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好命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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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好命祸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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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犯了多大的错,都该给予当人的基本待遇,虽说这年代是没有人权可言,但情理法人情是排在第一位,凡事不一定要那么严苛,黑白之间总有灰色地带,留人一条后路就是对自己慈悲。

  “你是来嘲笑我的?”不知不觉中,老妇的话不禁多了起来。

  “不,我是来帮你。”鱼儿鱼儿水中游,你们一条比一条肥。

  “那你在干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怪丫头,怪到让人无法忽视。

  “喔!我想钓鱼……呃,不是啦!说得太快,我是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寂寞吗?你有没有儿子女儿?”难道都没人肯理她?

  老妇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不想回答似。“我有一个儿子。”

  “那你儿子呢?”不孝,不孝,大不孝,要是她有个妈她一定好好孝顺她。

  看到老妇的际遇,欧阳春色忽然觉得很难过,想到她那不知面孔、不知姓名、不知去处的母亲是否安好,有没有人照顾她?

  “他……不肯认我。”她语气哀伤地说道,流露出深沉的悲痛。

  “什么?这个不孝子是谁,我替婆婆你把他揪出来痛殴一顿。”欧阳春色做了个挥拳的动作。

  “他是司徒……”

  欧阳春色又反胃地吐了一口酸液,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不行、不行,实在太臭了,我先帮你把屋子打扫一下,有话待会再说。”再不清理她会中毒。

  我刷刷刷……我洗洗洗……潭水真洁净,不用走远,两步之内便可汲水,不论是食物还是秽物,全把它们扫出屋外喂鱼。

  欧阳春色不是勤快的人,因此她清理的方式也很绝,除了简单的摆设和桌椅外,她一样也不留的扫进潭里,不到一会儿工夫,茅草屋内顿时宽敞了许多,也非常明亮。

  不过,她好像也把被褥扫出去了,夜里风寒要盖什么才好?

  “婆婆,你的伤口都化脓了,你就别再扯铁炼了,反正咱们心知肚明一定扯不断,何苦为难自己。”脓很恶心,别看,把它挤出来就没事了。

  “你……你在干什么……”她居然还会……痛,她以为自己早就毫无知觉了。

  “上药,听说这种百花凝玉膏去瘀生肌,你用了很快就会好……”

  老妇突然神情激动的捉住她的手。“你怎么会有百花凝玉膏?是谁给你的?”

  “婆婆,你轻点,捉痛我的手了。”明明瘦骨嶙峋,只剩下皮连骨而已,力气还这么大。

  “快告诉我,是不是司徒长空?”那个狠心的夫君呀!竟然将她一关便是十七年,枉顾结发情不闻不问。

  噢!别摇,她头好晕。“婆……婆婆,你冷静一点,我不认识什么司徒长空。”

  “真的不认识?”她仍狂乱地捉着她。

  “婆婆,我没骗你,我真的不认识司徒长空。”为什么又是姓司徒的,司徒是大姓吗?

  没想太多的欧阳春色忘了身在隐月山庄,山庄主人就姓司徒,凡是与此姓有关的人都有可能是司徒太极的至亲。

  “是吗?”老妇略感失望的松开手。

  怨了十七年,恨了十七年,也念了十七年,她终究还是无法忘记曾经爱过的人,他带给她的伤痛是一辈子也抹灭不了的。

  “放心,婆婆,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再想办法把铁炼弄掉……”可以用锯的,慢慢地磨呀磨总会磨断。

  “不用了。”她灰心地说道。

  “咦?”为什么不用。

  “这是千年寒铁所铸成的链子,没有神兵利器是砍不掉的。”她早就认命了,终老此地。

  “神兵利器、神兵利器……”欧阳春色喃喃自语,蓦地,灵光一现。“啊!婆婆,司徒太极有把软剑很锋利,我向他借来一用。”

  一听到“司徒太极”这个名字,老妇的神色又变了。“你……你说司徒太极?!”

  “对,无礼又粗鲁的司徒太极,他真该捉来喂鱼……婆婆,你又捉痛我了。”这次是她的肩胛骨,她猜想肯定又瘀青了。

  “极儿,我的极儿……极儿……我儿……”她的儿呀!娘好想你。

  纤弱的身子为之一震,欧阳春色不确定的问道:“司徒太极是你儿子?”

  “我儿……我儿……我的极儿……”两行泪顺颊而下,滴湿了一个母亲的心。

  “可是你看来……呃,很老。”欧阳春色老实地说出心中话。

  “我……我很老了吗?他会不会认不出我?我知道我憔悴了很多,镜子呢?我想看看自己……给我胭脂,给我花粉,我要装扮装扮,极儿会认出我对不对……”

  因为太想见到儿子了,老妇语无伦次的掐住欧阳春色双肩,不知轻重地使劲摇她,枯瘦的十指掐入她肉里犹不自知,恍若疯了似的直问她是不是老了,需不需要梳个发,换件衣裳?

  她不是真疯,只因太急切了,因此一时失去控制,十分不安地想获得肯定,她太久没有接触人,人际应对全失了准则,此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亲儿,其他什么也不顾了。

  “婆婆,你小力点,好痛,我会被你害死啦!”她不会把她两只膀子给卸了吧!

  “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我要见他,快带我去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你说,你说呀!他在哪里、在哪里……”老妇拖着铁链一直摇她,由外头看来像是掐紧她的颈项,似要置她于死地。

  “好……好……你不要再掐我了……”肩膀快痛死了。“婆……我要死了,要死了啦!你再不放手……”她又要见红了。

  “放开她,魏知秋——”





第七章



  有什么比骨肉相残,母子相见却不相识更残忍的事?

