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骄纵、自私又虚荣的?他早习惯了。反正是各取所需的短暂关系,用不着找个圣女徒然让自己受折磨。
可是,一想到原来她与那些女人也差不了多少,就让他无可抑制的焦躁。
「我觉得很失望。」他负气一句,直到话冲出口才恍然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他望向袁真澄,寻求着她的反应。
她细致的容颜起先没什么变化,接着脸颊微微渲染上嫣红,不久,又转成绝对的苍白。
她回应他的凝视,眸子盛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别想告诉我你是爱情至上主义的信奉者,那种男人不会因为性追求一个女人。」
她极端讽刺的语调激怒了他,「没错,我确实不是那种会相信爱情的蠢男人。对绝大多数的女人而言,男人不过是她们赖以得到某种权势地位的工具。」
「对大多数的男人而言,女人不过是他们用来炫耀自己权势地位的工具。」她不甘示弱地回应。
「我从不认为世上有毫无杂质的爱情。」
「赞成。」
「会对一个女人付出全部真心的男人是傻瓜。」
「会对男人付出全部真心的女人同样不值得同情。」
「说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其实爱情只是人类为了掩饰其他卑鄙动机创造出的美好糖衣。」
「不错!」袁真澄用力拍手,明眸秋水凝定黎之鹏脸庞,唇边漾着既欣慰又赞同的浓浓笑意,「你说得好!我完全赞成。」
他一怔。
「没想到我们两个不仅工作内容相同,连观念也有几分类似。」她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值得交个朋友。」
「什么?」黎之鹏目瞪口呆,感觉情势似乎往他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不错!」袁真澄用力点头,「为了庆祝我们友谊诞生,找家啤酒屋好好喝一杯吧!」
「什么?」黎之鹏再度愣愣应道,心神因她灿烂的笑颜几近完全迷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是要教训她的,明明气极了她的爱慕虚荣,为什么竟会演变成他俩观念异常契合,以至于要一起喝酒庆祝的地步?
怎么搞的?每次跟她在一起事情好像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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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干杯!」袁真澄兴高采烈地喊着,一面将白色气泡几乎溢出杯口的玻璃杯凑向黎之鹏的,在清脆的玻璃撞击声结束后,她豪气干云地饮了将近三分之一杯,「嗯,好棒!夏天果然还是喝生啤酒最好了。」
黎之鹏瞪着她已然呈现七分嫣红的细嫩脸颊,「你到底行不行啊?才喝一杯多脸就红成这样。」
「放心吧,我没问题。」
「先说好,我待会儿可不想送一个发酒疯的女人回家。」
「哎呀,好绝情!」袁真澄纤细的手指敲敲他严肃的面颊,「这是你对一个扬言要追求的女人的态度吗?至少该再温柔体贴一点。」
他忍不住微笑,「很抱歉,我从不对女人温柔体贴。」
「咦,莫非你从没交过女朋友?」
「哈!」黎之鹏有股冲动想仰天大笑。
不曾交过女友?曾在他身边晃荡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缺少女伴从来就不是他黎之鹏会遭遇到的问题,相反的,他倒常常为如何和平地打发她们伤脑筋。
「不是吗?」
「看来你的经验果真不多。」他嘲弄地看着她,「男人不一定要温柔体贴,才会令女人投怀送抱。」
「哦?」她挑挑眉,「可以请教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吸引女人的地方吗?」
这问题简直太侮辱他了。
「英俊多金。」
「你多金?」她忽地喷出一阵气息,一口啤酒差点呛在喉咙,「少来!」
黎之鹏一凛。
天!他差点忘了他现在并不是「真正」的黎之鹏。
他轻咳两声,「至少我有一张超级俊美的容貌。」
「超级俊美?」袁真澄仰头细细凝望他,美眸接连变换过几道雾彩,「是长得还不错啦。」她喃喃一句,似乎颇不情愿承认这一点。
「所以啰,」他得意洋洋地接口,「你或许会觉得难以置信,不过渴望跟我上床的女人可是一大票呢。」
她沉默数秒,「你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引诱我?」
「什么意思?」他不解。
「你要是以为光凭一副好相貌就能令我为你痴迷,就大错特错了。」她嘴角拉起一个美好的弧度,「我不是那种会为帅哥冲昏头的女人。」
「那要什么才能引诱你?」
「钱。」她干脆地回答,「大量的金钱。」
他一窒,「你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女郎。」
她当然听出他讽刺的语气,却毫不在意,「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哈!」黎之鹏嘲讽一声,举起玻璃杯就是一阵狂饮,直到酒杯见底他才将幽深的黑眸调向袁真澄,「我不过是一个穷小子,有帮得上你忙的地方吗?」
她用同样深不见底的黑眸回凝他,「你可以帮我赚钱。」
「帮你赚钱?」
「张瑞元愿意付我两百万,只要我能在张家琪回家以前,维持你对我的兴趣。」
「什么?」他掩不住震惊。
「他想要黎之鹏成为他们张家的女婿。」
张瑞元要他成为张家的女婿?那老家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啊?想藉着与黎氏联姻攀上真正的上流社会?
