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永萍不说话了。可一想到那风流倜傥、英俊迷人的周大少,心上又顿时酸溜溜的不好过起来。
……
诸如此类的传言在这华丽的维多利亚大酒店内是此起彼伏,经久不绝,直至欧韵致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内。
一袭黑色的高定长裙,浓密的黑色长发松松地散在脑后,明明是很正式而低调的打扮,可是当她款款地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仿佛整个会场都被点亮了一般。
同样被点亮的还有在场的男人们那垂涎的目光。
根本是蓬荜生辉。何况,维多利亚大酒店内可不是什么“蓬荜”。
鲍永萍一见自己那脑满肠肥的异母兄弟居然也在其列,立即就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真可惜今晚周大少不在场,否则的话,也让他瞧瞧这女人那骚样 。”
叫旁边稍有教养的女士听了,吓一跳,教养良好的豪门千金,是不该说出这类粗俗的话来的。
岂止粗俗?在场的男人们见到欧韵致,早从头打量到脚,不知在心里头臆想多少遍了。有人更直截了当地骂了句道:“Shit,这种女人放到床上不知道多带劲……”
隐隐约约地被经过的翟九楼听到,微微笑。
女人们是应当待在家里头养尊处优、相夫教子,而不应当出来抛头露面地打天下的,尤其是跟男人抢天下。
翟九楼走过去,欧韵致见了他,立即叫道:“二叔……”很乖巧,很听话。
讲到底,还是年轻,被他一连串的打压下来,连说话都要较初始的时候柔顺三分。
翟九楼交代她:“今晚的贵客众多,你不一定认得全,等我一会儿抽出空来,一一介绍你认识。”
欧韵致点点头。
翟九楼很满意。
长兄翟九重是不行了。自从上次昏厥入院,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干脆就于半个月前离开香港至德国休养。留下一个羽翼未丰的小女孩,能成什么气候?
一切都是天意。翟九重不在,欧韵致又失去了周世礼的支持,翟家未来,还不是他的天下?翟九楼透过自己这精致漂亮的小侄女,仿佛都看到了自己黄袍加身的那一天。
他端着高脚酒杯穿梭于人群,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驻足倾听,熟练地周旋在众富豪名流之间,很有种“我若为王”的感觉。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间一阵哗然。
一身深蓝色天鹅绒西装的周世礼,仿佛鹤立鸡群般,出现在了酒店的宴会厅门口。
玉树临风,卓尔不凡,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风范,简直堪称王者的典范。翟九楼一见,脸色就变了变。
相较而言,女人们的表现则要直接许多。那些眼神热情得放光,倒像是欧韵致方才出现时的情形整个儿调过来一般。
深情的男人无论何时都深受女人们欢迎。尤其是深情而又多金的单身男人。至于那些传闻算什么?传闻只会让这男人加分,令他多一重沧桑,添一层神秘,惹得女人们心生向往和怜惜。于城内的许许多多女人而言,周府那个大少奶奶的位置差不多等同于是个予取予求的宝藏,周世礼对女人的宠爱和慷慨,世所罕见。
很多很多的女人,几乎在欧韵致一离开周家后,就开始浮想联翩起来,并想方设法地往周世礼的身边蹭。
翟九楼不是不担心周世礼这是眼巴巴地赶回来给欧韵致撑腰的,但,待他看到周世礼身边紧紧跟随的窈窕美人时,他悬着的心缓缓地落了下来。
男人的脸面至关重要,宠爱女人是一回事,可是要豁出尊严就又另当别论。
说到底,这世上的美人何其多?周世礼又有什么道理非要在一根藤上吊死?
欧韵致自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立在周世礼身边的风情万种的美人。她默默地退到角落里,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静立无言。
太多人期待看到他们这对离异夫妻当面锣对面鼓地演一出好戏了。
想起那一日他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不是不痛的。身为华贸集团的大股东之一,现今周世礼的支持对欧韵致来说仍然至为重要。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不愿意上前去跟他搭讪。
场中的音乐响起来,不断地有人走上前来跟她搭讪,向她邀舞,成群的狂蜂浪蝶涌上来,她都一一摇头,半点兴趣也无。
忽然的,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掌心向上,很绅士地放在她眼前,她反射性地说了声“no”,话音刚落,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儒雅的笑脸。
姚天霖保持着这个邀请的姿势道:“您好欧小姐,能请您跳个舞吗?”
欧韵致的心情实在糟糕。没有道理委屈自己,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有些累了。”
姚天霖直起腰,打量着她的神色道:“怎么,不开心吗?”
欧韵致像是自嘲,望着不远处那几乎被女人给团团围住的身影道:“怎么,我看上去像是个大肚能容的女子吗?”
