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以为宫炎还在你们这,就回来,正好帮你教训他。”宫炎坐在沙发上,任由我帮他清理伤口。
“以后你们不准再打架了。”我皱起眉头。
“心痛他还是心痛我。”林野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低下头,轻轻说道:“不论你们谁赢谁输,我都不好过。”
隔了很久,林野叹口气:“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和他打了。只要……他不太嚣张。”
我立刻绽开笑颜:“谢谢。”
“那就开心点。”他笑着揉揉我的头发。
“有你,盛夏,还有宫炎,我很开心。”这是真话,人生得一知足已,我这一辈子就得了3个,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满足了,夫复何求。
他躺倒在沙发上,叹息着:“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结果你还加上后面两个名字,真是让我伤心阿。”
“好好好,有你我就很开心。行了吧。”我马上改口。
他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无奈地摇摇头,林野有时还真像小孩子。
“好了,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他握握我的手,站起身来。
我送他走出大门,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碘酒,药膏发呆。
“在担心冉傲?”盛夏突然问道。
被她猜中了。
“回去看看吧。”她说:“冉傲的伤也不轻阿。”
回想刚才确实是对他太绝情了,再想到他的伤,心中隐隐作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回去一躺。
盛夏开车送我到家门口,让我自己进去,她在外面等我。
我看着这栋房子,看着院中的秋千,突然一阵怅然,不过是离开一天,怎么却感觉那么长久呢。
轻轻打开房门,心中顿时一紧--眩关处赫然有双高跟鞋!不属于我的高跟鞋!
赶紧走进屋子,只见桌上倒着几个空酒瓶,地上还有碎玻璃片,整个客厅弥漫着一大股酒味。突然,楼上的卧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一下子蒙了,脑袋里嗡嗡作响。难道冉傲他……将其他的女人带回家,带进我们的卧室,睡在我们的床上!
我放轻脚步,慢慢上楼。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嘴唇不住发抖。
我知道我在恐惧。
卧室门是虚掩着的,我屏住呼吸,躲在门边向里面张望。
只一眼,只看了一眼,我便差点晕倒在地。
那个女人,居然是胡仪已!
而冉傲,他居然,居然紧紧抱着她!
就算看不见,我也知道自己是面如死灰。
完了,冉傲,我们完了。
脑海中只是不断回响着这一个念头。
“冉傲,你喝醉了。”胡仪已在笑,笑得很美,笑声中有无限的欣喜。
“……没有,醉没醉只有我自己知道。”冉傲紧紧抱住她,像怕她突然消失。
“你真的醉了,冉傲,我去给你倒杯茶,好不好。”
“不要走!”冉傲大叫着:“净雅,不要走!”
闻言,我像是死刑犯人在行刑前的最后一秒得以无罪释放一样,全身的血液又能自由流动了。
原来,都是酒精的罪过,害我死了多少白细胞。
再看过去,胡仪已的脸一下僵住,她使劲将冉傲推开,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是胡仪已!不是卫净雅!你看清楚!”
冉傲摇摇头,使劲睁开眼睛,终于看清面前的人并非是我,于是冷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冉傲!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比你大的女人吗?可是你却和卫净雅在一起,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胡仪已站起来,对着冉傲大吼。
冉傲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慢慢闭上眼,轻轻说道:“因为……你不是净雅。”
说完,酒力上来,冉傲慢慢昏睡。
眼泪一下涌上来,感动,欣慰在心中漫溢。
胡仪已摸着冉傲的头发,脸上显出怪异的表情,轻声说道:“卫净雅。你只要她对吗?可是……如果她看见我们睡在一起……也就不会要你了。”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拿起冉傲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看来她想要通知我来观看一场自编自导的戏。
果然,口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
反正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我就让她把花样一次性耍完。
赶紧轻步走到隔壁的房间,关上门,深吸口气,确定声音镇定无恙,我接通电话:“喂。”
“卫净雅吗?”她问道。
“对,你是谁。”演戏我也会。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前几天我才告诉了你冉傲的秘密阿。”
“胡仪已?这不是冉傲的手机吗?为什么在你这里?”
