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中,霍海潮的面目变得灰白和无情。
他看着啸岚。「他说的是实情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同样的问题,但这次却让她感觉到心惊。
「不是!我是男人!」为了保护他,啸岚坚决否认。
「臭娘儿们,敢对老大说谎,昨晚她从桅杆摔下来时,我亲手摸到……」
「你这只猪!」啸岚一声怒吼,再次抓起木板毫不迟疑地往他打去。
这次何成学精了,立刻跳到霍海潮身边。
「扔掉那块木板!」霍海潮的眼睛里聚集着强过此刻天空的阴云。
啸岚知道没法掩饰了,无力地扔掉板子。
霍海潮冷冷地下令。「你们各自去守住自己的位置,这事等风暴过后再说!」
「老大,船规可是你自己定下的。」何成不服地喊。
「我自会公正处理。」霍海潮瞪着他。「现在,船上需要的不是问罪人,而是火长,你去守好后舵!」
「那好,我们就等着看老大如何处置这事!」何成悻悻地说,再愤懑不平地瞪了啸岚一眼,迈着不雅的步伐离开了。
长庚是最后一个离开他们的人,啸岚希望他能留下,因为从那对已经好久不见的「死鱼眼睛」中,她看出另一场风暴正逼近自己。
可是长庚只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现在没有人,你跟我说实话,何成说的对吗?」
「不对!」啸岚依然抵死不认,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事实,就等于把霍海潮推向了死胡同,何成那坏蛋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报复!
听到她的再次否认,霍海潮没有说话,只用那双无色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她。
他们在沉默中对峙,暴雨、狂风和乌云盖顶都不能与此刻压抑的气氛相比。
突然,霍海潮动了,他几个大步就跳下舷梯,来到啸岚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了他们的舱房,反手将门关上。
「你要干什么?」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紧握在自己胳膊上的力量,啸岚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很气,不由有点害怕。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查验!」霍海潮将她压在腿上,不等她质问或反抗就用双腿压住她的下肢,快速地脱掉了她的棉背心和其他衣物。
「啊,你干嘛?」啸岚震惊地扭动身躯,可他有力地控制着她的身体,无论怎么抵抗,就是比不上他强悍快速的动作。
就在她的反抗到达顶峰时,她已经全身赤裸,而他也震惊地将她推开了。
「你果真是女人!」他的惊骇远远超过啸岚的想像。
「是,我是女人。」她抓过衣服穿上,惊魂未定地回答。
她没想到他会用如此粗鲁直接的方式来「查验」她,而他的触摸带给她的陌生感觉是如此让她惶恐不安。虽然他的手已经离开,可是她的肌肤上仍留着他的温度和一阵酥麻感。
「你到底是谁?」他的目光一闪,声音里的震惊丝毫未减。
「我、我是秦啸岚。」啸岚认命地坦白。
「秦氏长女秦啸岚?!」这次他没有掩饰声音里的震惊。
原来自己的名气那么响亮?啸岚自嘲地想,并因他的语气而感到很不舒服。
将头一仰,她大声说:「没错,我就是秦氏不守规矩的长女,怎样?」
「我没说你不守规矩。」霍海潮站起了身,眉眼间的恼怒显而易见。
「可你……」本想为自己解释,不料此刻船身猛地摇晃,她没站稳,一头撞在他的身上。
霍海潮本能的伸手扶她站稳,但立刻放开了手,转身面对舷窗。
「万通号的顾老总和船老大都知道吗?」此刻,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暴两再次袭来。无视风狂雨骤,他冷冷地问。
「知道。」怀着受审的心情,她老实地答。
「难怪所有人都那么尊重你,原来是大小姐嘛!」霍海潮讥讽地说。
「听着,霍海潮,」不理会他的讥讽,啸岚急切地说:「你得与我口径一致,就说你看过了,我是男人!」
「为什么?」霍海潮一愣。
啸岚急得在他肩上捶了一拳。「这都不懂吗?你的船规第六条,记得吗?何成因为把骷髅船交给朝廷一事已经对你不满,如今他会趁这机会逼你自裁的!」
听她如此说,霍海潮的神情反而轻松了。「我违反了船规,自然是要接受处罚的,这与他没关系。」
「你这个笨蛋!」
可是霍海潮已经扔下她独自走了。
他真是个笨蛋!
想到他要去公布她的身分,将自己置身于险境,秦啸岚心里十分焦虑不安,但是霍海潮的脾气她已经非常了解,他是个耿直磊落的男子汉,绝不可能说谎。
如果何成想利用这个机会砍他的头,他一定会把颈子伸直了放在刀架上让何成砍的!
可是我能怎么帮助他呢?
她的脑子里急切地转动着。
也许要他娶我?!
念头一出,她当即一震,可随后发现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因为船规上只是说不得带女人孩子上船,并没有说不准带「妻子」上船,这也许是他的疏忽,但却是她能善加利用的唯一漏洞。
而且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不是吗?他们的个性又那么相像,如果能永远待在他身边陪伴他,那不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吗?
