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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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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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子麒不理她,仍是风卷残云。

「我要你吃慢一点!」她蓦地跳下床,双手自他身後掐住他的颈项,「你这样吃东西哪吃得出味道来啊?给我慢慢嚼。」

「咳、咳。。。。。。」没料到她会忽然掐住他,他一口食物没咽好,剧烈呛咳起来。

「你没事吧?」锺晨露也吓了一跳,急忙端起苹果汁递给他,一面拍抚他的背脊。

他猛然灌了一大口果汁,总算顺过了气。

放下杯子,他愁眉苦脸地望向还有一大半没吃的餐盘。

她注意到他的表情,喉头一闷,胸口沉沉漫开被刺伤的痛感。「你。。。。。。你不想吃就算了,不必那么勉强,我知道比起我妈做的。。。。。。是很难吃。」

罢了罢了,就算这家伙受了伤,行动不便,她也用不著为他亲自下厨料理,随便到便利商店买个便当不就得了?何必自找麻烦?

她还骂人家笨呢,自己才真是笨得彻底!

一念及此,她眼眸不争气地一酸,急急旋过身,意欲立刻逃离现场。

「等等!」他焦急地扯住她的衣袖,「你去哪儿?」

「。。。。。。去买便当啦!」她恶声恶气地说。

「不是已经煮了饭吗?」

「那么难吃,倒掉算了!」她负气喊道,挣扎地要脱离他的箝握,「你放开我啦!」

他却不肯松手,「不是的,露露,我不是这意思。」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不想吃我做的东西。」她恨恨地说,「国中的时候你不就说过吗?吃狗饼乾都北吃我做的饼乾好!」

什么?他竞说过那么过分的话?

蔡子麒茫然。「我说过吗?」

「你别想赖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忿忿然,至今还记得听到他毫不留情的恶评时,胸口那股闷疼。

那可是她第一次在家政课辛苦做出来的成果啊,当时的她满心只想找个人分享喜悦,没想到却遭到他冷酷痛批。

结果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居然忘了自己曾经那样讥刺她!

所以她才讨厌他啊,讨厌透了!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她怒喊。

这回,他总算听命放开她。

她冷哼一声,正想举步离去时,他低哑的嗓音陡地响起

「。。。。。。对不起。」

第4章



他终於明白这几年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

夜里,蔡子麒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潮如海涛汹涌,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

他和锺晨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他的警察老爸还活著,跟锺伯伯算得上莫逆之交,两人偶尔会聚在一块儿,对饮几杯。

大人们在庭院里喝他们的酒,他和小露露便在一旁开心玩耍。他记得自己很喜欢跟她玩,虽然她不是男孩子,却和男孩子一般淘气,精力旺盛,偶尔跌倒摔伤也不会像女生那样娇娇哭泣,往往笑了几声便重新一骨碌爬起。

小学时,两个小孩还因为跟父母吵架,相偕离家出走,在山上露营了两天两夜。

那次露营,急死了双方家长,可对他们而言,却是一次欢乐回忆。

搭建帐篷、生火煮汤、夜晚观星、白天探险,好不逍遥自在,简直乐不思蜀。

想想,那回好像也是他们两人最後一次一同出游了。之後不久,他的父亲便在一次追缉逃犯时不幸中弹身亡,带著混乱哀伤的心情,他升上了初中,换上了一身制服。

而她,也穿上了学生裙。

至今他还能感觉到初次见她穿女生制服时内心的震撼,就像在晴朗无云的夏日,惨遭雷劈。

她是女生。他第一次清清楚楚领悟到这个事实。

非我族类。

在看著她学其他女生一样穿泡泡袜,头发也渐渐长工肩头,不似从前总是小男生头的俐落帅气,他怱地有些愤慨。

那几乎。。。。。。像是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不知忧愁的童年,如今,还要失去他视为亲密夥伴的好友。

她为什么是女生?为什么要跟其他女生一样文謌认地说话?为什么要去参加什么艺文社团每天写一些风花雪月的文章?

这一个个愤懑不平的为什么,就像海浪,在他心海一波波翻滚,一波波推高,终王卷起海啸,间接冲垮了两人从小培养的情谊。

仔细一想,饼乾事件好像还不是他唯一次那样伤她。从那时趄,他便经常在书语中讥刺她、嘲讽她,那宛如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

他究竟伤了她几回?她又因此痛了几次?

怪不得这些年她对他的态度会愈来愈冷厉,言词也冰淡无情

原来,都是他自找的啊!

蔡子麒沉沉叹息。

虽说两人这几年感情不好,但她应该还是关心他的。瞧他受伤被抬上救护车时,她不是一路跟著到医院吗?容颜一迳紧绷著,直到医生宣布他没大碍才放松。

虽然她一再宣称自己跟过来只是尽一个记者追踪新闻的本分,但他想,她其实是放心不下他。

否则也不会为了他亲自下厨,结果还遭他如此嫌弃。。。。。。

想起那盘她坚持收回的咖哩饭,蔡子麒剑眉一拧,黑眸满蕴懊悔。

他应该向她道歉。

可该怎么道歉呢?难道抓著她说声对不起就能化解两人多年来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吗?

