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缠着你- 第3部分

　　「那好，上车，我们搭小黄回去。」

　　「奇怪，为什么你们家洗手间的灯不会亮？」

　　程天行站在洗手间外头，一直按着墙上的电灯开关，就是不见里头的灯亮
起，于是转头询问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白湘菱。

　　「天行哥，楼下洗手间的灯泡前天坏掉了，你去用二楼的洗手间吧。」

　　「灯泡坏掉了？灯泡坏了就把它换掉啊！」

　　「我不会弄那个……」白湘菱的语气显得有些委屈。一直以来这种事都是
张复嘉处理的，但是这些天张复嘉都没有回家，她又不会换灯泡，只好让它一
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湘菱，换灯泡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妳竟然不会？」程天行好笑地望着她
的背影。站在流理台前正在清洗蔬菜的白湘菱，明明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怎么可能连换个灯泡都不会？

　　「哎唷，反正我就是不会嘛！每次灯泡坏掉都是张复嘉换的，我哪有机会
学啊！」

　　白湘菱转过头不满地瞪着程天行，他脸上那不容错认的灿烂笑意，分明就
是在取笑她笨，竟然连换灯泡这种简单的事都不会。

　　「天行哥，你敢笑我？！哼，我不要做饭给你吃了！」

　　「好好好，妳别生气。我并不是在取笑妳……」程天行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天行哥马上帮妳把灯泡换好，这样好不好？乖，别气了，快点做饭给我
吃。」

　　「哼，这还差不多。」白湘菱不自觉地对程天行撒起娇来。

　　她一直把程天行当成自家亲大哥般看待──与张复嘉比较起来，程天行更
像个疼爱她的好大哥。

　　以前念书的时候，只要她遇到了麻烦事去找天行哥诉苦，天行哥都会想尽
办法替她解决。

　　如果天行哥真的是她哥哥就好了……她常常这么盼望着。相对于那个一天
到晚欺负她、无视她的张复嘉，她比较想要像天行哥这样子的哥哥。

　　「你们家备用的灯泡放在哪儿？天行哥马上帮妳换上。」

　　「就在那边的柜子里，你打开就看到了。」

　　「喔，有了。」

　　程天行从柜子里取出新灯泡，走进洗手间三两下就将灯泡换好，接着简单
地梳洗一番，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边等着饱餐一顿。

　　坐在一旁凝望着心仪的女人替自己做饭，程天行有种彷佛置身美梦中的幸
福感觉，真希望这样的情景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地持续下去…

　　…

　　这一趟回来，他原本就打算厚脸皮地赖在好友张复嘉这里──不想回家去
面对他那个古板的老头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当然就是为了能够天天和湘菱在
一起。

　　「对了，湘菱，妳知不知道妳哥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在机场大厅狂打电话
给他，但他的手机都是关机的状态……他是不是工作很忙啊？

　　如果很忙就别答应我要来接机啊！真是的，害我浪费好多时间等他…

　　…」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张复嘉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端出一盘蒜炒四季豆、一盘麻婆豆腐和一盘蛋炒贩递到程天行面前，白湘
菱垂头丧气地低叹着。

　　「他平常都这样吗？去哪里都不会跟妳交代一声？」

　　「前几天是张复嘉母亲的祭日，张叔只打了通电话回来，并没有回台湾跟
他一起去庙里祭拜，我想他可能是在气这件事吧！那天早上他出门后就没有回
来过，连通电话也没有打，我也一直找不到他。」

　　「啧，张复嘉这家伙完全没变，跟以前一模一样，就是爱让人担心。」同
样出身自双亲离异的家庭，程天行非常能够理解张复嘉那复杂的心情。

　　像他也是一样，回来台湾定居这件事虽然已经得到了妈妈的谅解，但是他
却不想跟老头联络，也不想回老头那里去住。他准备安顿好一切后，再通知在
北部念书的小妹一声，至于老头住的那个家，他是不打算回去了。

　　程天行一边饿死鬼般地吞咽着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一边不忘用不太
熟练的手势拿筷子挟菜入口。

　　已经很久没有用筷子吃饭了，感觉还真是怀念啊！

　　「嗯，好吃！真的很不错……」

　　看见程天行大口吃着她做的饭菜，白湘菱原本消沉的心情渐渐地染上一丝
丝的明朗。

　　连续几天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形单影只的让她觉得好寂寞……

　　「湘菱，不用太担心他啦！过几天等他想开，自然就会回来了。」

　　「嗯。」

　　「一起吃吧。」

　　程天行将炒饭推到她面前，手里的汤匙慷慨地借给她用，他则继续缅怀使
用筷子的美好感受。

　　「只有我一个人吃会消化不良的。来，陪我吃饭。」

　　望着程天行开心进食的满足模样，白湘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

　　「天行哥，我真的好高兴，你回来了真好……」

　　以后若是张复嘉再敢欺负她的话，她可有个稳固的靠山了。

　　第三章接近午夜的时候，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张复嘉将车子停在家门外
的停车格，下车后短短不到五公尺的距离，就让他淋成了落汤鸡。

