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沈备坐直了,想和草草面对面谈谈。“结婚可以拖,宝宝不能拖”这是什么逻辑!沈备鼻子不争气的酸起来,我配做宝宝的爸爸!可是——
“很混吧?”草草笑着坐起来,迎着门厅的灯光抬头看向沈备,“那就结婚吧。”沈备看见一口耀眼的白牙,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被绕了!
“狐狸精!”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沈备再次抱进怀里,心里暖洋洋的。可是——
“草草,我……真的不是清白的。如果有人死盯着——”
沈备推迟婚期的决心来的如此强烈,以致于草草不得不退让。沈备想的很实际,做最坏的打算,向最好的方向努力。草草觉得他是杞人忧天,况且就算犯事,只要不是死刑,一切皆有可能。但是当下的关头,有太多的影响因素,她不想在两人本来就不稳固的基础上再楔下怀疑的钉子。最后,草草酸酸的说,“也好。等你认为可以结婚的时候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接受。”
沈备欲言又止,狠狠的擦着烟灰缸。
草草站起来笑着说:“不就是同居嘛,本来没什么。不过我还是保留出去找别的男人生宝宝的权利!”心里终有不平,不说不痛快。
也不理会沈备,打开灯走进厨房,端出一碗温温的粥:“喝了吧,喝完了早点睡。”
草草最后一句让沈备非常生气,可是又很无奈。自己若是真的那么为草草着想,就应该放开她,又何必拖到不知道哪天的未来呢?
放不开啊!想起这个可能,沈备心里纠结起来,一如当初听见小君提出离婚。他知道以草草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只是彻底的鄙视自己。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自私鬼胆小鬼!拖累了小君,现在又拖累草草!
“我开玩笑的。”晚上躺在床上,草草从后面抱住他,“别生气了好么?你都不说话。”草草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备翻过身,轻拍草草的后背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都是命!”草草的声音透着疲惫,“你知道吗?我信命。肯定是上辈子做错什么了,老天爷才让我受这么多苦。”沈备觉得胸口凉凉的,草草的声音多了几分空灵,“我想通了。既然注定要受苦,这辈子不论多难过,我都要忍下去。我要把下辈子该受的苦都受了,等到了来生就可以享清福了。”
沈备心里酸酸的,“迷信!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吧。”厚厚的手掌落在草草的后背,轻轻的,轻轻的,多了许多缠绵……
(11)
第二天一早,还是要上班。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起出门。
到了国贸,草草例行公事的去亲沈备的脸颊,沈备突然伸出手来,揽住草草的后脑勺,很突兀的将嘴唇紧紧的贴在一起。齿关相扣,津液互递,竟是异样的缠绵!
等到草草从几乎窒息的感觉里醒来时,自己已经站在车外,沈备的车子早就没了影子。摸摸脸庞,有点烫手。
“啧啧啧,我怎么那么倒霉?”冯尚香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凉凉的带着点戏谑,“为什么总让我看见你们亲嘴打啵?”
草草呵的转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突然指着玻璃窗外的一对男女说:“看,那儿也有!”
冯尚香嗤了一声,转过头去。草草说:“眼随心动,看见是因为想看,别人管不了的。”
“王阳明啊!心在故我在是不是?不想要奖金了!”冯尚香好像已经忘记了小张留下的不快,笑嘻嘻的和草草开着玩笑。
从电梯走出来,冯尚香冷不丁问道:“那个小司机,今天还来接你吗?”
草草愕然的摇摇头,赶紧解释:“他刚退伍,不太懂事。”
冯尚香笑笑,“是吗?我觉得他还行。”
啊?草草觉得头一下子变得很大,很重,不由自主的向一边歪去。咚,落在肩膀上。
小张?冯尚香?
一上午的手忙脚乱,中午的时候,前台接进来一个内线,说是门口有人找。
草草到了门口,是地下一层一茶一座的服务员。问清草草的名姓后,说:“有位先生就在我们店里,他说不方便上来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草草眉头一皱:“哪位先生?”
“他没说,只是说请您务必要过去。他有事。”
草草看看来来往往的人,想着青天白日也没什么打紧,边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过去就是。”
服务生站着不动,嚅嗫着:“嗯,您、您最好和我一起下去。”草草不解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以前孙南威干过一次,让服务员帮他做什么事,事后付小费。莫非这个服务员又是自己“干私活”?
想想极有可能,草草无奈的耸耸肩:“那你等一下,我那件衣服。”
十一过后天就凉了。
草草早早的换上长裤皮鞋,这几天更是遵医嘱,连高跟鞋都不肯穿了。脱下小西服,换上来时穿的的浅黄色镂空毛线开衫,整理了一下里面的珠光白的丝绒小吊带,跟着服务生走进电梯。
上次小王吃饭回来,弄了一身的油烟,被冯尚香好一顿数落。草草引以为戒,特地去买了一件百搭的黑色小西服放在办公室,作为专门的“工作服”。
绕了几个圈,到了门口,草草放慢脚步,跟在服务生后面进去。走到一个位子前,服务生奇怪的看着位子说:“诶,人呢?就是在这儿啊!”说着,脑门就沁出汗来。
草草也奇怪,什么人这么神秘?