黎之鹏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是许多商界大老眼中乘龙快婿的人选,却没料到张瑞元也如此痴心妄想。
「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逭段期间对我展开热烈追求?」袁真澄的黑眸坦然流露出恳求,「最好是能常常送送花啊,打电话给我,如果方便的话,或许可以上张家来带我出门约会。」
「你」他瞪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会让你白白浪费时间的!」袁真澄连忙说道,「我可以答应分你一点钱,二十万怎么样?那。。。。。。三十万?」见他毫无反应,她只得狠下心来提高价码,「五十万,不能再多了。」
「你该死的究竟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他怒视她,一字一句从齿缝中逼出。
「跟你谈交易啊!」她没有因他阴暗的脸色和语气而稍稍退缩,「我答应给你四分之一的酬劳,只要你愿意陪我演这出戏。」
对她的一相情愿他真不知该生气或苦笑,只得摇摇头,「你忘了吗?我本来就打算追求你,」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因为。。。。。。」她支吾着,在接触到他炙热的眸光后迅速垂下眼睑,
「你要的是。。。。。。是那方面的关系,可是我不想。我要你追我,可是不要、不要。。。。。。所以。。。。。。」
他替她继续,「所以你宁愿花钱请我追求你,让我保证绝不妄想侵犯你?」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急急颔首,「没错。」
哎,他真是服了她了。
黎之鹏瞪着眼前这个因微微慌乱而迅速眨着墨黑眼睫的女人,有一种既想仰天长啸,又想朗声爆笑的冲动。
居然有女人付钱给他求他别妄想染指她!
女人一向都是迫不及待想爬上他的床,而这一个竟然付钱给他要他追求她,却又不许碰她。
究竟是她特别怪异,还是他的魅力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超群?
「答应我吧,看在钱的份上。」她软语央求着,「何况我们刚刚也干杯宣告友谊成立了,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啊。」
「友谊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不过钱就不一样了。」他半故意地逗弄她,「看在五十万的份上」
他有意的停顿似乎令她呼吸一紧,「怎样?」
他没有立即回答,为自己重新斟满生啤酒,朝她微微一敬,嘴角恶作剧般高高扬起的弧度可以气死任何女人,「我考虑考虑。」
第4章
他考虑考虑?什么叫做他考虑考虑啊?他考虑的结果究竟怎样?
袁真澄无精打彩地端起来自丹麦的白瓷咖啡杯,了无兴致地啜了一口。
点上艳丽口红的菱唇在薄薄的杯缘烙上玫瑰色的唇印,她举高瓷杯,怔怔地研究着那抹胭脂红。
自从星期天一别之后,将近一个礼拜。
那天,她在啤酒屋里喝了个烂醉,而且还生平第一次吐在一个男人身上。
虽然当时她意识不顶清晰,但仍可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俊秀端正的脸孔上震惊莫名的神情。
尽管如此,他扶住她身子的双臂仍旧好风度地维持不动,没有当场松开让天旋地转的她软倒在地。
她记得自己仿佛还抬头朝他展露了一个赞许的微笑,「不愧是职业P。A。,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而他,铁青着脸不说一句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条手帕,首先替她抹去唇边残留的秽物,接着方拭去肩上一团让人不想去深究到底是什么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嘛。」她看着他的动作,一面无可救药地感动,一面鼓涨满腔歉意。
「别跟我说话,我可不想你又吐在我身上。」他板着脸。
他冷淡的语气完全没有吓着她,「放心吧,我已经觉得舒服多了,不会再吐了。」
他似乎颇因她毫不在意的语气不悦,一只手粗鲁地抬起她下颔,黑眸凌锐地凝定她笑意盈盈的容颜,「你到底能不能喝酒?」
「当然可以啊,」她蹙眉撇过头,「别把我当成未成年少女。」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低吼着,「而是问你的酒量到底行不行?天!你才喝不到三杯生啤酒,竟然就醉成这副模样!」
「两杯是我的极限。」她兴高采烈地宣布着,还比了个胜利的V字形手势。
他拉下她高举的右手,「这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别那么冷淡行不行啊?我可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才特地喝酒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杯就够了。」
「一杯怎能尽兴?认识一个跟我同行,长相又超级帅的男人值得多喝几杯!」
「你终于肯承认我长得帅了?」他转回她的头,黑眸熠熠生辉。
不只帅,是超级帅,而且性感无比。
但她当然没对他这么说。拜托,要她想起那天的失态就够她尴尬难当了,要是她真像花痴似的朝他坦白那些话,那她不如钻个地洞从此自世上消失。
天,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天会那样毫无节制,喝醉也就罢了,竟然还吐在他身上?
哪个稍微懂一点礼节的优雅淑女会呕吐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恐怕也只有她袁真澄才会做出如此丑事吧?
这下子他肯定对她印象大坏了。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这些天来才不愿再约她出去?
