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那抹玩味的弧度,那慵懒的语调,似乎允许我往下说。无视变态美男冰眸里迸出的浓浓怒意,我继续道:“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今早臣妾的奴婢不小心得罪了王爷的宠姬,妾身便与王爷打赌,今晚臣妾若能赢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那便是臣妾赢了,自然,今早的事就此作罢。相反,若是红玉姐姐她们输了,就沦回奴婢,永世不得王爷的宠幸。”
凤天宸眉毛轻拧,尔后,嘴角浮起笑容,定定地看着我,笑道:“哦?原来如此。你倒是会以牙还牙。”他轻笑瞟了一眼变态美男,转回又看着我,“你这般明目张胆拆他的台,就不怕他日后反悔?”
我笑了笑,道:“不会。有皇上作主,王爷岂会反悔。”
凤天宸一笑,道:“拿朕当说客?敢把心思动到朕头上来,你还是第一个。不如这样,你再唱个曲,如若合朕意,朕就帮你一回,自然这就要你又颇花一番心思了,如何?”
我顿然一脑黑线,不愧是兄弟,这刁难人的劣根性子如出一辙。不过他这话的确说到我心坎上来了,我现在必须找一道靠山,而那挡风屏,无疑是那位正笑吟吟瞅着我的皇帝凤天宸。我唇角泛出笑容,凝视他的眼,柔声道:“皇上这话可当真?”
“君无戏言。”他道。
我便又坐了下来,抬眼凝视变态美男一眼,他听了我与凤天宸间的对话后,脸色更是阴沉,眸里有着无可压抑的狂怒,我笑了,那么自信,那么春风得意,那么镇定自如,清亮纯静的歌声悠然响起。
雨水洗过旧伤新痛
孤单依旧温柔难求
不要回头不必多说
我知道这条路难走
岁月流过欢喜哀愁
物换星移往事难留
不会叹息不必难过
我知道什么叫做寂寞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天地之间只有我与那空灵的歌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一句句包含着无奈与淡淡哀愁的歌词。我泛着极浅的淡笑,扫视每一个人的脸,用极其平淡的语调唱出。
再长的路,一个人走
再冷的夜,一杯酒
看尽人情冷暖潮起潮落
走过红尘不留半点愁
再多的伤,我不回头
再痛的心,我无怨尤
看尽世间沧桑缘起缘灭
走过红尘不留半点愁
最后一个琴音从我指尖滑出,一曲又终。
凤天宸爽朗大笑,“好,好,好一句看尽世间沧海缘起缘灭,走过红尘不留半点愁。朕只听人说镜夜国的昭阳公主琴艺精湛,想不到连歌词也这般精艺过人。”
我起身,恭恭敬敬地道:“皇上过奖了,臣妾不敢担。”见凤天宸表情愉悦,我一颗悬着的心反而踏实了,虽不知这狡猾的皇帝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第十六章:暗涌1
凤天宸笑了笑,正待张开口说话,却听到那蓝色眼眸的男子蓦然开口:“曾听人说镜夜国的昭阳公主才貌双全,本王认为不过是传闻子虚乌有,夸大其词罢了。今日一见,本王倒不得不深信,并非只是虚传,昭阳公主的胆识与才情,本王今天算是领教了,不枉本王这趟凤夜国之行。”他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凝着我。
凤天宸侧脸看向那男子,一笑,道:“北宇郡王此话倒是与朕不谋而合。”
听了凤天宸的话,我猛地一惊,北宇郡王?这四个字在箫歆陌的记忆里绝不陌生。如果不是他拒绝镜夜国的和亲,镜夜国就不会另择凤夜国,箫歆陌就不会远嫁凤天陵为侧妃,更不会因爱上凤天陵而自毁一生。这人就是君宇轩?冥夜国的大皇子,一人之上万下之下的北宇郡王?再仔细一想,我该早猜到才是,这时空就唯有冥夜国皇室之人的眼睛方是蓝色的。