“因为他现在就睡在我身边,应该说,是我和他正睡在……你们的床上。” 她笑了一声,但听地出没有丝毫笑意:“说实话,这张床确实很舒服。”
“那又怎么样?”我平静地问道。
她愣住,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镇定,随即激动地说:“你听清楚没有,冉傲现在就在我身边睡着。他说他很累,他说是你用手段怀上孩子,逼他娶你。他说如果不是你怀了孕,他根本就不会在乎你!做女人做到你的份上真可悲……”
她再也说不下去,因为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一掌推开卧室门,走进去。
“可悲的是你吧。”我看着震惊的她说道。
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从天而降,她愣在原地,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想让我气急败坏地赶来,看见你和冉傲脱光衣服睡在床上,让我气愤难抑,然后躲藏起来,永远离开冉傲?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你以为之后你就可以和冉傲在一起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会让他恨你入骨吗?” 我怒斥道。
胡仪已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幽幽地说道:“我宁愿他恨我!这样至少他会记得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才怪,被爱的人所恨才是生不如死的。”
闻言,她像是被雷击一样,随后一下子哭出来:“我那么爱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年龄。而你呢,瞻前顾后,巍巍缩缩,我比你有资格爱他多了!可为什么他会选择你?为什么!”
胡仪已冲出房门。
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替冉傲理清额头的乱发,他的脸上挂了彩,却丝毫没有减损他的俊秀,难怪会有女人为他那么着迷。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我吃了一惊,但仔细一看,他双眼依旧紧闭,眉头轻蹙,只是喃喃念道:“净雅,别走……净雅……”。
我握着他的手,冉傲,我也不想走,我真的离不开你。
但是,我现在真的很乱,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真实的你,现在的我还想不通,悟不透。
“没事吧。”背后突然传来盛夏的声音,她走进来:“刚才看见一个女人哭着冲了出去,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那是胡仪已。”
“她想来趁虚而入,结果失败。”盛夏猜出事情经过。
“她说,她比我更有资格爱冉傲。”嗅着冉傲身上的浓重酒味,我轻声说道:“她说地对。”
“只可惜爱情不能等价交换,否则人人都会快乐。”盛夏看着窗外,叹口气,随后问道:“今晚你就在这吗?”
摇摇头,我还没有办法面对冉傲。
拿出医药箱,处理好冉傲脸上的伤,再帮他换好睡衣,我偕同盛夏离开。
只是,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阳光一改往日的放肆,变地柔和起来。微风将空气中凉爽的湿意吹拂到脸上,惬意无比。我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地上的积水,那里面反射着整个天空。
“又在发呆?”头顶被轻轻一拍,绝对的林野手法。
“喏,汽水。”他将汽水递到我手上,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又顺手轻拍下我的头。不知为什么,他从来都喜欢这么做。以前的我不服气,非要踮着脚尖报复回来,弄地自己手酸脚痛。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任由着他把我的头当木鱼敲。
“敲孕妇的头,可是会容易流产的。”我严肃地看着他。
林野的脸“刷”一下变白,急忙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我收起一脸正经,坏坏地笑着:“假的阿!”
他深吸口气,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我,眼神冷得让人发觑。
睹此情状,哪些和他不熟悉的人一定会吓得半死。不过,我当然清楚他是只纸老虎,至少在我面前是。
“好了,好了,别气了阿。”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林野嘴角一勾,无奈地摇头笑着:“真拿你没办法。”
我胜利地眨眨眼,然后问道:“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刚才和宫炎到了盛夏家,才知道你出来散步了。看你那么久都没回去,怕你出事,就顺道来找你了。”他张开双臂,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仰面朝着阳光,脸上的伤为他增添另种颓废狂野的味道。两个少女从旁边走过,偷偷用爱慕的眼光看着他。
“净雅。”他依旧闭着眼睛:“你会和那小子和好吗?”
我静默了。
我不知道。
“是担心孩子没有爸爸吗?”他睁开眼睛,眼中流转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我咬着嘴唇,依旧无言。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林野直直地看着我,脸上有种坚定的闪光:“净雅,我们结婚吧!”
我微张着嘴,呆若木鸡,结婚?我和林野?
不理会我的呆滞,他握住我的手,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其他国家去生活,忘了这里的一切。”
见我毫无反应,他焦急地保证:“你放心,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会疼爱他,照顾他,视他为己出……你不信?”