　　母亲祭日那天，他临时接了一档时限非常赶的工作，当天下午便跟着老板
一起到香港去出差。

　　连续两天跟客户开会，他回台湾后便一头栽进赶制作图的黑暗深渊中，吃
喝拉撒睡都在公司解决。

　　当他想起自己忘了通知白湘菱暂时没有办法回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
不知在何时就没电了。

　　带着一丝丝的愧疚感进入家门，张复嘉发现一个不该出现的男人正盘踞在
他家的客厅沙发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复嘉，你终于回来了。」

　　程天行正在看一出有些爆笑的回放韩剧，慵懒半躺在沙发上的他捧着肚腹，
笑得极为开心。

　　「哈哈哈……靠！那个男的真的好好笑……他的脸为什么可以弄成那么好
笑的样子啊？」

　　「喂，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复嘉低声怒吼起来，完全看不出与老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绷着脸面色
不善地瞪着眼前那有着一头夸张银灰色头发，笑得太过灿烂的诡异家伙。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五十分，为什么程天行还待在这里？难道他不在家
的这几天，程天行一直陪在白湘菱身边？

　　一想到这一点，张复嘉就忍不住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忙到完全忘了程天行
回国的日子。

　　「你这个家伙，见到我干嘛一副生气的样子？我才是应该生气的人吧？明
明说要来机场接我的，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等你等多久？」

　　程天行大掌用力拍击在张复嘉的肩头，毫不留情地报复着那天他让自己枯
等久候的仇──当然，这也算是他跟好兄弟之间久未见面的热络招呼方式。

　　「抱歉，我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要去接机。这几天他处在水深火热的赶图中，已经连续好几
天只睡四个小时，连黑眼圈都被逼出来了。

　　「喂，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工作很忙是吗？」气出过就算，程天行还是很
关心朋友的。「我不是真的怪你啦，如果工作忙走不开的话，打通电话跟我讲
不能来就好，不过你这么多天不回家也没跟湘菱交代一声，她很担心你。」

　　「我临时到香港出差，一忙起来就什么事都忘了……湘菱呢？」

　　「她在洗澡。」

　　「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你还待在这里？」

　　「我厚脸皮硬是赖在这里不肯走啊！」程天行嘻皮笑脸地又捶了好友一拳。

　　「我不想回老头子那儿住，你家借我暂时窝一阵子好不好？

　　湘菱没敢答应我，说要你也同意才行。」

　　「我不同意。」

　　「啥？」没料到会听见这么直接的拒绝，程天行一时之间傻了眼。

　　张复嘉一边脱下身上湿淋淋的西装外套，一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程天行。

　　「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他清楚明白程天行硬是要住进来的目的是为了要亲近湘菱……他又不是脑
子烧坏了，怎么可能会答应程天行，让他的计谋得逞？

　　「喂，你不会那么狠心，真的要赶我走吧？」

　　「我又没欠你，为什么非得让你住进我家？」连里头的衬衫都淋湿了……

　　张复嘉啐了一声，转身准备回房间换下湿透的衣物。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家空房间那么多，借一间让给我住，大不了我付你
租金就是……」

　　「撒娇这一招对我没用。」心烦意乱的张复嘉回头瞪了程天行一眼。连续
几天熬夜工作已经将他仅有的耐性都磨光了。「与其付给我租金，你不如去别
的地方找房子住。」

　　白湘菱刚沐浴完走进客厅就听见张复嘉拒绝了程天行，她觉得张复嘉实在
太过无情，忍不住开口替程天行说情。

　　「天行哥刚回到台湾，一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就让天行哥暂时住在
我们家嘛。你们俩不是朋友吗？连这种小忙都不肯帮的话，还能算是好朋友吗？」

　　「对对对，连这种小忙都不肯帮一下，张复嘉，你真的很不够朋友。」

　　瞧他俩同声一气的样子，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张复嘉觉得自己被他们
排除在外，不想继续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于是闷哼一声掉头就走。

　　可恶、可恶、可恶，真是可恶透了！天行才刚回到台湾而已，这两人马上
就重拾往日的情谊了？！

　　「喂，别跑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啰？」程天行笑嘻嘻地追在张
复嘉后头，但最后还是吃了闭门羹。

　　「唉，这家伙怎么还是这别扭的个性啊？」

　　「天行哥，你暂时住下来没关系，毕竟一时之间要找到舒适的房子也不太
容易……但你真的不打算回家去吗？程伯伯若知道你回台湾却不愿意回家住，
一定会很难过的。」

　　白湘菱曾经见过程天行的父亲一次，印象中程伯伯是位非常严肃的长者，
就算面对儿女带回来的朋友也是一样不假辞色。

　　天行哥和程伯伯处不好的原因应该跟他们家差不多。小孩子在面对父母亲
离婚带来的伤害时，总是会把自己的怨恨投射在父母亲中他们认定做错的那一
方。天行哥后来选择跟妈妈移民到加拿大去，想必应该跟爸爸处得非常不好。

