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十九岁到四十二岁,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没有了,我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把自己半生的成果拱手让人?”
“你爸爸就是看中我这一点。”欧峥嵘说,“当然,还有就是你,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带你走,他也知道我不会拿你冒险,所以才会越来越放纵,越来越肆无忌惮。到现在,他跟那个姓林的混在一起,你以为我还会伤心吗?”
“不会了。只因为我早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翟九重最爱的始终是他自己。当初他之所以爱我,是因为我可以帮到他,之所以会娶岑叶爱,是因为看中岑家的权势,虽然岑家现在败落了。而现在,他又喜欢上那个叫什么林如悠的,还为了她不惜跟自己的兄弟反目,以致于闹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你以为你爸爸真是老糊涂了吗?”
“不是的循循,”欧峥嵘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说,“论聪明,其实你爸爸才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聪明人。他当了几十年的太子,受了翟家多少气,好容易轮到皇上退位,又怎么会甘心再听一个女人指手画脚?这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已经等不及要给那帮辜负他的家人一点颜色看看了!”
“所以你才会袖手旁观的吧?”欧韵致心里头想。她非蠢人,这中间的是非恩怨她自然分得清。老实说,她并不为翟九重感到担心。就是失了大位,翟九重仍然是华贸最大的股东,有什么好愁的?争来争去,不过是人心不足而已。何况,争权夺利、马踏天下,本就是男人们的事情,她没有兴趣搀和。
而这,也是欧峥嵘今天重点要说的,她告诉欧韵致:
“你别怪我拦着你爸爸让你认祖归宗,享多少富贵就要承担多少责任。说到底,翟家女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你爸爸他疼你是真,疼翟从智未必就是假,可是说来说去他最疼的不过是他自己,有朝一日,只要有这个必要,他未必就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去换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是上过一回当了,自然不会再让你去吃这个亏,我让你留在美国或是待在北京,就是这个道理。而我,”欧峥嵘说,“我早已对他死了心。现在,他就是给我机会让我站在众人面前,告诉别人我是她的女人,还为他生了个女儿,我也说不出口了!”
是啊,怎么说得出口呢?这些年来,有关翟九重的花边新闻从来没断过,“翟九重的女人”这几个字几乎已经变成了普罗大众眼中拜金女的代名词。
叫她怎么说?
欧韵致感觉到了悲哀。
亲人、骨肉之间算计如此,怎能不叫人寒心?
她紧紧地握住了欧峥嵘的手。
一连两三日,母女俩闲来无事,就在城内四下乱逛,搜罗些好吃好喝的,要么到商场购物,要么到美容院做做美容,要么到欧峥嵘位于山顶的别墅度假,偶尔兴致来了,还驾着游艇出海看看风景。
欧韵致的假期眼看就要结束。
这一天,翟九重来看欧韵致,父女俩下了一会儿棋,又打了一会儿网球,翟九重就跟欧韵致说,要带她去高尔夫球场打球去。
欧峥嵘看了翟九重一眼。
待欧韵致上楼换衣服,就开诚布公地问:“怎么突然想要带循循一起出去啊?”
翟九重答:“我们父女俩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我想要陪陪她。”
欧峥嵘笑得极淡:“循循都多大了你还当她三岁小孩子,要爸爸陪着玩。何况,我并不同意你带她一起出去。”
“峥嵘,”翟九重观察着她的神色,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觉得你一贯的想法都有问题。就是因为循循大了,马上就要谈婚论嫁,所以我才要慢慢将她带到人前,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她也可以嫁一个好人家。”
“你所谓的‘好人家’是什么样子的呢?”欧峥嵘冷冷地盯着他,“有钱?有权?还是有势?或者这三者都有?我告诉你,不用!这些东西循循都有,她不必为了这些委曲求全,我欧峥嵘辛苦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我的女儿可以自由地决定做什么,也可以不做什么。她可以嫁人,也可以不嫁人,无所谓,我供得起她,只要她高兴!”
翟九重恼怒起来:“你这是钻牛角尖了?峥嵘,哪有好好的女孩子不嫁人的?循循是你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了?我们循循这么优秀,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说什么‘不嫁人’的鬼话,你这像是当妈妈的说的话吗?”
然而欧峥嵘寸步不让,她确实已经是有些钻牛角尖,但未必不是肺腑之言:“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不嫁人怎么了?男人跟青春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辜负女人的两样东西,与其将自己人生的希望和乐趣寄托在男人身上,还不如自己乐得逍遥自在——当然,前提是循循根本不愿意嫁人。”
翟九重只觉得生气。他认为欧峥嵘在拿女儿的终身幸福打击报复他:“我这也是为循循好,你不要把自己的经验教训强加到女儿头上!”
欧峥嵘冷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忽抬头问道:“说吧,你这是看中了哪一家?”
翟九重答:“尖沙咀的冯大龙家!”
欧峥嵘站起来:“冯兆北比循循大了快十岁!你发什么疯?”
