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心中,迅速地转念着,他道:“看来,还是第一个办法好一些,那么,你们先将我松开来,我才能走出去。”
那人闷哼了一声,高翔也无法知道那人做了一个什么动作,因为那人自始至终,都在他的背后,但是突然之间,钢箍已松了开来。
钢箍一松,高翔立时站起。
他本来是想在一站起之后,立即转过头去,看看那个被称作“死神”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可是,他即没有那样的机会。
因为他才一站过来,他的背脊,便已被坚硬的枪管顶住,同时听得两三个人一起喝道:“向前走,如果转身,那是自讨苦头。”
高翔耸了耸肩,向前走去。
他才踏出了一步,面前的那幅黑幔,便自动移了开来,高翔走出了那舱房,在一条走廊中走着,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就在他的身后。
枪口虽然已不再直接顶在他的背脊上,但是高翔却也可以觉得出,枪口一定离他很近,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那时候,他也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
一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高翔立时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冷笑着,道:“原来你们的处境,已糟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再没有得到什么反应,只听那人吩咐道:“将我们的行动,告诉他们!”
另一个人立时大声道;“方局长,请听我们的回答。”
他的声音,也是通过了扩音器向外传出的。
当他的声音一传出来之后方局长便静了下来。
甲板上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到那人的声音,那人继续道:“高翔在我们的手中,我想,你们也不希望牺牲他的性命的,是不是?”
“将他放出来!”方局长沉声说。
“可以,但是我们的条件是,将他放出之后,你们要立即撤退!”
方局长冷笑了一声,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们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那倒也不见得,”那人也冷笑看,“你以为我们的船上,真没有反抗的力量了么?你们不撤退,我们可以同归于尽。而且,这里是公海,我们的行动不合法,你们也未必合法,兄弟!”
方局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先令高翔安全出来。”
“先答应我们的条件!”
方局长还在迟疑着,一位警官提看无线电通讯仪,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局长,兰花小姐有紧急的话要和你说。”
方局长接过了通话仪,低声道:“兰花,这里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你全知道的了。现在,照你看,我们应该怎样。”
木兰花道:“接受他们的条件。”
方局长迟疑了一下,作为一个警务人员而论,在那样的情形下,接受歹徒的条件,那实在是难以考虑的事,他道:“可是——”
木兰花立即道:“局长,你们是在公海之中,而且,究竟在敌船上,你们应该尽量避免牺牲,救出了高翔之后,再通知国际警方对付他们。”
方局长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好!”
他说出了那个“好”字,立时又扬声道:“条件被接受了,你们应该让高翔安全离开,来到甲板上,不得有任何阴谋!”
方局长的话,高翔是听到的。
就在方局长的话一说完时,高翔看到他身后的一个人,越过了他,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门前,打开了门,接看,在他背后的人,用力在他背后一推。
高翔向外直跌了出来。
在他向门外跌出去之际,他顺手一捞,想将那推开门的人,一起拉了出来,但是,那人的身手,却也是十分灵活。
在高翔伸手向他抓来之际,他身子陡地一转,又已闪进了门中,接看,那扇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高翔看到,自己是在船的左舱。
他也立即看到,三架直升机正停在甲板上。
他大声叫了起来,道:“方局长!”
他一叫,七八名警员和警官,便一起向他奔了过来,高翔也向前迎去,来到了船首部份,和方局长会合,方局长握住了高翔的手,道:“你没有什么吧!”
高翔笑看,道:“什么事也没有。”
他立即又低声问:“我们还不进去了?”
“很困难,”方局长回答,“三零七警官,破坏了他们的动力舱,但是这艘船是小型巡洋舰改建的,普通武器,射不进去。”
高翔道:“那我们只好暂时撤退了!”
通讯仪中又传来了木兰花的声音,道:“高翔,你快回来,我有重要的话要问你。”
高翔微笑着道:“我也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方局长已经挥手叫道:“登上直升机,撤退开始。”
直升机中很挤,因为有一架直升机毁于炮火,原来是四架直升机中的人,集中在三架直升机上,但是直升机还是顺利地升了空。
当直升机往回飞去时,他们在半空之中,看到了疾驶而来的气垫船,接看,又看到了水警轮,在方局长的命令下,船队也折了回去。
他们也看到,那艘黑船,也在缓缓地驶远去。
可能那黑船另有备用的动力,但是那备用的动力,一定不能使船快驶,是以歹徒才逼不得已,要将高翔放了出来的。
直升机上的警官,纷纷向高翔道贺,贺他脱了险。
高翔则向他们道谢,直升机一在警局的空地上降落,高翔立时飞车到了医院,而他到了医院之后,见了木兰花,第一句话便道:“兰花,那卷录音带,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木兰花坐在病床上,望着高翔,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地步,高翔,我看赛车冠军属于谁,已不很重要的了。”
高翔听得木兰花那样说,实是由衷地佩服!
