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下眸。〃你本来就是啊。〃
他不是!
他才不想当她什么见鬼的客户,他只想做她唯一的男人!
杨品深弹跳起身,焦躁地在浴室内来回踱步,他恨自己,不该有独占她的渴望…从不曾想专宠过任何女人,为何偏偏对她。。。。。。
偏偏是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出价的她,偏偏是毫不在乎他的她!
〃去你的!去你的!〃他握拳,一次次地猛烈槌墙,狂暴的举动吓著了她。
她愕然扬首。〃品深?〃
他不理会她担忧的呼唤,继续槌墙,直到胃部袭来一阵阵椎心刺骨的烧灼感,他低吼一声,按压上腹蹲下来,全身冷汗直冒。
〃品深!〃她惊骇地奔过来。〃你怎么了?〃
他痛苦地咬牙,只觉眼前陡然罩上一片青,什么也看不见
〃品深!〃
☆☆☆☆☆☆☆☆☆
〃。。。。。。应该是急性胃溃疡。〃急诊室的医生对韩悦乐解释。〃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饮食不定时,或者喝大多酒造成的。〃
喝酒应酬?饮食不定?工作压力?
她明明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的,他为什么不听?
韩悦乐脸色苍白,情绪翻腾若惊涛骇浪。
〃现在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要留院观察几天,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要开刀。〃
什么?还要开刀?
心跳在她胸口冻结。
〃你是他的家人吗?〃医生问。
她茫然。〃不是。〃
〃女朋友?〃
她又摇头。
她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朋友。〃
〃那你可以通知他家人过来吗?要办住院手续,也可能要讨论开刀事宜。〃
〃是,我知道了。〃
她颓然走向医院的公共电话,透过魏元朗请他联络杨品深的家人,一个小时后,他的大嫂来了,接著是他大哥,又过一个小时,连何芬芳都赶到了。
韩悦乐躲在一旁偷窥,不敢让他的家人朋友发现自己。他依然沉睡未醒,他的大哥将他转到头等病房,又请了个特别护士照料他。
于是她知道,她没有继续留在医院的必要了,他的家人朋友会照顾他,没有她介入的余地。
她也没资格介入,她只是个情妇,不该出现在他的私人世界,若是让何芬芳发现了,恐怕会影响他的婚事。。。。。。
韩悦乐靠在病房窗边,最后一次注视床上那男人憔悴的病容,她双手交握,喃喃祈祷。
〃你会好起来的,品深,你一定会。〃
她紧咬牙关,凝聚全身所有的勇气与理性,然后转身,落寞离开。
☆☆☆☆☆☆☆☆☆
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星期,杨品深的情绪已濒临爆炸边缘。
他闷透了,闲慌了,从不曾如此无所事事地被困在一间房里,虽然房中设备齐全,他却感觉自己像笼中鸟、牢中兽,不得自由。
他老早想出院,偏偏一向斯文儒雅的大哥难得严厉地端起架子,撂下狠话,若是他胆敢溜出院,这辈子就别做兄弟,大嫂也发动温柔攻势,委婉劝说,两人一扮黑脸一扮白脸,教他难做困兽之斗。
公司的事则暂时由他的亲信代理,他父亲甚至调侃说自己也会替他好好看著董事会,不让他二妈乘虚而入。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提早出院的理由。
可他却无法安心养病,他生性本就好动,这几年又一直勤于工作与交际,一旦间下来,还真不知做些什么好。
这几天,他整个人阴阳怪气,见谁都不开心,护士要是动作慢了,便会惹得他青筋暴跳,就连来探病的友人,也多半不敢久坐。
他也懒得留客,脾气一来,便肆意发飙耍任性,简直像个叛逆的孩子。
其实孩子叛逆,也无非是为了得到关注,可惜他最想讨温情的那个女人,杳不见踪影。
不但不曾来探望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任他在医院里自生自灭。
韩、悦、乐。
这名字在他唇边百折千回,她的倩影也在他脑海缭绕不散,可她人呢?她人究竟在哪里?
