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郊外的松林里流连,感受薰人欲醉的微风和檀香,午餐是在淡水街道上一家整洁美味的海产店解决,下午他们逛了红毛城又游遍淡江农场,在那里的茶艺馆泡茶,欣赏青山绿水,直到黄昏,在淡水的美丽晚霞中,他们才开车返回台北。
夜幕已经低垂,公路像银河般美丽,奕北扭开频道收听路况,不经意的说:“我有一个妹妹叫中中,她成绩很差,即将考大学。”
“哦?”她从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只知道他有三个哥哥都在屠氏工作,没想到他竟还有妹妹。
“我认为中中很需要一位家教老师。”他分心看了晓镇一眼,直接问她,“你愿意当中中的家教老师吗?你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我认为是最适合的人眩”当然,除了她的优秀外,他想常常见到她才是重点。
“我?”她沉吟了会,“我已经有家教了,恐怕无法专心教你妹妹,你要不要考虑另外帮她请一位老师?”
奕北根本不理她的建议,仍远自问着,“你的家教不是每天吧?”
他当然知道可以为中中另请家教老师,天底下家教老师多得是,可是,他又不想见他们,他想见的是她,再怎么强人所难,他也非要她当中中的家教不可。
“每个星期的一。三、五晚上。”
奕北点点头,不容量咏地决定,“那么从下星期开始,每个星期二、四、六的晚上,我去接你。”
晓镇第一次踏进宅,就是在她与奕北首次约会的雨天之后,星期二的晚上,奕北开车直接将她接到他家里。
当她踏进这华丽的店堂时,觉得自己有种置身宫殿的错觉,这房子太豪华了,乍看之下,简直就像五星级度假饭店的大厅嘛。
〃中中,过来。”奕北凌厉的喊着,“从今天开始,纪老师负责教你英文,要用心听课知道吗?不许偷懒。”
中中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审视着她的新老师,眉毛皱成一团,表情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当小哥说要帮她请家教,以防她成绩太烂会落榜时,她觉得被严重的污辱,可是现在,当她看到她的老师之后,她觉得那污辱简直要乘以百倍,她要抗议,小哥居然找了个她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女生来教她,她不要活了啦,这若传出去能听吗?
“她跟我一样大吗?”她不甘愿的撇撒唇,“我才不要她教我咧,我应付得来功课,若不会,有行优姊姊会教我,用不着她。”
奕北恼怒的盼着妹妹。“不许你没有礼貌。”
这丫头不是对什么人都过份热络又和善吗?今天发什么神经,居然对晓镇这么不客气?
中中皱级鼻子,不服气的反驳,“我哪有没有礼貌,我只是实话实说,她看起来那么小,搞不好才十五岁,居然要教我奕西解围的走过来,温和的说:“中中,二哥不觉得你这位新老师只有十五岁,纪老师应该快满二十岁了吧,是不是,奕北?”
奕北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她叫纪晓镇,是我秘书纪晓乡的妹妹,今年十九岁,台大外文系二年级的学生,这样有没有资格教你呢,屠奕中?”
中中被他那森冷的语气吓得顿时没了志气,她这个恶人谁都不怕,最怕她那得理不饶人的小哥,她吞了下口水,点头如捣蒜,“有、有!”
“很好。”奕北冷漠的下命令,“现在,你带纪老师到书房,我随后就到。”
“哦,纪老师,请。”中中不敢违令,立即乖乖地领着晓镇到书房去。
“这女孩很漂亮。”见晓镇随着中中进入书房之后,奕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表他的感想。
奕北撇撤唇,“她当了我的秘书四十天。”
“什么?”奕东挑起眉毛,竟有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奕北不必问也知道他大哥在想什么,他哼了哼,冷嘲热讽的说:“当我在水深火热的时候,你们正在欧洲逍遥,玩得很快乐,怎么会牵挂我的死活?”
“哇,有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当你秘书,老弟,你艳福还真不浅,有没有发生什么动人的办公室恋曲啊?”奕南立即聪明的将那个敏感话题转开,以免他的怨气又排山倒海的朝他们扫来,那他们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懒得跟你们说。”
奕北傲然的踱进书房,他得去监视中中,以免她对晓镇不礼貌,他可不想给晓镇任何辞掉这份家教的借口。
“奇怪,他居然没有反击。”奕南有点意外,看着奕北走进书房,他很犯贱的还觉得有点意犹未荆照理说,依奕北的个性不会那么轻易结束话题才对,他的毒舌总会让每个人都招架不住,可是今天他居然很温和,对自己那若有似无的调侃也置若罔闻,这太诡异了。
“我也有同感。”奕东停止翻书报的动作,也望着书房。
他们都觉得奕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或许是他们想太多了,奕北能有什么不对劲呢于他可是屠氏最负责的领导人哪,除了工作,他们都知道他对什么都没兴趣。
既是如此,那不就结了吗?他们还纳闷个什么劲儿。奕南笑笑的搔搔头。
自从答应兼任中中的家教之后,晓镇发现自己的生活发生严重的改变,因为奕北的司机居然每天都到学校门口接她,连不必到屠宅敦课的日子也来将她舒舒服眼的送到顾宅,这优厚的礼遇让她不自在极了,也在同学之中引起侧目。
这天晚上教完中中,在奕北送她回家的途中,她决定和他好好谈一谈,希望恢复自己骑单车的日子,那将会令她自在许多。
“不要司机接送?”听完她的要求,奕北不以为然的扬起眉。
她点点头,坚定的看着他,“对,从明天开始,请你不要再派司机到校来接我。”
他挑眉问道:“那么你要怎么到我家?”
