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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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 2-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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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姬后来又说了几句,但见荷沅有口无心地没来招架她的讽刺,便觉得无趣,怏怏下床梳洗。荷沅后来一直看书,看袁枚的随园食单,对玛姬的自言自语不予理睬。而玛姬自然也不会主动找话来说,她最希望的还是她自言自语而荷沅搭腔。对方既然不搭理,她才不会矮下身份找话与荷沅说。安德列取消她掌管的工作,而归到荷沅门下,如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可谁都知道她现在是荷沅部下,她心中有气得很,才不会低声下气。
  傍晚到达秦皇岛,北地的九月,太阳下去后便有点凉。走进空调宜人的宾馆,真有天上人间的感觉。两女一个房间,荷沅开箱取衣的时候,玛姬已然占了浴室。荷沅只得下去问会务组查看来宾名单与对应房号,自己拿笔拿纸记录下来,回头方便联络。座谈会的档次显然比他们上回办的论坛差了一等,虽然大公司都有来人,但都不是主要领导,估计是公司当作福利奖励员工了。在场的会务组人员有不服气的,不开心地说,要不是北戴河那边正开着部委召集的行业发展战略高层研讨会,把所有主要领导一网打尽,他们这儿何致如此清淡。
  荷沅心里却想,未必未必,这个会议定位模糊,并无新鲜资料传达大家,要不是会议正是交际最好场所,否则只怕来人寥寥。如果真够吸引,北戴河与秦皇岛市区之间并无天堑,那些高层领导怎可能挤不出半天时间大驾光临?即使是白天无法到会,晚上吃饭时候也可过来昙花一现吧。怨天尤人不如退而反省。
  
  …
  会议第一天的吃饭一般都是流水席,大家陆陆续续报到,所以也是陆陆续续进去餐厅吃饭。差不多时间到餐厅的便凑成一桌,认识的不认识的,吃饭前先传递名片。玛姬特意打扮了很久,湿湿的海藻般卷发如飞瀑而下,身上是一件粉红夹灰斜条麻纱旗袍。明眸皓齿,鲜活时髦,把身边只穿着淡绿棉纱无袖短衫米白长裤的荷沅衬着跟班似的。感觉穿短袖有点冷了。
  杂志社来的是一名副总编,胖胖的叶大姐,荷沅干脆拎把椅子挤坐到那一桌。问起来,原来总编也参加了北戴河举办的高层研讨会。叶大姐眼尖,一眼看见荷沅套在无名指上的细白金戒指,抓过手翻看几眼才笑道:“好你个小梁,结婚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什么时候吃的糖?今天你得补请大姐。”
  荷沅一径地笑,不敢吱声,这时候话太多不是招人敬酒吗?好半天才轻声耳语一句:“春天时候,只在家里两家父母摆了几桌酒席,其他都是低调处理,单位里也没招呼。对不起啊,大姐。”
  叶大姐笑道:“小姑娘怕羞,连说个结婚都那么轻声。好吧,不来羞你。”
  同行走一起谈的都是同行内的家长里短,几乎是一致看淡今年底明年初的生意。但又都一致猜测,正因为行业低迷至此,所以北戴河要召开那个高层研讨会,经济紧缩总不能把厂子搞得弹尽粮绝吧。大家七嘴八舌就此问题说了一顿饭的时间,中间没掀起什么敬酒灌酒的高潮,显然大家都很关心现在的行业局势。叶大姐消息比较灵通,一直有意无意地冒出几句话引导着大家的话题。
  玛姬那一桌就热闹了,玛姬毫无疑问是那一桌的明星。荷沅他们结束饭局的时候,他们斗酒正酣。荷沅走过去按住玛姬肩头道个“先走”,便与叶大姐一起出去。跟着叶大姐走门串户,随时认识业内人,荷沅认为这是比较投机取巧的办法。叶大姐因为不是业内生意人,与人聊天说的都是比较宏观的总体趋势,让荷沅跳出小圈子站到另一高度审视问题,自觉得益匪浅。