“临时换地方了。”旁边有人插话进来,一章绿色的钞票塞进服务生手里。草草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皱着眉头问:“关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正是关浩。他早料到若是草草见了自己,肯定会掉头就走,所以耍了个花招,换了地方,等草草进来,他再现身。
“请你吃饭!”关浩笑嘻嘻的给草草拉开凳子,颇有绅士风度。有些男人是越老越帅,关浩就是这种类型。并非是说面皮有多好看,只是那种沉淀下来的气度和智慧让人觉得很舒服。
草草扶了扶眼镜,低头坐下。
关浩早就把菜点好,草草的是豆浆火锅。
草草看了一眼,心里堵得慌,不太想吃。
关浩收起笑容正色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嗯?草草奇怪的看着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盼盼找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她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和她谈过,她保证不再找你的麻烦。如果那天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草草想起黄盼盼的要求,隐隐有些生气,面对关浩,还有些不好意思,“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
关浩脸上放松了一些,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是草草很熟悉的那种蓝色。推到草草面前,关浩说:“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算是盼盼的歉意了。”
草草看着蓝盒子上面的白色天鹅,心里感叹——施华洛世奇的水晶。
闭上眼她都知道里面是什:肯定是今年最新款的水晶海底世界里的一种小动物。她喜欢那种精灵剔透的感觉,关浩发达后,每年都会买最新款的小玩意送给她。间隔三年之后,想不到今年又续上了!
“太贵重了,心意我领下。东西你收回吧。”草草伸手推过去。又快速的把手收回来。
她害怕像电视里的狗血一样,关浩握住她的手什么的,那就说不清了。
关浩一动不动,眼神有些遗憾。收回手,草草也有点遗憾,然后就是庆幸。
“不算我送的不行吗?”关浩问她。
草草摇摇头:“无功不受禄。你夫人并没有对我如何,她的举动我可以理解。没必要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看来你还是怨我。”
“谈不上。都过去了。”草草捡起勺子,慢慢的喝着豆浆。一根红色的大虾从豆浆里冒出头来,又沉下去。
关浩说:“其实……其实我还是很高兴你去见她。”
草草的手顿住。沈备也说过这件事,只是立场截然不同。草草很后悔,当初若是不去就好了。可是,谁能万全控制自己呢?
关浩很聪明,看草草神色有异便换了话题:“怎么样?还行吗?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这个。中午时间紧,我替你先做主了。”
草草干脆呼噜噜的喝着,拒绝想这句话背后的情意。眼风扫到关浩还在吃卤肉饭,心里一动。
老习惯了。
关浩说:“前几天我去看博博,进园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的像沈备,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你们了。”
草草见他提起沈备甚是坦然,觉得自己的小心未免有些过分,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点头嗯了一声。
关浩道:“回国后我去看过几次博博,几乎没见过你。昨天我说话过了,你别介意。”
草草有点烦乱,拿起纸巾擦着桌面的水渍,“没事。”
关浩欲言又止,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草草才平静下来:“谢谢你请我,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嗯”关浩没有强留,随着草草走出店,才说:“我以后还可以请你吃饭吗?”
他说话的时候离草草很近,近到草草可以闻见已经变淡的BOSS香水的味道。她一下子想起以前自己向关浩推荐这款香水的样子,关浩会坏笑着打开西服说:“你帮我‘射’!”
草草的脸腾的红了。赶紧走开一步,保持距离。
关浩抬脚想跟进,却半路停下,无可奈何的停在一边,苦笑着说:“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草草心慌意乱,摇了摇头说:“当然、当然是朋友。不过,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要结婚了。”
“嗯,”他苦笑,“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不过,你若坚持……我也只能祝福你。希望……他能珍惜你。”最后一句说的很沉重,连目光都沉甸甸的。压在草草的背上、心上,看着地面只想钻进去躲开。
“嗯,你们都是做事业的人。这样最好了。代我、代我向你夫人问好。我先走了。Bye…bye!”草草语无伦次的说着,转身就走,“嗵”的一声撞到一个人。
“Danmit!”撞得不轻,那人咒骂了一句,捂着自己的胸口退了两步。
“Sorry!”关浩抢上一步,扶着草草,对那人连声道歉,“Is it OK?”
那个老外可能也觉得自己出口不逊,摆摆手,急匆匆的走了。草草撞得头晕,站了一会儿才看清东西。眼前一亮,才看见关浩正帮她把眼镜带上,柔声道:“小心点,走路还这么慌张!”
关浩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不知道离婚后的草草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些零敲碎打的小毛病怎么都没改变?
