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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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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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宝珠闻言噗嗤一笑,笑声引来众人的注意,朱宝珠放下筷子,清清嗓子不疾不徐道:“管家你过来。告诉三姨太这些年来老爷和太爷每日早晨吃什么。”
  
  管家躬身道:“太爷身体不好,每日早晨要吃药,后会补上蜂蜜水。早膳则和老爷一起吃,白面馒头,米粥,咸菜,三盘小菜。夫人嫁过来后吃不惯北方菜,因此早膳多了南方的菜包子和素肉小笼包。”
  
  管家说的东西此时都摆在桌上,一样没多一样没少,就是数量增加了几倍。吃不完的就留给下人吃。
  
  可是显然梁举人的几位夫人不信,嘴巴上不再多说,眉宇都深深的皱着,气哼哼的样子。
  
  早膳后梁楚去梁记匆匆交代一番便回了府,朱宝珠亦是如此。主子们都在等候江公子和梁玲回门,难得的是平时很少出面的梁举人一家都跑动前厅坐等着,一屋子男男女女,闹腾死人。
  
  江公子不多时便领着下人来了,笑嘻嘻的入门,对上一屋子陌生面孔明显愣了半晌,最后定格在梁太爷和梁楚面上,忙道:“女婿见过岳父,大哥。小玲身体不适今日不宜回门,小婿只好孤身前来,望岳父和大哥见谅。”
  
  女儿不回门梁太爷压根不在意,温和的吩咐江公子入座,下人奉上茶水点心,江公子喝了一口便拿过下人手里端着的礼盒走向梁太爷:“这是小婿对岳父的一点心意,里面是千年人参一对,祝岳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梁太爷接过礼盒,没有打开便吩咐小厮拿下去了。
  
  江公子又走向梁楚,递给他礼盒:“这是华沙城特产百年醇酿,还望大哥喜欢。”
  
  “少珏客气了,今日中午陪大哥多喝几杯倒是正事。”梁楚哈哈大笑。
  
  江公子闻言郑重点头,两人年纪相仿,相当和得来。
  
  最后江公子拿着两份礼盒走向朱宝珠,很恭敬道:“嫂子,这一份海南燕窝是我的心意,这份京洲红绣是小玲的心意,特意叮嘱我亲手交给你。小玲说嫂子对她极好,小玲自幼丧母,嫂子便如慈母般真诚待她,是她一生的榜样。”
  
  朱宝珠瞧他脸色严峻得如面圣,简直哭笑不得。接过礼盒交给玉容便道:“嫂子不多说什么,只要你待小妹好,夫妻同心携手一生,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江某一定尽心尽力。”
  
  “那好,我让厨子准备了酒菜,你们且开席吧。红鸡蛋都给你备好了,下午带回去要小玲多吃几个。”朱宝珠笑着起身,这餐酒她可上不了桌。不用多说,今日梁家会更闹腾。因为江女婿没给梁举人一家带礼。
  
  江女婿完全不知梁家突然多了这些人,梁楚也没差人告诉他。出现这种事是预料之中。
  
  酒席还未开,江公子在前厅感受梁举人一家人灼热的视线,如坐针毡。最后忍不住起身拉着梁楚去书房,紧张兮兮的问梁楚:“大哥,小弟实在不知岳父还有位大哥,出门也没带多少银钱,出现这般局面实属无奈,大哥可否先借我一些银两,我立刻派人出去买礼。”
  
  梁楚不置可否的拍拍他肩膀,“少珏不用担心,是我故意不告诉你。梁举人虽是这家人,可我才是当家,我认你便足矣,不用管他们。小玲也不会怪你什么。”
  
  江公子一愣,不大相信的抓头:“真的没事?”
  
