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梭罗。〃梅琳前他微微一笑。
校把这才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家伙似乎很关心你。〃
梅琳听出了他语气的嘲讽,〃我们是朋友。〃她面无表情。
〃是啊,短短一星期的时间就可以直呼对方名字的好友。〃
她瞪向他,〃我不晓得你龌龊的脑子究竟转些什么念头,但我可以保证那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
〃是吗?〃
〃我与梭罗只是朋友,他在这房里为我画了一幅画,就是这样子而且!〃
〃雅典娜宫有许多地方,为什么非选在你房里作画不可?〃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懂避嫌吗?〃
〃我们光明磊落,避什么嫌?〃她依旧倔强。
〃该死的!〃纳兰城介低咒一声,一股强烈的炉火烧灼着他,〃你们整整一星期关在同一间房里,鬼才相信你们之间光明磊落!〃
〃你不相信我?〃她瞪大眼眸,〃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任?你究竟把我想成哪种女人了?〃
〃那得问你自己!〃他恨恨地推开她,毫不怜惜。
她一阵踉跄,他竟然如此粗鲁,他不知道她现在的身子禁不起碰撞吗?
〃你你不晓得我怀孕了吗?〃
〃可以请教那位幸运的父亲是谁吗?〃
梅琳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他竟提出这种冷酷的问题,〃你一一怀疑我壮子里的小孩?〃
〃就说我不确信自己是否有荣幸成为你孩子的父亲吧,〃他语气十足讥刺,〃或者在我远征的这段期间,你已经替自己找了不少候选人?除了梭罗·马丁,还有其他我应该
一见的对手吗?〃
〃你该死!〃梅琳深深地呼吸,额上沁着汗,双手紧紧接住腹部,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子宫抽病起来。
〃这样诅咒你的夫好似乎不太好吧?毕竟我可是你一心一意想得到的男人,好不容易到手了,怎么不稍加珍惜?〃
〃是什么让你变成这可怕的样?从前那义勇救人的少年呢?〃
〃他早就不存在了!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傻瓜而已!〃他口气凌厉。
〃那么我替你悲哀,你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去爱人,该怎么去信任他人。你已不是我心中那个侠义少年,〃她很恨地说,〃我后悔嫁给你!〃
〃而你,也不是我以为的大家园秀!〃他愤然摇晃她,〃我早该想到的,你们这些世家千金都是一个样!表面上温顺有气质,暗地里却对每个男人卖弄风骚!我以为自己娶了一个不一样的女人,但结果呢?事实证明我只是个天真的白痴而已。我远征归来,我的妻子不但没有亲自开门迎接,还躲在房里跟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甚至还当着我的面,三番两次倒在他怀里,含情脉脉?〃
梅琳气绝,〃事情才不像你说的那样!那是因为我重心不稳,他扶住我而已。〃
〃很不错的借口。〃
〃你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纳兰诚介的语气更加激动了,〃你的意思是我的妻子当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调清,我还得当作没这回事?还有你这幅画!〃他指向画像,语气严厉,〃这该死的微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想勾引哪个男人的魂魄?你敢否认你不是看着你那个朋友才露出这种笑容?〃
梅琳倒抽一口气,在发征良久之后,忽然笑了,她笑得那般愉悦,〃你在吃醋,诚介。〃
纳兰诚介一窒,〃我没有。〃
〃你是在吃醋,纳兰诚介。〃梅琳脚步婀娜地走近他,纤秀的食指轻点他胸膛,〃没想到你也会吃醋,这种不成熟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你。〃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她笑得甜美,〃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就是因为嫉妒。〃
他嫉妒?只因为梅琳和另一个男人状似亲密?只因为她对另一个男人微笑?同为这样,他失去了乎日一贯的冷静,完完全全地毫无理由。
这太可怕了,他竟然让一个女人夺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红颜祸水。
柯林斯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着。
你将整颗行星送给她,为她建造庭园,千方百计请人打造珠宝送她,你让她占去太多心思了。
红颜祸水。
不!他甩甩头,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该让这种事发生。
纳兰诚介调转身子,迈开步伐就走。
梅琳拉住他衣袖,〃你去哪里?〃
〃回旗舰。〃
〃为什么?难道你真以为我和梭罗〃
纳兰诚介用力甩开她,〃别以为你将奥斯丁家的舰队交给我就可以宰制我,没有人可以!〃他冷漠地宣称,〃没有人可以控制我!有一天我将会征服整个银河系,站在世界的最顶点,所有人都将听我号令。〃
〃那就是你想要的吗?征服宇宙?宰制所有人?〃
〃对,那是我唯一想要的!征服他人总比被他人征服好。〃他瞪向她,〃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实现理想,你也不能!〃
〃我没有想阻止你〃她面色苍白,双唇抖须,〃只是除了征服银河系,你什么也不顾了吗?〃
〃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我分心的!〃
她本然无言,只能怔立原地。
〃明天我将随队再度出发。〃纳兰诚介冷然宣布,〃而我希望下次日来时,你至少表现出一个妻子的模样到门前迎接我!〃然后,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藏在怀中的珠宝金会向她,〃这个给你!〃
她凝望着他逐渐消失的挺直背影,征然跪倒原地,轻启唇瓣试图唤回他,却终究设发出任何声音。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连问都不问一声她肚里的孩子,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她缓缓抬起掉落在地的银制长盒,双手颤抖地打开,眼眸一时迷眩于极度的光辉理魏,心绪亦随之茫然。
好美的钻饰。她不曾见过如此纯美的蓝钻与如此精巧的嵌工。
这是他送她的礼物?