她这能算是个称职的情妇吗?竟一点也不关心她的〃金主〃!
或者她还在与他赌气?就因为他那天晚上痛骂了她一顿,她就不管他生命安危,盼他早死早超生?
她怎能如此对他!而他又为何如此在乎?
杨品深恨透了自己,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臣服于感情的人是弱者,所以他总是冷傲淡漠,不让自己涉足男女情爱。
但现在,他却让自己强烈在意起一个女人,一个不久以后就会与他分道扬镳的女人。
可恶!
〃杨先生,吃饭了。〃特别护士端进医院精心准备的营养午餐。
他不答腔,目光沈冷。
她也不敢多说话,默默将餐盘放上他面前的茶几,便悄悄退下。
他瞪著眼前丰富的菜色,想的却是韩悦乐曾做给他的每一道家常料理,她不求什么精致的技巧,做出来的菜却每一道都可口好吃,有妈妈的味道。
她说自己的手艺是师承于母亲,不过技术差多了。
不错,她的手艺是比不上一流厨师,可却教他这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大男人回味不已。。。。。。
该死!
他铁青著脸,胃口尽失,翻身下床,来到病房大楼的交谊厅,烦躁地翻阅杂志。
身后蓦地掀起一波波声浪,惊叹不断。
〃好美的女人!〃
好美?他神智一凛,旋过身。难道是她?
映入眼潭的果然是绝色佳丽,一袭合身的旗袍,搭一件狐毛短外套,修饰出窈窕迷人的身段。
是赵铃铃。
不是她。。。。。。
杨品深说不出漫上胸臆的复杂滋味是什么,失落、郁闷、气恼?或许都有。
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赵铃铃以目光询问。
他漠然点头,率先回到自己房里,赵铃铃随后跟进,掩上门。
〃你怎么会来?〃他问。
〃我来看一个朋友。〃她笑盈盈地解释。〃之前我曾听一个熟客说,‘泰亚集团'的执行副总裁最近住院了,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医院里碰上。〃
〃有事吗?〃他开门见山。
她却不急著说明来意,美眸流媚。〃不先请我喝杯茶吗?〃
他默然,斟了杯茶给她。
赵铃铃接过,啜了一口,自眼睫下打量他片刻,忽尔嫣然一笑。〃听说杨副总裁很善于交际,怎么我今天看好像不是这样?〃
因为他心情不好,不想应酬!
杨品深嘴角讥诮一撇,淡淡说道:〃怠慢赵小姐,不好意思。〃
赵铃铃耸耸肩,比了个她不介意的手势,迳自在沙发上落坐,闲闲扬声。〃你跟悦乐。。。。。。还好吗?〃
他胸口一震,眼神阴沈。〃怎么?赵小姐是专程来关心自己的弟子吗?〃
〃我的确很关心悦乐。〃赵铃铃不理会他的讽刺,坦然道:〃我很喜欢那个女孩,她学习能力很强,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是啊,她当然是,毕竟是你的得意门生。〃
赵铃铃听出他语气潜藏的不悦,秀眉一扬。〃你不喜欢她?她伺候得你不好吗?〃
〃她太好了。〃他冷哼。〃不愧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够绝情。〃
〃绝情?〃赵铃铃讶然,怎么也想不到这形容词会和那傻气的女孩相连。
〃我住院这几天,她连一次也没来看我。〃一字一句,从他齿缝森然迸落。
赵铃铃怀疑自己感受到浓烈的恨意,她凝眸,仔细端详眼前的男人,不放过他表情眼神的任何一分变化。
虽然他流露得不多,但够了,见多识广的她已心下有谱。
朱唇浅弯。〃你难道不懂吗?杨先生。〃
〃懂什么?〃他蹙眉。
〃悦乐是个知所进退的女孩,她不想为你带来困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只是个情妇。〃赵铃铃清声点破。〃而这里,不是一个情妇该来的地方。〃
他还是不懂。
〃她不能闯入你的世界,就算她再怎么担心你,也不能来看你,她不是你的家人朋友,也不是恋人妻子,她是个只能躲在阴暗处的女人,这样你明白了吗?〃
他不明白!
