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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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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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月默默颔首。
  「虽然预言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真正的心意。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云霓很严肃地问道。
  水月淡淡扯唇,「我嫁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千樱的未来。」
  「是吗?」云霓沉吟,片刻,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也没话好说了。」她转向轻轻牵住她手的男人,「对了,风表哥,你不是说,要命御衣局替水月做一套漂亮的嫁衣吗?」
  「嗯哼。」
  「我有个主意,让他们做一袭火红色的嫁衣如何?要有凤凰鸟的图案,还要有一轮水月。」
  「浴火凤凰飞水月吗?这个点子好,既隐喻了水火共生,跟水氏的族徽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说你也赞成啰?太棒了!」云霓天真地拍手,看来很开心。「到时候我替你主婚好吗?水月。」她兴致勃勃地问。
  水月一窒,慢慢开口,「公主殿下亲自主婚,是水月的荣幸。」
  「干嘛这么客气呢?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云霓嫣然笑道,「走吧,风表哥,飙马去。」
  两人手拉手,背影相依偎,亲昵无比,水月怔然瞧着。
  虽然怀疑她不是真公主,是冒牌货,但他待她,还是一如以往。。。。。。不,他甚至更宠她了。水月惘然,在脑海玩味着两人方才的互动。
  从什么时候起,云霓会用那么撒娇的口气对风劲说话了?而他,居然还掐她鼻尖?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
  水月发现自己想不透,如坠五里雾中。
  ☆ ☆ ☆
  七日。
  漫长的七日。
  这七天,水月若不是去探望紫蝶,握着她的手静静陪她,便是跪在天神殿内的祭坛前,默默为好友的生命诵经祝祷。
  日日夜夜,她低眉敛眸,长跪祭坛前,姿势永远那样端庄肃穆。
  就算是雕像,也该跪累了。
  巫女们担心她的体力,不时前来窥视,可她一直那么凝神专注,她们委实不敢妄自打扰;而她的脸色,总是那么白,她们看不出是因为疲倦,还是本来如此。
  「好怕她就这么倒下去啊!」一个巫女找到正在梅林里练剑的火影,对他碎碎念,「这几天祭司大人行斋戒,连水也很少喝,老是跪在祭坛前,又不让人打扰,连想劝她歇息也不成。唉,真急死人了!」
  「她真的一直跪着?」火影听了,惊愕不已。
  「是啊!请你去看看她吧,武士大人。你跟我们祭司是朋友,也许她肯听你的劝。」
  「这些天,难道没别人去看她吗?」风劲呢?难道他对水月不闻不问?
  「没有。」
  该死!火影眉头一拧,顿时怒上心头,他收起长剑,跟着前来报信的使唤巫女来到天神殿,果然发现她素黑的倩影端跪于祭坛前。
  他放轻步履,缓缓走向她,她没察觉他的接近,他在她身后站了好片刻,她竟真的未曾移动分毫。她不痛吗?一般人跪这么久,膝盖早淤伤了吧?