梅琳猛然摇头,〃诚介,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种带着恨意抛下的礼物!我只要你回头看看我,我只要你至少还有一点点关心我〃两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她轻细而暗哑地吐着气,〃不要走,诚介,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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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求你〃
周梅生自梦里醒来,带着满腔难以形容的心酸与沉痛。
她茫然坐起,一只手拂向自己脸颊。她流泪了,为什么?
她抚着额,努力想忆起方才梦境中的一切,脑海里却寻不着一丝残影,空余深刻的惆怅哀伤。
她作梦了,一个从来不曾作会过的梦,而这莫名难解的心痛感亦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她昨夜遇到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只那么短短的一刻,她就直觉不宜与他牵扯大深。她怕他。不晓得为什么,她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而她周梅生这辈子还从未畏惧过任何一个人。
但她几乎是逃离他身边。
不错,是逃离,她还记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纪亚紧蹙着眉的神情。
〃为什么放过他?少主,你明知他可能把看见你的事泄漏出去。〃
〃不会的,我想,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会妨碍你的任务,碍事的人都应该排除。〃
〃纪亚!〃她难得对他提高嗓音,〃这是我的任务,我早说过这件任务我要独力完成,你不要插手!〃
〃你是过于心软了,少主,有些事不能心软的。〃纪亚语气冷冽。
是心软吗?因为她终究学不会硬起心肠对付那些妨碍她顺利完成任务的人?因为她终究不忍心杀人?不,周梅生知道绝不只就这样,但她拒绝深思。
〃纪亚,你来这里做什么?父亲派你来的吗?〃
〃我自己要来的。〃
〃请你离开。〃她冷淡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是我与父亲的约定。〃
〃少主'
'别担心我,我必须独力完成任务,证明我的能力。〃
〃是,那么我走了。〃
周梅生微微颔首。
〃但是少主,那男人真的很怪。〃纪亚临走前丢下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会知过你的小名呢?〃
是啊,为什么?周梅生陷入深思,为什么那个人知道她的小名?除了早已逝世的母亲,从来不曾有人那样喊她。
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她急忙对自己摇头,她不需要知道他是何许人物,她希望她可以永远不必再见到他。
但她比想像中还要更快再次与他碰面,就在这天中午。
她刚跨出军务尚书府,就见他迎面向她走来。
她立刻掉头,但先一步拦住她。
〃让开!〃
〃我需要跟你谈谈,梅儿。〃金色的眼眸中流露着坚定的恳求。
〃我们素不相识,没什么可谈的。〃
〃只是一顿午餐。〃
〃抱歉。〃
〃给我个机会。〃
〃不。〃她坚定地拒。
〃既然如此,我想星扬会有兴趣知道你昨晚在他家的举动。〃
她眯起眼,〃你不怕我杀了你?〃
〃那么我昨晚就该命丧黄泉。〃他从容地,〃你不会杀人,梅儿。〃
〃何以见得?〃
〃你一向最讨年干戈。〃
她紧空峨眉,〃你究竟是谁?〃
〃艾略特·温莎,〃他微微向她鞠躬,〃在此候教。〃
艾略特·温莎?他就是那个闻名遐迩的侯爵?那个与皇帝与军神私交匪浅的贵族公子?