姚天霖“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般能坦言自己气量小的女子反而更见气量。
他抬头扫视了圈宴会厅,视线从周世礼的身上掠过,停在了对面那春风得意的翟九楼身上。说道:“令叔最近看上去很得意啊……”
欧韵致侧头打量他。
面对这样的试探,她当然的须提高警惕。商场中人,尤其要步步为营。但是,她直觉姚天霖这个人值得信。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姚天霖见了,又道:“你看上去倒镇定,不慌不忙。”
欧韵致反问:“慌忙有用吗?”
姚天霖笑起来。
有些人天生嗅觉灵敏,对方是不是一类人,单凭气息就能知道。此时此刻,姚天霖很清楚地知道,他和欧韵致会是一类人。
他谨慎地提醒欧韵致:“你要小心一点儿……”
语气里的关心令欧韵致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她的视线越过满场的衣香鬓影,落在了站在舞台旁的翟九城脸上,口中淡淡地说:“我又何必慌张?静静地等待时机就好。”
至英明的办法,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收复失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多写点的,脑子不太清楚了,就先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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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周世礼心上几重的心酸郁结。
冷眼看着身边的女人们各出奇招,讨好献媚,他很想知道,究竟那个女人跟这些有什么不同。
但,这念头几乎是在涌起的瞬间就被他给打消了,因为他发现,他根本就不愿意拿任何人同欧韵致比较。
一整个晚上,他看着她同别人谈笑风生、挥洒自若,却对他整个儿视而不见,几乎被气得快要呕血。
他好看的嘴角紧紧绷起,不自觉间,又恢复了以往那高高在上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人们看着这样的周世礼,再遥想在女儿百日宴上谈笑风生、眉眼含情的男人,其实很难将这两者无障碍地联系起来。
左顾右盼间,黄子珊看到那前任的周大少奶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下意识的,她命令自己抬头挺胸,紧急进入备战状态。
周世礼则当自己也什么没有看到。
直到听得欧韵致唤道:“世礼……”那握住酒杯的右手不期然一紧,差点儿没把红酒溢出来,只是,在他抬头说话前,早已有人跳了出来。
“Hello,周太太……”黄子珊巧笑倩兮地迎上去,远远地伸出了手 。
欧韵致的脚步一滞。
还没来得寒暄,就听对方又高声说道:“哦不,是我说错了,现今应当是欧小姐才对……”
不过一照面,欧韵致立即就打消了与对方寒暄的兴趣。
前后不过一句话的工夫,但,是能看出教养来的。根本上,她与这女子不过初次见面,谈不上交情,也无仇无怨,这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挑衅,实在是有失涵养。
与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上,欧韵致根本连理都懒得理,她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一个转身,抬头挺胸,笔直地立到了周世礼身边。
周世礼不动声色地瞟了自己身侧的女人一眼。
这女子叫什么来着?姓王还是姓黄?之前他们在楼下大厅里遇到的时候他没有听清楚。不过,他想,还真没有眼色,她和他们根本不熟,作什么表现出一副很熟的模样?
这世上就是有这等倚熟卖熟的人,给她三分颜色就要上大红。他和他孩子的母亲说话,她一个外人跳出来插什么嘴?
周世礼由衷的不高兴起来。
一张光滑的面皮绷得紧紧,连一丝笑容都欠奉,这模样落在有心人眼里,十足十一副抗拒的姿态。欧韵致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顿时消了一半,她立在周世礼身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空气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四壁有或好奇、或探究、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等等各式各样的目光投过来,被周世礼眼睛的余光捕捉到,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怎么,”他目不斜视,冷冷地开口说道,“现在就已经和我没话说了吗?”
欧韵致的嘴唇动了动。
伤痛既已造成,如今再回头说“抱歉”,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既有些虚伪做作,又显得居心叵测。
在现今的情况下,欧韵致并不想让周世礼再作其他更为深刻的联想和理解。
她微微沉默了两秒钟才道:“最近过得好吗?”
爱情有时候的确是至残酷的事,永远都是爱得多的那个输得多,伤得重。 虽然只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但周世礼的心却结结实实地胀痛了起来。
他实在是忍不住反问:“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眼中的冰冷和不耐令欧韵致心惊。饶是她早有这个心理准备,此时此刻,也无比的难受起来。
她要自我调节好久才能够继续说道:“明珠呢?她还好吗?”孩子是母亲的心痛肉,她即便再怎么心狠,又怎能不思念不记挂呢?其实她不提还好,这一提起,竟不防连声音都颤了起来。他一下子气结,不期然拔高了嗓门道:“孩子是你生的,好不好,你自己不会去看吗?”
此前倒看不出,周大少也有这样恶人先告状的时候!明明是他自己把孩子抱去了美国,还明言不准她去探视。这会儿倒好,明晃晃地倒打一耙!欧韵致一下子又是伤心又是生气,眼看着这场对话是继续不下去了,只好无奈静立片刻,黯然离去。
周世礼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刹那间,只感到有一把火从脚底开始一直烧到头顶。他愤愤地瞪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不知道究竟姓黄还是姓王的女子,想,什么时候开始这天底下的女人都变得这么不识趣了?他和他的女人说话,怎么说,怎么耍花腔,生气不生气,都是他和她的事。轮得到别人来置喙?!