杨品深僵立原地,咀嚼著赵铃铃的一言一语,愈想愈是惊心动魄。
这太不合常理了,一个女人若是真的关心一个男人,她怎能忍得住不来探望他?
如果说这是一个情妇该守的规矩,也太。。。。。。不近人情!
〃其实,悦乐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社交花。〃赵铃铃观察他瞬息万变的神情,忽地叹息说道。
他又是一震,清锐的眸光猛然射向她。〃你说什么?〃
〃你是她第一个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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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她。
赵铃铃告辞后,杨品深挣扎许久,他站在窗前,思考到日落,天光黯淡,他的心也蒙昧。
他想,他需要见她一面。
他换了衣服,偷溜出医院,回到大直住处,屋里却空无人影,试著拨她手机,也没回应。
她上哪儿去了?赵铃铃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性?
他很想弄清楚,不愿轻易听信片面之言,一切由自己做判断。
他在屋里等了一 个多小时,情绪又逐渐沸腾,焦躁地在室内踱步,然后来到露台。
他记得,她总爱在这里,凭栏远望。
他站在她平常静立的角落,探索她的视野,他看见天边降下的深蓝夜幕,看见浓云后隐约探头的新月,看见水岸风动草影。
他看见了她。
淡薄的、纤细的人影,飘在岸边,踩在草苇间。
他心一动,目光暗随。
她悠然漫步,身形轻飘飘的,宛若一缕随时会逸去的魂魄,他看著,忽然有些慌,连忙转身追下楼。
他匆匆来到水岸边,深眸很快锁定她,仔细一瞧,才发现她并未穿鞋,裸足行走。
她在干么?
他蹙拢眉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坐下,慢慢地折起纸船。
折完一舟又一舟,五彩缤纷的纸船宿在草丛间,等待扬帆出航。
他蓦地忆起生日那晚,那一艘艘载著烛火的纸船那时,她也是像这样折给他的吗?
他悄悄来到她身后。
她折好十几艘船,开始一 一捧在掌心检视。
〃这一个,祝他早日康复,这一个,希望他记得以后要定时吃饭,这一个,让他少喝点酒。。。。。。〃
她喃喃地对每一艘纸舟许愿,十分傻气的行举,像孩子一样,却令他强烈悸动。
他默默看著她小心翼翼地下阶,流放纸船,送出自己的愿望,然后双手合十,轻声祝祷。
〃拜托让他工作少一点,快乐多一点,让他学会照顾自己,因为我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不多了。〃
她凝坐岸边,目送远去的船影。
〃我祝他幸福,他一定要幸福,一定会幸福。。。。。。一定。。。。。。〃声嗓蓦地破碎,她急急伸手掩唇。
但呜咽,仍是不争气逃了出来,一声又一声,她哭著、啜泣著、颤抖著,换不过气。
为什么要这样哭?为何如此悲伤?
