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眉-藏媚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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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眉-藏媚禁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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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去去夙府那么多回,多多少少能够听到一些下人的耳语,他们说他的举动是白费工夫,因为容善映庭的心早给了夙衮,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人。

  起初,他不懂夙老爷的心态,以为他真诚的感情被愚弄了,既然映庭钟情于他的儿子,这么好的媳妇因何要往外推……之后,自女方深锁的愁眉间,他明白这仅是她的单相思。

  他也和夙衮打过几次照面,每回他的眼神却仿若藏着利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我觉得这是我最应该表露的态度。」

  「你真的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周无炫的满腔热情被这句话给兜头浇熄。目露不解,她不应该是这么无情的人,在他要对她剖心掏肺时,她怎能视而不见呢?

  「我不确定周公子会怎么看待我,但你多少应该听说我的心意了。」映庭轻喟一声,「这世上我只管、只看、只爱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夙衮……我想我是一出世就喜欢上他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这个有牛皮糖性子的男人,她一开始即免疫,更别说有什么感觉了……只是每每面对他,总会引起她的心酸,因为,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是夙衮的心是冰做的,他永远也不会爱你,你又何必将心寄托在他身上,眼睁睁的被他糟蹋?」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糟蹋。」她只是很想问自己,怎能够忍受被一个人忽视这么久?就算如此,夙衮依然是她的梦想,追寻了好久的梦想,绝对无法轻易地说放就放……

  「我会对你更好……我娘也很喜欢你……」

  「但我却不会对你好、不会喜欢你。」映庭用确切的语气告知自己的想法,不留给他任何希望。她自己就是感情的受害者,所以她知道游移不定的态度是种多么大的伤害,要让他醒悟,唯有彻彻底底地毁灭他的幻想。

  站在树后多时,听进两人的所有谈话,夙衮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仿佛逆流般地冲击着,为周无炫的专情于她,而她的专情于自己……

  「过去把我的话送到。」他沉声开口,反感于周无炫竟用深情的眸子瞧着她。

  「是,少爷。」阿丁解脱似的应道。

  他已待命许久,阴鸷着一张面容的少爷要他前去传话,却迟迟不表示何时方是现身的时机,他就那样一直盯着园子里的一举一动,害得他一颗心也一直处于如履薄冰之境,只能反复在口中喃喃背诵着那句命令,深怕一个紧张就会忘记。

  「周公子,对不起,我家少爷有事请映庭小姐过去商谈。」突然打断两人的谈话,阿丁充满歉意的介入。

  映庭倏地抬头,往旁侧望去,全身血液在剎那间冷凝冻结,她看到一对酷似寒冰又窜着烈焰的黑眸,像要在瞬间将人冰透,亦同时焚毁。

  看着他的眼,已经存在映庭生命中多年的灰心和丧气感,又再一次地覆上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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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厅的气氛很凝重。

  「你和他在花园说些什么?」难掩妒意,夙衮质问的眼神射向映庭。

  「没说什么。」映庭回视他的眸子光明磊落,内心为他主动来找她的举动欣喜不已。

  这一个月来好诡异,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却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别当我什么都没听见!」她隐瞒的态度激怒了夙衮,他拽高她的手腕,力道完全未加控制。

  「既然你什么都听见了,那么是不是更加明白我的心意了?」映庭没有被他吓着,也不喊痛,一径用执着的目光看着他。

  她眼底的那份炽烈烫着了夙衮,他倏地放开手,别过身子,「别再问这个我回答不下数百次的问题!」

  「那么说出一个你不要我的真正原因,一个能教我彻底死心的理由。」晚秋的夜色,美丽中带着一抹愁绪,就如同她眼底迷离闪动的泪光。

  「我不想再照顾人了。」

  「我不再是当年五岁或十四岁的女孩了,我已经十七,早成熟得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映庭跑至他面前,希望他仔细看清楚她现在的样子。

  「我是你的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抛弃矜持,她大胆的握住他的手,「衮大哥,我不相信你要迎娶芊芊姑娘的传闻,也不相信你心里从来没有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

  「我说了,不要再问我!」夙衮甩开她的箝制,由于挥力过大,她险些跌倒。

  她的话,让他纠结的心更乱了。

  忆起她重新介入他生活的第一年,每当她出现在他面前,他总会想起小时候她甜甜唤他衮哥哥的神情;受了委屈找他倾吐、只要他的安慰……

  那时候,他不认为自己喜欢她,忘不了她只是因为童年的印象太深,一时之间抹煞不去。

  然后,第二年,她继续在他面前出现,尽管他态度不佳,尽管他一再伤害她,她依然固执的留下……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脑海里常有她,被她依赖信任的感觉,一再煨暖他的心。

  而今,第三年即将过去,转眼就要迈入第四个年头,此刻说要放她走,他再也无法爽快答应,因为……他已习惯生命中有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让她进驻了自己的心。再怎样否认,他还是漠视不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她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侵入他的心,让他抗拒不了她的存在。