戴眼镜的动作还是那么熟练,说话间眼镜稳稳的架在草草的鼻梁上。草草推了推眼睛,点点头,低低的说了声谢谢,又逃似的离开了。
关浩看着草草的背影,扯开脖领间的领带,打开扣子,长出了一口气。双手插进裤兜,呆呆的立在原地。无框眼镜反射着大厦里繁星般的灯光,看不见眼睛。
沈备一如既往的回到办公室。小乔的办公间在沈备办公室的外面,原本是秘书的位置。后来小乔虽然提成总裁助理,却没有搬走,也不曾着手招聘新的秘书。看见沈备过来了,小乔低低的打了一声招呼,又埋头在工作之中。虽然是一转眼的功夫,沈备已经看见小乔桃子似的眼睛,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鲁修承进来汇报工作,他几乎把百分之九十的精力投入到收购工作中去了。沈备有些吃惊他的热情,鲁修承解释说收购是现代企业扩张的重要途径。尤其是市场充分发展竞争激烈的几天,企业间的收购合并是必须的。但是,同时收购又是非常复杂的,其实应该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专门研究这件事,他现在只愁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说道这里,鲁修承道:“沈总,我看乔助理不仅要承担总裁助理的工作,还要担负起您秘书的职责,工作实在辛苦。收购项目里需要做的事这么繁杂,您看能不能派个专人来处理这事?”
沈备看着鲁修承,脑子里冒出四个字——“抢班夺权”,随即为自己的无厘头笑了。低头看着桌上厚厚的文件,想了想说:“这样吧,小乔毕竟开始在这个项目上就和你搭班,临时换人也不太好。就让小张把秘书的工作担负起来,他跟了我很久,小乔忙的时候,很多工作也是他做的,比较容易上手。至于总裁助理的工作还是让小乔辛苦一些吧。以你二人的才智做这件事肯定没问题的!哈哈哈!”
鲁修承表情僵了一下,随即跟着笑起来。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眼角有一条深深的纹线高高的挑上去……
鲁修承走了之后,沈备先跟小张谈了谈,小张以军人标准的站姿接受了任务。小张离开后,沈备学着草草的模样转动着铅笔,转了五六圈,才把笔扔掉,拨通内线,让小乔来一下。
沈备把情况说完,小乔脸色铁青的注视着沈备,半响才倔强的抬高下巴说:“您要是介意,我可以辞职!”
沈备给弄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乔你不要多想。过去的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哈哈,我沈备也不是腻腻歪歪的人啊。我想过了修承说的对,这个项目的确是需要投入很多精力。那些小事虽说不费力,却也要牵扯人。这是一。二一个嘛……”沈备拉长腔调,似乎在想要怎么说,小乔静静的等待着。
昨天回去她就后悔了,沈备会不会因此开除或者辞退她呢?她并不想未作任何争取的离开。小乔恼恨自己表白的太不是时候,也埋怨自己太过于相信黄盼盼。但是她不瞎,看到关浩听到沈备在草草那里的消息时的表情,她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很愤怒。尽管他仍然笑得很温和,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怒火,已经要把这个房间烧炸!
这样的关浩,再加上那样的黄盼盼,她相信在沈备的将来,会有她的机会!她按下烦躁,再三的告诫自己要等待要等待!
如果沈备真的有开走她的意思,她又该如何呢?沈备拉长了声调,小乔开动脑筋,紧张的等待着。
沈备说:“二来,你毕竟是公司元老,协调能力强,对公司各个部门很熟悉,调动资源的时候会比较得力。修承刚来,很多情况并不熟悉。不光是不熟悉公司,公司对他也不是很熟悉。这次收购意义很大,金额也比较高,部里面非常重视。我们一定要做好,做稳,把每一个关节都要结结实实的砸实了。小乔,你是我的左右手,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这个工作的。”
小乔心里砰的松开了。沈备还是相信她的,他的话无非是让她控制住鲁修承调配资源的能力,把他的工作限制在外部,同时做好监督工作,两样都要同时汇报给沈备罢了。
沈备做事自有他的一套,在他粗放的外表和粗犷的行为方式背后是严密的推理和精确的直觉。大多数男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沈备相信。在他的军旅生涯里,无论是实地执行任务还是战地演习,这种直觉已经无数次的让他受益,他已经学会听从直觉的感召。包括这一次回避小乔,和选择草草,沈备都在坚定的按照自己的直觉走。当然,他的推理能力和分析能力在成功过程里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总之,沈备是个外粗内细的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句话在他那里得到充分的使用。
这一点,小乔很清楚。如果沈备让她这么做,说明他还是把她当作自己人的!
所以,小乔用沉默为自己的不安做了一下沉淀,待情绪恢复正常后才点点头说:“谢谢沈总的信任,我一定专心去做这个项目。小张那里,我会尽快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