  第二天正式的座谈会,各路诸侯纷纷受邀上台发言。本来发言是玛姬的事,但不知道安德列是因为嫌玛姬水平不好,还是将发言这等出头露面的事拿来作为给荷沅去武汉一趟的奖励,MS中国办事处的发言由荷沅担当。荷沅介绍了一些国外同行目前的先进设备及相应的尖端产品,但并没有指出国内产品的不足,以免引起反感。相信在座都是同行,只要是懂行的,都会反躬自省自身的不足。言简意赅,并无文饰,所以听着容易接受。下来,草稿便被叶大姐要了去。原来叶大姐顺便组稿来了。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发言草稿是荷沅翻找国外相关资料,又与肯等技术人员讨论的结果,写出这篇草稿来,虽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发言,可荷沅几乎都快成了半个专家。
  中饭时候便有不少专业人士围成一簇讨论行业的技术走向,荷沅这才肯说中国国内现有技术与国外的差距,以及反应在成品上的差距。指出若不及时研究改造,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能够现场解答的,便当场说明,太过细节的,比如对方提供参数希望荷沅提出设备配套的,荷沅只能答应未来上门服务。现场收到几张名片,荷沅答应尽快派公司技术支持上门实地察看了给出设备改造方向。
  玛姬也和与会人士混得很好,有她的地方就有欢笑,就有高潮,但荷沅在审视其周围人士后,心中终于明白,玛姬为什么在参加了那么多会议之后,对公司的业务毫无建树。只因为她推销的是她自己的个人魅力,而不是MS公司的产品魅力。毕竟MS的产品都是高额投资,而非低值易耗品,个人魅力即使再风光,国有大中型企业购买的时候都要上级批准,何况私营,大额投资面前,魅力靠边。
  也有媒体到场采访录像。但是荷沅觉得奇怪的是,居然有人举着超8家用摄像机四处拍摄,而且没去拍摄风光无限的言笑镜头,只是追着话题严肃气氛沉默的圈子兜圈。把疑问与叶大姐私语,叶大姐追着超8摄像机看了有好一会儿,才说,估计这些录像晚上就会送到北戴河那边的高层会议。他们那边需要的是一手资料。
  中饭后,荷沅与汪先生联系了一下,让他组织几个技术支持晚上呆住处等待答疑。中饭时候的有些问题荷沅想晚上请教了技术支持,明天就给他们答案。下午的研讨会像休息,听上面的报告,精彩的听一会儿,不精彩的就想自己的,看叶大姐倒是非常专注,一直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晚饭才比较像吃饭的样子,荷沅喝刚刚兴起的什么八宝茶,她看见壶嘴细长的大铜壶过来就退避三尺。席上大家谈谈笑笑。也是,谁耐烦一整天都紧着发条干活的?本来出来风景区开什么会议都是一带两便,而以游玩为主的。
  一天多的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已经比较熟悉,饭桌气氛要比昨晚活跃许多。玛姬真是交际的好手,与很多人混得非常熟络,在场上光芒四射。她海藻般的长发犹如飞舞的精灵,出现在哪里,哪里的气氛走向高潮。美女是上天赐予人间的恩物,而活色生香的美女则是人间至宝。玛姬饭前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是一条雪白鱼围裙,衬得她的身材婀娜多姿。
  荷沅自己也换了衣服,开会时候穿的套装毕竟是难受,穿了一整天已经是极限。上面是嫩黄的真丝大圆领收腰长袖,下面是美国买来的紫花雪纺长裙,头发盘上去,插了一枝小时候从外婆家搜来的云头象牙发簪,以前的破裂处,荷沅让金店将祖海送她的已被小偷化成块的金链做成小花镶嵌掩盖,倒也别致。颈间手腕累累垂垂都是自己穿成的蜜腊珠子。叶大姐看见荷沅就笑说:“这才像个新娘子。”拉着荷沅找个角落一点的桌子坐了,笑嘻嘻地道:“晚上一定要舒舒服服吃一顿,否则会挣出胃病。”
  荷沅笑道:“我晚饭后还得与公司技术人员联络,最好就是避得远远的快快吃一顿。”
  叶大姐笑道:“我也是,我晚上还得趁有点记忆,赶出一篇文章来。否则等明天组织去山海关一趟下来,我还不把今天记的都丢到天外去。我们都是苦力,这哪里是光彩体面的脑力劳动者啊。”边说,边取了两只螃蟹,一点不客气地与荷沅一人一只分了,嘴里大声与同桌其他人说:“大家随便,大家随便。饭吃饱,菜吃好,酒水随意。”偏僻桌的一般都是不怎么爱热闹的,叶大姐这一说,便定了基调。
  等到叶大姐一圈招呼下来,荷沅轻声道:“猪肉炖粉条,大家可劲儿地造。”
  叶大姐听了骇笑:“你怎么知道的?那是东北话啊。”
  荷沅笑道:“我最初是做北方一块业务的,后来被拎到内勤。现在又被拎回来了。”
  叶大姐笑道:“哪个位置都接触一下也好,年轻时候多锻炼多长见识。我看你饭后第一要紧是给先生打电话吧?”