  他心一扯,粗声唤她:「水月!」
  她似乎吓了一跳,肩头一僵,好半晌,才慢慢回过容颜。
  火影身子一震。她的脸,苍白得吓人,似鬼一般,毫无血色。
  「你发什么疯?你脸色本来就够难看了,何必非要把自己弄成一张鬼脸不可?」他气急败坏地拉起她。
  遭他强硬一拉,她身子摇晃,踉跄跌入他怀里,他展臂撑持住她。
  「使唤巫女告诉我,你这几天不吃不睡,一直跪在这里。」
  「我。。。。。。只是为紫蝶祈福。」她解释,声音微弱,听得出全身虚软无力。
  「祈福也不必这样折磨自己!」他斥责她,「我知道你担心紫姑娘,可是你这么做,又于事何补?」
  「大神。。。。。。会保佑她。」
  「她是善良的好姑娘,不必你这么做,大神也会保佑她。」火影冷声道,「妳跟我走。」
  「去。。。。。。哪儿?」
  「吃饭去!」
  「不,我。。。。。。」她想挣扎,体力却不济,反倒因动作过剧,脑子一阵晕眩。
  她要晕了?火影慌急地看着她,在她倒地之前,一把抱起她。
  纤瘦的娇躯,轻盈得像梁上燕,他心一痛。这七日,她怕又清减了不少吧!他后悔自己因赌气没能早点来探望她,否则也不会任她形销骨立至此。
  他抱着她回她房里,她整洁简单的房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一点多余的缀饰也无,空荡荡的,雪洞一般。
  根本不像个姑娘家的闺房。他叹气,小心翼翼将她放上床榻,然后,他俯下身,撩起她裙襬。
  「你做什么?」她惊呼。
  「我要瞧瞧妳的腿。」他威严地道,动作不停,很快将裙襬撩高至大腿处。
  果然瘀伤了!他皱眉,瞪视那圆润膝头上那一片丑陋的淤青红紫,手指轻轻一掐,她肌肉立即随之紧绷。
  「一定很痛吧?」他嘲讽问道,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为什么她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忿忿替她盖好被子,遮去那令他心烦意乱的淤紫。
  「你先休息,我让厨房弄点吃的来。」他站起身,到房外吩咐使唤巫女准备晚膳,又命人拿一罐活血化瘀膏来,坐上床畔,亲自为她推拿伤口。
  在替她推伤的过程中,他一径抿着唇,神情不善,似是强抑着满腔怒气,可偏偏,那揉抚她膝头的手掌用劲又十分巧妙轻柔,一点也不让她感觉疼痛。
  不但不痛,随着他掌指的巧劲,她只觉一阵清凉舒畅。
  她怔望他,迷蒙的眼底,藏着千言万语。
  他察觉了她的目光,挑眉,「怎么?你有话想说吗?」
  她心一颤,慌忙掩落睫。
  「你担心紫姑娘吧?」他误会了她的心思,以为她在担忧,「今晚是最后一夜了,你怕花信赶不回来?」
  「不,我知道他快到了。」她摇头。
  傍晚,风劲派去的人已捎来信鸽,通知她这消息,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你也派人一路跟着他了?」火影低低一笑,「花信要是知道,他自以为孤独凄凉的冒险之旅,原来身后跟了这么多闲杂人等,一定觉得很没面子。」
  「你也派人尾随他?」她讶异。
  「当然。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好朋友去送死?其实我本来想跟他同行的,要不是。。。。。。」他蓦地一顿,眸光一沉。
  「你担心我吗?」她恍然。
  他别过头,脸颊浮起可疑的暗红,「。。。。。。花信要我留下来照看紫姑娘,他不放心。」
  只因为紫蝶吗?她迷惘。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迟疑吗?」看出她的不信,他拧眉竖目,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她看了,唇角不知不觉扬起,虽然那笑痕极淡、极浅,但不折不扣仍是个笑。
  他懊恼,厉眼瞪她。
  她心跳顿时加快,垂下眸,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火影,你会娶我吧?」
  「。。。。。。你若执意想嫁,我就娶。」他应道,语气平板,不带一丝感情。「只要你别后悔就好了。」

  第四章

  她会后悔吗?
  嫁给他,她应该不会后悔吧!