　　「老头子并不知道我回来台湾。虽然消息早晚会传到他耳里去，不过我想
他也不见得愿意让我回去住。我妹上大学后搬到台北去住学校宿舍，家里只剩
下我跟他的话，一定会天天吵架。」

　　「原来是这样……那没关系，天行哥，你就安心地暂时住在我们家吧。」

　　白湘菱说完，才发现外头正下着大雨，刚刚张复嘉好象全身都淋湿了的样
子……他是很容易感冒的体质，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淋到雨呢？

　　「那家伙说他临时到香港去出差，所以才没有回家。我看他满脸疲倦，大
概被操得很惨。」

　　「嗯。张复嘉每次一画起图来就会认真过度……」知道张复嘉不是故意在
躲着她，白湘菱释怀地笑了出来。「尤其是赶着交设计图的时候，他一忙起来
就连吃饭、喝水都可能需要人提醒呢。」

　　听见她柔声叙述着关于张复嘉的事情，程天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有些怀疑了──湘菱是不是喜欢张复嘉？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开系，但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应该多少会有兄妹
情谊吧？况且一直以来张复嘉都不太喜欢湘菱，偶尔还会故意欺负湘菱，以前
也都是他在安慰被气哭的湘菱的。

　　「湘菱，妳该不会是……」

　　心系淋了雨的张复嘉，白湘菱打断了程天行的话。

　　「天行哥，把这儿当成是你自己的家喔。那我就不招呼你了，我上楼去看
看张复嘉。」

　　被独自留在客厅的程天行，心中的疑惑渐渐地高涨了起来。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张复嘉正好脱下湿透的衬衫，烦闷的心情在听见白湘
菱的呼唤后达到沸腾的顶点。

　　「干嘛？」门一打开，张复嘉怒气冲冲地瞪着白湘菱。

　　他明明是在生自己的气，但一见到白湘菱的脸，他忍不住就迁怒到她身上。

　　「你刚才淋雨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妳上来干嘛？为什么不待在楼下好好招呼妳的天行哥？」

　　张复嘉那语带酸意的讽刺教白湘菱觉得难过无比。她只是想要对他好，为
什么他总是要拒绝她的好意？

　　「不要生气，好吗？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让天行哥住在我们家，我会尽快帮
他找到住的地方……」白湘菱讨好地微笑着接近张复嘉，将手上的干毛巾递给
他。「你头发都淋湿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不要妳管！」接过她递上的干毛巾，将它披在自己头上胡乱擦拭着湿发，
张复嘉恨恨地瞪着白湘菱。「快点出去，我要睡了！」

　　一看到自己房间里那张舒适的床铺，疲倦至极的张复嘉恨不得马上就躺到
床上去补眠，而且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她讲话──可能是因为她刚刚跟程天行
站在同一阵线吧。

　　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槽，他不喜欢看到他们变得这么亲密。

　　「张复嘉……」

　　「妳真的不出去？要留下来看我脱裤子是吗？」

　　张复嘉径自解着腰间的皮带，他累得只要一沾到枕头就会睡去，实在没什
么心力再跟她纠缠下去。

　　极力控制胸中浓厚的醋意，张复嘉硬是要自己别去在意白湘菱和程天行之
间的事情，但愈是这样克制，他就愈发地在意这件事，一股闷气无处发泄，最
后只好全部出在白湘菱的身上。

　　「滚！下楼去陪妳的天行哥，不用理我！」

　　「你淋了雨，还是去洗个热水澡比较好，不然一定会感冒的。」

　　不理会白湘菱的殷殷叮咛，张复嘉蹭掉被雨打湿的裤子后，无言地钻进温
暖的被窝。

　　他真的快被自己脑子里那股奇怪的念头给逼疯了！

　　为什么要吃醋？为什么知道天行想追湘菱，他会那么地反感？

　　他最近情绪暴躁波动起伏，全都是因为房里这个女人。

　　他不想喜欢她，却又发现自己是那样地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会这样？谁来救救他？

　　他真的不能喜欢她，因为他已经答应过她妈妈，只把湘菱当妹妹看待。

　　「张复嘉……」

　　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的张复嘉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她。

　　他最近真的很奇怪，不管跟他说什么，他老是要跟她唱反调，就像一个闹
别扭的小孩。

　　「张复嘉，快去洗个澡，好吗？」

　　「走开啦！」

　　烦躁地将被子往上拉遮住自己的脸，张复嘉用力抱紧怀里的枕头，蜷缩着
开始感到不太舒服的身体。

　　「不要烦我不要烦我不要烦我！」

　　白湘菱无言地站在床边，望着张复嘉那依然湿濡的头发。

　　那样子怎么睡呢？头发湿湿的一定很不舒服……

　　低叹一声，白湘菱走进张复嘉房内的洗手间，将吹风机拿了出来。

　　吹风机的声音显然惹恼了床上那个很想睡的大小孩，白湘菱压住他的肩膀，
硬是不让他动。

　　「一下子就好，张复嘉你忍耐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