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采莲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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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霓-采莲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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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抓抓脑门,双目突然一亮,渐露荡肆神色,“要不就是你能体会我的好处,想留我下来温存温存罗?”

  “你作梦——”她胳膊一缩,骂得一点威吓力也没。

  “我说小姐,你就不会换换词吗?老是作梦作梦的,我冉采乔没那么贪睡。不如这么着,以后你就骂我‘死鬼’或‘杀千刀’怎么样?”他眸光顿敛,又回复嘻皮笑脸的德行。

  “死鬼……杀千刀……”她哺哺念出口,根本不明白这是那些粗汉村妇们私底下的亲密称谓。

  “嗯,就是这么,没借。”他漆黑的眼底探人丝丝玩味。

  范莲直摇头,“不,好难听……”

  “难听?”冉来乔挑挑双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若是由你这位高贵的大小姐嘴里喊出来,确实是不怎么……不怎么优雅啦,要不改个称呼好了,你说什么好呢?”

  她瞪着他,单纯得不知道他正在戏弄她的天真。

  “既然你也想不出来,就‘亲密爱人’罗?”冉采乔嘻嘻一笑。故作羞郝的表情中满是挪揄。

  “啊!”她吃了一惊,双腮蓦然翻红。

  “哈……瞧你紧张的,一张小脸红得像烧虾,喊我爱人真这么难吗?”他得寸进尺地戏弄她。

  “别说了!”范莲捂住耳朵,眼眶又蓄满了水气。

  “别哭、别哭……我不说就是了。”他皱着一双剑眉,受不了她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个性。

  眼泪虽不值钱,也不能说流就流吧。

  “我只想问你,你……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吗?”她抽噎着,说出了喊住他的原因。

  “这……你说咧?”他呵呵一笑,故意逗弄她。

  她心头一急,急忙喊道:“你不能——”

  “算了,我冉采乔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个口不择言的家伙。再说即便我说了,有几个人会信啊?所以大小姐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对她眨眨眼,在她错愕之际,他已闪身不见了。

  范莲挽着衣襟,心有余悸地将门立即上闩,但挥之不去的始终是他那张玩世不恭又带点邪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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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姐,您瞧这衣裳如何,美吧?”

  春儿急匆匆地奔进范莲的闺房,将刚刚才从裁缝师傅手里拿到的新衣摆在桌上,拉着近日直躲在内室不肯出来的小姐过来欣赏。

  “什么衣裳?春儿,你别拉我啊。”

  范莲被她拉出了内室,当瞧见桌上那件非常亮眼又新潮的出游服时,顿时双眼一亮。

  “我就说小乔子有眼光,不但小姐这件漂亮,就连五位夫人的新衣也都非常适合她们哦。”

  春儿敬佩的口吻直让范莲不解。“小乔子?”范莲心底突然浮出一张嬉笑又俊魁的脸孔。多日来极力压抑下的思潮又止不住地往上疾冲,差点让她站不住脚,她急急扶着桌缘,喘了口气。

  “小姐,您怎么了?”春儿立刻扶住她。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随之浅淡一笑。

  她能告诉春儿,自从上回她被那个叫冉采乔的下人轻薄后,心底竟会思念起他,这算是她作践吗?

  但当有了这种感受后,她的心口访若被他敲开,他的身影常常透过洞口,无时无刻不惊扰着她的灵魂。

  “小姐有所不知,那小乔子很厉害耶,虽然只是咱们府哪新进门的花匠,眼光却好得不得了!不仅如此,又会说学逗唱,让夫人们乐不可支。”春儿开心地娓娓说着。

  “哦。”范莲轻应了声。

  “更厉害的是一些欠债又索讨无门的恶户,只要他前往要债,不动人手,只动他那张嘴皮子,就把积欠了两、三年的债款全索了回来。”她真想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高明的方法。

  “嗯。”范莲又应了声,思绪远扬。

  “老爷一开心,又在夫人们的劝说下,觉着让小乔子当花匠着实委屈了他,听说明儿个还要升他为副总管呢。

  春儿对着范莲的耳,就像说书的般,一样样诉说着这丙天发生的大事,且样样脱离不了他——冉采乔,这使得范莲心底的迷惘深浓了。

  对一个下人拥有这样的思念究竟是对是错?就因为他是第一个触碰她、吻过她的男人吗?或是尚有一种她未能发觉的影响力在主导着她?