  水月坐在案前,一面梳着她那墨黑纯亮的长发,一面静静沉思。
  案上,搁着御衣局送来的嫁衣,火红的丝料,看来耀眼逼人。
  「好漂亮的嫁衣!」紫蝶走进房,望见案上的火红衣裳,眼睛一亮,「是丝料呢!」她赞叹,拿手轻抚过触感上乘的质料。
  「你怎么来了?」水月连忙拉她坐下,「身子好些了吗?怎么不多躺着休息?花信怎能由你这样乱跑?」一连串的问话明白表露她对好友的担忧。
  紫蝶笑了,「求你别这么紧张好不?自从花信拿解药回来后,我们俩一起在榻上躺了大半个月,再怎么虚弱也都该恢复元气了。妳瞧。。。。。。」她站起身,翩然旋转一圈,最后弯下腰,行了个优雅的宫礼。
  「我精神好得很啊!」凝睇水月的眸水灵灵的,眸光灿亮。
  见她这般神采奕奕,水月总算放下了心。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很替我忧虑,不过我真的好多了,我是大夫,难道还不清楚自己身子的状况吗?」紫蝶柔声道,握住她的手,「何况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我说什么也要来参加。」
  大喜之日啊。。。。。。水月一怔,白玉般的手臂撑住额,发起呆来。
  「怎么啦?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紫蝶在她身畔坐下。「是不是要出阁了,太紧张?」
  她不语。
  「莫不是嫌这嫁衣不好看?」紫蝶开玩笑,「我听花信说了,因为咱们樱染染不出这么漂亮的火红色,所以公主特地拿出羽竹国使节送的衣料,这种质料叫丝,是他们皇家才能穿的布料哦;还有啊,你瞧这上头的彩绣,这可是御衣局的绣娘们花了七天七夜,精心绣出来的──凤凰彩鸟飞明月,好看吧?」
  「是『浴火凤凰飞水月』。」水月淡淡纠正。
  「浴火凤凰飞水月?」紫蝶翠眉一扬,初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颇觉新奇,「这么说,这火红色代表的就是火影,这明月就是你啰?」
  「嗯。」
  「有意思。」紫蝶一拍手。「没想到公主有此巧思。」
  水月没说话,怔怔地用葱白的手指抚过嫁衣上美丽的凤凰。
  「怎么还是心神不宁啊?」紫蝶叹气,索性扳过她的脸,细细审视,「说吧,你心底究竟想些什么?」
  「没事。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比起明月,也许这只浴火的凤凰鸟,更能比喻成我吧!」水月幽幽道。
  「浴火凤凰?」紫蝶一楞,片刻,忽地领悟这双关含意,「意思是,你嫁给火影,能解救千樱于危难中,就像当年的浴火凤凰一般?还是。。。。。。」她顿了顿,明澈的眸直视好友眼底。「你会像这凤凰一样,让火烧,让火灼,受尽折磨?」
  水月听了,眼底掠过一丝惊慌。
  「你怕火影待你不好吗?」紫蝶问。
  「不,当然不是!他怎么会?」水月急急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水月迟疑,无法对好友干脆吐露心情。
  紫蝶看出她的犹豫,蹙眉,「你是不是被迫嫁给火影的?」
  「嗄?」
  「雪祭那晚,你宣布大神的预言时,我看见你的手在发抖。」紫蝶静静指出,「你好像也不愿意接受那样的预言,看来像是被逼的。」
  「我没有!」水月否认,「我是。。。。。。我只是因为大神这指示来得突然,一时难以接受。」
  「只是这样吗?」紫蝶低头,更加逼近她的眼,「还是这预言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
  水月心跳一停,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会这么想?」
  「你说呢?」紫蝶不答反问,凝视她的眼,还是那样清澄明亮。
  她几乎不敢与那样的眼对望,再这么下去,怕她所有的心思都要被看透了。水月苦涩地想,唇一牵,强迫自己扬起清浅微笑。「这预言是真的,紫蝶,我相信我在水晶球里看到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千樱近日真会遭逢劫难?」紫蝶惊悚。
  「不错。」
  「那该。。。。。。该怎么办?」
  「别怕。」这回,换水月握住紫蝶的手,安抚她,「只要我与火影成亲,这灾难大概可解一半。」
  「真的吗?」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忧伤?」紫蝶低声问,仔细瞧好友的眼。
  也许别人看这双眼,只觉得清澄冷冽得如同雪山下的冰湖,可她,却看到了那藏在最深处,朦胧的哀愁。
  「我没忧伤。」水月别过眼。
  「别骗我!」紫蝶不信。
  看来是瞒不过了。水月苦笑,羽睫低掩,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火影。他玉树临风,剑术超群,要娶什么样的姑娘都不是难事,偏偏被迫跟我绑在一起。。。。。。」
  「胡说八道!」紫蝶直接驳回她的话,「你冰清玉洁,高雅端庄,他能娶到你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紫蝶。。。。。。」
  「我跟你打赌,火影能娶到你,一定乐得不得了。」
  「嗄?」水月愕然,「妳怎能肯定?」
  「呵呵,这个嘛。。。。。。」紫蝶故作神秘,「总之你不必担心啦。」
  真不必担心吗?水月无法像她这么乐观。
  「来,时辰差不多了,我帮你换上嫁衣,好好打扮打扮吧!」紫蝶嫣然一笑,双手捧起案上精致艳美的嫁衣,沁凉的丝料滑过指尖,她不禁轻叹,「这料子还真薄。幸而妳今晚要穿九重单衣,否则光只有这件嫁裳,恐怕会冻僵吧!做不成浴火凤凰,倒先成了冰山雪人了。」
  水月闻言,噗哧一笑。她这个好友啊,可真宝呢!
