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承认红药是她的,等同于承认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她居然不在意被人这样的误会,她不是以后还想离开我么,为何却肯这样帮我?
如此一来,可知有多少人要她的小命?
不管如何,既然她选择了站在我这边,我总要保护好她。
自从公主传出有身孕,整个府里大概是炸了锅了,我让她搬到唯一没有什么耳目的纵意居来更好的保护她,如氲,如真,所有的纵意居的人,包括我,都费尽了心思阻隔各色杀招,倒是我那位公主夫人,居然撺掇着如真让他想法给她个落胎的名头,虽然是假的,我不得不说我这夫人心思太奇怪了,她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么?
有时候觉得我这夫人心思细腻,能面对意外出其不意,可有时,又觉得她想法单纯,她急欲摆脱假怀孕的事不想为我和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可眼下,她即已有了这怀孕的消息,又岂是那么好摆脱的?
卓骁番外五
本来顾着府里的人就很让人烦心了,可我千防万防却没防到外面的人,我从朝堂上下来知道兰英惹的事,不由头疼万分。
为什么同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兰环温柔听话,兰英却脾气暴躁,以前因为兰环的原因我一直由着兰英,兰环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宠爱有加,入了宫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好好看顾着她,为了她的安全我让北邙山的人小心照看,没想到她却不知轻重跑到京城来了,还找上公主的麻烦。
“骁哥哥!”兰英看到我,一脸兴奋,放下喝着的茶盏就往我面前扑来,我一错身,错开她,径直走到方案前,坐下。
兰英殷勤地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笑盈盈道:“骁哥哥,喝茶。你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背!”
我一把挡开她的手,接过茶盏往案上一搁,发出乒地一声,我冷冷对兰英道:“你怎么来了?”
兰英愣了愣,大概是我以前从没有过如此冷淡的口吻对她说过话,嘴一瘪,眼里有了泪花,委委曲曲地道:“骁哥哥,人家想你了嘛,你答应人家过了仲夏会来看我的,可是你都没有来,所以,人家就是想来看看你嘛!”
“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叫你乖乖待在北邙山是为你好,为什么不听话?你这样跑出来,知道会有多少危险?”这丫头老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真是令人头疼。
“骁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行不行,人家也是想你和姐姐了嘛,你答应的话又不算数,北邙山上都是些老家伙,人家待的烦死了啦!”
“好了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就住下吧,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不要!”兰英声音一下子提的老高,“骁哥哥,我好不容易骗过那些老家伙出来一趟,你就让我待几天嘛,我保证,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惹的麻烦还小么?我问你,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公主?你知不知道她是堂堂公主?”
“她算什么公主,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骁哥哥你上次不是说过她是无关紧要的人吗?可是为什么现在都在传你和公主感情很好?难道你忘了姐姐了?”兰英的脸上显现出不安和焦虑。
“胡说什么?兰英,听话,乖乖回去,这里的事很复杂,你还小,不懂,也不关你的事!”我耐着性子劝着,对兰英,我也不好太过苛责,毕竟她是兰环最重视的妹妹。
“我不小了,”兰英一脸不甘:“骁哥哥,你总说我小,我已经十六了,我知道你最在意姐姐,姐姐是天下最美的,我不和姐姐比,可是那个什么公主凭什么也能得到你的关心?我听说她还是个妒妇呢,上次还刺伤你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客气,汗爻的皇族就是没个好东西!”
这丫头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可对她,除了因为是兰环的妹妹我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外,我从不作他想,想她这么个小丫头,也不过是对我有崇拜心理而已,大些找了人家自然不会多想了。
可现在她的出现不仅对情势不利,看她的心思对公主也怀恨在心,唉,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来那么大气性,我挥挥手:“好了好了,这些事不该你管,明天你给我乖乖回去!”
“不要不要,骁哥哥,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你让我见过姐姐再走也好,我都十年没见姐姐了,求你了,骁哥哥,让我见见姐姐吧,见过姐姐我一定乖乖地回去,绝不给你惹麻烦!”兰英一脸哀戚,和刚刚的张扬完全反了个个。
我皱皱眉,这事说麻烦很麻烦,可是,自兰环进了宫,便再没机会见兰英,这两个相依为命的姐妹实在是分离太久了,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骁哥哥!”兰英看着我,语气哀怨。
“好了,你先住着,我想想办法吧!”我无奈的挥挥手,明知道这丫头多少是想多留些日子找借口,但她说的理由我无从拒绝。
哄走了兰英,如真进了我的书房,告诉我兰英打公主的一巴掌很重,脸上伤得不轻,我觉得心里没来由一阵心疼,急冲冲就想往内进赶,背后如真一把拽住我,难得看他一脸正经的道:“寒羽,我从没说过你什么,不过这次,我要提醒你一句,若是喜欢,就要明明白白说清楚,若是不喜欢,也要早说,你这样不清不楚,忽冷忽热的,会害了人家,千静是个好女孩,别像对待你府里那些人一样,这对她不公平!”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却扭过身自顾自走了,我无暇细想,只记得要先去看公主。
进了屋,就看到烛光下,那抹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坐着,发着愣的公主有种淡淡的疏离的味道,好象总是有种超脱凡尘的冷淡,和她相处久了,总感觉她那种带着伤感的疏离,如同秋天的萧瑟,冬天的肃杀,冷漠的难以亲近。
她脸上的肿让我很心疼,可是她冷漠的态度却又让我有些生气,她总是想把我推出去,她是不是忘记了,她才是我的正牌夫人?
