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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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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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想到方才梁楚的失神,朱宝珠心里一暗,梁楚怕也和这些男人一样,被那美人惊得失神了。
        
  不多时,下人们陆陆续续端来茶水点心,其中有人赞道:“于大人真是雅人,这上好的菊花酥饼配着玉山清泉真乃人间绝品。”      
  “玉山清泉价比天高,于大人实在慷慨。”
  “哪里哪里,于某有心相邀各位友人,自是要拿出匹配的美酒佳肴,诸位先慢慢品茶赏花,待那月亮升上去最美时刻,咱就上酒菜共饮。”知府笑意温和,配上那张本就讨喜的脸,真正是看不出他的官架子,就如邻家亲近的兄弟。 
  “哈哈,于大人年纪轻轻便是堂堂探花郎,今日借这赏花宴,于大人何不来一首诗词让大伙鉴赏一番。”文人相轻,有时男人的嫉妒心并不比女人少,什么地方都有善妒的人。永远巴望别人比他过得差。 
  于知府闻言不怒反笑,抬头看了那年轻秀才几眼,随即便谦虚道:“承蒙兄台抬举,于某可没有出口成章之才,只是今夜请宴,吟诗作词自是少不了的。在座各位不如赏脸陪余某一块尽兴,大家今日以文会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罢一拍手,鱼贯而出的娇俏丫鬟们送来笔墨纸砚,人人有份。
  在座不少女子羞赧的红了脸,慌乱地看着自家男人,自然,不是每家女子都识字,更别说吟诗作对了。
  知府见状又道:“各位夫人切莫慌张,余某今日只是想与大家凑个热闹,夫人们有雅兴的欢迎参与,不然便安心品茶吧。”
  “吟诗作对啊,倒是有趣。可别最后男子输了女子。”有自视甚高的女子笑颜低语,知府闻言毫不在意,只是身边的一妻一妾脸色不善的瞪向那女子。
  “今日各位便以菊、月、秋三字为题,随意而为。以一炷香为限,胜者可得皇城美酒一壶。”
   
  那边知府和一干等着表现的文人们立即磨墨,摇头晃脑沉思力想,有的跑去细观菊花,有的仰头赏月,有的来 回踱步……  
  女人们皆静静坐着,俏脸含笑,贤惠有佳地帮着研磨。
  唯一没有半丝动静的便是朱宝珠和梁楚。 
  梁楚一直闷头喝茶,如喝酒一般猛灌。朱宝珠不知他是郁结这些文人,还是郁闷其他。朱宝珠可以体谅,和这堆人坐一起,的确有点不是滋味。
   
  朱宝珠心里默默叹气,拿起一块菊花酥饼递到梁楚眼前,和颜悦色的劝慰道:“相公吃点东西,晚饭没吃肯定饿了,别光顾着喝茶。”他们夫妻二人空着肚子来到知府家,吃宴吃宴总该有酒有菜才是,哪里知道是这般光景。不说梁楚忙了一整天的疲惫,饶是朱宝珠也忍着胃中空虚。菊花酥饼味道再好到底不是正餐,哪儿能和米饭比较。    
  梁楚兴致缺缺,随意接过朱宝珠的酥饼几口几口吞了,末了吐气道:“甜腻。”说罢又是一口茶水喝下去。   
  “相公,要不我们去和知府打声招呼就回去?这般坐着左右都不大自在……”朱宝珠小声询问,不知为何,朱宝珠总能感觉到美人的冷眸射向她们夫妻俩,再见梁楚此时反常之态,朱宝珠坐立难安。     
      
  梁楚缄默,心里苦笑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冤家若还是当初的穷秀才倒也罢了,如今人家是探花郎,朝廷命官,比他有身份有地位。特意从繁华的皇城来到这偏僻小城目的已是直接。看,这不他才从外地回来,就被请来做客。
  左右都是要被折腾,无法逃避不如早早担着。只盼探花郎心胸宽广点,不要跟他一介土商斤斤计较。比起飞黄腾达的探花郎,他真的已经……失去得很多很多了。如今重拾拥有的平静和幸福,再也不想因为他们而毁灭,更不想无辜的亲人被再次牵连。  
  
  梁楚喝了一壶茶,月光柔柔洒下,朱宝珠瞧着他的眼色朦胧迷茫,心惊莫非这人喝茶也能喝醉?    
  “相公?你哪儿不舒服?”朱宝珠忧心的问。
  
  梁楚沉默摇头,终是抬起了头,直直看向前方那二人。男人信笔挥洒沉着在心,女子端庄恬静含笑研磨。
  为何,为何还要回来……你们这些人,心里可有一点愧疚,一丝良心?难道除了自尊,除了私欲,其他人的酸甜苦辣便可以随意践踏?   
  
