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时,他会祈求她的原谅,他会用一切的办法打动她,只要她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证明给她看的,他是多么爱她……“将军!出事了!”
风尉轩与司徒易锋同时奔入主帐,两人脸上凝重的表情说明有大事发生了,不然他们两个平时各司其职,不会同时来的。
“什么事?”霍东潜敏锐的看着两名部属。
“蛮子潜入边境,大军正在攻打我们!”
手中紧捏着信纸,霍东潜皱着眉头,看来他也只得先将儿女私情摆在一边了。
弄晚百无聊赖的与楚凝歌坐在画舫里游湖,湖光邻邻,照映着天上的明月,元宵早就过了许久,两岸杨柳梢头依然以绳索连系,挂着一排灯笼,灯笼随风飘摇,煞是浪漫。
“弄晚,你瞧,好美!”楚凝歌眯着眼睛在欣赏一艘华丽的楼船,想必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吧,才买得起这么美的船。
“嗯,满美的……”弄晚无精打采的拨弄着水花,眼睛根本连抬都没抬,睁眼说着瞎话。
嬉游写的信已经送出去一阵子了,却迟迟不见回音,无从得知边关消息的她,每天的心情都起伏不定。
知道实情后,他该会明白他自己有多么野蛮了吧?他在众人面前硬要逼问她夜闯楚家堡的理由,还毫不留情的休了她,这些种种,他都该好好地检讨。
可是,如果他已经不在乎她了呢?
若他现在爱的人是李碧纱,知不知道原由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心里像有一小团海浪,缓缓的把她的心淹没。
“你怎么回事?还没有消息吗?”楚凝歌关心的问。
她知道嬉游写了封信给霍东潜,也知道弄晚一直在等霍东潜看过信之后的反应,所以现在每次约弄晚出来玩,她都玩得不怎么起劲。
“不必等了,我想他不会回信了。”她深吸了口气,终于起身走进船舱里。
楚凝歌马上跟在她身后。“为什么你一定要在这里等他的消息?难道你就不能主动点,到边关去找他谈个清楚吗?”
“不行。”弄晚咬着下唇。“如果他现在跟李碧纱在一起,我去等于自取其辱。”
“给自己一个机会,反正你心底还在乎他。”楚凝歌微笑,大胆地说:“甚至,你可以从那个李碧纱手中把霍将军抢回来,反正他是你的丈夫。”
弄晚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出那种夺人所爱之事,只是去找他谈个清楚……这倒可以考虑。
想到近日她去拜访朱老板时,朱老板跟她提过的边关之行。
他接了一单大生意,要把梅县最知名的丝绣运到靠近边关的青海镇,那里离霍东潜镇守的地方相当近。
她真要去吗?
他看见她会有什么表情呢?
这些她都不知道,至于她要不要真试试看跑去边关找他,她还在犹豫。
二十几名身着铠甲的男子乘骑在雁兰山下,迎着沙漠将夜的彻骨冷风,仔细地勘察着地形。
“将军请回吧,这里有末将们察看就行了。”李淮禀告着,生怕主帅离开大军扎营之地会发生差池,那他们可就担当不起了。
他是霍东潜手下的第一谋士,同时也是李碧纱的父亲,年过五十的他,双目精明睿智,三十五岁才生下幼女碧纱,因此对她极为疼宠。
霍东潜不以为意地说:“不要紧,入夜前再回军帐就行了。”
他猜测敌军近日将会发动大规模行动,因此特地随李淮出来研拟阵地形,决心要给蛮夷一个迎头痛击,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将军,前方有情况。”一名探路小将来报。
霍东潜神色不变。“说。”
小将禀道:“应该是蛮夷在强抢过往商旅。”
霍东潜一双飞扬的浓眉挑了起来。
他深恶痛绝此种匪类的途径,那些打家劫舍的蛮夷根本不能称之为军人,他们残暴的手段比禽兽还不如。
“驾!”他策马往小将禀告的方向而去,李淮等人也连忙跟上。
凶恶的蛮夷人正掳掠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商旅,哀嚎尖叫四起,散落一地的货物吸引着蛮子贪婪的心,他们抢夺着那些昂贵的药材和珠宝银票,狂妄地放声大笑。
“哪里逃?!”
霍东潜拔出腰间佩剑,长剑一格,连挑了十六招,将一名蛮子的裤子挑落,还在他额头行云流水的刺了个“霍”字。
“你……你……”蛮子吓得惨无人色。
李淮等人也纷纷亮出兵器加入抗敌的行列,没一会工夫,蛮子全被他们给制伏了,惟有一名瘦弱的少年被一名粗壮黝黑的蛮子像玩具似的扛着打转,发出微弱的气息和求救声。
“救命碍…”少年气若游丝,他的鼻嘴都蒙着口罩,这大概也是他呼吸不过来的原因。
霍东潜纵马飞掠,一掌击向壮汉厚背。
壮汉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浓血,肥胖的身躯向前踉跄跌去,双手抛出少年。
“救——命——”少年闭上眼睛准备受死。
霍东潜接住飞出去的少年,安稳地将他安置在自己怀中,少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无恙,他睁开眼睛,眼瞳闪过一丝张皇。
忽地,霍东潜皱起眉头。
这双眼睛怎地如此眼熟?