他为何会在此?据箫歆陌记忆所提供的资料所知,这个时空大大小小便有上百余个国家,但真正对天下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强国却只有凤夜国与冥夜国,其它都是些小国,根本不足以为患。这两个强国都欲想一统天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走错一步,满盘皆输。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深知这条亘古不变定律的王者,只要是有智有谋的,自会小心谨慎地走好每一步棋。
君宇轩目光一闪,笑得深沉难测,淡然地道:“这说起来,本王与昭阳公主倒有几份情缘,若不是当时父王病重,本王与昭阳公主的婚事便不会不了了之,如若不然,昭阳公主现在该是本王的王妃才是。”
此话一出,凤夜国的大臣们,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凤天陵神色漠然,看不出半分喜怒。凤天宸必竟是一国的皇帝,一直处之泰然,不以他的话为忤,不甚在意地道:“哦,是吗?可惜,昭阳公主已是朕的弟妹,凤夜国凤陵王的侧妃,北宇郡王与昭阳公主是注定此生已无此缘。”
凤天宸的话意有所指,君宇轩不以为然,轻笑,“是么。可惜。”他定定地望着我,意味深长地道。
凤夜国大臣的脸色愈发难看,又不敢贸然发作,似有将心中的那口闷气硬生生地憋了下去。看着这番咬文嚼字的较量,我暗笑摇头,这两个男人倒也厉害,表面上是相谈甚欢,私底下却是暗潮汹涌,喜怒不形于色。当真应了那句,王见王,死棋!
我淡然一笑,婉言道:“北宇郡王位高权重,自站得高,看得远,处事剔透,岂会跟那妇人之仁般自哀自怨。”君宇斩神色微变,一双蓝眸看不出半分情绪。凤天宸唇角微扬了扬。大臣们的视线更是灼灼落到我身上,是震惊,是不可置信。至于冥夜国的大臣,很不悦地瞪着我。我神色不改,往下道:“倒是皇上,答应臣妾之事还尚未做出决定。”刚那番话,算是拍了他的马屁,他现在心情大好,我知道,我已经胜算在握。
凤天宸瞅着我,轻笑了一声,道:“呵,你的记性倒也出奇的好。君无戏言,朕答应的事,岂会反悔。这场赌约,你赢了。”
我笑了,施礼谢恩:“谢皇上。”在我垂头之际,我看到了红玉她们突变的脸,瞬间苍白。
第十七章:暗涌2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长,好不容易打发伴月离开,更衣欲备睡觉。这一天过得真是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放下一切防备,眼下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蓦地,感觉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我,我一惊,猛然转过身,见变态美男略带酒气不知何时立在我身后,一双冰冷的眸子很不悦地瞪着我。
我望着他,不动声色,淡声道:“王爷这么晚了也不歇息,跑妾身的房里有何要事?”怎么?想秋后算帐么?
变态美男冷笑,“妾身?哼,今晚你演够戏了吧?居然敢在众人面前挑衅本王。”冰眸里闪着无法压抑的怒火。
我淡笑,眨了眨眼,道:“怎么?难不成王爷想食言?压抑王爷想抗旨?”
变态美男的眸光骤然一冷,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却看到他唇角一扬,露出讥讽的弧度,“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他一字一字冷道。见我怔忡,他冷冷笑道:“怎么?还不快去,本王的好侧妃。”后面四个字说得满是讽味,我瞪了他一记,一咬牙,算你狠!