因为木兰花在伤了腿之后,一直只是留在医院中,可是,她对于整个事情的发展,却还一样保持看十分正确的看法。
高翔道:“是,他们已有过那样的表示了。”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高翔,现在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接受他们的收买,你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动,他立即就明白了。
那其实也是他早想到过的。
当他只有半小时的限期,来考虑他的决定之际,他就想到过?如果他有足够的准备,那么,他就可以在他的身上,装置一块假的皮肤来接受烙印。
现在,木兰花提醒他的,显然就是这一点了。
是以,他立时道:“我明白。”
“他们可能立即就来找你,你还是快一点去准备的好,在你未曾准备好之前,最好你不要单独行动,以防突然的意外。”
高翔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和几个警员在一起,由他们保护我的。那么秀珍是不是还有必要,再参加这场赛车呢?”
“有必要的,正如你所说,收买你,是他们主要的目的,夺取赛车冠军,是他们次要的目的,我们要使他们完全落空!”
高翔点看头,站了起来,向安妮笑了一笑,道:“安妮,听方局长说,推测到我是在海面上,全是你的功劳,你真的长大了!”
安妮高兴得红了脸,但是她却也学会了木兰花的谦虚,她道:“那不算什么,倒是在船上出力最多的那位警官,十分了得。”
“是的。”高翔点头,“这位警官,是才接受警官训练毕业的,他的编号是三零七,他姓洪,名叫洪智,是一位杰出的人才。”
木兰花催促看他,道:“你该去了,高翔,你还可能遭到很多凶险,如果不将这个神秘组乱彻底摧毁,我们都不得安枕。”
高翔握着木兰花的手,又望了她好一会,才离开了病房。木兰花像是十分疲倦地闭上眼睛,安妮低声道:“兰花姐!”
木兰花“嗯”地一声,安妮又道:“兰花姐,你的意思是,当敌人再和高翔哥哥再接触时,他还应该去和敌人见面?”
木兰花仍然不睁开眼来,只是点了点头。
安妮苦笑看,道:“我不明白,好不容易将他救了出来,他为什么还要再去和敌人接触,如果他又落到敌人手中,还不是一样。”
木兰花微笑看,道:“那就大不相同了。第一,上次他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被敌人胁持走的,而这次,他是有备而去。”
木兰花睁开眼来,又道:“而这一次,敌人难以再去胁持他,他和对方见面,一定是自动前去,那么,就增加了对方对他的信任。”
安妮道:“可是那烙印——”
木兰花笑道:“那太简单了,他可以在手臂上,或者大腿上,先贴上一块几乎难以辨得出的假皮肤,再来接受烙印,我叫他立即准备去。”
安妮就是因为未曾想通这个关键,是以心中才十分焦急,这时,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高翔是她敬爱的人,如果高翔真的被人烙了一个烙印在身上,那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可想像的事。
就在安妮的脸上,也展开了微笑之际,“砰”地一声响,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安妮和木兰花立时抹头看去。
用力推门进来的正是穆秀珍。她还穿着赛车时的衣服,她甚至未曾洗过脸,脸上全是油污,她一进来,便挥看手,道:“佟宁的车子真不错!”
木兰花望看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安妮忙道:“秀珍姐,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能还完全不知道,高翔哥哥——”
穆秀珍实在心急,安妮还未曾讲完,她已经一口气问了七八声“什么事”了。安妮用最简单的语言,将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穆秀珍顿足道:“安妮,你这小鬼,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一见你就告诉你么?”安妮眨看眼。
“我是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秀珍,”木兰花说,“若不是安妮口快,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你,大赛车明天中午就学行,你快去洗一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我睡不着,太兴奋了,兰花姐,我和那辆车,简直成为一体了,兰花姐,明天中午,你来不来看我出赛?”穆秀珍充满希望地问。
“来,我和安妮都来。”木兰花回答。
穆秀珍高兴得拉着安妮的手团团乱转了起来。
但是木兰花的心情,绝不轻松,她想到赛车手的激烈争斗,想到高翔未可知的遭遇,这一切,都令得她心中长长地叹一口气!
高翔回到了办公室,大赛车快学行了,他的工作十分繁忙,但是他却将例行的公事,一起推开,而独自关在化装室之中。
他在肩头上,左腿上以及背后,各贴了一块假皮肤。
那块假皮肤不很厚,但高翔在假皮的背面,又加了一层石棉,那样,就算火炙的话,也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而且,高翔也作了试验,那假皮肤在高温之下,所发出来的那种焦臭的气味,和真的皮肤,发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以高翔的机警,能力而论,他已经吃过了一次亏,自然不会再落人敌人的手中,但是他却要故意落到对方的手中,从中加以彻底地摧毁!