是的,要他娶自己!一旦他有了妻室就无法毫无牵挂的去找死!
嫁给他的念头也让她格外兴奋和快乐,因此她再也无法待在房间里。她得找他说清楚,他如今无论如何都多了个牵挂——她!
她跑了出去,在顶层了望塔看到他,还有长庚。
「你得娶我!」一见到他,不管他正在做什么,啸岚就大声宣布。
「娶你?」霍海潮一怔。「为什么?」
「因为你看了我的身子!」理由如此简单又理所当然。
霍海潮困惑地眨眼看了她一会儿,才爆出一声大吼。「你疯了!」
可啸岚不理会他的怒气,她看了看长庚,后者显然已经知道她是女人的实情。
她克制着心头的羞怯,坚决地说:「我喜欢你,愿意嫁给你有什么不对?如今你看了我的身子,就得娶我。你不也喜欢我吗?」
「那是两回事!」因为生气,霍海潮面红耳赤。
啸岚忍着心头的失望对他说:「如果不愿娶我,那你就得承认我是男人!」
「你简直是个任性的大小姐!」他训斥她。「下去,待在舱里,不要再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没看到我正忙吗?」
说完他拂袖而去,了望塔内只留下啸岚和长庚。
「长庚叔,我该怎么办?」她沮丧地问一言不发的老人。
长庚确实已经从霍海潮口中知道了她的身分,便直言道:「阿岚,你既为秦氏长女,亲事不经过爹娘,合乎规矩吗?」
啸岚洒脱地说:「我本来就是个不按规矩行事的女人,婚娶的事爹娘也早知道我的心思,如今霍海潮碰了我,他就得娶我。」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长庚注视着她。
啸岚知道瞒不住他,当即眼泪汪汪地说:「我看过你们的船规,知道带女人上船是死罪,我不想让他死!」
「所以你想嫁给他,牵住他的心,让他就算要死都不能安心,而一旦他做了秦氏女婿,想害他的人就多了顾虑,这样可以保护他,是吗?」
「而且船规上没说不能带妻子上船。」听长庚准确说出了她的想法,啸岚无言以对,只是悻悻然地补充着,眼泪流得更凶。
长庚也沉默了,他明白啸岚的用心,也很高兴有人关心阿海。他喜欢阿岚,知道她是个好女孩,有勇气又聪明,配阿海正合适,可是阿海那边……
他在心里叹气,阿海是个很有原则又很固执的人,要说服他可不易。
「长庚叔,你说霍海潮会按照船规处罚他自己吗?」擦擦眼泪,啸岚担忧地问。
「船规是他亲手定的,海狼号上从来没有人违规后能免于受罚。」长庚模棱两可的回答更让她心里不踏实。
「如果我离开的话,他还会被惩罚吗?」
「受罚跟你离开不离开没有关系。」长庚还是不直接回答她,让她很失望。
「长庚叔,你帮帮他吧,要是接受惩罚,在这种天气砍自己一刀再投海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
「那也未必。」长庚像跟她打哑谜似的,就是不好好回答她,把性急火爆的啸岚惹得如同烧了屁股的猴子似的坐不住,也不想再猜他的哑谜。
「不管,我得去说服他!」
可是霍海潮不给她接近的机会,他不见她,也不听她说话。
怒气难平的她只好独自站在甲板上,让冰冷的风雨平息心头的焦虑。
她忘不了何成阴险的眼神和狠毒的话语,暴风雨一旦结束,霍海潮一定会当众惩罚自己。
想到那个结果,她就无法平静,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雨洒下来,打在啸岚的脸上,浸透她的衣裳,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屹立在那里,注视着翻腾的大海,希望风暴不要过去,希望他们永远面对这样的危机,直到她说服他,或者想出能让他接受的拯救他的办法!
他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提议好好活着?
焦虑中,一种既恨又爱的愤怒情绪在她心里聚集。
冰冷的水柱顺着她的头发流入领口及衣衫,帮助冷却着她心中的怒气。
霍海潮站在顶层炮台边,看着这个特立独行的女人。
至今他仍难以相信那个爬绳索比一般船工快,升帆、使船斧灵巧无比,甚至可以为了维护贞节打败何成的阿岚会是个女人,若非他亲自「验明正身」,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倔强的阿岚,就是传闻中颇有几分巾帼英雄气概的秦氏长女!
难怪至今没有男人能娶到她,就她那刚烈的个性,如豹子般敏捷的反击能力,寻常男人谁又能与她相配?
可是,正像她所说的,他喜欢她,非常喜欢她。如果此生能与她相伴,那将是上天对他霍海潮的最大恩赐。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福气!为此,他感到沮丧和悲哀。
在刚得知阿岚是女人时,他确实被气炸了。普通海船尚且禁止女人踏入,何况海狼号是艘威风凛凛的海盗船?!