周梅生轻轻咬唇,难怪他直呼军务尚书的名讳。该死的!这人不仅会妨碍她进行任务,而且是大大的妨碍。
〃我有这个荣幸与小姐并进午餐吗?〃他语气温煦。
她自嘲地微牵嘴角,〃我似乎没有太多的选择,不是吗?〃
艾略特深深凝望她数秒,嘴角亦缓缓扬起一丝微笑,但他的微笑,却是释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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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斯丁行星上的首都靖城并非只有〃六月息〃一家高级餐馆,但那是艾略特所知道的唯一一家可以完全不受打扰的餐厅,在那里,他有专用的包厢,甚至可以不必事先订
位。
虽然带位的侍应生从未见过这位很像是侯爵新任情人的美女,但她很有礼貌地只是悄悄瞥了她一眼,未显现出太多好奇。而艾略特可以肯定,今日带梅儿来此的消息绝不会传开,因为〃六月息〃的服务生有着最高的水平。
他们懂得保密,这是重要人物愿意经常来此用餐的原因之一。
他们在包厢内坐定,周梅生对传者递过来的菜单看都不看一眼。
〃给我一杯咖啡就好。〃
艾略特闻言使眉一扬,〃不用餐吗?别告诉我你在减肥。〃
周梅生面无表情,〃我想与你交谈的时间不会足够让我从容用完一顿午餐。〃
〃是吗?〃艾略特暗自叹息,抬头丢给传立一旁的女服务生一个动人心弦的微笑,〃就给这位小姐一杯咖啡,给我一杯威士忌吧。〃
服务生挑眉,〃白天喝这个似乎太烈了。〃
〃麻烦你。〃
他有预感,在与梅地谈话时,他会需要烈酒来镇静自己。
〃是。〃她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悄悄退出包厢。
〃说吧,你究竟需要和我谈些什么?〃周梅生语气冷淡,额前一络红发垂落,她伸手拨开。
艾略特深深地凝视着她。
那头秀丽的长发,不再是从前闪亮如秋穗的金发,而是深深的像要抑制所有热情的棕赭。
而那双绽着锐气的星眸却是灰蓝色的,不再是从前那种透明见底的澄益,而是抹上了一层苍赔,深透、教人难以捉摸的灰蓝。
她变了。同样动人的五官,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其实,他不也变了?
他勾起半天奈的浅笑,〃忘了我吗?梅儿。〃
〃我该记得吗?〃
原来她终究选择了遗忘。
艾略特无法排开涌上心头的苦涩,〃我却记得你,从前的你。〃他语声细微,然后忽然提高嗓音,流畅地说道,〃周梅生,生于银河历四零一年,长于麦哲伦行星,毕业于奥斯丁行星联盟第二军官学校,官拜上尉,上个月才从麦哲伦调来军务府任职机要秘书助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资料。〃
〃你在调查我?〃她瞪他。
〃应该说我试着调查,但得到的资料不多。〃文略特的微笑若有所思,〃以一个普通军官的身分,你的经历似乎有些过于神秘了。〃
〃你意思应该是平凡吧?我原本就没有什么辉煌的经历,自然不会在资料上记上一笔。〃
〃不是平凡,而是你似乎隐藏了许多。〃他静静地说,〃你调来军务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似乎已经肯定我不怀好意。〃
〃你愿意解释昨晚在星扬家的行为吗?〃
〃我说过那只是一个误会。〃周梅生坚持。
〃没关系,不想告诉我亦无妨。〃他笑得平静。
正于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传者送上了两人的饮料,然后再度退下。
艾略特立刻端起棱状透明酒杯,轻轻摇晃杯内与冰块完美结合的金色液体,〃谈谈别的事吧,梅儿。你现在还是依然爱梅成痴吗?〃
她真的讶然,〃你怎么知道?〃
从小她就独钟梅树,据说母亲在生她的前一晚梦见满山梅林,她因此得了梅生这个名字,而奇怪的是,她果真无法抗拒冷冬寒梅的诱惑。
但这个男人他怎能知道这许多?就算他从军方档案上查到她的经历背景,也绝查不到她对梅树的狂恋。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她有种感觉,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就如同他现在浅尝的威士忌一般透明,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不,他不可能认识她,他也不可能知道她的一切,她的身分是在组织保护之下的。
那么,他是从何得知关于她的一切?
他甚至知道她至今仍无法亲自动手杀人。
〃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吧?〃艾略特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也很希望我能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机。〃他放低语音,眼帘微垂,恍若陷入深思,〃还不能。〃
她怔怔望着他,〃哦不懂。〃
〃不懂也好。〃他悠然长叹,〃或许对你而言不懂是最幸福的,懂了之后只会是磨人的痛苦。〃
有什么触动了她的心,周梅生不自觉地将手轻放胸前,他怅然的神情为何让她的心也跟着绞痛起来?
〃梅儿〃
〃别那样叫我!〃她像被外猛然刺了一下,〃我们素不相识,别那样叫我!〃
不知怎地,他唤她的方式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而她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她想忆起的记忆。
她似乎开始觉醒了,这对他而言该是好消息吧,但他却忍不住强烈的心疼。
〃读过历史吗?梅。。。。。。梅生。〃
她一怔,〃当然。〃
〃那么你知道她了。〃
〃她是谁?〃
〃梅琳皇后。〃他轻轻吐气,金色的眼眸却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当然知道她。〃她迅速应道。
他禁不住轻微地失望。她没有感觉吗?那段关于梅琳的事迹没有唤因她任何记忆?
〃她是前胡兰奥帝国的开国皇帝纳兰诚介的妻子,于银河历一年死于一场战争。〃艾略特语声阴郁,〃此后纳兰诚介终生未娶,二十年后因病辞世。奥斯丁行星就是依着她的姓氏命名的。〃
〃那又怎样?我讨厌她。〃周梅生只是清冷一句。
〃讨厌?〃酒杯中的液体洒落数滴,〃为什么?〃
〃愚蠢的女人,竟然将自己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