听他说沐浴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洗脚,脑里猛然闪过以前曾看过的一个电影《九品芝麻官》某一个滑稽的片段,里面的包龍星将洗脚水泼到三姑的脸上。当然,我没这样的胆子敢把洗脚水泼到变态美男那张俊脸上。
一刻钟后,变态美男已经浸在大浴桶里,我站在织锦屏风外间。这是我第一次进变态美男的房间,以前他宠幸箫歆陌时,都是在她房里,泄欲后,这个冷峻的男人也不施舍一眼便走了。无聊之际做些无聊事,我仔细打理这间房子,触目所及的都是些雕琢精美的古董家具,变态美男的房间很宽敞,我正开始打量,乍知变态美男清冷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进来给本王擦背。”
什么?我瞪圆了眼,心中虽然有不满,但还是转过屏风走了进去。里面的正中间便是大浴桶,浴桶的左上方立着个架子,架子上有准备好擦身的巾子跟白袍,架子旁不远处立着一面跟人一样高的大铜镜,右边靠墙的是宽大舒适的长长软榻,榻旁摆了个跟榻差不多高的锦锻圆凳,放着个精致的小龙薰,淡淡的龙涎香自薰中散发开来,墙上方是窗户,此刻窗死死的关着。
变态美男阖着眼,像在闭目养神,我站到他身后,拿起浴边的湿布替他擦背部,他背着我,反正也看不到我的表情,我边擦边瞪着他的背,恨不得将他瞪出个洞来,手上的力道越擦越使劲,古铜色的肌肤红了一块,几欲要擦出一层皮来,也不见他皱一下眉,我不禁有几分挫败,这男人是铁做的吗?
半会,变态美男自浴桶内爬出来,赤裸的背影差点让我喷出鼻血来,他也不唤我,自己在架子上拿了块巾子擦拭身上的水渍,我转过脸,眼睛却不争气地往他身上瞄,他都不怕人看了,我还顾忌啥?我干脆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看。他擦干身子后,拿了白袍,披在身上,转过身来,见我毫无羞涩眼也不眨下直盯着他看,脸色一沉,冷道:“看够了没?”
我撇撇嘴,恶意地道:“看够了。王爷身材依旧雄风不减。”一时忘了处境,我便口无遮拦起来。
他冷冷地瞥我一眼,哼道:“还呆在这干嘛?想留下来侍寝吗?”
我一怔,没想到这男人翻脸比女人还快。还真怕他捉我来侍寝,我快速退出他的房里。出到门外,全身松了一口气,转身抬脸仰望夜空,一轮明月依旧高高悬挂,如今一看显得有几分冷清。突然我心中一颤,隐隐中,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偷偷窥视我,我猛地在四周搜索着,却未发现任何人。
心中一疑,是错觉吗?我摇头苦笑,自己怎么到这之后反倒疑神疑鬼了?一阵微风袭来,不禁觉得有些凉意,迈开步子回房睡觉去。
第十八章:公子
春末夏初,风和日丽,草木茂盛。
算算,在这时空生活也有些日子了,我还没到外面见识过,箫歆陌在时,她虽说是镜夜国和亲来的公主,但能走动的范围就这王府,对外面的认之几乎是零。
倒是那夜之后,伴月对我这个主子更加的崇拜,我不以为然。好在伴月心思单纯,性子也温和,不是个喜生事非的丫鬟。毕竟主子得道,鸡犬升天,她却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在背后欺凌他人。
想到这几天的烦心事,心中恨得一阵牙痒痒,那该死的凤天陵每天想着新花样奴隶我,不是这茶太淡了就是这茶太浓了,小肚鸡肠的,他大爷存心刁难我,那皇帝居然也会由着他,连续几天不上早朝也不过问下,他大爷就呆在府里,每天对我指东指西的,哼,他堂堂一介王爷,做事竟也会这般幼稚可笑。至于那北宇郡王,两天前已经走了。
一大早宫里便派人来了,看脸色似是什么重大的事,凤天陵就这样跟着宫里来的人急急忙忙的出府了,怕是一时三刻也不会回府,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到外面转转。
经过前院,见一袭白袍的男子静静地立在原地,温和的眸子却不知在注视着什么,定定地,阳光映在他身上,给他的身上镀上一层虚幻般的美,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似有似无的忧伤,让人忍不住想为他抚平。
良久,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侧身迎上我的视线,淡淡一笑,柔声道:“昭阳公主。”温煦如阳的笑容是那般自然而然。
我扬了扬眉,迈开步子上前,笑道:“公子?”呵,跟他也算得上是有缘吧,可笑的是,竟不知人家姓什么。
他了然一笑,温和地道:“在下聂清弦。”
我身边的伴月倒很恭敬地唤了声:“聂公子。”
我笑了笑,“原来是聂公子。”留意到他腰间挂着一支精致的玉箫,我微笑道:“聂公子也是好曲之人?”