晓镇老早就想好答案,她不疾不徐地说:“我可以骑脚踏车或是搭公车,总之,我会自己想办法就是。”
奕北哼了哼,“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增添自己的麻烦,有司机接送不是很好吗?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搭乘交通工具上。”
知道他不懂得她的心理,她简单的下结论,“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希望由自己来安排我的交通问题。”
“是你的自卑感在作祟吗?”在红灯前停车,他盯着她,问得直接又残酷。
晓镇一愣,是吗?是因为她潜藏的自卑感,所以她才会那么坚持不让他的司机接送?
看来,这份感情在她心中还是有身份悬殊的压力,自己好像还不能完全放开心胸,他与她也有同感吗?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晓镇默然不语,车厢里一片沉默,奕北将车开到纪家公寓楼下,引擎仍没熄火,他只是侧身看着她。
“晚安。”晓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她只轻轻道了一声晚安便准备下车。
奕北突然拉住她的手,皱着眉,“先别走,我们聊一聊。”
隔着自排档,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
晓镇叹了口气,看着他,无奈的说:“我弄得一团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懂你的一片好意,但你的司机与房车都让我觉得很……很……”“很显赫?”他替她接口。
“可以这么说。”她垂下眼睫毛,觉得疲累,爱情也会让人疲累吗?或许只有不对等的爱情才会让人疲累吧。
奕北盯着她。“那么我问你,你会因为这样而不愿跟我交往吗?或者,你报本不觉得我们在交往?”
有时他会怀疑自己是否太一相情愿,他从不曾询问过她的意愿,直接就当作她对他们的交往没有意见,或许,她另有意中人……晓镇急忙解释,“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会否定我们正在交往!”
从那日在淡水他率起她的手,她就知道他不是在游戏,而她,则远在淡水之行前就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爱上他的心情,在她激动的对自己剖白这份感情确实存在之后,她怎么可能会否定他们在交往的事实?
“那好,我关心我的女朋友,担心她吹风受寒而派司机接送,这有什么不对?”他继续咄咄逼人的问。
“没有。”她简直无话可说。
“很好。”奕北满意了,抚上她的面领,他催眠似的开口,“明天司机还是一样会去接你,待会上楼洗个澡,早点睡觉。”
“嗯。”晓镇除了点头,想不出自己还可以有什么回应。
被他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每天早晨一醒来,她就会猜想他在做什么,也渴望见到他,她喜欢他,然而他完美的家世又令她有点却步。
老天,她好矛盾,也觉得自己好矫情,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洒脱一点吧,纪晓镇,爱情不舍人失去骨气和尊严,该勇敢的接受它才对呵。
“现在,闭上你的眼睛。”奕北轻声的命令。
晓镇依言闭上,当她的唇瓣被他轻轻吸吮住,她还不相信他就这样吻了她。她慌张的睁开眼睛,接触到他有点懊恼的眼神。
“我不是叫你闭上眼睛吗?”奕北恼怒的低喝。
“哦!”晓镇连忙又闭上眼睛。
车厢里一片静溢,彼此都听见对方紧张无比的心跳声,他重新吻住她,这次是真的吻,他的舌尖窜了过去,灼热的舌正在她唇舌间翻搅,品尝着她初次、最无假的芬芳。
第八章
结束一天的工作又将中中的家教课取消,奕北拖着晓镇在各大百货公司里逛着,他们已经逛了超过一小时,两人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今天是晓镇的生日,奕北坚持要送一份礼物给她,可是他又忙得没时间亲自去挑选,如果是寻常人生日,他会叫他的秘书去代办,但因为寿星是晓镇,所以他根本不能叫晓乡去代办,因此他索性拖着她出来买,她看中,他付钱,他认为这很合理,再方便不过的事。
“其实有没有过生日,或是生日礼物,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他放弃买生日礼物给她,他们已经逛了一个小时,可是她还是觉得橱窗里那些昂贵的衣服、鞋子、皮件,她都用不着,也不适合她。
奕北对她的话完全无法苟同,“我屠某人的女朋友过生日岂可没有生日礼物?你再好好看一看,一定可以找到你喜欢的东西。”
晓镇无奈的继续测览陈列在架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精品,奕北固执起来也是非同小可,标准的不达目的誓不干休派。
“老师!”