  「你别笑啊,我是认真的。」紫蝶顿了顿,脑中忽地灵光一现,「对了,说到浴火凤凰,我忽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凤凰浴火,是为了重生,其实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吧?」紫蝶眉目含笑,「所以你嫁给火影,也未必不能幸福。」她一顿,将水月拉到铜镜前,在她窈窕的身前摊开嫁衣。
  「真美!」紫蝶叹道,「你换上后,一定好看得不得了,火影肯定要看呆了。」
  水月眸光流转,望向镜中的倩影。自从正式担任巫女,她便很少揽镜自照了,女儿家常用的胭脂水粉,她也丝毫不沾。
  一直以来,她给众人的印象从不是艳若桃李,只是冷若冰霜。
  可现今那个在镜中的她,虽然肤色还是那么苍白,在一袭艳红衣料的掩映下,竟似也染上了几分春桃色,明媚好看。
  「花信说了,火影这人虽然有些不知变通,脾气又固执,但不失光明磊落,是个君子,所以我想,他应当不会亏待你才是。」紫蝶在她身后柔声道,「说不定,他就是那个能让你温暖起来的人呢!」
  他是让她温暖的人?水月怔想,雪般的颊,淡淡扫上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嫣红。
  ☆ ☆ ☆
  「你一定很乐吧?」花信眯起眼,不客气地瞅视眼前凭树而立的伟岸男子。
  明明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成亲的时刻了,他还要摆出一副冷酷淡漠的姿态,还练剑呢!趁早换上新郎服才是正经的吧!
  「我不懂你说什么。」火影淡应,还剑入鞘。
  瞧瞧,瞧瞧,还装傻哩。
  「少在我面前摆酷了!」花信不以为然地撇嘴,「我知道你很乐。」他走向火影,故意拿手指点他嘴角。「这嘴角抬得这么高作啥?根本就在笑嘛,如此轻易就能抱得佳人归,我看你半夜作梦都会笑醒吧!」他啧啧地道。
  「花信!」火影低斥他,黝黑的脸庞淡淡掠过一抹红。
  呵,也懂得害臊啊。花信嘻嘻笑,星眸熠熠,点亮淘气辉芒。
  见他这不怀好意的眼神,火影顿时懊恼,白他一眼,「笑什么?」
  「我笑有人当新郎倌乐昏头了啊!」花信慢条斯理道。
  「我哪里乐昏头了?」
  「没有?那没事跑来树林里舞剑作啥?我瞧你定是心情太激动了,非得用这种方式发泄发泄不可。」
  火影呼吸一窒,想辩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信见状,立刻知道自己料中了,嘻嘻笑成了呵呵笑,笑声爽朗。
  原来练剑不是扮酷啊,是为了满腔兴奋不知从何宣泄,原来如此,他懂了,完全懂了!花信哈哈大笑。
  这下,可完全激怒火影了,长剑再次出了鞘,「笑够了没?」他沉声问,冰凉的剑刃威胁似地架上花信肩颈。
  「当然还没,还早得很。」花信继续朗声笑,没把这威胁看在眼底。
  可恶啊!这家伙根本吃定了他不会真对他动刀动剑。火影暗自磨牙,心念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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