如果不是那样做的话,那么,他几乎每一分钟都要小心提防,而对方又会不断地进行暗算,他完全无法过正常的生活了。
高翔自化装室中走出来之后,一个警官已迎了上来,道:“高主任,秀珍小姐已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她请你无论如何要听她的电话。”
“她在等看我听电话?”高翔问。
“不,她说等一会再打来。”
高翔点着头,回到了办公室中,他回去了不多久,电话铃便已响了起来,高翔拿起了电话,他首先听到了阵阵跑车的噪声。
高翔皱了皱眉,那电话自然是从新公路的开放段打来的了,接着,他便听到了穆秀珍的声音,穆秀珍在嚷叫道:“高翔,你好啊!”
高翔呆了一呆,他并不知道穆秀珍那样说,是什么意思,而就在这时,穆秀珍又迫不及待地道:“高翔,我已到兰花姐那里去过,安妮将一切全告诉我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被人掳走了,还有甚么可说的?”
“别提这件事了,高翔,”穆秀珍的话讲得又快又急,“明天早上,你来不来看我出赛,我想,我一定是赛车的冠军了!”
高翔听得穆秀珍那样说法,不禁摇了摇头。
他道:“秀珍,这是一场国际性的大赛车,高手云集,你还是第一次出赛,怎可以那样夸大呢?我明天自然要来的,但我主要的任务,是要维持秩序!”
穆秀珍像是根本未曾听到高翔在说些甚么一样,她只是自顾自道:“我的车号是七零七号,我已将车身,喷成了金黄色。”
高翔笑了笑,道:“秀珍,我建议你别太紧张,今天晚上好好经松一下,那么,明天夺取冠军的希望,就更浓了。”
“唉,”穆秀珍叹了一声,“我知道,但是你想想,叫我不要紧张,这不是比登天还难么?所以,我还是多练一下车的好。”
高翔笑出了声来,真的,如果穆秀珍竟能在今天晚上,好好轻松一下的话,那么,她也不是穆秀珍了,她可能紧张得一晚睡不看。
高翔没有再说甚么,只是说道:“没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再见。”
高翔放下了电话,他打那个电话,还不到两分钟,可是在他的办公室外,已等看四五个警官,有事来向他请示了。
高翔一直忙看,在忙碌中,地也期待着那个神秘的犯罪组织,再派人向他接头,可是,一直到了深夜,仍然没有动静。
高翔在和木兰花通了一个电话之后,也不回家,就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中,和衣躺了下来,他实在已很疲倦,是以躺下之后不久,就睡看了。
那一天早上,天气晴朗,大赛车举行的日子到了。
那真是本居民的一个大日子,机关,商行,学校全部放假,方便民参观赛车,所有的交通,都作了特别的安排。
天才一亮,大批大批的市民,便拥向新公路,朝阳升起,阳光映在宽阔平坦的公路上,整条公路,简直是一条银灰色的带子一样,直伸向天际。
在赛车的起点,人潮汹涌,两旁的看台上,早已挤满了人,迟来的人,纷纷爬上了树,等到树上也爬满了入时,人又涌向附近的山头。
整条公路旁全是人,附近的山头上也全是人,至少有十五万人,从市区涌到公路来,观看这一场打动国际的大赛车。
这条新建成的公路,本来就是环形的,赛车当局计画的路程,是十二个圈,共计路程,是六百七十哩,也就是说,赛车好手,要经过两小时以上的角逐,才能够判定谁是冠军。
赛车是在上午十时正就开始,但自九点钟起,一辆一辆的赛车,便已排在赛车的起点,每一而安车出现的时候,看台上上万的观众,便报以欢呼声和掌声,扩音器中,也播出赛车手的姓名和简历。
电视、电台和报纸的记者,穿梭也似来往看,趁机访问着各国的赛车名手,九时四十五分,扩音器中传出了激动的声音,道:“请大家注意,七o七号金黄色的车子,由本的赛车手穆秀珍小姐驾驶,她是本市的唯一代表。”
所有的人都打动了,欢呼声、掌声,长久地持续着。
安妮也挥看手,竭力叫着。
她几乎连喉咙都哑了,穆秀珍穿着全套浅黄色的赛车装,手中托看头盔,站在车旁,她的长发,束成了一束,真是英姿飒爽。
有很多人涌向前去,要求她签名,所有的记者,几乎都围到了穆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