  荷沅嘻嘻笑道:“早请示晚汇报,否则就别想回家了。”
  叶大姐道:“我们当年也是这样,出差一趟都得写信,有时人已回家,信还没到,好笑得很。不像现在电话那么方便。现在除了来去报个平安,多说几句我还得怀疑他是不是心中有鬼。呵呵。”
  荷沅听了也是笑,但过了会儿道:“是不是老夫老妻都是这样的?我看我妈妈住我那儿的时候也不是天天给爸爸电话,周末时候才回家一趟。”
  叶大姐笑道:“心里还是想着的,就是没像年轻时候那么殷勤了。哎,你那个同事今晚得喝醉。你要命了。”
  荷沅与叶大姐都是背着身子坐,回头看了一眼,道:“昨晚已经要命了,还是我把她从浴缸里拉出来的。否则得睡在浴缸里。我同事人缘好。”
  叶大姐也没多说,只是道:“挺漂亮的女孩子。你们外商办事处出来的女孩子都很漂亮,又会打扮。我们北京接触的那些也是一样,气质特别好。我那么小的女儿现在心心念念的就已经是以后进外资工作,还说打死都不进编辑部。你看我这当妈的多失败。”
  荷沅笑道:“也就表面风光而已。老板又不会给置装费,风光还不是要靠自己节衣缩食维持。进项有点大,开销则是绝对大。”
  叶大姐笑道:“你们这代人花头真多,还说什么消费就是爱国,还说拼命赚钱拼命花钱,说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你们的父母估计听见了都得吐血。”
  荷沅想起自己当初刚买安仁里的时候,不由笑道:“是啊,瞒着父母乱花钱,父母问起价钱,要么打个对折,要么后面去掉一个零,否则怎么敢说。说了就得换来一顿唠叨,哎呀,我们以前工资加起来都不足一百,你们现在一件衣服就要五百。这一听我们自己也得内疚。”
  叶大姐听了也笑,“是啊,我女儿才高中呢,就是不肯穿校服,一定要我买牛仔裤。”
  正说着,只听一个面对着大厅中心的同桌道:“什么领导来了?来了好几个。”
  叶大姐回头看了一眼,荷沅压根就懒得看,看了也不认识。叶大姐看了道:“看来是北戴河那边开会的跑这儿关心我们来了。”
  荷沅听了不知怎么心头一震,不由想起武汉出差时候的光景,连忙回头看去,果然见老骆朱总还有几个面熟的,大约是论坛上面见过的高官或大企业老总。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敢吱声,继续埋头吃菜。心中很有不好的预感,但不敢与叶大姐说。
  有人对着麦克风讲了几句话,下面拍手;又有人讲了几句,拍手;再有人讲几句,再拍手。荷沅跟着大家拍手,头却像是被铆钉定住似的,动都不敢动。只听叶大姐道:“领导跟我们一起吃饭吗?再摆一桌还是坐到大家中间?我们都吃了一半了,不大好吧。”
  荷沅轻道:“回去自家吃去吧,否则大家都不自在。”
  话音才落,便听身边有人轻唤一声:“梁小姐?”