“可冯兆北人长得很不错。又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这些年替他爸爸打理生意,做得很不错。我们的年轻一辈中,很少有他这样能干的男孩子……”关于冯兆北,他也是做了详细的调查的,否则的话,不会想要介绍过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然而欧峥嵘却不这么想,她冷冷地看着翟九重说:“你是看中了冯家8%的股份吧?”声音透着浓浓的失望,还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翟九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峥嵘,你能不能别把我想得这么功利?撇开这个不谈,冯兆北确实是个很优秀的青年,你应当见一见……”
欧峥嵘不屑地冷笑了声:“37岁的优秀青年,还真是少见呢……”
翟九重张了张嘴。眼看着父母又要吵起来,欧韵致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妈,见一见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你干嘛这么敏感啊?”
欧峥嵘瞪着她。
欧韵致“嘻嘻”笑:“就是去见见,看一眼我就回来,再说我也总不能永远不见人啊!”
欧峥嵘这才住了嘴。
她盯着翟九重,眼里带着浓浓的警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倒要看看,冯兆北究竟是不是个优秀的好青年……”
翟九重脸上这才带了一丝笑意。
父女俩第二天吃完早饭,就乘了车子去了深水湾的高尔夫球场。
这里是各路富豪常来的聚集之地,大家除休闲之外,经常在这里谈股论金,互通有无。
周世礼到的时候李俊荣都已经到了,还带了他十岁大的长子,小少年长得斯斯文文,十分帅气。早两年已经开始跟着李和泽熟悉公司事务,出席各项会议。
这也是周永祥抱孙子的原因,看人家李和泽后继有人,怎能不让他眼红?
他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小少年,突然感到十分感慨。正要开口夸赞几句,就见那绿草如茵的果岭上慢慢地走过来一个人,那人着一身粉红色的高尔夫球服,戴同色球帽,打扮得十分青春靓丽,此刻她正歪着头,和翟九重笑嘻嘻地说着话。
这人自然是欧韵致。
也不知道翟九重究竟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只见欧韵致笑得灿烂极了,就连身边的阳光都为之失色。
可笑翟九重还满脸笑容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帮她整整衣服,那动作在他看来,只觉得无比的轻浮。
他站了起来。
身边的李俊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周世礼都已经走过去了。
他对着那俩人的方向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刚想说:“嗨,好久不见。”
那边的冯大龙都已经带着儿子走过来了。
翟九重有些奇怪,又不能确定周世礼叫的是否是他,转身对着冯大龙伸出手去,笑眯眯地说:“老弟,好久不见……”
周世礼被晾到了一边。
欧韵致看了看他,有心想搭理他两句,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迈开脚步刚想从他身边经过,却不料路已被人挡住了。
周世礼微微侧着身体,挡在欧韵致身前,低声问:“翟九重的年纪一大把,你究竟都看上他什么?”
欧韵致瞪大了眼。
她几乎是荒谬地盯着周世礼:“你说什么?”
周世礼冷笑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误会啊,⊙﹏⊙b汗
☆、第二十六章
周世礼对翟九重的印象一向不佳,此刻又兼妒火中烧;说话不由得就不客气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质问欧韵致:“翟九重风流成性;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又何必自甘堕落跟他混在一起?”
欧韵致大怒;气得一张脸都红了,她立即反唇相讥说:“就算翟九重再怎么不好;也总好过你周大少!说到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你周大少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又说;“更何况说到风流;你周大少也不差,就不要妄自菲薄,五十笑百了!”
周世礼怒不可遏,他万没想到欧韵致竟这样维护翟九重。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相交一场!”
欧韵致恼恨起来,冷冷地盯着他说:“那我可真要多谢谢你了!不过,就不劳您周大少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再不想多看他一眼,抬脚就往翟九重走去。
周世礼简直红了眼,一伸手就把她给拉住了,他说:“这么着急做什么呢?旧情人见面,怎么也要叙叙旧嘛!”态度恶劣起来,口气也有些轻佻,叫欧韵致忍不住发起火来,她恨恨地甩开他的手说:
“周世礼!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看在也算相识一场,你别搞得这么难看好吗?”
周世礼气得要笑起来:
“这么说还是我周世礼没有你欧小姐来得潇洒了?怎么,你连翟九重那样的人都能看得上,连跟我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吗?”
欧韵致气得双眼泛红,正预备反驳,那边翟九重见情势不对,已经走了过来,问欧韵致:“循循,出了什么事吗?”转头看向周世礼,碍于场面,淡淡地朝他点了个头。
周世礼一腔怒火正不知该往何处发泄,见状立即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了一旁。
翟九重不由大怒,心里暗想这姓周的实在是太猖狂了!虽说他现在有求于他,可是他们这等人一向是无宝不落,并不是说他翟九重什么也没有,光凭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就想周世礼站到他这一边。说到底,大家始终还是平等的。更何况虽说碍于两家的关系他与周世礼一向都是以平辈论交,但再怎么说他都比周世礼要大着他十几岁,哪里容他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如果不是忌惮周世礼现在握在手里的那些股份,他简直都要与周世礼翻脸了。
他好容易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却也没有了再和周世礼寒暄的兴致,转头拉过欧韵致就走:“循循,我们走吧!”
