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
荷沅不由好奇:“一车小猪发到广州还不死光?你不会母猪也带着吧。”
宋妍笑道:“笨不笨,当然是冷藏车发去的加工后产品。因为春节时候只有将养肥的猪出笼,少有人买小猪开始养殖,我又是签了合同一定要收猪崽的,我就想出了去广东找下家的主意。怎么样,脑袋活络不活络?”
荷沅张开双臂抱了抱宋妍,笑道:“脑袋一流。宋老板,以后也学点烤乳猪的招数来,别每天青菜面条,我看你都快吃得面有菜色了。”
宋妍微笑道:“现在终于资金不那么紧啦,当然不会再是每天青菜面条。以前你说我欠着那么多钱,怎么敢买肉吃。不瞒你说,我收支平衡后的第一件事是买了一桌荤菜好好吃了一顿,涨得那晚都睡不着。”
荷沅忍不住又抱抱宋妍,“宋妍,我真为你骄傲。”又忍不住指指前座的祖海,“你瞧这个人,有十块钱就化十一块,每天一屁股的债他还能睡得下,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祖海忍不住道:“老婆,收支平衡,只要收支平衡。”
宋妍听着发笑,“你们两个真好玩,明明完全不同的人,凑一起却正好合适。荷沅,你们再给我留心着,有什么老实可靠有情趣的人,立刻拿下介绍给我,我现在有财力物力精力想花花心思了。”
连祖海听着都忍不住地笑:“宋妍你只有一张嘴皮子,上次我与荷沅介绍一个人给你,还是荷沅千挑万选的,你见了人家的面倒是不急了,只跟人研究桌上那盘腰花是因为老猪生老腰还是厨师水平不好。气得人家回头直骂我。我的牌子都给你砸了。”
荷沅笑道:“是我走眼,我都没想到那人吃饭声音那么重,放进宋妍的猪场里的话,一点不会输给吃食的猪。宋妍最讨厌这种声音,是不是?”
宋妍笑道:“对了,你们以后最好像皇帝选妃子一样帮我筛选,一定要望闻问切,功夫做足。”
荷沅笑道:“好,检疫合格的我会给敲上蓝章,等你发落。”
“杀猪啊,你们。”祖海哭笑不得。
宋妍冷静地道:“一个人从事一种职业久了,职业病难免。我最喜欢的还是在耳朵上打记号。”说完自己也笑。
将宋妍送到猪场,回来路上荷沅叹息,“宋妍受刺激了。林晶晶有什么好。”
祖海道:“林晶晶跟青峦挺合适,青峦有时候臭脾气挺大,林晶晶肯让他,宋妍肯吗?宋妍说话越来越没遮拦。”
荷沅不由得点头:“是的,宋妍办了猪场后说话都变了。以前最多跟我说说,现在你们男的在场也不在乎了。祖海,青峦真的是酒后什么什么?”
“男人嘛。”祖海不敢多说,“肯定是青峦也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子,否则不会给女孩子机会。好了,青峦这头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什么时候他结婚,我大大送个礼包。荷沅,以后别在宋妍面前提起我们公司的事,她现在也是小老板了,接触的人开始多起来,万一说出去了怎么办。”
荷沅听了有点无奈地道:“好吧,唉,以前我跟你的每个第一次她都知道的,她的我也知道。现在还是不得不生分。都是越来越复杂,今天汪先生的谈话里面我又悟出一层意思,他想拿话按下我,让我乖乖等到七月,方便他在此前灵活行事。我也是越来越复杂了,这么复杂的事情都想得出来。”
祖海笑道:“那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师傅带得好。”
回到车库,荷沅见刘某人的车子已经不在,不由得看向王家园里,见那里灯火通明,非常热闹的样子。等祖海出来,荷沅扬扬下巴给他看:“好像出事了,以往他们家里从来只有几盏暗暗的很有情调的灯,今天亮得不寻常。”
祖海看看,没兴趣,揽住荷沅往家里走,今天什么日子,谁管他人瓦上霜。荷沅也想着已经通知到了朱行长,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孰料王家园里这一夜辉煌之后,以后天天黑灯瞎火,荷沅再没有在车库遇见忧郁的刘太太。看来那夜一定是出事了。
…
毫无疑问,汪先生亲自去机场接的丹尼尔,还是从上海接回来。丹尼尔身型削瘦,头发灰白,但看一张脸才是四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彬彬有礼,荷沅觉得是那种有点疏远的矜持的礼貌。他到达后拎着行李直接到了办事处,可能与汪先生一路从上海谈到办事处已经谈够,到达了就找荷沅单独谈话,了解业务详情。当然,这些东西对于荷沅来说都是信手拈来,说起来毫不费力。估计在丹尼尔听着也是觉得比较简单,并没什么大不了。荷沅觉得,难道自己需要一一说出生意后面谈判桌下等等之类的辛苦?那不成邀功了吗?