不经同意,他直接动手扯落少年的口罩,然后在下一秒,惊诧地与怀里的人大眼瞪小眼!
第十章
回到营帐,霍东潜亲自打水给浑身黄土的弄晚清洗,又亲自端来馒头和简单面食让她解饥。
弄晚边吃面边偷偷抬眼看他,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很寻常,可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不责骂她吗?
他知不知道她是专程来找他的?
他该不会以为她又是贪玩跑来这里,然后很倒霉的被他遇到了吧?
一边卷起面条,她微张着红唇想说些什么,终究放弃,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她风卷云残地把食物全吃光了,他也随之拿起地形图准备出去。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这里是霍家军的扎营地,你可以安心的睡。”
弄晚点点头,一路上赶路奔波,她真的累坏了。
在青海镇与朱老板的商队分道扬镖之后,她就独自上路,好运地遇到另一个运送药材的商队,商量之下,跟着他们一道走。
没想到最后会在雁兰山下遇到可怕的蛮夷匪类,他们抢光那些商人的药材和财物,似乎还打算将他们统统灭口,幸好有霍家军的解救,要不然现在大家恐怕都已成一缕亡魂了。
盯着霍东潜离去的高大背影,弄晚还是有些疑惑。
他当真,一点都不生气吗?
奇怪,他向来飞扬跋扈的眉,今天怎地看起来特别和善?
是分别太久了吗?连他那双锐利的黑眸都温和许多。
当然,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审判她,这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她了,所以对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他也没太大感觉。
可是旅途的疲惫让她没精神去想那么多,一沾上称不上舒适的枕头,她就累得睡着了。
她睡得极熟、极沉、极香。
直到夜半,有股怪异的炙热气息徘徊在她颈子周围,她柔若无骨的纤腰被一双厚实的男性手掌紧紧的搂抱住,一声叹息滑至她耳旁。
她惊悸地瞪大眼睛。
这不是梦!
她心头狂跳,对上了霍东潜的黑眸,他正与她并躺在同一张床上,紧紧缠搂着她,而且——裸体。
尽管对他的身体并不陌生,但分开了这么久,重新接触到他的体温,她竟然觉得口干舌燥,这种慌乱的感觉就像两个人的初夜那晚似的,忐忑又充满期待。
“弄晚……”
他温柔的叫唤声有点低哑,她垂着头,粉拳无力的抵在他的胸膛之前。
幸好营帐里很黑,要不然他一定瞧得见她此刻羞红的小脸。
“我可以爱你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但动作却毫不迟疑,他的手掌隔着她身上的男装粗布衣衫,揉握住她丰盈的柔软,缓缓挑弄。
她深深吸一口气,他的男性身躯像火,让她觉得好热、好热。
她结结巴巴的回道:“你不是已经……已经有李碧纱了,何必……何必还要我?”
“不要提任何人,过去的事就此一笔勾销,我们重新开始。”
一夜的恩爱代替了所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热情的表现让弄晚相信自己是来对了,激烈的云雨过后,他不愿松手,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入睡,弄晚缱绻在温存的柔情之中,在梦里十分安稳。
一早霍东潜就起来了,他必须去视察营地,弄晚换回女装也跟他一同起来,新鲜地在营地里走动观看。
中午时分,他们在营帐里一起用餐,霍东潜看着笑意甜甜的她,微蹙眉心。“弄晚,你必须马上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他终于开口对她宣布他考虑了一上午的决定。
纵然他多么希望她能待在他身边陪伴他,可是他又不愿她身处险地,这里是边关,随时有爆发征战的危险,他不要她冒一丁点的危险。
“让我多待几天!”弄晚立刻像过去央求花劲磊般,采取拖延战术。
她老早就猜到他不可能让她待在这里,以他的个性,他大概老早就打算在今天黄昏以前把她打包送上马背,派个孔武有力又文武双全的部将护送她回京。
可是,她还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到此,好不容易与他误会冰释,好不容易不再孤枕难眠,她才不要那么快又离开他。
“不行。”他一副没有商榷余地的样子。
“只是几天而已。”
她稀松平常地说,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上他的大腿,勾住他的颈子,对他柔柔一笑。
“我保证不会乱跑,我保证入夜后不走出这个营帐,我保证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让我留下来,拜托!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给了三大保证,她依在他怀里,温驯的很,一双小手抱着他腰际,还不规矩地在他腰间来回摩拳。
“你真的可以做到你的保证?”依她的性子,让她留下来无疑是个很大的冒险,他皱着眉心沉吟。
“一定!”她立刻大声承诺。
他还是蹙着眉心。“你要知道,这是战地,要是违反了,我会以军法处置你。”
她一点都不认为他会这么做,不过她还是很庄重的用力点了下头。“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好吧。”他严酷的面色终于同意了。“你可以留下来。”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
看到她兴奋的模样,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他该知道,她向来是坐不住的,把她留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条件谈完了,将军,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吻吗?”她挑着眉头浅笑,红唇弯成一个浅浅的笑容,唇瓣柔柔地印上他的唇,吻着他的唇,轻声软语。“知道吗?一个早上不见你,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弄晚在营帐里缝补霍东潜撕破的外袍,她的手并不巧,所以缝得奇差无比,看到自己的杰作,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外袍拿给霍东潜穿。
要是他穿出去,大家就会看到,看到了,不免会问,问了,就知道是她缝的,到时候她可就要找个地洞钻了……“我可以进来吗?”