一个软软的童音扬起,她惊喜的寻找声音来源,只见莞儿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扑到她面前来。
“莞儿!〃晓镇开心的蹲下身抱了抱她,顺手帮她整理两条微乱的小辫子。
“纪老师。”顾非凡随后走到,告白之后的尴尬依然存在他们之间,虽然晓镇后来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判出局,她并没有接受他的爱。
“顾先生。”她微笑的看着他,“带莞儿来买东西?〃“嗯。”顾非凡敏锐的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年轻男子,这是她的男朋友吗?原来她早有男朋友,还是如此出色的男人,难怪她会一口回绝他的求爱。
他在心里苦笑了下,他还真是自不量力,意妄想搞她这朵幽谷百合,结果只是徒落笑话罢了。
莞儿笑咪咪的说:“老师,爹地买了好多衣服和玩具给我,等你明天来教我的时候,我们一起玩。”
“好!”晓镇忍不住在莞儿粉嫩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其实在顾非凡对她告白之后,她曾想过要辞去这份家教的工作,但是因为她太喜欢菀儿了,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离开。
“菀儿,跟老师说再见,我们该去买鞋子了。”顾非凡牵起女儿的手虽知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的眼光还是贪慕的停留在晓镇脸上。
“老师再见!”菀儿可爱的摇着手,跟着她爸爸走了。
从头到尾,奕北都站在旁边冷冷旁观着一切,他和顾家父女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没有向前自我介绍,也没有询问晓镇关于他们的身份,但他内心的是滋味却摆在脸上,知道顾宅是晓镇的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他根本无从介人的世界。
看来,与其没把握的担心,不如强硬一点叫晓镇将那份家教辞了,他知道这样很没有风度,可是管他的,爱情的国度里哪有什么风度可言?
若还可以维持风度,那就不叫爱情了。
黄昏,晓镇与周家辉并肩走出校门,她没看见屠宅司机的大房车,却意外的看到奕北的捷豹座正惦懒的停在树荫下。
在周家辉跨上他那帅气十足的啥雷机车,两人互道再见后,她才疾步朝奕北的车走去。
“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晓镇一上车,戴着墨锐的奕北立即发动引擎,优美的车身倏地像箭一般滑出马路。
“放自己假。”他神情不是很愉悦的问:“刚刚那个跟你有说有笑的男的是你同学?”
晓慎微微一笑,“他是我学长,一直很照顾我。”
“照顾?”奕北哼了呼,挑挑眉,“他骑哈雷机车,很帅嘛。”
她仍一脸若无其事,“是啊,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很多,每当他的机车呼啸而过,许多女孩都会尖叫。”
听到这话,他撇撇唇。“你们很要好?”
“要好?”她想了想,才笑笑的点点头,“我们算是哥儿们吧。”
奕北蹙着眉心,一本正经地说:“知道吗?一个淑女不需要有哥儿们,只要有一个出色的男朋友就够了。”
“出色的男朋友?”忍住笑意,她扬起酒梢看着他。“你是指自己吗?”
“对。”大言不惭的他,一只手控制方向盘,一只手伸过去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祝“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要把婚礼给办一办?”
向来笃定的他,居然很糟糕的发现自己无法掌握晓镇。
他太忙了,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而她,既要上学又要兼家教,他也不可能独裁的叫她休学和辞职,然而这两个地方都有危险人物,诺,就拿刚才那个什么学长来说,他就不相信那家伙对晓镇是纯照顾,一点非份之想都没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娶回家,如此一来,他下班可以看到她,早上也可以和她一起迎接早晨,还可以顺道送她到学校,最重要的是,到时候他屠奕北的妻子谁还敢乱觊觎?
这个计划完美无缺,就等女主角点头。
“婚礼?”晓镇惊吓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愿意步入婚姻的殿堂,像他这样一个黄金单身汉,怎么会甘于被婚姻套牢,况且他们交往的时间也不算太久,现在谈结婚会不会太儿戏了点?他在开她玩笑吗?
“我当然知道。”奕北自负的笑了笑,“难道你不想成为我的妻子?”
“我……”她眼底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她不想吗?她想的!可是她又怕这份真诚的想望会成为高攀,她还是害怕世俗的眼光不是吗?为什么她心底要有那些残留的志气,让她如此裹足不前。
“你想成为我的妻子,对不对?”他坚定的看着她,“那么就嫁给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否则我们只好分手。”
“难道我们不可以交往久一点再论及婚嫁吗?”晓镇长叹一声,挣扎的问。
他相当有个性不是吗?不结婚就分手,他知道她根本不忍心与他分手,所以,她注定要嫁给他。
“不可以。”奕北提出反驳,“交往几年才叫久?五年?十年?轰轰烈烈的恋爱最后仍会归于平淡,一个马拉松式的爱情又能代表什么?晓镇,你是个思想灵透的女孩,不要再拘泥于我们之间的家世问题,为了我,抛弃休的志气好吗?否则你会让我很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