丹尼尔听完对荷沅的谈话不置可否,只认真地道:“梁小姐,你一周后赴美,之前,请起草一份详细工作计划给我,以免你走后群龙无首。以半年为期吧。”
荷沅心说她才走一个月,他怎么要半年的计划?有鬼。便道:“已经有一份季报,我先拿来给你。”
丹尼尔道:“季报我有,我需要半年期的计划,方便长远安排工作。”
荷沅心说那你干什么。但还是道:“好,我出发前交给你。不过老板,我准备去一趟神州特种,后天一台主要设备进场,我得在场。如果老板有兴趣的话不妨过去看看,那是MS中国办的第一单大生意。”
丹尼尔微笑道:“不,谢谢,我刚来,暂时走不开。谢谢你,梁小姐,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荷沅听了忙告辞出来,立刻吩咐后勤给定机票,当天来回。而后叫小宋进办公室,将季报交给他,让他照此拟一份半年计划。
祖海当然不快,这次终于没有了论坛,又摊上一次培训,还是去美国那么远,他中途想荷沅了都没办法够得着。
荷沅这次培训的课程竟然由教MBA的教授主讲,来者都是各地分公司的重要负责人。这一回与以前不同,大家见面荷沅已经有了话题,不止是就课程就事论事,大家还讨论世界市场发展,以及世界经济发展。闲时荷沅加紧上网阅读大量经济信息,看见与中国相关的就立刻电话告诉祖海。一个月最后几天,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东南亚,那里,似乎正酝酿着不小的风暴。
而荷沅更关心的是MS中国办究竟酝酿起风暴没有。与属下打电话,只知道如今丹尼尔亲自上阵,规范详尽地指挥市场业务部门的工作,当然,技术支持部门全体倾向于他,而业务部门怨声载道。丹尼尔的方式并不合适。荷沅了解了几次详情后怀疑,丹尼尔与安德列当初的思路差不多。
听说汪先生与丹尼尔的关系很好,他是办事处的元老,底下人等都是他一手招至,知根知底。经常丹尼尔在给业务部门开会的时候,汪先生也在场,他的一两句补充常害得业务人员无可推托,只好硬着头皮上阵。荷沅相信,汪先生现在一定是超水平地孔雀开屏,让丹尼尔看见他的能力。就丹尼尔进业务部开会都带着他来看,他们的合作愉快而默契。
那么,荷沅心想,她该是局外人了。
回到国内,与祖海久别胜新婚,再加时差折腾,第二天上班蔫蔫的。丹尼尔一上来就召荷沅与还没出发的汪先生开会,顺势给荷沅布置了一堆任务。丹尼尔的任务布置得很细致,确实如手下们所说,很规范,就像荷沅第一次培训所学。因为丹尼尔的态度明显的不容置疑,而汪先生同时愉快地现场接受其他任务。荷沅侧面就几个问题提问后,便不再多说。看起来丹尼尔是个坚持己见的人。
回到办公室里,荷沅看着丹尼尔的工作指令,心中郁闷,照着做吧,凭她的经验,一准失败,失败是没什么的,但她现在也算是在行内有些小名气,如果犯出这种常识性的不合国情的错误,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但不照着做吧,看今天丹尼尔刚愎自用的样子,即使她顺利完成任务,估计丹尼尔还会说一声要是照他吩咐做的话效果只有更好。最主要的是荷沅不想学汪先生事事“配合”的工作作风,她觉得人应该有坚持,明知是错还将错就错,她有点做不出来。
她关在办公室里思考了一早上,下午便整理了一下私人物品,称病回家,反正她一张脸正苍白着。回头让祖海通过关系从医院拿出一份病历,请病假一个月。祖海虽然说荷沅这么做显得太骄,但他巴不得荷沅不上班,大力配合,还亲自将请假手续送到MS办事处。