欧韵致乖乖地跟了上去。
周世礼只差要气得吐血!
他眼睁睁地瞪着翟九重和欧韵致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远了。
冯大龙的独子冯兆北今年三十七岁,曾经娶过一任妻子,后来这女子因病去世,冯兆北一直都没有再娶。翟九重并没有夸张,这个冯兆北确实是长得不错,身材高高瘦瘦的,面目清秀,举止文雅,再加上本人出身也很好,倒也确实是个好女婿的人选,只是,欧韵致不喜欢。
她总觉得冯兆北打量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直接,□裸不含尊重,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便退回到了翟九重身边。
翟九重笑眯眯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叫不远处的周世礼瞧在眼里,只觉得分外不是滋味,他黑着一张脸出了高尔夫球场,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中。
晚间接到了明绍康打来的电话,称他试着与欧峥嵘的秘书联络了几次,但是对方一直推脱欧董正忙,并没有和他约见的意向。
周世礼只不过想试探下欧峥嵘的态度而已,如今他已明白了,女人终究是女人,到底是比男人要长情些。
周世礼想到这儿就想起了欧韵致,欧韵致为什么不呢?他到底哪里比不上翟九重,以致于她宁愿跟着那个糟老头子,也不愿意跟着他?
周世礼简直出离愤怒了。
他约了翟随心。
翟清让的幼女翟随心自幼习画,故去的丈夫严道正曾经在大学里面教书,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两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严书淮现在一家投行工作,女儿严书婷的兼职是模特,全职则是——名媛。母子三人在严道正去世后便搬回翟家居住,倚仗娘家生活。翟九城和翟九楼的老婆对此一直十分不满,两人颇多怨言,尤其是翟九城的老婆黄子琳,心直口快,性格又泼辣,经常拿话挤兑翟随心母子,话里话外都透着翟随心母子吃白食的意思。
有一年除夕,翟清让在家宴上多喝了几杯,一时高兴,就吩咐王佩林封了几个大大的压岁包给各位孙子孙女。王佩林也没有在意,一不留神将红包封得多了,几位孙子孙女散完,一看还剩多一个,就随手给了坐在她身边的严书淮。结果黄子琳见了,颇为不忿,出了主宅的大门就开始唠叨:“家翁家姑可真是老糊涂了,自家的亲孙子不疼,偏要便宜那两个野种,有娘生没爹教的杂种!”
可真是巧,叫尾随在后的翟随心听了个正着!翟随心大怒,当场就跟黄子琳打了起来,姑嫂俩只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翟清让出面才将这件事情平息了下来。可翟随心仍是气得不轻,回去以后据说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哭了大半夜,自此跟黄子琳就不对付,平常只要是黄子琳同意的事她必定反对,只要是黄子琳喜欢的东西她必定讨厌,看到黄子琳倒霉她就高兴,看到黄子琳高兴她就憋屈,姑嫂俩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势同水火。
翟家的这场纷争,说到底,若是翟九重输了获利最大的定是翟九城。这些日子以来,翟九重面对危机时左支右绌,疲于应对,可叫翟九城和黄子琳夫妇看得暗地里好一阵得意,黄子琳更是隐隐以赢家自居。这叫翟随心看了,只恨得连牙都痒痒!
她必要让她算盘落空才对。
她在周世礼和律师带来的合同上签了字。
捧着新签订的换股协议书,想到黄子琳那失望的模样,她心里不由一阵得意!
实在怪不得她,当初黄子琳因为一封区区十万块的红包大骂她的儿女为“野种”,也不见翟家有谁为她说一句公道话,就连她父亲也只是轻飘飘地让黄子琳给她道了个歉而已,怎能不叫她寒心?
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现在,她脱离华贸进入海乔,并有资格列席董事会议,谁还敢称他们母子寄人篱下?谁还敢视他们母子为“野种”?
早把自己的父母兄弟拋在了脑后!
自古以来,“商场之上无父子”,为了一个“利”字,数典忘祖的绝不在少数。
不过,论到数典忘祖,心狠手辣,翟随心较自家的侄女翟从智就又要差得远了。
“车震门”过后没几天,翟从智竟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的验伤报告,并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的父亲有暴力倾向,不适合继续华贸的董事局主席。
这则消息一经传播,顿时引爆了全城热议,至此,翟九重重掌华贸董事局的大计彻底落空!
他这下是真的患了躁狂症,冲回老宅去找翟从智算账,谁知翟从智不在,迎头却碰上了岑叶爱,他怒恨已极,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岑叶爱一掌,岑叶爱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