军帐布帘被掀开来,李碧纱带着浅浅笑意站在那儿。
弄晚意外的看着营帐门口的不速之客,她从来没和李碧纱好好的交谈过,过去也曾感受来自李碧纱对她的敌意,所以她觉得,基本上,呃,她们应该是不对盘,谈不来的。
“请进。”弄晚知道自己的表情可能非常僵硬,她实在完全猜不到李碧纱来找她做什么。
捅她一刀吗?
嗯,非常有可能。
李碧纱微微一笑,走进营帐。“我听大家说你到边关来了,一直没来看你,真是失礼。”
忍了两天,她还是来见花弄晚了。
她不敢相信花弄晚会跑到这里来,看到这两天霍东潜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她就感到恍若芒刺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弄晚笑了笑。“别这么说,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是吗?”李碧纱略显失望的表情。“霍大哥说你烧得一手好菜,我还想向你讨教厨艺呢。”
“来日方长,等你回京之后,欢迎你到花府来玩,我们再互相切磋厨艺。”
弄晚觉得自己真是虚伪,明明就不想跟她打交道,却还讲这种好听的场面话。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们回京之后再连络。”
李碧纱一走,弄晚就立刻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这才晓得刚才神经绷得有多紧。
霍东潜返回营帐取军摺,看到她窝在椅中的疲累样子,注视着她,感到疑惑。“女人,我误派了你去出操吗?你看起来很累。”
他从椅里抱起她,将她放平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天虽然还未全黑,但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她应该休息了。
“你猜刚刚谁来找我?”她连忙抓住他衣袖,要他坐回床沿。
他摇摇头,懒得猜这种女人家的把戏。
“李碧纱。”弄晚扬扬眉梢。“她来向我讨教厨艺,我们说好回京再连络。”
她说的人让他蹙起了浓眉。“她还说了什么?”
他很意外碧纱会这么做。
自从那晚她主动献身被他拒绝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所以他烦躁的猜测,或许她会说些什么破坏他与弄晚的感情。
“没有。”弄晚敏感地问:“她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吗?”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告诉她那晚的事,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她对你……献身?!”听完,弄晚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李碧纱怎么说也出身将门之后,还是霍家军里惟一的女将,作风虽然不若官家千金般含蓄,但她也太不拘小节了点吧,居然这么大胆。
“事情都过去了。”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愿多谈。
“那她……身材怎么样?”弄晚忍不住好奇,又想到他曾看过李碧纱的身子,还是有点吃味。
“无聊的问题。”他敲了她脑袋一记。
“看到她那样,你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死心。
“不要再问了。”他拿起奏摺走出营帐,声音飘到她耳际。“看到什么都不重要,我喜欢的人是你,不会变的。”
夜半,弄晚在睡梦中被惊醒,有人在摇她,摇得厉害。
“弄晚,起来穿衣服!”
“怎么回事?”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着床前已迅速换上一身锁甲战服的霍东潜。
“号角在响,表示敌军偷袭,你不要离开营地,我会派人保护你!”他匆促地说。
弄晚根本没机会开口问第二句,他就疾风般离开营帐。
她连忙起身穿好衣物,帐外沓杂的脚步声似乎正说明着战事的吃紧。
她关心霍东潜,更关心其他霍家军的安危,然而她知道自己最好安份地待在这里,以免让霍东潜反而要分心照顾她。
从半夜到天明,她一直在帐里不安的等待。
最后,她从保护她的士兵口中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
霍家军战败了,首次战败!
每个岗哨都被敌人给捣毁,人员伤亡惨重,士兵奉命将她带到新的安全据点。
冷风在营帐外刮起一阵狂沙,她看到愤怒不已的霍东潜和其他神色凝重的大将及部属。
“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据点分和粮草所在。”霍东潜铁青的面孔此刻布满阴鸷。
风尉轩也同意。“这次蛮夷的行动确实可疑,太精准了,像是早已知道我们每一个重要定点的方位,攻击得相当精准。”
“一定有内奸!这件事绝对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