他恨自己竟看走了眼,把一个假男人带到船上,还费尽心机将他——不,是她,留了下来,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自罚是势在必行的,否则难以服众,也违背自己一向的为人原则。
但在愤怒之余,他也感到松了一口气,真心为她是女人而感到欣喜,否则自己对她那份越来越强烈的情怀该如何释怀?
这个小傻瓜!他无声地咒骂,她居然要自己睁眼说假话,说她不是女人。
虽然她的胸部不是很丰满,可她绝对是女人没错。
想到她骨架匀称,美丽动人的身子,他的手指似乎能再次感受到那细腻的肌肤,而他的心因此发热……
可是他不会娶她,就算没有眼前的危机也不会!无论再怎样欣赏她,喜欢她,他都知道他与她就像光明与黑暗,像充满生机的鲜花和濒临死亡的水藻,怎么能放置在一起?
一个声名狼藉的海盗如何能匹配家世显赫的秦家大小姐?
何况,如今他已经触犯了船规,必定自罚,此时此刻,他不想有任何牵挂!
强猛的海风从北方吹来,船顺风而行,速度很快,也增强了风力。
寒风挟带着雨水打在他赤裸的脸上、胸膛上,寒气由头皮直窜入心底,他打了个咚嗦。再看看下面的女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立在船舷边,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冷雨。
「她不想活了吗?!」他低咒一声,不顾一切地窜了下去。
风雨海浪声掩盖了他的脚步,他一把抓住对他的出现毫无所觉的秦啸岚往船舱走去。
「你不是不打算理我了吗?现在干嘛要来拉我?放开我!」啸岚挣扎着捶打他,她站在这里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等着被他像抓鸡鸭似地随意捉来捉去的!
可是她几乎已经冻僵的身子无法按照她的意愿给予他重击,而当她一开口,嘴巴里就被灌进更多的寒风冷雨,也使得她无法骂出更能表示愤怒的词语。
霍海潮不说话,连拖带抱地将她拉进舱内,反手关上了门。
忽然消失的风雨,并没有让啸岚缓过气来,头发上和衣服上的水珠很快就在她脚下形成了小水洼。
「脱下那身该死的衣服!」霍海潮放开她,声音不大地命令。
「既然你不愿听我的,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啸岚努力控制着寒冷造成的颤抖,用力瞪着他。
她现在很想跟他狠狠大吵一架,可是被冰冷的湿衣服困住,四肢麻木得让她徒生怒火。
霍海潮不理她,迳自扯来一条干布巾塞进她手里。「擦干你的头发!」
啸岚将布巾用力掷回他身上。「谁稀罕你的关心!」
霍海潮看看她,那眼神彷佛要把她吞下去一样。「你要是不服,我会帮你!」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抓起她扔过来的布巾擦拭自己的头发和身子,也不管她正瞪着眼睛站在对面,就弯腰脱下了自己湿透的衣服裤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做这种事,可是今天她是第一次以女儿身面对着他,又是在这样足够看清一切的光线下,秦啸岚气疯了。
「该死的你竟敢如此放肆,难道你不懂什么是羞耻吗?」瞬间爆发的怒气让她热血沸腾,麻木的身躯不再僵硬,她抓过身边桌子上的一本书往他打去。
「你这只好斗的野猫!海盗也是人,也会冷,也会生病,也会死,你知道吗?我纵使该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霍海潮迅速躲开攻击,并扑向她,将她压在桌沿,用双腿夹住她正向自己攻来的腿,手中的布巾同时将她的头脸盖着。他一边大声吼着并用力替她擦着脸上、头上的雨水,不管她是否能喘过气来。
「不想死你就听我的!」啸岚在布巾下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听你的?该死的海盗会那么听话吗?」他讥讽地问,而他的手毫不迟疑地移到她的胸前,在她刚想反抗时「涮」地一声将她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撕开了。
「该死的海盗!啊——」啸岚的尖叫声被他有力的嘴堵住,之前的一切惊骇都远不及这一下来的突兀和令人心胆俱裂。
这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啸岚紧闭双唇,瞪大眼睛,却看不清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面庞,她的心以雷霆万够之力击打着胸腔,仿佛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心跳上,以至于除了有力的心跳外,其他地方都虚弱无比。
霍海潮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吻住她,当时他只想堵住她的尖叫,他讨厌女人尖叫。
可是在他的手忙于脱去她的湿衣服和抓住她挣扎的双手,腿又忙于控制她不断的反抗时,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制止那令人心烦的尖叫,于是他低头,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尖叫。现在看来,这方法果真管用。
感觉到她的安静,霍海潮小心地直起身。「只要你安静,我就……」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张嫣红的小嘴就又张开了。
他立刻俯身再次将那声不管是什么的尖叫纳入口中。
而这一次,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用力堵住她,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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