欢什么尽管弹给我听。”
我洗手的工夫,她已经吩咐宫女点上一炉香然后都退了出去。大殿里顿时变得清净了,我的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弹了一曲《茉莉花》,又给她弹了《渔舟唱晚》和一段《梁祝》。其实,这些曲子经过了我遗忘再重新回忆的过程,恐怕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不是都说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才是最动人的曲调吗?
所以我才会沉醉其中。
所以听众清蓉才会沉醉其中。
还有,寝宫外面的几个不速之客也静静的沉醉其中。
如梦令之天朝女捕快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章节字数:6880 更新时间:07…08…15 12:40
余韵散去,寝宫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抚掌笑道:“曲调清越婉转,动人心弦。”
清蓉跳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竟然躲在外面偷听?”
我也赶紧站了起来,这个身穿黄袍,仪容威严的中年男人不用说肯定是皇帝陛下了。他的身后,两位华服的男女竟然是六王爷和王妃。我赶紧跪倒行礼,听到皇帝说:“平身”,又赶紧给六王爷和王妃行礼。
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怎么光碰见他们家的人呢?
一双白玉般的手伸过来扶住我,我一抬头正对上了静王妃温柔沉静的眼睛。静王妃微微一笑,柔声说:“出落的越发标致了。两年前就听清蓉公主说起三小姐会弹奏这古怪的乐器,一直想着有机会一饱耳福。今天真是借了公主的光。”
静王妃身上那种安详从容的气质,让人在她面前很快就能够放松下来,我诚心诚意的说了两句客气话。我虽然只见过她两面,但是她留给我的印象却是极好的。眼看要做不成亲家了,就这么错过了一位好婆婆还真是有点遗憾。
皇帝看了看古筝,笑眯眯的问:“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朕从未听过?”
我垂着头,恭恭敬敬的说:“回皇上,三首曲子分别是《茉莉花》、《渔舟唱晚》和《梁祝》。”
“《梁祝》?”皇帝略带诧异的抬头看着我:“怎么象两个人的姓氏?”
我赶紧拍马屁:“皇上圣明。的确是姓氏。这曲子有段来历,传说有一位富家千金祝英台女扮男装去求学,结识了穷书生梁山泊。两人互生爱慕之情,但是遭到了祝家的反对。两人殉情后变做了一双蝴蝶。”
几个人听得入神。静王妃却十分欣慰似的微微一叹,说了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句话我没有听懂,静王妃也只是浅浅一笑,看样子并不打算解释给我听。只是目光之中大有深意。
落座之后,六王爷笑呵呵的看着我说:“听说你想去当捕快?”
静王妃一愣,我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也知道了这事,更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忽然就说到了这件事上,我情不自禁的就开始紧张。我从静王妃手里小心翼翼的把手抽了出来,冲着六王行了个礼,“回王爷,确有此事。”
皇帝坐在上首沉吟不语。
六王爷又说:“我刚看过了罗大人的荐书,看来你的身手的确不凡。”
我本想谦虚两句的,没想到因为紧张,话没经大脑就跑了出来:“回王爷,臣女自问可以胜任捕快之职。”这话一说完,我自己都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历史上在皇帝面前狂妄自大的人好象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静王妃好象也回过神来了,颇为纳罕的,不知是问六王爷还是问我:“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去做捕快?那不是男人……”
从眼角的余光看到皇帝深沉的目光正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这位三小姐可不简单呢,她的师傅要传她冥宗的掌门之位,都被她拒绝了。”
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听在我耳里,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直漫了上来。我说这话的当时并没有外人,他竟然知道了——我的脑海里顿时闪过“天威难测”四个字。
六王爷和王妃都抽了口凉气。我的头垂得更低了。耳边传来皇帝陛下不带温度的声音:“你这些匪夷所思的做法不怕坏了皇室的声誉吗?”