忿忿下我无意的试探,反倒让我看出来,原来我这夫人也不是不会在意我,很好,总算还会生气,好现象。
这让我觉得本来有些不虞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后面提出要她帮助而惹的她很不高兴的样子也让我心情愉悦起来,这种我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舒畅。
所以我明知道可能会有麻烦,依然同意了兰英去见兰环,虽然吾卿反对,依然坚持己见,我告诉自己是因为兰环知道后难得展颜的笑容,但是,看到公主,我却有种期待再发生些什么的疯狂念头。
鉴于几次的危机中,公主都能见几趋吉。随机应变的能力对付一般的事绝对没问题,只要兰英老实听话就好,不过,我觉得我还真是有些发疯了。
这么个明显会惹事的丫头能不闯祸么?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当我在阗阳殿看到隐身在人群中的香祈时,不由有些无奈和好笑。
香祈出现的唯一可能,只能是今日在啖娃宫的那些人出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了,兰英,还是惹出了麻烦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麻烦,是不是能被公主控制在可以转圜的余地中。
公主没有让我失望,而她表现出来的惠诘又是那么让我再次好奇和更深的想要了解她,了解这个小女人。
兰英果然是会闯祸,那阎淑妃平日里是和兰环闹得最凶的一个,居然给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而这个女人,还有胆子玩愚蠢的假怀孕。
严厉地吩咐兰英不准再任性,我知道以她的性格闯了那么大的祸大概已经吓到了,暂时还会乖乖的,一时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我只要解决了阎妃的事就行。
离开啖娃宫,我便径直到了阎淑妃的甘苓宫,刚放下阎妃,香祈揪着御医姚起跌跌撞撞进来了。
我弹了弹指,昏睡中的阎妃便呻吟着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看到我,阎妃明显一惊,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我淡淡地半真半假道:“娘娘小心,若是再碰掉了肚子可安不回去了!”
阎妃显然意识到我说的是什么,一低头看到自己瘪了的肚子一张脸顿时青白一片,紧咬着下唇,憋了半天,突然道:“侯爷难道不该担心一下自己,本宫可是听到一件对侯爷不好的事哦!”
这女人,都自身难保还想威胁我,宫里就数这个女人会折腾,娇纵任性惯了的。我斜睨了眼一旁哆哆嗦唆跪着的姚起,“姚太医,这淑妃娘娘的身体素来是你给调理的,小小太医居然敢欺君罔上,谎报龙脉,你不想活了?”
姚起在我厉声呵斥下扑倒在地,整个人就想筛子一样筛动着,冷汗如浆,磕头如捣蒜般:“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医也是照着娘娘的吩咐办事,娘娘命令小的不敢不从啊,饶了小医吧!”
“你,你胡说,该死的奴才,哪个让你昧了良心编排本宫的,看我不撕了你张老嘴!”
阎妃跳起来就要扑向姚起,我一把揪住她衣领往床上一摔,冷冷道:“娘娘还是消停会吧,依本侯看,还是这就着人去禀了陛下,让陛下来判个公允如何?”
阎妃的脸终于显得惨白,瞪着我看,眼里有不甘,懊恼,愤恨,还有惊惶和恐惧,好半天才嗫喏道:“侯爷想怎么样?”
总算这女人还识实务,本来为了这么个女人无须如此麻烦,可是想起公主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和那双眼里闪过的不忍和懊悔,我这小夫人心肠软了些,唉,罢了,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娘娘也是聪明人,本侯就直说了,本侯有秘密在娘娘这,娘娘也有秘密在本侯这,我们若是硬要拼个鱼死网破实在是没有必要,不若退一步,你我都各守其秘,皆大欢喜,岂不简单?”
阎妃是个就只会替自己打小算盘的女人,这次会有胆假冒怀孕最大的原因是为了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到身边的人,也亏的这女人没什么亲眷,这种事情暴露出来,以裴奎砾暴戾的性格,诛了她九族都不会解恨。
不过,她还是怕被皇帝知道的,所以,我很顺利的和她达成了协议,彼此封口,又再三嘱咐了姚起闭上嘴巴,这才出了甘苓宫,往阗阳殿走。
不曾想,没多就,便碰上了吾卿。
今日之事,想来他也是诸多关注的,毕竟这可能带来麻烦,而且已经带来了。
与他对视一眼,不用多说,他大概已明白出了事了,他只是脸色沉了沉问我出了何事,我简要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缘由过程,他听到我和阎妃的协议,眉头一皱,便道:“不妥!”