  “宝珠姐姐,梁老爷,茶点可还合胃口?。”款款前来的知府夫人打断了梁楚的思绪,梁楚这才发现这位正牌夫人的存在。其貌不扬,气质大方,倒是不错的女子。
  朱宝珠喜滋滋的起身相迎,忙拉着知府夫人道:“眉庄妹妹客气了,这些茶点我和老爷平日可吃不到。”
  知府夫人,闻眉庄,早些日便与朱宝珠姐妹相称,关系亲昵得很。       
  闻眉庄大方的随朱宝珠入座,客气礼貌的对梁楚颔首笑道:“宝珠姐姐平日说梁老爷不大喜甜点,今 日真是委屈梁老爷了。梁老爷且稍等,要不了多时便可开席吃酒。”
  “于夫人客气,你们夫妇二人能邀在下前来已是荣幸。”梁楚答得客气,并不因朱宝珠的关系而刻意亲厚。他心思翻搅,琢磨着这位夫人到底卖什么药,与朱宝珠相交为有意还是偶然。她可知晓知府与他的恩怨?一切皆是谜团。   
  
  “今日是我要老爷给两位发的请帖,我与宝珠姐姐一见如故,因此心中便想梁老爷也能与我家老爷交好,如此一来,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朱宝珠闻言心中更是感激这位妹妹,梁楚却琢磨这话是真是假,目的为何。若真是她开的口,那梁楚倒可放心,最好那位知府大人真的是来安水当官而已。   
     
  闻眉庄正说着,梁楚已经见到于锦绣端着一杯茶笑意怏然的朝他走来,梁楚吞下心里的苦闷,满上茶,等着他虚伪的寒暄。  
  “夫人,这位就是你说的梁兄和开朱宝斋的嫂夫人?”于锦绣问的随意,笑嘻嘻地打量夫妻俩,真是和气得很。
  闻眉庄点头说是,热情的将梁楚介绍给于锦绣,言语中尽是夸赞之意。       
  于锦绣听罢敬佩的看着夫妻两道:“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梁兄这般的大富商,再有嫂夫人这样的女中豪杰,安水真乃好地方,养一方妙人。于某来此上任,日后还需仰仗两位帮衬才是。”
  “于大人客气了。”梁楚平淡抱拳笑应。朱宝珠见状也不好表现热情,只是含蓄的点了头。
  “梁兄与嫂夫人今日既然来了,定要好好陪于某吃上一顿酒菜才是,无需多时便可开席。”都说到这了,梁楚与朱宝珠想走也不可能了,岂能大摇大摆驳了知府大人的面子。   
  于知府又要说些什么,那边有人便喊着一炷香时间到了。
  
  朱宝珠与梁楚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文人吟诗品诗,一字一句细细鉴赏,时而说得人人尽兴,时而闹得面红耳赤,精彩之极。朱宝珠听得仔细,不由感叹虽都是文人,不过良莠不齐倒是真的,有些是真有点才华,有些简直连她都不如。最先发话的那位女子倒有点真才实学,一首咏月词婉约雅致,诉尽冷艳芬芳,倒让在座男子赞赏了一把。
  “周氏这首词作得妙,真不愧是才女。”于锦绣出言赞叹,那位周氏闻言腼腆一笑,不多说什么,静静在自家老爷身边身下。这位老爷是真的老,像周氏的爹。  
  
  于锦绣言罢便欲去品评下一首,孰料身边一直不言的遮面美人如月光般幽冷的声音空灵灵荡漾而出:“词是好词,只是未免太过小气狭隘,难免上不得台面。”
  “哦?那你不妨作一首大气宽广的美词,也好让小女子学习学习,回家琢磨易上进。”周氏对美人的贬低丝毫不慌乱,轻 哼哼地便对上了。  
  美人冷笑,信手拈来便出了一首,白纸黑字娟秀优美,似有清香弥散,一字一句经得起推敲,虽不是旷世绝作,但比起周氏那首,的确要出挑几个层次。
  