这几天,每日清晨与黄昏都各有一束花送到张家,晚上则有他亲自来电问候,可他就是绝口不肯约她出去。
恐怕不是因为他忙吧?真想追一个女人的话,忙碌不是藉口,何况他又不真是那个负责好几家公司的执行副总裁,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对那些商场上的事他恐怕也只能虚应故事而已,她才不相信他真有能耐替黎之鹏去处理那些。
如果他并不真的忙碌的话,为什么不肯与她见面呢?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再见到她。
袁真澄幽然叹息,将杯中早已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接着重重放下瓷杯。
瓷杯敲击玻璃桌面的清脆声响将她从自怨自艾中拉回,却也唤起她倔强的怒意。
他究竟考虑得怎样了?到底接不接受她的提议?
他应该算是接受了吧,否则不会日日送花与电话问候。但,这样能算是追求一个女人吗?
那家伙真的以为只要每天送送花、打打电话就算追求一个女人了吗?他竟妄想用这种方式赚到五十万!天底下有这等便宜的事?
她倏然起身,纤秀的身影如狂风般卷回自己的卧房。
决定了,她干嘛非乖乖待在张家等他的电话不可?今晚她决定自个儿出门好好疯狂一下。
毕竟,今天也还算是个特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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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哪儿去?」一个不甚高昂的嗓音留住袁真澄迅捷的脚步,她回过身。
「有什么事?」她浓眉不驯地一扬,嘴唇撇着不屑的弧度,恰如其分地扮演着叛逆女儿的角色。
她甚至连眼眸都跃动着骄纵的光彩。
张瑞元呼吸一紧,再次在内心为她自然的演技喝采。就算是在家里,就算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也将家琪诠释得几近完美,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他那个任性、自我,从小就让他伤透脑筋的独生爱女。
「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行不行?」她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他的沉思,「我还赶着出去呢。」
「和黎之鹏约会?」他问。
她耸耸肩。
「你做得很好,袁小姐。」他突如其来地赞美。
她顿时叹息,一张原本写着浓浓不悦的脸庞一松,转成莫可奈何的表情,「拜托你,别每次在我演得兴起的时候破坏我的兴致好吗?万一被佣人听到怎么办?我的真实身分当场就曝光了。」
他立即警觉自己说错了话,「抱歉。」
「没关系,幸好他们不在附近。」
他默默凝视她好一会儿,「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女儿。」
「什么?」她一愣。
「家琪那丫头总是让我伤透脑筋。」张瑞元重重叹息,眉宇之间尽是无可奈何,「有时候我真不晓得拿她怎么办好?」
袁真澄沉默数秒,「她还是不肯回来吗?」她突然问道。
她两天前就听说了,张瑞元终于在台南一间饭店找到自己的女儿,只是她坚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肯回家。
「我已经切断她所有经济来源了,不能签帐、不能刷卡,我倒要看她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或许她是真爱那个男人?」她试探地问。
「哈!」张瑞元自鼻间喷出讽刺的气息,「或许我那个傻女儿是认真的,但那男人肯定是为了钱才跟她在一起。我已经派人去跟他谈判了,说不定他已经决定收下我的支票,从此不再纠缠我女儿。」
「是吗?」袁真澄怔怔地,一股奇异的感觉攫住她。
不知怎地,她内心忽然升起一种强烈渴望,似乎期待着那个男人不要收下张瑞元的支票,希望张家琪能够一直坚持自己的决定
不过,这干她什么事啊?张家琪与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心相爱,能爱多久与她何干?她反正只是张瑞元请来假扮他女儿的私家演员,总有一天工作会结束的。
只是,她仍希望张家琪别轻易屈服,不是因为她想多扮演几天张家琪多赚点钱,而是因为她渴望见到某个奇迹。
奇迹?
袁真澄蓦地回神,用力摇了摇头。
真是无聊,她怎么会想起这些有的没的,她不是一向最实际的吗?该不会因为今天是某个特别的日子,她就莫名其妙地浪漫起来了?
她再度用力摇头,将ELLE的蓝色背包甩上肩,「我走了。」
她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拉开雕花大门,一蓬绽着淡淡香气的白色花朵倏然触碰她鼻尖。
「什么啊?」她眨眨眼,好不容易才认清眼前是一大束娇美的姬百合,而隐在花束之后的,正是她这几天一直期望见到的男人。
不,她才不期望见到他,她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约她见面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她质问他,刻意压下在乍见到他与白色姬百合时的喜悦。
「送给你。」他把花束压向她怀里,若有深意地微笑,「姬百合,该是你最喜欢的花吧?」
她被迫双手捧住重重的花束,「怎么今天不是派送花小弟来?」
「你不想要我亲自送来吗?」
「不敢当。」她心跳失速,玫瑰红唇却微微一撇,语音含着浓浓讽意,「黎副总裁忙得很,亲自送花来是小女子天大的荣幸。」
「这是赞美还是讽刺?」那双黑眸闪着调皮的光芒,似乎不论是哪一种他都毫不在意。
她不答话,眸光不争气地落向他依然解开两颗钮扣的胸膛。逭男人该不会曾做过职业模特儿吧?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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