  春儿突然疑惑地看着范莲,“小姐,您怎么了?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范莲一回神,双眼迷茫的回睇春儿,“我……我正在听。”

  “那您觉得小乔子这个人怎么样?”春儿一脸仰慕地说。

  “他!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你问我这个干嘛?”范莲神经质地大喊出声,就担心那天的秘密春儿全知道了。她抚着胸膛,拚命喘息,神色尽露仓皇。

  春儿惊觉不对劲,连忙扶着范莲坐在椅上,“这几天您真的好奇怪呀,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有什么心事吗?”

  范莲摇摇头,柔荑轻触桌上的柔软衣服。看见这衣服就知道他真的很用心,并非随意应付了事。

  虽然样式新颖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愈看愈顺眼。也愈着愈合意……他一个下人,为何会有这样的眼光与心思呢?

  “小姐,喝杯水吧。”春儿立刻倒了杯热茶过来,

  “顺顺气、润润喉,您会觉得舒服些,待会儿我再去请大夫进府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范莲拒绝了,既已明白自己变成这样神不守舍的原因,请大夫来只是多此一举。

  “那明天就是中秋了,你能出府玩吗?城里一定有许多人放烟火,不去看着太可惜了。”小姐若是病了,那她也不能出去了。

  并非她不愿意留在府中照顾小姐,而是小乔子偷偷做了件衣裳给她,虽然不及小姐的美,但她很满意的,若没机会穿她可是会懊恼死。

  “我若不去,你可以去。”范莲淡淡一笑,自然看出春儿的心事。

  “啊!不要嘛,小姐您也去啦。”倘若小姐不去,她一个人和那些夫人出门,一定会没意思极了。说不定还会被夫人们的那些丫环们取笑,唉,她还真可怜……

  “我……好吧。”范莲摇头笑说。或许出去走走是好的,说不定可以挥去那道不该存在她心头的影子。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然后与五位夫人约好时间,对了,还要请保镖保护咱们。”

  春儿开心地筹划一切,范莲毕竟也是位年轻姑娘家,不一会儿便被她带入那雀跃的氛围,与她一块讨论起来。

  只是花好月圆,明晚也将是愉快的一晚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竞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样一个月满佳节,凝望天空圆月,范莲心头竟涌上这样一首思情的诗词。

  竟夕起相思……她在思念谁呢?还寝梦佳期……她一个姑娘家,怎能有这样的念头,若让爹爹或姨娘们知晓,定会取笑她的不知羞。

  再过一往香,她与姨娘们相约出游的时刻即到了,她有丝希冀、有丝兴奋,毕竟能堂而皇之走在大街上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千金大小姐在丫头陪同下游市集已是相当普遍,但是范天生向来生性耿正保守。总认为未出阁的姑娘家最好少抛头露面,免得引人非议,因此足不出户。好不容易她熬到今天,终于可出去看一看她成天镇守的小小天空以外的世界,想想,她心头还会有漏跳一拍的兴奋感。

  “小姐、小姐,您准备好了没?”

  春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房,见范莲仍是那身白天所穿的紫孺裙时,不禁细眉一锁,哺哺念着:“什么?您居然还没把衣裳换上?”

  “时间还没到啊。”范莲红着脸,“再说……我刚刚瞧过那衣裳,似乎……似乎太暴露了些。”

  “您是说像我这样吗?”春儿掀开披在肩上的粉绿披风,“您看,像春儿身材那么烂都敢这么穿了,小姐还怕什么?”