  朱宝珠心里喝彩,美人不光是美,肚子里墨水多,美得有才啊。只不过有点惋惜,如此美人何必做妾,衬得闻眉庄这个正室平凡无奇。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朱宝珠为闻眉庄默默鼓劲。
  
  “妹妹这词细腻不失大气,果真是妙。妹妹这才华叫姐姐好生佩服。”闻眉庄鼓掌笑赞,笑得大方且真诚。
  美人却不以为意的随手挥挥帕子,淡淡道:“姐姐谬赞了,姐姐也是读过书的人,吟诗作对对你而言无非寻常事,姐姐何不来一首?”  
  闻眉庄闻言立刻摆手,谦虚十足道:“那哪行,姐姐我虽认识几个字,不过真没才华,姐姐可不敢在诸位才子面前献丑,不然丢了老爷的脸姐姐我可吃不消。”
  美人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懒得再费口舌,端起一杯热茶细细的品味,面上轻纱浮动,隐隐约约愈发迷人。一双美眸每每抬起间便随着神采飞扬地于锦绣流动,不知不觉那冷傲之气便缓缓消减。     
     
  朱宝珠一直不由自主地打量美人,将她的神色瞧得真切,这美人倒是痴情种,一颗心思全用在于锦绣身上。朱宝珠心底一声叹息,那美人不巧与她对上了。美人似乎一顿,眼角稍稍一撩落在朱宝珠旁边牛饮茶水的梁楚身上,美人抬起纤手掩住自己半张嘴脸,眉目轻轻颤笑。边笑边抬眼偷瞧朱宝珠和梁楚,发现朱宝珠直直的看着她,将她的失礼尽收眼底,顿时止住了笑颜,装作不在意的别开眼帘继续喝茶。
          
  “眼下诸位皆有一作,只有这位兄台一直品茶不见动笔,兄台可莫要扫兴,不妨来一首试试。”
  朱宝珠还在那思忖,这方坐在二人对面的一秀才便站起身指着梁楚直言不讳。
  梁楚闻言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看着那秀才。
  旁边立即有人道:“叶兄误会了,这位是梁记当家梁老爷,是乃经商之才,可不是读书人……”是觉有不妥,这人话没说完便尴尬坐下了。
   
  那秀才闻言恍然大悟,立即道声抱歉便不再强求。
  这二人停歇了,其他人却有不肯放过的,瞧着知府大人一直面带笑容,放开胆子便对梁楚道:“梁兄即便是经商,但商人做账都得识字不是?梁兄怕也是读过书的人,既然是以文会友,梁兄来了可不能空着走,梁兄莫在意,随意来一首如何?”
  朱宝珠闻言气急,抬眸盯着那男子,将他面貌记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这人若来家里买东西,定要坑死他! 
  闻眉庄站出来打圆场:“各位恐怕都饿了,不如先去用膳 ?”
  “不慌这一时。”那人双眸贼亮,梁楚越是为难似乎他就越激动。不看到别人出丑不罢休。
  “那梁兄就来一首?”于锦绣状似为难地扫向梁楚,笑意里尽是无可奈何。
  梁楚心中讥笑,这人做坏事也是要让人念他好的。永远只做最无辜的一人。  
  
  “大家都是文人雅士,何必为难一介商人?莫叫人看了笑话。”美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如一声惊雷,心中震撼,却四季无声。
  那几人闻言皆面红耳赤,于锦绣的笑容有一瞬的扭曲,看向美人的目光似乎散出些凉意。
  美人毫不在意地抬头挺胸,眉目含笑,优雅品茶。  
    
  一直没回话的梁楚忽而一声轻笑,目光对向一直挑衅的那位秀才:“几位何必为了梁某争执。梁某是识字的商人没错,只是梁某想说,农民是种田的,商人是做买卖的,文人才是写诗写词的。”
          
  那人嘲讽道:“你直说你写不出来便可,没人逼你。”
  梁楚拍桌大笑:“梁某是粗鄙商人,自然写不出来诗词,商人若是能写出来诗词来,文人又该做甚?”