他愤怒地出了维多利亚大酒店。
而就在他身后,翟九楼及翟九城两兄弟早已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翟九楼目送着周世礼愤愤离去,心中不无得意地对自己的弟弟说道:“就是要这样才好。当务之急,绝不可让他们再结成联盟,否则的话,我们永无翻盘之日。”
翟九城审慎地点了点头。
一直等进了家门,周世礼的心中才算是平静下来。
他逮住一个佣人问道:“Crystal呢?”
到下个月明珠就满一周岁了。很聪明,很乖巧,已经能独立走路了。不仅如此,也能听得懂大部分对她说的话,还能讲一些简单的词语。每天每天,她的小嘴里总一刻都不能闲着,总是叽叽呱呱,发出各式不同的声音,说着大人们怎么也听不懂的话。周世礼非常疼爱她,总是一进家门,就四处找女儿。
他在佣人的指点下上了楼。何婶和陈嫂正在育婴室里帮小家伙洗澡。盥洗室里水汽蒸腾,小明珠被脱得光溜溜的,躺在粉红的婴儿浴盆里,小身子白白胖胖,小腿藕节似的,一边洗一边欢快地手舞足蹈。看见周世礼走进去,小家伙高兴起来,拍着水花叫道:“爹地爹地……”发音很清晰很响亮。
周世礼走过去。因喝了一点酒,觉得有些累,他懒洋洋地伸手解了颈上的领结,干脆就靠坐在那洁白的浴缸上,笑眯眯看着女儿洗澡。
明珠很高兴看见自己的父亲。小手在浴盆里面扑腾,溅了周世礼一身,可是周世礼不恼反笑,拿食指点了女儿的小脑袋道:“小坏蛋……”
明珠咯咯笑,笑声银铃一样。显然的,小家伙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戏码。她在水里欢快地扑腾着,直到洗澡水有些凉了,才被佣人抱上来,穿戴完毕,塞进了周世礼的怀里。
周世礼抱着她向卧室走去。一路上,忍不住地低头亲她,明珠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嫌弃地拿自己的小手推他的脸,把他拱成了猪鼻子,居然也会说了:“爹地……坏……蛋……”
周世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养孩子就像种树一样,只要你用心付出,那成长是看得见的。
他抱着女儿走回卧室的路上,想起那一次,明珠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出了眼睫毛。欧韵致第二天早晨发现的时候,惊喜极了,大呼小叫地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有时候真恨不能自己也患上失忆症,好将那一切都忘掉。
他把女儿抱在怀里,耐心地哄她睡觉。两条结实的臂膀组成了一张温床,小小的安琪儿安心地躺在里面,甜甜蜜蜜地睡着。
明明小时候很像欧韵致,如今大了,反而越长越像他。当然的,仔细一瞧,那五官和皮肤分明还是欧韵致的模样。真是不可思议!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与欧韵致两个陪女儿在花园里头玩耍,玩着玩着,她突然叫起来,说:“世礼你快看,明珠的眼睛跟你长得好像哎!”可他觉得明明跟她更像,夫妻俩争来争去,最后也说不清到底像谁。还是他父亲一语惊醒梦中人:“分明是跟你们都像才对,你们两个的眼睛原本就长得像。”
现在想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夫妻相”这一说——只是可惜,他们欠缺的是做夫妻的缘分。
周世礼望着熟睡的女儿,这样想着的时候,差一点儿没掉下一颗英雄泪来。
同样的夜晚,欧韵致又怎么可能好过?
她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中,照顾她的佣人三姐见了,迎上来问道:“回来了,吃了饭没有?”
欧韵致摇摇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三姐见状有些担心,小心地跟着她上了楼,一面观察着她的神色一面道:“怎么了,不舒服啊?”
欧韵致虚弱地回答:“没有。”
三姐就不说话了。她是知道今晚的酒会周大少也有份参加的,如今看欧韵致的神色,又岂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欧韵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情分非同寻常。三个月前,正是她领了她的命令前去周家取回她的东西——其实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个最重要的人都舍下了,又岂会在意那些身外物?
更何况,周世礼疼爱妻子,特地在周家主宅的三楼辟了半层楼出来,一半给女儿做游乐场,另一半,专程给欧韵致做衣帽间。欧韵致的衣衫鞋帽珍宝饰物满满地堆了半屋子,哪是说拿就能拿得走的?
三姐这么想着,再回想起当日周大少那惨白如纸的面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心疼谁好了。
淡黄的灯光下,欧韵致坐在床边,两行热泪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黄子珊,哈哈,我外甥女的名字,实在是想不出名字来了。有要贡献的吗?
但愿我姐知道了别打我!
我写崩了?这么勤快居然没人撒花留言
☆、第7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