我明白他的顾虑,也清楚这么做担上了风险,阎妃的嘴,可未必牢实,以吾卿的行事习惯,绝不容许有这么个危险因素存在。
可既然做了,断无后悔之理,我向吾卿保证,阎妃近日里还是会老老实实的,暂时还是给她条生路罢了。
吾卿看看我,突然冒出了句话:“寒羽,自从有了公主,倒是心软了不少,看来,府上那位公主,确实对你影响很大啊!”
什么意思?我皱了下眉。
吾卿却又展颜一笑,道:“没事,只是有些感触而已,你那公主还真是个挺让人好奇的女人。不过,这阎妃实在是个祸害,既然寒羽不方便,还是我来解决她吧!”
我想要开口,吾卿摆摆手,“秋宴就要开始,寒羽还是快些去前殿的好!”
我知道再多话也没有用了,只好点点头,离开。
这一个圆月夜,恐怕是我人生里最奇特最记忆深刻的了,我见识到我这个夫人一次次机智聪慧,也看到我这夫人吃起糕点的娇俏可人,为之莞尔的我,如果不是有面具,一定可以吓掉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我也见识到我这夫人豪迈爽落的吞下后劲十足的果酒,惊得来敬酒的吾卿等人目瞪口呆,也见识到她在酒劲后展现出来的惊艳,她带着调侃的意味一曲惊人,玩味着所有在场的芸芸众生。
今夜里的一切,似真似幻,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也能回味无穷。
只是这美好,就像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幻惑迷离,转瞬即逝。
公主惊人大胆的言辞举动引人瞩目,虽然她将那篇看起来应该流芳后世的诗词冠上我的名字,让众人都以为是我所做,我清楚她只是想避免麻烦,我也看得出这确实不像是她所做,这诗词的来历和公主本人一样,令人好奇,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借着公主的表演,宫里那点争宠内斗的戏码又一次上演了。
赵娴妃揣度着使阎妃硬是要一起上去为月祭娘子封赏时我就明白吾卿的计谋了,这招借刀杀人的手段,端地是高明,娴妃和阎妃一向是两个后宫里掐的最热闹的,若是知道了阎妃的秘密,如何能容阎妃逍遥?
果然,赵妃在封赏完下台阶时很不客气的一推,即便如此名目张胆,可是,对阎妃随后暴露的秘密震惊的程度远让人对赵妃的坏心眼吃惊的程度要大得多,以裴奎砾唯我独尊的性子,有人敢如此欺骗他,他岂能容得?所有人都知道阎妃必死无疑。
我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知道阎妃的命无可挽回,吾卿要人死,有的是办法,只是身边的公主,我却觉得无法去看她。
面对她,我居然有了丝不忍和心虚。
我强拉住她不让她冲动的去扭转已成的事实,公主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感觉,我转向她,看到她鄢红的病态的脸和苍白的尽乎没有血色的唇,刚刚还很有神采的眼里透出一点绝望和悲哀,我有些不忍,向皇帝告了罪带她提早离开了宴会。
我半扶半拉着公主到了马车前,想要再扶她上车,公主缩回她的手臂避开我的触碰,用以往不变的淡然口吻道:“侯爷不必再看着千静了,这会子,千静也做不了什么仿碍侯爷的事了!”
如果不是今晚见过太多不一样的情绪流露,我一定会以为公主还是公主,没有变化,可惜,我已经清楚,以往的公主表露的恭顺谨慎,是她刻意隐藏起真实个性的假象,原本今天我已窥见了她的真实,可是,现在,她又如探出身体却被惊到的小龟,缩回了她坚硬的外壳。
我听的出她话里的冷淡,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淡定,似乎,今晚上什么也没发生,可是,那种淡定中的疏离漠然,却让我觉得无所是从,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再次亲近于这个小女人,我从没有在女人中花过心思,而这个女子,即便我想要去了解,也已经有了隔阂。
之后,我命人遣送走了兰英,宫里,传出了阎妃暴病而亡的消息,连带着的是太医姚起不几日后也染病而亡,这么出闹剧便无声无息再无人提起,宫里照常作息,兰环依然宠冠后宫,而我,忙于朝务,几乎很少踏入公主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看公主,似乎,那小小的门槛有些难迈,每回下了朝,总是先问过间伯和如氲公主的起居是否安好,嘱咐他们要好好服侍,但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再去踏足后进。
间伯这两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只是每次,我都用别的话叉过去,我和公主,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这天朝堂刚下,裴清拦住了我,客气一番后道:“侯爷,下官知道妹子与侯爷夫妻情深,本来也不好意思做着惊扰鸳鸯的恶事,只是父王近日身体染恙,连日来竟是沉疴难起,妹子是他老人家最挂念的人,不知侯爷可否让妹子回王府一堂,以解父王相思之念?”
我看看裴清,我这位大舅子说起来也算是一表人才,做为一个不受宠的远亲王族,隆清王能在京城留下来,全赖这个世子的功劳,虽然太子也只能给他个四品的京官,但能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