  “没事,你就当不知道的。”
  
  江公子在梁家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餐,下午便带着红鸡蛋走了。
  江公子一走,梁举人的女人们就开始明目张胆的闹了起来。
  
  “这什么女婿啊,一点不知礼!我们梁家的闺女怎么嫁了这么个人。”
  
  “看来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瞧小楚和她媳妇啧啧,得点甜头就把外人当祖宗供着。”
  
  这话都是当着梁楚和朱宝珠的面说的,梁楚面无表情站起身,外面天色近黄昏,梁楚换了一身衣裳同朱宝珠和梁太爷道:“知府大人请我过去吃饭,晚上就不用等我了。”说罢便带着宗宝出门了。
  
  梁太爷喊累,去睡了。
  
  朱宝珠吩咐下人将中午的饭菜留在晚膳热一热,炒几个新鲜小菜。说自己有事要去朱宝斋,晚上就在朱宝斋吃,不用等她。说罢,带着玉容也走了。
  
  留下一屋子麻雀们,由得他们吵去。
  
  朱宝珠才进朱宝斋,就碰到等候她多时的王家三少奶奶和几位面生的夫人。
  
  “哎哟,梁夫人你今日来得真晚,我们都等你一天了。”三少奶奶不满的抱怨,朱宝珠抱歉一笑,赶忙招呼他们。
  
  几位面生的夫人正是三少奶奶的妯娌们,来此自然是为了添几样首饰。几个女人都不是吃素的,拉着朱宝珠细谈了大几个时辰才定下一支金簪,两支银簪,一对东珠耳坠和四朵点翠花钿。而且全不要现成的成品,都要新作,一个月取货。
  
  朱宝珠耐着性子和她们谈完,要不是这笔交易赚得不少,她还真有点毛了。自从将军嫁女那次后,先后来朱宝斋买首饰的夫人来了好几位,包括今天的将军家眷们,除了梁记的对头余夫人算是都来过了。近来朱宝斋的生意上升不少,若不是安水忙着修堤,估计会更好。
  
  朱宝珠在朱宝斋一直待到月上梢头都没有回家的欲望,开着店门百无聊懒地喝茶看书,玉容坐在旁边和掌柜学算账,安逸舒适,比梁家舒坦多了。
  
  梁楚带着酒气走进朱宝斋,一进门就瞧见对面的朱宝珠,不由得叹气笑道:“我不来接你,你就不知道回家?”
  
  “正是。”朱宝珠答得铿锵有力,放下书带着玉容便随梁楚走了。
  
  月光洒在静悄悄的街道上,夜风吹来,散去一身暑气。
  梁楚打破沉默:“程珏要纳妾了。”
  “……”朱宝珠无言以对,刘夫人一连三胎女儿,纳妾是迟早的事。即便他们夫妻关系再好,也比不过传宗接代的重任。
  朱宝珠没吭声,让梁楚以为朱宝珠在感触什么。
  忙补充道:“我永远不会纳妾,只要宝珠一位夫人即可。”
  朱宝珠斜眼笑他,没和他争辩。真心诚意也好,甜言蜜语也好,她愿意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13 雨后来客

  13 雨后来客
  
  一夜倾盆大雨过后,炎夏的热气随之烟消云散。推开窗子,院子里经雨水洗净的树叶翠嫩娇艳,成片成片明丽的绿,水珠儿轻轻闪烁滴落,滴答滴答,声音好听至极。
  
  可惜了盛开的花儿们在狂风里残败化作香泥,一缕清风袭来,泥土混合着清香扑入鼻端,渗入心扉,全身舒坦。
  
  玉容拿来朱宝珠和梁楚今日要穿的衣裳,一刻不敢多耽搁,低着头,和往常一样端着用完的铜盆轻轻退出房,顺手带上了门扉。她若是多磨蹭一会,向来不对下人苛刻的梁楚老爷就会发脾气了。
  
  梁楚速速换好衣裳,抬步走向窗边看风景的朱宝珠,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满院子的树,不知有何物吸引得她如此专注。
  
  朱宝珠才起床不久,衣服还是睡前夏日清凉贴身的薄纱绸,温软的鹅黄色,服帖的穿在她丰腴的身体上,一头青丝披散,扑入梁楚的眼眸,自然是有几分美色。他与朱宝珠成亲已有两月,日日同饮夜夜同床,耳鬓厮磨,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的熟悉,竟是越了解越是喜欢。包括她那让很多人觉得骇然的身姿,在他眼里就是永远吃不腻的红烧肉。
  