  “你……你怎么这么说?”范莲娇唤道,小脸更红了。

  “小姐,您未免太多虑了,这新衣裳虽然乍看是有些暴露,但是加上这件披风可就不一样了。您瞧瞧春儿,这样是不是一切都没问题了?”她雀跃地在范莲面前转了个圈,那开心的模样也间接将范莲的忧虑与顾忌一扫而空。

  她仔细望着春儿那袭淡绿粉嫩的衣衫,心口也产生了丝丝的活动,于是低声的道:“好吧,我现就去换上。”

  “这才对啊,小乔子给您设计了这么套典雅中不失柔美、柔美中不失俏丽、俏丽中又不失灵秀的衣裳,那五位姨娘可羡慕极了。”春儿满意地说。

  范莲膛大眸子,轻声取笑道:“你什么时候说起话这么文诌诌了?”

  在她印象中,春儿只是个说话不经大脑、天真又单纯的女孩子,可从没听她说过这些绕舌的词儿。

  春儿仰头一笑,挺有成就感地说:“这些话全都是小乔子教我的,他虽然也没念过什么书,可就比春儿要聪明多了。”

  一提及他,她嘴巴又关不住了,“就连账房管事也说了,上回他一笔帐怎么抓也抓不平,正好小乔子送东西过去,见他直揪着算盘不放,好奇上前问他。于是账房管事就告诉他原因,只见小乔子把那账本拿过来翻了翻,东瞄瞄、西看看便知道他哪儿漏掉了。”

  “他真的挺聪明的。”范莲眼中也浮现一抹崇拜。

  “是啊,所以那个向来不信任人的账房管事也对他宠信有加,还说过些时候要教他拨算盘理帐呢。”

  范莲是愈听愈好奇,尤其见春儿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一个男人,不禁有点羡慕她。

  “春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小乔子啊?”她幽幽一问

  春儿乍听,清秀的小脸立刻漾出了红彩,支支吾吾说:“小姐,您可别乱猜,我只是仰慕他而已。”

  就在这时她突然记起范莲还没有把衣服换上,连忙推着她说:“行了,小姐,时间就要来不及了,您快去换装,然后再让春儿好好为您上点胭脂梳个头,我一定要让您成为今晚最美的女人!”

  突然一抹赧红飞上了范莲小巧的脸蛋,她立即害羞地捧起衣服躲到屏风后头。

  不一会儿当她再度现身时,春儿一见,猛然张大了嘴,半晌都合不拢。

  范莲不解地看着她,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禁胆怯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很丑吗?”

  她的双手直拧着衣摆,心口彷如澎湃的巨浪直拍打着。她好紧张啊!

  春儿瞬间回过神,轻叹道:“小姐,您这样若称之为丑的话,那么春儿都不敢走出去见人了。”

  范莲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你的意思是不丑了?”

  “何止不丑,快!春儿要把你打扮得更美、更迷人,好让五位夫人嫉妒死。”说着,春儿已将范莲推向梳妆台的铜镜前,一会儿挽脸画眉、一会儿点胭脂抹粉,可把她当新娘般对待了。

  而范莲就这么呆坐着,让春儿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她却紧张的得连铜镜也不敢瞄,一双晶莹的眸子直往四周飘动,隐约透露着她心脉间所绎动的粉乱情绪。

  扪心自问,她在意的不是别人的对她的看法,而是冉采乔眼里的自己。他待会儿也会去街坊吗?