面对如此诚恳而认真的表情,我怎能不信。
我环住他的脖子,将头搁在他肩膀上,林野愣了一下,随即将我抱住。
眼睛有些湿润:“林野,谢谢你。从以前开始,你就一直照顾我……当然,也经常没事打击我,把我的头当木鱼使,和我抢东西吃……但是,真的很谢谢你。”
“你同意了?!”他抓住我的双臂,将我拉离他的怀抱,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声音里充满显而易见的惊喜:“你答应和我结婚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摇摇头:“我不能答应。”
手臂上的力量顿时一松,林野的眼中,有些刚升起的东西落下了,消逝了。
“林野,我知道你够义气,够朋友。但这件事,是你帮不了我的。”我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以后会遇到你爱的女人,如果你和我结了婚,那等她出现时,你就没戏了。”
话虽如此,但心中不禁暗暗赞叹,真是好兄弟,为了友情,居然连我都敢娶。
林野直盯着我,似乎要看入我的身体,而手上传来的不属于我的微颤,显示出他罕见的紧张与慌乱。我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
“净雅,我……”这时,林野的视线忽然一转,移到我身后。
这种凛利而无奈的眼神---实在太熟悉了---出现在每次冉傲在场时。
莫非是……
缓缓掉头一看,果然,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只见冉傲一脸平静,嘴角含笑,波澜不惊的眼神轻轻覆盖在我紧握住林野的右手上。
心里一慌,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待在一起,不然言语不和又要动手。
“林野,你先回去,我和他谈谈。”我连忙对林野说道。
避免他们继续发生冲突的最有效方法就是将两人分开。
可林野纹丝不动,紧皱的眉头和担心的神色表明了他的不赞成。
“林野,我一会就回去。”我乞求似地看着他。
终于,林野无奈,给了冉傲一个警告的神色,随即起身离去。
放心地呼出口气,我转身看向冉傲。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他伸出手将我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柔声问道:“其实昨天我来,是想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垂下眼睛:“好多了。”
“昨晚是你来为我治伤的?”他问道。
我点点头,也不准备向他提起胡仪已的事情,没有必要。
冉傲轻叹口气,幽幽说道:“早上醒来,看见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以为你还在屋子里,赶紧起身到处找你。后来,又以为你是出去买东西,一直等到中午,这才相信你不会回来了。”
语气中的落寞与黯然让我的心脏陡然一阵疼痛。
“以后不要喝酒了。”我顾左右而言他。
“别生气,以后我不喝就是了。”冉傲双手轻环我的腰,耳朵紧贴着我的小腹:“让我听听孩子的动静。”
傻瓜,早就说过,怀孕四个月以后才能感到胎动,可他就是不信,还偏说自己能够听见。低头看着他柔顺而清爽的头发,嗅着那熟悉的洗发精香味,我不由地伸出手,想和以前一样抚摸他的发。
“净雅,我们回去吧。”他闷闷的声音突然传来,心脏猛地一顿,伸出的手停驻在半空中。
”我被惊醒,猛地收回了手,轻声问道:“回去,回到哪去?回家,还是回到……我不知道真相之前?
他的手轻轻在我的小腹上划圈:“你还是那么在意我的年龄?”
“对。”我诚实地回答:“我在意你只有18岁,我在意你骗了我,我在意事情居然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冉傲,我没有办法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抬起头来,满眼的悲伤,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希望……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我恍惚地点点头,如果没有遇见他,就不会爱上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犹豫,这么混乱了。
闻言,冉傲的眼睛倏然一缩,像被我的话刺伤。睹此情状,我开始有些后悔,急忙将眼神移开,心中忐忑不安。
寂静突如其来,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
终于,他坚定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不管你想怎么样,总之,我绝不会对你放手的。”
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积水坑,里面的天空,突然一片阴霾。
好不容易将冉傲打发走,我郁郁不乐地返回盛夏家中。刚要推开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林野和宫炎的交谈声。以为他们要谈论帮派的事情,便决定回避。正在此刻,我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好奇心将我固定住。
“宫炎,你真的决定了?”
“其实四年前在净雅生日那天我便决定要告诉她;可是我失约了。因为那场意外,我受了重伤,不得不去美国就医。”宫炎果断的回答让我纳闷,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还有,宫炎不是说去美国是为了留学?难道里面另有内情?
“可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林野的声音有些犹疑。
“我明白。”宫炎轻声说道:“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爱她。”
呼吸忽然停滞,我不敢相信我所听见的--宫炎爱我?!
“当听到她差点遇到危险时,我恨不能将那些人碎尸万段。”宫炎的声音冷冷的,充满暴戾,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放心,李昆已是强弩之末,早就派出全部兄弟去找他了,不出三天,一定可以找到,然后叫那个混蛋生不如死。”林野咬牙说道。
“林野,你知道这四年来我在医院里是怎么度过的吗。”宫炎平静地说道:“当医生宣布我站起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时,我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我有百分之十的机会来到她身边。为了这微小的几率,我经过了十几次剧痛难耐的手术;每天大半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走路,不停地摔倒,再不断地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