  “今日天气凉爽,宝珠还是快点加衣裳为好。看什么看得如此入迷?”梁楚懒洋洋的将下巴搁在她软软的肩上,双眸扫视院内每一棵树,温热的气息喷在朱宝珠颈边,朱宝珠不自在地扭开脖子,轻轻推开他:“我肉多,不怕冷。外面的花都谢了,没什么好看。昨晚一夜大雨,不知道河堤那儿情况如何。”说罢,双眸望着远方天空,恍惚迷离如尚在夜梦中。
  
  朱宝珠并不是喜欢多愁善感的女人,今日这般反常,梁楚不由叹息。伸出双臂揽住她毫不纤细的腰身,还故意在白嫩的肉上轻掐了一把:“宝珠这样伤神,闹得为夫不敢出门了。”说出的自然是玩笑话,朱宝珠就算哭着闹着梁楚也是要出远门的。何况梁楚清楚,朱宝珠不会哭不会闹,最多也就如眼下这般感怀一番。尽管心清如水,亲眼见到朱宝珠因他而不舍忧心,梁楚既感动又无奈。
  
  朱宝珠平日再坚强独立她也是一个女人而已,丈夫要出远门,一去大几个月,她哪能不忧心不感伤。离别苦,相思苦,更苦的是日日忧心远在他乡奔波的丈夫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出岔子,太多太多的烦心要一个人独自承受到他回家。
  
  “我就出去两个月,最多两个月而已。年年都要出去,不会有事,宝珠别为我担心。我不在,宝珠要多担待些家务事,梁记的印章给你保管,凡事你代我做主即可。爹也得要你多操心才是。举人一家你就由着他们闹吧,不必理睬。”梁楚一边重复昨夜的叮嘱,一边拉着朱宝珠回到床边,亲手递给她今日要穿的衣裳。朱宝珠不为所动,闷闷坐在床前看着他无可奈何的一举一动。梁楚似乎被朱宝珠显少露出的小性子弄得手足无措,说这不是说那也不对,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朱宝珠笑起来,这是一个大难题。
  
  梁楚几乎烦恼得抓耳挠腮,要如何去哄一个女人微笑?本应该是最为熟悉的家常饭。只是瞬间和回忆对照起来,四肢百骸竟忘了回应,空洞洞的麻木僵硬。演说甜言蜜语女人会笑吗?不会。不顾脸面装疯卖傻女人会笑吗?不会。散尽千金珠宝珍藏相赠女人会笑吗?不会。放下身段苦口求饶女人会笑吗?也不会。
  
  回忆如昨夜的暴雨突然袭来,淋得梁楚全身冰冷,不知躲藏。
  暴雨褪去他心里的温暖,陷入冰凉刺骨的黑暗。回忆中的那个男人让他厌恶不堪,讥讽耻笑,更多的是怜悯同情。
  
  那是谁呢?
  梁楚。
  就是他梁楚。
  
  “相公,我不理你,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哄哄我吗?”朱宝珠收起佯装的小性子,无可奈何地笑瞪垂头纳闷的梁楚,就知道他不会甜言蜜语,不过她还是有点想听。眼看要别离,她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说,她不由去揣测,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心里承载满满的不舍和浓浓的思念。
  
  梁楚赫然回神,一抬头,双眸正对大开的窗子,窗外绿树成荫,天地一片清明。暴雨已然过去,今日,会是最凉爽干净的夏。
  
  他抬臂仅一指的距离便轻易握住熟悉的手,白嫩柔滑,如甜美青果翠嫩外皮下可口的果肉。他紧紧抓在手掌中,细细的抚蹭,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温言:“我也很不舍。”
  
  言简意赅到简陋的甜言蜜语,我也很不舍。是他的真心实意,亦是让她心满意足破涕为笑的情话。
  
  朱宝珠真的笑了,细小的眸子弯弯如新月,红唇勾起,堆积的嫩肉随之牵动,不美,甚美。
  梁楚不怀好意的轻笑出声,就势在她唇上轻啄几下,手掌压着她胸前的柔软,邪慎慎的低语:“为夫不在,你可别太过思念,若是回来见你瘦了,我可不饶人。”
  朱宝珠噗嗤大笑,气哼哼地推开他,他懒洋洋躺在床榻另一头,看着害羞的娇妻拿起衣裳走向松柏屏风后。
  