  各种疑问充塞他脑海,没有解答,无法遗忘,却只能折磨自己一颗脆弱的心脏,对于一个无法掌握的未来感到彷徨。

  “好了。”春儿的一声呼唤,把她游走的神思抓了回来。

  范莲眼睫一撩,正好对住镜中的自己,蓦地她整个心神全定住了。

  镜中的女人经打扮后宛若月里嫦娥,将属于她的美全都绽放出来,范莲此时还真不得不赞赏春儿的一双巧手,竟能将她打点成这般。

  “春儿,你真厉害!”范莲由衷地说。

  “小姐,您爱开玩笑,这是天生丽质。”春儿直率地笑了笑,“啊!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去和夫人们会合。”

  “嗯。”范莲点点头,带着喜忧交错的心境随春儿而去。

  泰兴镇向来宁静朴实,也唯独一年一度的中秋夜才可能有这般光景。

  大街尽是人潮汹涌,店家林比鳞次,平常这时刻早已关门打烊的街坊今晚却是灯火通明。店家门外摆放着月饼小礼,应有尽有,偶尔飘来清新的抽香,满是中秋佳节的味道。

  虽然范莲是和五位夫人一道出门,但是她们兴趣不同,出门没多久就各自散开,范莲因不知要跟谁,索性与春儿两人去逛卖小玩意的店家。她们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挑选得不亦乐乎。

  由于没料到五位夫人会分开而行,随她们出门的保镖不够,范莲便请他们先去保护姨娘,与春儿两人因此落了单。

  当她们正在一个小摊子上挑选细致的小荷包时,突然背后传来了几声粗哑的叫声。

  “哟,这位姑娘是打哪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啊?”

  范莲与春儿同时回首,看见的是一个獐头鼠目的小人。

  范莲紧张地躲在春儿背后。颤抖得说不出话,倒是春儿壮了胆跨向前,对着那人斥喝。

  “咱们小姐可是范府千金,平日深居简出,你当然不可能见过她了。识相点的话,就赶紧给我走开。”

  她双手叉腰,表现出一副凛不可犯的模样。

  但她的答案却惹来对方一阵讥笑,压根不相信地说:“得了吧,若真是范家千金,出门怎么没有半个随护或保缥?范老爷不是个吝啬的人吧?”对方取笑又嘲弄,还不时露出狎肆的笑容,一会儿抠抠鼻孔,一会儿挑挑牙缝,yinhui的模样尽现。

  “你也太多事了,就算我们小姐不是范府千金也不干你的事啊,让开!”春儿心里虽害怕,但仗着这儿人多,语气丝毫不肯退让。但她却不知道对方可是镇上的恶霸李昆,任何人见了就算想打抱不平,也不敢拍惹他。

  “哈……”李昆霍然大笑,淫邪地看着春儿,“你这丫头有意思,老子干脆连你也一并要了。上!”他单手一扬,身后手下立刻涌上,围住了范莲和春儿。

  “春儿……怎么会这样……”范莲吓得频频发抖,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势弄得额冒冷汗。她不懂围观者那么多,为何没人施予援手?

  “我……我也不知道啊……”春儿紧抱住她,声音也在发抖。’

  “把她们拿下给我带回去!”李昆立即下令。

  就在他双手抱胸,笑看这一切的同时,突然不知打哪来的一颗小石子击上他的额头,他疼得低呼了声。

  “谁?谁敢袭击本大爷?”他对两旁的人潮大声吼道。

  “我说李昆啊,上回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是吗?今儿个居然敢找我们家小姐的麻烦?”

  人未到声先到,李昆闻声心头便已打了个突。不久,从黑压压的人群中慢慢走出一个人,他手里拿了个弹弓,对着李昆嬉笑地张大嘴。

  “冉……原来是冉大爷…。”

  十天前他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为冉采乔所见,他立刻上前阻拦,当时他醉意正浓一气之下接受冉采乔的挑衅,却没想到长相俊伟的冉采乔竟然身手不凡,打了一架,他两排牙都快掉光了,吓得立刻落荒而逃。想不到今儿个又见着他,难不成他还要继续上次该死的拳脚对决?

  “我现在很闲,是不是要了结一下,我随时可以奉陪。”冉采乔笑容可掬地说。

  “冉大爷……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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