  荷沅连忙转头看去,竟然是老骆以前的三个跟随之一。吓得心跳停止三秒,心说预感实现了,可惜不是好事。只得起身,勉强笑道:“呀,你好。”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人只是冲荷沅一笑,没再说话,站在她身边。荷沅不敢再坐,只得也站着,眼看着老骆从远处看见这根地标,分花拂柳大踏步过来。老骆隔着两桌就已经大方爽朗地笑道:“小梁,看见我来也不出来打声招呼,还得要我来找。”话音落下时候,人已到荷沅面前。
  荷沅心想,俺啥时候与您老这么熟络了?但人家既然这么说,她只有也走前一步,算是迎上去,裙裾依然飘忽的时候,勉强微笑道:“那么多领导,我都没胆子移动一步。”
  老骆看了一眼桌面,笑道:“上次你说要来秦皇岛开会,我特意带了几件小东西过来给你一起参详。怎么样?吃饱了没有?现在就过去?”
  荷沅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去哪儿?龙潭虎穴?但能不去吗?人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出邀请,光明正大,她除非不混了,否则怎可拒绝。几乎是有点哭丧着脸,强撑着笑道:“好,我回去房间去拿本书,我自己写的,也想请您指正。没想到还真能遇见您。”手在也已经站起的叶大姐手上一按,但都会轻颤,“大姐,我先走一步。”
  叶大姐感觉得到荷沅的紧张,心中疑惑,不知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不敢乱说,除非想不干了。然后看着荷沅与老骆一行离开。背影看去,骆领导挺拔高帅,荷沅在一边裙裾飞扬,如花似玉,心中略为明白,很有感觉,但又不敢深想。
  别的领导这时也一起撤退,果然是昙花一现。大家走到门口的时候,朱总伸手与荷沅握了一握,态度非常亲切友好,但他感觉出荷沅的手竟然在抖。不由笑了一笑,道:“还是老骆的秘书眼尖看见你。”
  老骆与他们道:“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我去小梁那儿拿一本书。”
  大家都是答应着走开,但荷沅不用看就知道他们一定神色各异。荷沅绞着手指,看人走了大半,才敢道:“就在楼上,我上去就来。”
  老骆微笑道:“一起去吧。你写的专业书?才出的吗?你猜到我会来这次座谈会?”他的随从只是远远跟着。
  荷沅紧张地回答:“不,不是,我压根没有想到骆先生会来这种层次的座谈会,不过是带一本书在身边。三年多没看这本书了,本来想出差时候翻翻。”
  老骆笑道:“你倒是实话,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给我带的。你上次说你会来这个会议,我才安排的北戴河研讨会。下午看了一下你们这儿会议的录像,你说的话有些很有见地。”
  荷沅听着这种都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说了的话,背后冷汗都出来了,“谢谢,我只是在商言商,拐弯抹角推销自己的产品。”房间很快便到,就在餐厅楼上。荷沅开门进屋,老骆站在门口没有进门。荷沅松了一小口气,飞快找出箱子里的书,走出门外交给老骆。
  老骆接过了稍微翻看了一下,微笑道:“可以走了吗?”
  荷沅也不强装了,蔫头耷脑地道:“可以不去吗?MS公司一帮技术支持吃完饭都等着我打电话过去给他们呢,我晚上还得办公。”
  老骆不由笑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我拿来几件收藏,想跟你一起喝酒聊天玩赏,完了我让司机送你回来。明天我就得回去北京。走吧,你如果有带的小玩意儿,也一起带上。电话可以去我那儿打。”
  荷沅梦游似的又回去房间,带上了大背包出来,道:“我这回没带什么,因为是乘火车来。不好意思。”
  …
  荷沅梦游似的又回去房间,带上了大背包出来,道:“我这回没带什么,因为是乘火车来。不好意思。”能不去吗?万一人家没有歹念呢?见机行事吧,还真能把她吃了不成?
  出去宾馆,到一辆奥迪车前,老骆笑问:“会开车吗?”
  荷沅道:“不会,才在体育馆广场绕过几圈,想上路被人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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