  知道爹娘替她寻觅夫家的举动,他心痛如绞,再加上周无炫不时来访,简直气红了他的眼,热怒了他的心,却什么话也不能表示……

  因为,他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在乎,即使心里想对她好,让她明了他什么都没忘,还是昔日那个哀哥哥,可现实状况却不容许他如此自私。

  他已经失去相信自己的能力了,他没有把握可以给她最妥善的照顾……

  映庭还是缠着他询问,眼泪已经盈眶,「我要知道为什么?求你不要让我那么痛苦……」

  他什么都不肯说,究竟她得落得多么可怜的下场,他才会因为同情而告诉她,他不可能爱她的原因?

  相同的痛苦一直延续,她也许再也撑不下去了……可是她不要他忘了她,不要他什么都不记得……她以为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你早该走的!你为什么不走?」夙衮气恼的再攫住她,却为那对盈盈回视他的清灵大眼所震慑。

  让他抓着的她,没有挣扎,只是身子微颤,直盯着他的那双纯美眼眸已注满伤悲的潮水,纤长的眼睫一眨,剔透晶莹的泪滴倏地滑落。

  「衮大哥,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会走,除非哪天我想开了,可以放开你了,否则,我不会走,我一定要等到你想起我的那一天……」映庭在泪水模糊中微笑,笑得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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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的深夜,一轮明月悄然爬上天幕,诱动着千万颗星子,齐为墨色的穹苍点缀上无比的光华。

  万籁俱寂的夜里,万家灯火皆沉睡,映庭没有惊动夙府的任何家仆,孤身来到杭州城郊、居民传言的鬼屋。

  每个月的满月时分,是她与藜藜约定见面的日子,在这天她会报告与夙衮的相处情况给藜藜知晓,并由她充当军师替自己拿主意。

  每每,她总是期待这天来临,希冀两人之间会有新的进展,可是,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打十四岁那年至今,偷偷摸摸、来来去去这儿已不下数十次了,夙衮对她的态度却依然未变,令她挫折得想要放弃。

  「映庭,你今晚怎么那么慢?」等人等到打盹的藜藜,一见来人便迫不及待的大发牢骚。

  「对不起,衰大哥很晚才上床休息,我得等他睡了才能过来。」映庭对着声源处,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由于夙衮的厢房就在夙府后门的方位,若要经由后门出入,非得行经他房前的门廊不可,而今晚他房内的烛火迟迟不熄,害得苦候多时的她急煞了,不敢随便行动,就怕行迹败露。

  「这两个月的十五日晚上,夙衮到底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三更半夜还不睡?」连续的凑巧,教藜藜不禁起疑了。

  「我也不知道……」若能知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她就不会凭空臆测,独自尝苦了。

  「好吧,这件事情就先搁着,你先告诉我你们这个月的相处情形。」一时之间思索不出正解的藜藜,决定先听取她的报告,再自行抽丝剥茧找出答案。

  映庭羞于面对,艰涩唤道:「藜藜……」

  「容善家的好小姐,你可不可以换张比较开心的笑脸?」对于她的心绪,藜藜大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已经有些乏力劝说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年不如一年快乐?」

  即使那个夙衮一样冷酷淡漠,即使感情毫无斩获,也毋须这样哭丧着脸吧?害她看着看着,总要被她扯出愧疚感,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一切皆是自己能力不足所害。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从活泼变得寡言,其实,她的心中是有很多感触的。

  「我是来跟你说我打算放弃了……」映庭好抱歉的吐出心中的决定--一个斟酌、犹豫并难过许久而下的决心。

  冷不防地,藜藜大叫起来:「你怎么可以放弃?!你放弃了我怎么办?我能不能投胎还得靠你耶!」

  真是后悔莫及呀!当初怎会挑上容善映庭成为她的任务之一?!

  天知道为了撮合她的姻缘,让她白了多少青丝,为了她,她已是劳心过度,别人的感情都没她来得麻烦!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还能怎么做?」映庭幽怨的问道,「可以努力的方法我都试过了,但他的态度依然末改……」她真的已是无技可施了。

  如果她的存在造成了夙衮的困扰,她宁可离开。这不是牺牲,只是她慢慢想开了,这样一个追一个逃,到头来还是不会有结局的。她已经困在这个死胡同里太久了,有些担心以夙衮为中心的自己,快要连父母都不认识了……

  然,心碎着想要放弃的同时,却迟迟付诸不了行动,也许,这就是身为人的矛盾吧。

  「还有一个方法!」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好办法,藜藜又大声嚷嚷。

  「什么方法?」

  「献身。」凭借着古灵精怪性子闯荡阴阳两界的藜藜,说起这话不见女性的憨羞臊色,甚至还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我……」映庭赧然的支吾其辞,不知该怎么启口告诉宛如好友的藜藜,其实自己的身子早是夙衮的了。

  「聪明一点,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他还能不负责。」生前没能参与任何类似的例子,藜藜只能拿着听来的讹言面授机宜。

  「我不想用这样的法子得到他的爱。」将借口说得保留,个中缘由与内幕,只有当事者明白。

  她不认同身子会是谈判的利器,倘若是,她不会在她已是夙衮的人的两个月后,还是这样伤心。夺走她的贞操,夙衮并末因此多说什么或做什么解释,而她,更不希望藉此要胁他……

  「喂,你不为自己想,好歹也为我的将来打算打算吧,我急着投胎哪!」一直等一直等,她何时才能重新做人啊?