荷沅彻底闲了下来,种花养鱼睡懒觉,三天时间脸色便白里透红。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好,荷沅取一只粉青瓷笔洗,里面注水,飘了几朵栀子花在上面,一汪碧水衬白玉,看着眼睛都舒服。第四天的时候荷沅清早去了花鸟市场,搬来一大堆的室内耐隐植物,指挥着搬运工这儿放一盆,那儿放一盆,刹时,房间里面似是有了生气。傅姐打扫完房间,荷沅让她先回家,她喜欢独自呆着看书看报。煤气灶上小火炖着去皮鸽子加火腿,肉香混着花香,竟也不混浊。手中是荒废已久的书籍,百读不厌的《古文观止》。脚边嬉戏着已经身强力壮的笨笨一家。
十点钟的时候,接到汪先生的电话,他说上门探访,荷沅一口答应。不出十分钟,大门便被敲响,汪先生独自进来。进门后的汪先生看着穿老头汗衫的荷沅,微笑道:“你美国回来那天脸色真差,不过今天好像已经恢复。”
荷沅请汪先生里面坐,一边也不隐瞒地直言:“我身体很好,但我暂时不会回去,回去便得不由自主受人牵制伤及多年同僚。家中出粮主要不靠我,我不想白眉赤眼伤了大家和气。”汪先生还能过来做什么?赴美前道别是幌子,试探口吻吃颗定心丸才是主要。荷沅乐得说得大方。一边忙碌着斟上今年新做的代代花茶。
汪先生仔细打量了一下整间客厅,大致评估了一下价值,等荷沅泡上茶坐下来,他才道:“我后天就得去美国,因为你请假,丹尼尔将业务部门的工作交给唐生年暂时管理。技术支持由他自己管理。很可能,等我回来,MS中国办已经变得不再认识。”
荷沅喝自己的纯代代花茶,微笑道:“这不正好遂了他们的意?汪先生,七月份你回来的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是一点不想参与,脑筋不想动到内耗上面。等你回来后,丹尼尔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吧,我挺享受这几天悠悠闲闲的生活的。汪先生,我最想的是等你回来后打电话叫我回去上班,否则就算了。这回懒得投降。”
说到投降,两人相视一笑,当年情形浮现眼前。汪先生不明白荷沅心中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想主动退出竞争,免得伤了与他的和气。她说的是不伤同僚和气,而现在能被伤的时候他一个,她只是不直说而已。但看她行动应该是真正退避,确实不去参与竞争。只要她不在,汪先生心想,唐生年一个月内未必能真正成为业务部门的顶梁柱,那么他从美国回来的时候,MS还是少不来他。但是那样一来,梁荷沅可能必须真正地退出了。
汪先生追问一句:“真的不考虑?MS中国办给你的待遇相当不错的。”
荷沅笑道:“每月工资奖金都打到卡上,我都不知道拿了多少。可是待遇再好,做得不愉快还是不做为好。汪先生,我考虑得很清楚。你安心去美国吧。”
汪先生大是尴尬,听得出梁荷沅已经猜知他登门拜访的用心。被她那么一说,他这人立刻落了下乘,以后即使再做同事,他也没法在梁荷沅面前再抬起头。不过他也因此放了心,她已明说,照她平时工作习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而且看她家境确实是好,可能女孩子做到这一步已经倦鸟知返了。
不过再谈话就没了什么感觉,说了一些风花雪月,汪先生没有应邀留下吃饭,赶回办事处。
汪先生才走没多久,祖海回来吃饭,进门虽然照规定热烈拥抱,但两人都有些像在完成任务。趁着祖海洗手洗脸的空挡,荷沅端了饭菜上桌,鸽子笋片老汤,清蒸带鱼,清炒荷兰豆。祖海擦干了手出来,笑嘻嘻地道:“老婆在家就是好,中午也有饭吃,吃完还可以睡个午觉。”
荷沅将他一把摁到椅子上,笑道:“再过几天你就得烦了,讨厌,现在连中午也得回家报到,人还有没有自由。今天汪先生来探我消息,所以我少做了一个菜,本来还想凉拌一盘金针菇的。”
祖海笑道:“他来干什么?傻冒。办公室里有事肯定是先拿下他们这种文职人员,谁舍得手中握着市场的业务人员?现在你的位置谁在顶替?”