他不认为如此。

但问题是,究竟该怎么做?

「哎,烦死了!」他猛然坐起身,双手懊恼地抓发。

说到道歉哄女生他真的不在行,也许他该去问问那个总是标榜沈氏风度、对待女人像呵护珍贵瓷器的沈丹青。

丹青肯定会有办法的,至於他啊,唉。

又一声重叹。

实在睡不著,蔡子麒索性翻身下床,来到书桌前坐好。

拉开抽屉,他取出一个藏在最深处的小木盒,木盒打开,是一方小塑胶袋,里头装著一根针头。

细细的、小小的针头,正是那晚他在公园球场上拾起的神秘物品。

他审视著,思潮百转,脸色忽明怱暗。

蓦地,一声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他,跟著,是一阵有意轻巧的脚步声。

是露露吗?他神智一凛,站起身,慢慢走向房门口,悄悄推开一个缝隙。

走廊上空无一人,唯有斜对面的洗手间传来水响。

原来只是上洗手间啊。

蔡子麒松了一口气,笑自己多疑多虑,正想关上房门时,锺晨露婷婷身影亦恰好走出洗手间,

他见了,一愣。

三更半夜的,她竞穿著如此正式?白色针织衫加黑色背心裙,她看起来清纯可人,加上发际上那两根雅致的水钻发夹,更显娇俏。

她甚至。。。。。。还抹了莹亮的护唇膏!

她到底要去哪儿?这么晚了,还有约会?

蔡子麒惊疑不定,眼看她已走下楼,顾不得自己一身T恤短裤的邋遢样,他急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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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伤的腿,既要快步跟上锺晨露的背影,又要保持轻盈不让她发现,著实费了他一番工夫。

走没几分钟,他额上已泌出点点汗珠。

他咬著牙,一路小心翼翼,一下躲在电线杆後,一下缩在路旁草丛。聿而锺晨露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省了他一些力气。

可却也更令他生气。

这女生怎么搞的?半夜出门不算,警觉性还这么低,就不怕被歹徒劫掠绑架吗?

这笨女人!蠢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一路忍痛忍气,正当蔡子麒情绪濒临爆发边缘时,他紧紧跟随的倩影也翩然飘进了公园球场,定向一个似乎已等待许久的修长身影。

他连忙蹲下身,躲在球场边花丛後,湛亮的瞳透过叶隙窥视两人。

原来她赴的是展岳的约!

认清了修长身影属於谁後,一股奇特的滋味在蔡子麒胸膛漫开,有些酸,有些涩。

他瞪著锺晨露盈盈走向展岳,右手甚至还女性化地轻轻拢了拢耳际发缯。

他一窒。

「。。。。。。学长找我有事吗?」清柔的嗓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动听。

「真不好意思,露露,这么晚了还找你出来。」展岳搓著手,苍白的脸庞看来十分懊恼。

「没关系,学长,反正我也还没睡。」锺晨露安慰他,「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想。。。。。。」展岳负著手,来回踱步,发汗的鼻尖显示了内心的煎熬。

他想怎样?蔡子麒在一旁阴郁地拢眉。

要是他敢在这里动露露一根汗毛的话,瞧他怎么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学长,没关系,慢慢说。」看出展岳很紧张,锺晨露放柔了嗓音,可圆俏的小脸却也漫开粉色霞晕。

蔡子麒看了,又是一闷。

她脸红什么?莫非她以为展岳是找她出来表白的?

想著,两道森冷的视光剠向展岳发颤的双唇,仿佛警告他不可口出妄言。

展岳不晓得是不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眸光了,脸色更显苍白,支吾许久後,才冒出一句,「我大概没办法写了!」

「什么?」不仅锺晨露一愕,躲在草丛後的蔡子麒同样张大嘴。

「你上回请我帮校刊写的文章,我写不出来。」展岳抓著发,一副烦恼不堪的模样,「真对不起。」

「学长就是为了这个把我叫出来的?」微哑的语音难掩失望。

展岳一愣,「呃」

「这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红霞逐渐褪色。「在电话里告诉我也可以啊。」

「我。。。。。。」

「我知道了,学长,我会想办法跟别人邀稿的。」她唇角一扬,浅浅微笑。

可蔡子麒却注意到了那弧度的勉强,他紧紧握拳。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很晚了。」她旋过身。

展岳却蓦地扯住她的衣袖,「等等,露露!」

「,还有事吗?」她回过微笑的容颜。

「思,呃,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她扬眉,等著。

他却问不出口,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眼眸闪著不确定的辉芒。

「学长?」

「露露,你。。。。。。」他蹙眉,凝望她的眼神似乎蕴著某种祈求。

「思?」声嗓又温柔了起来。

「你是校刊社社长,老是在学校里跑新闻,所以。。。。。。」

「所以怎样?」

「你有。。。。。。听说一些奇怪的事吗?」

「嗄?」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学校里。。。。。。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传闻?」展岳低声问,气息微喘。