他的语调冷冰冰的,好象我不顾念这桩婚事就一定存着什么阴谋一样。不过,这是迟早都要面对的问题,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我深吸了口气:“臣女这些匪夷所思的做法确实有污皇家声誉。臣女甘愿退亲。”
四周又是一片抽气声。我偷眼看到清蓉的神色也开始有点不安了。
静王妃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为什么?你不知道嫁入静王府是许多年轻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吗?而且明韶不论文才武艺都是……”
我摇摇头,话既然说出来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怕了,感觉反而比刚才轻松。我向这位被我吓坏了的贵妇人笑了笑:“我与小王爷有过数面之缘,小王爷的确是女儿家的理想夫婿。”
她慢慢的恢复了贯有的从容,很沉静的反问我:“那你为什么宁愿去做捕快也不愿……”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豁出去了:“臣女自小立志要将奸恶之徒都绳之以法。实在是……志在闺阁之外。”
六王爷静静的打量着我,若有所思的说:“听子渝说,你们进京的时候,半路上曾经遇到流匪,你和家人失散,在密林里历经生死——你立这志向,莫非由此而来?”
他要这么想也行。所以我立刻就点了点头。
他们夫妻俩都静静的看着我,目光显得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在想退亲的具体步骤……。
不知道是不是我过度的敏感了,我忽然觉得从皇帝的身上传来一阵杀气。我的心咚的一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这刹那间自动进入备战状态。
气氛好象很微妙。
冷汗一滴一滴从我的额头渗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杀气渐渐敛去。
皇帝喊了一声来人,几个太监垂首走了进来。皇帝语气很平静的吩咐他们将我送回
记府。
我抱着古筝,给这几位大领导依次行过礼,就弯着腰退了出去。退出了寝宫我刚一转身,就听皇帝的声音说:“后天就是武试的日子了,你回去好好准备。”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过,这应该算是允许我参加武试了吧?我的心狂跳了一通,才想起来行礼退下。
心神不定的回到家,顾不上换衣服就直奔老爹的书房。老爹正在喝我给他配的润肺汤,见我脸色不善的一头撞了进来,立刻就怔了一怔。
我略微有点忐忑的把宫里的事跟他说了,不过略过了最后那一段。尽管他早已经知道我有退亲的意思,但是现在想想,我就这样自作主张的在皇帝面前提出了退亲,还是太冲动了。
老爹手里的小银勺一下一下的轻轻舀着碗里棕色的汤汁,然后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别想太多,提了就提了。早晚的事。”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老爹伸手抚着我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真要做了捕快,可一定要改了这冲动的脾气。”
我点了点头。
“去休息吧,”他拍了拍我的脑袋:“也累了一天了。”
武试的头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感觉很奇怪,既不是兴奋,也不是紧张,仿佛心里挤进来某种神秘的无形的东西,涨得我难受。那天在清蓉寝宫,皇帝的那一点异常的表现也令我十分的困惑。明知道想也无益,却还是忍不住要想。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杀我?或者,只是试探我?
还没有到盛夏,夜里并不闷热。听着外面缓缓的夜风,细碎的虫鸣,一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索性坐了起来按照冥宗的内功心法盘膝打坐。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所有烦心的事都等过了今天再去想。
我神清气爽的换上动起手来最方便的一身衣服:黑色的猎装和棕色的麂皮软靴。把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我不打算再女扮男装了,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看,女儿家也可以比他们都厉害。带上飞刀,拿起我的兵器——木刀。这是练功的时候师傅给我做的,学了内功我就明白了伤人的是内力,不是兵器,内力所至,飞花落叶皆可伤人。今日毕竟不是决斗,寻常比武用这一柄木刀已是绰绰有余。
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跨院,正好遇到小娘亲和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要去老爹的书房。看见我都吃了一惊。小娘亲上来摸摸我的脑门,“没什么不舒服吧?怎么起这么早?”
虽然刚吃过了早饭,我还是伸手从托盘里拿了两块点心塞进嘴里。
小娘亲警惕的看着我手里的木刀,皱着眉头说:“又要干什么去?你一天到晚都不让我安生……”
我搂了她一下,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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