23 真相眼前
  
  好好的赏花宴变了气氛,那位被梁楚堵回去的秀才气得当时便要扑上去,孰料梁楚气定神闲地笑说:“才子莫动怒,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可别为了区区梁某失了君子风范。”横竖都是要被这群人小看成粗野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装谦谦君子,还不如正正经经粗给他瞧。 
  
  那秀才气得脸红脖子粗,动嘴不是动手也不是,倒是秀才身旁面容清秀,着装朴素的女子偷偷拉扯他的衣角声若蚊蝇般道:“相公,别吵架。”眼中满是祈求之色。梁楚觉得这夫人倒是有些眼熟的,平日没少去梁记买粮油,从出手便可以看出这对夫妻日子过得紧巴巴。何况今日这种宴会,谁家带来的女子不是仔仔细细打扮一番,不说艳压群芳,端庄典雅为必要。此女子明显是认真装扮过,只是头上连支银器都没,那便是她家男人的问题了。 
  
  秀才被女人干涉,显得更加愤怒,狠狠瞪了女人几眼便咬牙切齿道:“看在于大人面上,今日就算了。”说罢挥袍入座,看也不看身旁眼眶红红的可怜夫人。在座人不禁揣测,这位夫人今晚回家定要被丈夫修理一顿的。
    
  “多谢兄台谅解。”梁楚施施然鞠躬道谢,心里轻哼,不就是一个文人而已罢了,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还要摆圣贤雅士的谱。梁楚自问从不小看任何行道的人,惟独打小就不大喜欢文绉绉的读书人,有些读书人的才品的确值得敬仰,可照样有很多穷尽家中所有财产最后什么也读不出来还偏偏弱不禁风一不下地种田二不伸手行商,非要揪着文人的调调摆谱,天知道背后已经穷得养不起老父老母,靠着结发妻子辛苦种地,亏得有脸出来得瑟。
  
  最厌不能自食其力的成年男人,这一点对于梁楚来说从未变过。曾经是,如今也是。
  他活了二十多载,这般去顶撞一个文人只有两次,今日一次,多年前,在异地他乡春风和煦的一个晌午,也是这般冲动过。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般形容倒也是没错的,然岁月流转,今非昔比,梁楚自嘲一笑,如果知道当年一怒会为如今惹来灾祸,他梁楚一定乖乖的当孙子闷头擦肩而过。管你是什么落难才子,管你是什么楚楚佳人,管你的苦苦哀求,管你的哀怨情仇……到底谁才是最无辜的人,这些白眼狼有谁能懂! 
  
  这顿赏花宴,赏的不是花,而是一对故人。吃的不是茶,而是一腔苦闷。
  请客之人的目的达到了,做客的更没必要待下去。
    
  梁楚似笑非笑看向面色平静地知府,颔首道:“大人请梁某来心意已经尽到,梁某还有事务在身,这就告辞了。”
  知府大人客气的出言挽留,然梁楚离意坚决,客套几下便拉着 朱宝珠携手而去。
  
  同美人站在人群之后的闻眉庄望着梁家夫妻俩远去的背影,昏昏暗暗的月光下,身形伟岸的梁楚背脊挺直,宽厚的手掌拉着圆胖朱宝珠的玉手,随着离去的步伐轻轻摇晃,二人拉长的身影随风颤动,最后融为一道携长的影子,似如夜风般宁静,如月光般永恒。
    
  她想起未嫁时娘亲告诉她的话,一个男人在生气之后还能放下怒容和和气气对你笑,紧紧握着你的手道声:夫人,我没事。
  这样的男人,一生只愿护着一个女人,一生只要一生的幸福。
  闻眉庄轻轻叹息,人和人的命,从出生开始便注定不同,尤其是女人。
  出生不好的女人有永远求不到的福气,出生好的女人亦有永远觅不到的幸福。
  人生短短几十载,愿不愿为一生圆满去赌,赌不赌得赢,仍得看命。
  
  “宝珠姐姐是聪明的女人,我娘说聪明的女人有资格被爱护一生,因为她们总是最清楚什么才是自己该丢弃的,什么才是自己该争取的,什么才是最该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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