荷沅笑道:“唐生年啊,他可终于熬出头了。”
祖海忍不住道:“荷沅,你真有那么大把握?你退出来这一手做得虽然漂亮,但万一唐生年有他自己的道行,一两个月后你真回不去了呢?”
荷沅想了想,道:“我这一手本就是以退为进,让他们看看我不在业务部会走向哪里,我不在,他们才能看得清楚,一劳永逸,免得以后还是经常跟我鸡零狗碎地闹麻烦。但也不排除唐生年顺利接手。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明我以前自视太高,其实水平马马虎虎,那么我也该清醒认识自己,不如回家算了。顺便送汪先生一个人情。”
祖海笑道:“那好,我今天开始就戒酒。”
荷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祖海的意思,一筷子敲了过去,“你想得美,我还没玩够呢,等我三十岁再说。”
祖海笑道:“儿子也可以玩的,我们可以叫保姆,又不用你太操心。否则你每天在家不是太闲了吗?”
荷沅笑道:“不闲,一点不闲,我后面还有一大堆计划要做的事。祖海,我想买只电脑上网,看看国外的新闻,还可以打打游戏。否则呆在家里太闭塞了。”
“早该买,还可以教教我。我下午让财务送支票过来,进到公司账上。老婆,不如你再去买台什么跑步机之类的来,我可以锻炼减肥,这附近都没有跑步的地方。”
“谁说没地方跑步,西郊有条修了一半扔那儿的路,你每天早上开车过去跑上几圈就是了。不行我每天早起押着你去。”荷沅说着,一筷子抢下祖海已经夹起的带鱼籽,笑嘻嘻送进自己嘴里。不由想起林晶晶给青峦剥虾,“祖海,青峦他们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祖海道:“青峦好像不很满意,你在美国的时候,有天他和我一起喝酒,说起来他很不想结婚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君子,没说林晶晶不好,直说不适合。我说不好就断了,拖着对谁都不好。”
“哪那么容易断,看那样子,林晶晶追得很紧。而且他们还上过床。且不说感情如何,青峦总得负点责任吧?不过也是,拖着万一不结婚,不是耽误了人家。”
祖海笑道:“那不结了?青峦的性子里面最大不足就是当断不断,顾虑太多。”
荷沅想想也是。吃完饭祖海睡觉,荷沅上楼陪着他在旁边看书,手机全部关闭,老房子里比较阴凉,住里面非常享受。恬静安逸。
最先几天还有同事不断来电问好,可后来大家也忙,再说看荷沅还真是偃旗息鼓,都也问候得少了。再加荷沅懒得开机,免得应付客户的问询,大家的电话也打不进来,慢慢地,不用半月,再开手机,电话已是了了。生活是真正的安静,而不是运筹帷幄。
可是小院外面却是风云变幻,无论是从电视新闻,还是从网络上读得的消息,整个亚洲金融正遭受着一次规模空前的恶性袭击,在美国培训时候大家所讨论出的最坏结果仿佛正在逐步走向现实,危机已经悄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