锺晨露莫名其妙地眨眼,「没有啊。我应该听说什么吗?」

「真的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展岳急忙摇手,「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学长?」她狐疑地看著他奇异的反应。

察觉她异样的眼光,他白著脸苦笑,「对不起啊,露露,我不应该这么晚还叫你出来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学长,需要我帮忙吗?」她友善地问。

「不,没什么。」他顿了顿,敛下眸,似是陷入深思,数秒後,方又扬起,「你真是个好女孩,露露。」

突如其来的赞赏令锺晨露蜜颊一烫。

「谢谢你今天过来。你让我心情好多了。」展岳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神色一松。

「学长是不是念书太累了?」她试探性地问。

「可能吧,最近总觉得神经紧绷。」

「别太给自己压力了,成绩没那么重要。」她柔声安慰他。

展岳只是涩涩苦笑,「你不了解,露露,我是家族里的长子嫡孙,所有的亲戚都等著看我将来的成就,我。。。。。。」他一顿,又重重叹息。

「学长。。。。。。」她同情地望他,想鼓励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你别理我发牢骚,没事的。」他勉力一笑,「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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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公园路口分道扬镳後,有好半晌,锺晨露只是站在原地,深思地凝望著展岳逐渐淡去的背影。

许久之後,她才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刚刚转过街角,一个黑色人影怱地急遽窜到她面前。

「啊!」

她尖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双眼便遭一只大手蒙住,另一只手箝住她的腰拚命往後拉。

「你是谁?放开我!」她惊恐地喊,拚命挣扎。无奈对方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她怎样也无法挣脱。

正绝望间,一声凌厉的低斥划空而过。

「放开她!」

是蔡子麒。

她扭动得更剧烈了。「子麒,子麒,救我!」

随著她尖锐的呼救声扬起,身後的男人也立刻放开她,转身奔逃而去。

她这才敢舒出一直紧凝在胸臆的气,身子跟著一软,跌坐在地。

「露露,你还好吧?没事吧?」蔡子麒焦虑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没回答,紧紧抓住他伸向她的臂膀,重重喘气,仍是惊魂未定。「子。。。。。。子麒,好。。。。。。好可怕」

「别担心,我在这里,没事了。」他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听闻他柔声软语,不知怎地,她眼眸一酸,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弦震荡不已。

她的沉默惊怔了蔡子麒,气息也急促起来,「露露,你怎样?你受伤了吗?那家伙弄伤你了吗?」

「没。。。。。。没有。」她摇头,扬起苍白容颜,迎向一张神色同样难看的脸。「我。。。。。。还好。」

「真的没事?」

「嗯。」她点头。

他身子一松,吁了一口长气。

看来他真的很担心她。

她一阵感动,勉力扬起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语,望向她的眸深沉而阴郁,方唇紧抿。

她心跳一乱,「怎么。。。。。。这种表情?」

他眯起眼,怱地弹指敲了她前额一记爆栗。「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担心你才跟来的啊!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往外跑,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那家伙,究竟懂不懂礼貌?这么晚了居然让女生一个人回家?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幸好我跟来了,要是我没跟来,事情不就大条了?」

一连串又是严厉又是关怀的责备砸向睑,锺晨露虽觉狼狈,却也无话可说。她嗫嚅半天,只能细声细气辩解。

「不要。。。。。。不要怪展学长,他也不知道我会遇到坏人嘛。」

两道眸刀狠狠剠向她。

她垂落羽睫,不敢看他愤然的脸庞。

「你差点被坏人绑架,说不定还会惨遭强暴凌辱,结果居然只在意我冤枉你的学长。」冷涩的嗓音一宇一句自齿问进落,听得出满腹怨气。

「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我跟他说我一个人回家也没关系。。。。。。」

「你是白痴才这么说!」他怒吼,「你要是有一点常识的话,刚刚就不要出来!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她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凶啊?我也知道是我不对,可是。。。。。。」

「哦。原来你也知道错了啊?」他讽刺她。

「我。。。。。。」她一窒,紧紧咬唇,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胸口窜起的火苗,冷静解释,「是因为学长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我又觉得他口气不太对,所以才想见面说也好。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会碰到这种鸟事吗?」他不耐烦地截断她,星眸怒火燎原,「那家伙是你的谁啊?他说一句你就乖乖听一句啊?就不能让脑子清醒一点?还是你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都胡涂了?怎么?你以为他是约你出来告白的吗?你。。。。。。」激怒的斥责蓦地顿住。

「我怎样?你怎么不继续骂?」清冷的嗓音幽幽扬起。

「我。。。。。。」惊觉自己盛怒之间又说错了话,蔡子麒直想咬下自己的舌头,他仓皇地望向锺晨露瞬间惨白的容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呆、很可笑?」她颤声问,「刻意穿成这样出门,以为人家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说,结果学长只是要跟我道歉?」

「不,不是的,露露,我不是说你呆。。。。。。」

「我是白痴,你说得很对。」她静静地说,冷列而自嘲。

他愣然。

淡淡扫了他一眼後,她面无表情站起身。「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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