她心里,究竟想著什么,他不知道,只觉那一声声哀泣,都像一把利弓,磨他心弦。
终于,他觉得胸口里某个重要部分,被磨空。
痛吗?或者不是?彷佛所有的感官知觉都在这一刻丧失,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乐乐?〃他试著唤她名字,却发现自己呼出的言语无声。
她当然没听见,仍是坐在原地,一如远古的塑像,随时间石化。
第九章
爱一个人并不苦,苦的是,爱他,却不得接近他。
关怀一个人也不难,难的是,关怀他,却不能照顾他。
爱与关怀都是人之常情,但并不表示每个人都有权对另一个人表示这些,有太多顾忌、太多考量。
所以她不怨,从来不,她只是有一些些遗憾,一点点伤感。
所以,她不该哭的,只是想起将近一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忽地很不舍,就要与他分离了,很难受。。。。。。
尽情地哭过后,韩悦乐平静许多,她展袖拭泪,颊畔泪痕初干,凉风便吹过,卷来一片细雨。
细雨如针,刺在她脸上,她深吸口气,踉跄地站起身,忽地,一双手臂由身后探来环抱她纤腰。
她身子一颤,不必回头,也能从那熟悉的气味与触感分辨来人是谁。
〃品深,是你吗?〃
〃。。。。。。是。〃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她仰起容颜,欢迎更多的雨滴坠落,洗去她哭过的线索。〃医生不是说要你多住几天吗?〃
〃你怎么知道?〃圈著她的臂膀紧了紧。
〃我打电话问过医生了。〃
杨品深沉默半晌,然后转过她身子,凝定她水光潋滟的眼眸。〃为什么不去医院看我?〃
她眨眨眼,故作轻快地问:〃怎么?你很希望我去吗?很想我吗?〃
〃为什么不去?〃他不跟她打哈哈,固执地追问。
她心弦一紧,不觉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惊觉她穿得单薄,雨势又逐渐增强,连忙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回去再说。〃
回到家,两人各自洗了个澡,韩悦乐顶著半湿的发走进客厅时,杨品深已坐定沙发,瞪著茶几上一台笔记型电脑。
闪一见的红色外壳,印著明黄色的某种标志,还嚣张地打上〃Zeonic Industrial〃的白色字体。
这是日本电脑公司特别推出的夏亚纪念版Note book,是全世界所有夏亚粉丝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收藏的限定珍品。
〃啊,你已经发现啦?〃韩悦乐嫣然一笑,在他身旁落坐。〃这是我在日本拍卖网偶然发现的,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他爱透了!
杨品深伸出手,半犹疑地轻抚外壳。
〃你知道这Zeonic Industrial是什么意思吗?〃韩悦乐问。〃我一直想不透。〃
〃这是恶搞动画里的设定,黄色标记是吉翁公国的国徽,Zeonic Industral则是一家军工企业。〃他恍惚地微笑,星眸点亮异样神采。〃对钢弹迷来说,吉翁公国可以算是梦想中的国度吧。〃
〃是吗?〃她淡淡笑问。
他蓦地转头,炯炯的目光锁定她。
〃你从日本回来那天,说买了个礼物要送我,就是这个吗?〃
〃是啊。〃
〃这个,不容易买到吧?〃虽然她说是〃偶然〃发现,但他不认为光凭偶然便能买到这样的梦幻珍品。
〃嗯,是费了一番功夫啦。〃
是怎样一番功夫?该不会她在日本那几天,都在上山下海替他寻宝吧?她怎会知道他喜欢夏亚?难道上回那个Zaku模型也是她刻意买给他组的?
杨品深默默思索,逐渐领悟这女人的一举一动其实都隐含深意。他凝视她,刚沐浴过的她,秀发湿润,脸蛋清新如芙蓉,弯弯的粉唇更添几分俏甜之味,而那双眼
他蓦地屏息,喉咙干涩。〃你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拇指轻轻点过她眼皮。〃你这几天都在哭吗?〃
〃什么?〃她骇愣,连忙摇头否认。〃哪有!〃
〃不要对我说谎。〃他紧盯她,语气轻柔,却也严峻。
她怔住。
〃其实你这几天,一直想去医院看我对吧?可是却不敢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老实说!〃他厉声道。
她吓一跳,见他神情严肃,知道自己瞒不过了,只得强扮出漫不在乎的笑容。 〃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问我?那里本来就不是一个情妇该去的地方,万一遇到你的家人或女朋友,为你带来困扰,就不好了。〃
果然和赵铃铃说的一样。
杨品深眉苇一拧,眼神阴晴不定。
〃怎么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没去看你,你很生气吗?〃
他的确很生气,但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今天我在医院里碰见赵铃铃,她跟我说了一些事。〃
〃你碰见铃铃姊?〃韩悦乐脸色一变,眸底浮起一抹戒备之色。〃她跟你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