他一怔,随即恍然笑道:“谈不上喜好,只是略懂皮毛,还无伤大雅,极不上昭阳公主的万分之一。”
我一愣:“我?”
他温雅一笑,“那晚昭阳公主唱的两首曲儿早在凤夜国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昭阳公主曲词无双,才情过人,不知有多少人想听昭阳公主唱一曲。”他顿了顿,淡笑,“昭阳公主想怕有所不知,凤夜国的人本不好曲,偏偏昭阳公主的曲儿最惹人关注,将凤夜国有名的舞伎都比下台来了。”他看着我,颇有些取笑的意味儿。
原来如此。我眨了眨眼,笑道:“哦?那我岂不是一夜成名了?”曲词无双?才情过人?呵呵,那都是作词人的功劳罢了,我可不敢邀功。
第十九章:遇剌1
他望着我,笑了笑,也不再纠缠这话题,目光一闪,便又落回我的身上,柔声问我:“昭阳公主,想出府?”
我凝着他温和的眼,含笑:“正是。”想了想,微笑道:“聂公子有兴致一起么?”
他迟凝了片刻,莞尔道:“好。”他话题一转,“昭阳公主,是否有想去的地方?如若没有,由在下带路可好?”
我笑了笑,“呵好。”
街道上,人来人往,店铺鳞次,地摊上,摆着各种各佯的古玩、磁器、字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繁华的大街,到处一片气派祥和。我和伴月默默地跟着聂清弦走,穿过几条街道,最后在一间四合院停下,我有点疑惑的抬眸望向他:这什么地方?
他不语,只是淡淡一笑,上前敲门,不用一会,门打开了,一名年近四十的老妇人露了出来,侍见到聂清弦后,老妇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聂公子,你来啦!来,快进来。”说着她退到一边,见聂清弦抬脚走了进去,我和伴月后脚赶紧跟上,老妇人见到我,脸上一讶,“这位是?”
聂清弦停下脚,回身望向老妇人,温和地道:“刘嫂,这位是箫姑娘,是我的朋友,旁边那位是她的丫鬟。”
我绽开笑容,乖巧地唤了声:“刘嫂。”
刘嫂听了聂清弦的话后,眼里闪着古怪的神色,却很快被脸上的笑容掩盖了去,她看着我:“欢迎欢迎,聂公子第一次带人来,刘嫂我人老了,脑筋一时反应不过来,让箫姑娘看笑话了。”
原来如此,这便是她刚刚露出古怪神色的原因么?刘嫂热情招待我们进去后,便把门关上。我仔细打量这间四合院,院中正中间有棵大树,估计也有上百年之久,对着门的正前方是正房,两边则是厢房,以正房、东西厢房围绕中间庭院形成的平面布局四合院。
正在我好奇打量之际,正房的门打开了,一群小朋友从里间跑了出来,一张张高兴的小脸全集中到聂清弦身上。
“聂哥哥”
“聂哥哥”
“聂哥哥”
这一声声欢天喜地的声音扑天盖地而来,围在聂清弦身边,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与伴月傻愣在原地。见我发呆,聂清弦唇边浮起一丝笑容,垂眼对着身边的小朋友温柔地道:“这位箫姐姐是聂哥哥的朋友,聂哥哥带箫姐姐来看你们,你们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