  朱宝珠是朱宝珠,是他的妻子,是会为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不是别人。
  
  曾经有美人指如青葱,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世间所有美丽的词都似为她而作,为她而鲜活。
  但是前人没有告诉他,美人,最伤人。
  前人还留下红颜祸水一说,只怪他粗野无知,不知,不懂,得了红颜,最终不过祸水。
  
  梁楚携朱宝珠之手笑意怏然出现在膳厅,一家人坐齐,梁楚便朗声宣布自己择日离家的事。最慢不过十日便要离开,去遥远的洪湖一带拿货。慢则三月,快则两月。
  
  此事一出,全家哗然。梁太爷是早已知晓的,闻言不动声色地接话:“是时候去了。”年年都要去一次,梁太爷并无太多担心。
  
  朱宝珠沉默,状似漫不经心地喝粥。三姨太推怂她,小声笑说:“宝珠放心小楚一个人离家?不怕他在外面带个狐狸精回来?”三姨太边说边近处打量朱宝珠,心中鄙夷厌恶,长得如此肥盹儿还指望梁楚待她忠心不二,痴人说梦。平日一副当家女主人的仪态叫她恶心不岔,出生不过商人女,毫无长处凭什么当家作主。
  
  朱宝珠头都懒得抬,拿起一个小笼包慢慢的咬食,“有我在,哪能有狐狸精。三姨太无需操心,外面的狐狸精我是绝对不让进门的。”
  
  三姨太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心惊朱宝珠脸皮比城墙厚,恬不知耻自大愚蠢。
  
  “宝珠严重了,男人三妻四妾倒是常理,若是身家不清白的女人那自然不能进梁家门,就算小楚愿意,我们这些长辈也绝对不愿意。”二姨太摆出前人的宽容态度,朱宝珠心里烦躁,压根不想搭理这些长辈。
  
  狐狸精的影子都没见,他们倒说的像是外面的女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朱宝珠狠狠扫视一桌眉眼巧笑的女人们,“相公和爹一样,都是专情的男子。有一位夫人在世,就绝对不会去想外面的女人。各位就不用担心身家不清白的女人会搭上梁楚了,搭上了也无用。”
  
  这边的女人们暗潮汹涌,那边的男人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女人围坐一起说的话题无非是男人和女人。男人围坐一起说的正是名或利。
  
  “我已经交代过宝珠,我不在家的时日里由她掌家,凡事由她说了算,梁记的生意亦是如此。几位掌柜会同她一起打理生意,她只需要最后定夺即可。宝珠本就自己打理着朱宝斋,梁记的事情交给她我全不操心,举人爷爷大可放心。”梁楚不咸不淡的丢出决意,两三口解决一个小笼包,一个接一个,吃得很是餍足。
  
  梁举人面露愠色,古怪的看向梁太爷:“远达你倒是说话劝劝小楚,哪能如此任性将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女人掌管。家中小事务倒也罢了,偌大的梁记关系全家生计和前途,宝珠一个弱女子管得了?”
  
  梁太爷无可奈何的干笑:“大伯听言章的安排没错,宝珠虽是女子,但这个家没人比她更适合接手。行事稳重,生意上也明白,比我这个有心无力的老头子强多了。”
  
  梁举人气得粗气踹踹,没好气得瞪视朱宝珠几眼。回头看向自家闷不吭声的大儿子不由更是恼怒非常。他堂堂一个举人却没一个出色的儿子,仕途不济就算了,当家管事做生意也不行,大把年岁一事无成成天窝在家中陪女人孩子闲话家常。若不是儿子们无用,朝廷给他的那些土地够几代人生活无忧了,却不想就因为儿子一时愚蠢,土地没了。他也老了,拿着微薄的俸禄能养活一家闲人?就是因为养不活,才逼不得已厚着脸皮告老回乡。
  
  梁举人千万个不满意朱宝珠当家,此时也不想多加争辩闹得太难看。说白了他拖家带口如今是寄人篱下,清楚的知道梁太爷和梁楚一家不是软柿子任由蹂躏,若是惹火了,得不偿失。
  
  一家人都不再说话,沉默的吃完早膳各自散去。
  梁楚到了梁记,召集铺里的掌柜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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