  看不到她,映庭只能低垂螓首表达歉意,「藜藜,也许你现在换个对象努力还来得及,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太不值了。我还可以等,毕竟我等了好多年了,而你已太心急……」

  「容善映庭!」藜藜登时有种受辱的愤怒,「在你心中我梅藜藜就连这么一丁点朋友的基本义气也没有吗?」她恨不得能够现身狠狠敲她一记,「你等再多年都不及我,反正我已当冤魂数百年,多捱个几年也不算什么!」

  该死,她的愧疚感又被揪出来了。为此,她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遥遥无期的未来了。唉……

  「藜藜……」映庭感动的抬睫,她的一段话重燃起她已灭的些许斗志。

  她的体贴让她无法忽视,知道有个人看着自己努力,和自己一样奋斗着,面她的决定又将左右藜藜的未来,说什么她都不能轻言放弃。

  「你别哭哦,我没那么好心啦……」藜藜窘迫的解释,「是我太没用,帮不上忙才会让你这么委屈……」她手忙脚乱的安慰。

  映庭一径晃着头,哭得更加态意。



第六章

  告别藜藜,映庭没有直接回夙府,她来到废屋左侧的一个小小池塘,就着月色垂首思索事情。

  淡淡的月光照射在平静的池水上,勾勒出她细腻精致的五官,撒落了满地皎白的光洁。

  过分沉浸在自己多愁善感的思虑里,幽然的目光不曾发觉角落有一双沉冷的眸子正偷偷窥看着她。

  夙衮无法解释自己的行径也不想解释,夜里追随她的脚步出府来到这里,完全不懂她的意图为何。

  他不是没有发现,三个月前的十五夜,他熄了烛火,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期然的听见安静的回廊突然响起一个撞上东西的哀疼声,声音虽细微,却熟悉得在他的心口徘徊不去。

  待他开门出来探查,声音的主人已然走远,巡过府里一周,他察觉到后门是虚掩的,然而府里没有任何的物品失窃。

  这一夜,他没有阖眼,反复思索分析着那道熟悉的声音,直至天色微亮时分,他看到该是在房里休息安眠的女人自外头归来……所有的怀疑一一加总过滤,他确定了声音主人的身分。

  之后几晚,他守株待兔,准备跟踪她而去,可是她却再也没有行动了……尽管如此,心里的臆测仍束缚得他难受,他想知道更深露重的夜里,她究竟上哪儿去了。

  不愿想得太深入,更不想问她,因为那些不好的可能,教他愤怒又嫉妒。

  上个月十五夜,他将帐册搬回房里校阅,一直忙到清晨仍未就寝,恰好遇上了在曙曦微露时轻手轻脚返回的她……当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下满腔鼓噪的冲动才没有找她质问,教怀疑的心情折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捺着性子,他等到月圆日跟在她身后出来,既想得到一个水落石出的解答,一颗心却又惶惶不安,深怕面对她与情郎幽会的融洽……

  万没想到,她竟是进入了教杭州百姓忌讳畏惮的鬼屋,而且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

  在外头等候的时间,他的脑海掠过各种画面,就是没有她独自一人出来的预设,可她确实一个人走了出来,然后便坐在屋旁的池塘前怔忡出神。

  等了许久,屋内不再有人步出,虽不认为这么深的夜里需避嫌至前后离开,可他依然进屋看个仔细,蜘蛛网密布交织的屋内,他不相信会是个幽会的好场所……

  这么说来,她究竟来这儿做什么?前两个月的外出,都是来这里吗?又是从何时开始,她每月的十五夜里会到这里?

  坐在石上的映庭,仰头望着月娘,心中陡生好多好多的感慨,若是当年她固执闹着脾气,坚持不让夙衮搬离,今天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

  每月固定和藜藜会晤商讨过后,她喜欢在这儿坐到天际微亮才打道回府,安静的四周让她的心灵沉淀许多,但该解决的困扰依然悬系着。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人能像他这般,日日都在她心头上千回百转的。

  夙衮往她的方向移动,试图做到不动声响,但显然效果不彰,映庭警觉地回过身。

  「谁?」心一凛,她放大音量壮胆问道,话音才落,眼帘映入的身影却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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