  司徒太极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拔出软剑,剑锋凌厉的指向亲娘,快如闪电的直取咽喉,逼近的冷芒映照出他残酷无情的表情。

  要不是欧阳春色手脚灵敏的推开魏知秋,并以身挡在剑前阻止他弑亲,此时的老妇恐怕已是一具尸体,什么话都来不及对久别重逢的儿子说。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把剑放下。”这个鲁莽的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让开。”

  “我不让,你疯了。”居然连自己的娘也想杀!

  “疯的是她,她要杀你。”而他不容许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包括他的娘亲。

  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司徒太极从未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当他看见鹰爪似的双掌紧扣欧阳春色喉间,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生怕一个迟延,倒向他怀中的人儿将了无生息。

  那一瞬间,他想起当年娘的无情,不论他如何哭喊哀求,她仍冷笑地走向他,要他乖乖受死,她会让他死得非常痛快,不会感到痛苦。

  十岁的他绝望的等着死亡的来临,他曾经美丽的娘变得丑陋,高举森冷的刀子要刺向他心窝,狞笑的脸庞充满疯狂神色。

  他想他永远也没法忘记那一刻,正如她企图杀死他心爱的女子一般,那样的不留情。

  是的,心爱的女子,在她面临生死关头之际,他更加感受到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即使她不时惹他暴跳如雷,让他恼怒得想将她折成两截,但是他深深为她心动,狂烈的情火让他整颗心都为她发烫。

  “杀我?”欧阳春色愣了一下,“你误会了,她没有要杀我。”

  “她掐住你脆弱得不堪一折的细颈。”他看得一清二楚。

  司徒太极的语调中出现少见的慌张,他的眼底竟然有着恐惧。

  “不,你看错了,她捉的是我的双肩。”怕他过于顽固而不相信,她连忙解开衣襟,露出饱实晶润的玉肩,让他瞧瞧深陷雪肌的指痕。

  他的唇抿得很紧,盯着雪背上的血指印。“她还是伤了你。”

  “你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急了,失了分寸,没想过自己会伤人。

  “她不是我娘。”他否认得极快,黑瞳内藏着对她的恨意。

  欧阳春色一听,叉起腰对他大骂,“你再说一次试试,你信不信我咬你,你敢不认你娘,你这个不孝子!”

  怎么有这种人?!她看错他了。

  “让你咬。”他宁可伤的是自己,也不想见她受伤。

  “你当我不敢吗?好,我咬给你看。”她一时气愤,当真捉起他的左臂放在嘴边,张开编贝雪齿狠狠一咬。

  好痛。

  她后悔了,他的肉比牛皮还硬,她根本伤不了他,反而整个牙口痛得发麻,酸痛得像刚拔了牙,难以咬合。

  “不够再咬,直到你满意为止。”他有两只手,够她咬到快意。

  “你……”她很气,却也为他眼中的柔情而心酸。“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娘有多难,为什么你不懂珍惜?”

  “春色……”她在哽咽吗?

  “我从小就没娘,我一直很想要个娘,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娘找回来,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她只想跟大家一样有妈,可是这小小的心愿始终难以实现。

  司徒太极有点慌了。“你别哭呀!没娘就没娘,你还不是一样讨人喜欢。”

  “你不懂,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你娘抱过你,哄过你,还在你生病时彻夜守着你是吧!”她气愤的以粉拳捶他胸口,最后哭倒在他怀中。

  “这……”他怎么忘了娘曾对他的疼爱,为了他的高烧不退,她在菩萨面前跪了一夜,求她保佑。

  “我没有,我没有娘陪着我,甚至我梦中的她是模糊的,拼凑不出该有的容貌。”她好嫉妒他有个娘可喊,不像她是个没妈的草。

  小时候,是师兄牵着她的小手到学校,恳亲会、亲子游乐会、毕业典礼……她的双亲永远是缺席的。

  后来多了老滚,但他还是当不了妈,因为他是男的。

  “我不晓得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但是母子之间能结多大的仇恨,深到你能不顾生养之情而举剑相向。”她真的无法理解。

  司徒太极以指抚去她额侧落发,轻拭眼角玉珠。“她想杀我。”

  “杀你就让她杀,反正你是她生的……什么?她要杀……杀你?!”蓦地瞠大眼,欧阳春色一脸惊愕。

  她没听错吧!身后的老人家竟然连亲生子都……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她感觉起来,不像是这么狠心的人。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她无法静下心好好想一想,她总觉得有什么环节扣不上,可是这震撼太冲击了,叫人越思索越困惑。

  司徒夫人真要杀他,到底是为什么?

  乱了、乱了,全乱了,头好痛,是是非非理不清,欧阳春色开始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若是以前肯勤跑图书馆,也许她就能学富五车解开难题。

  “她拿着刀在背后追赶我,我叫她娘,她却喊我恶鬼,她说我一定要死,不死只会成祸害。”司徒太极说得很平静,却让人感受到深深的哀伤。

  她忽然感到一阵鼻酸,将头埋在他胸前紧紧抱住。“不要难过,我陪你,人家说祸害遗千年,你那么坏心肠,不会太早死。”

  “……”他真的不知该笑还是吼她一顿,她连安慰都像在损人。

  司徒太极自始至终没瞧过缩在阴暗角落的老妇一眼,他不想看她,怕看了会更加恨她,心一横真举起剑,了结她的一生。

  十七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踏上桎梧亲娘的囚室,少年时他曾远远地探过几回,但是她留给他的回忆太骇人,来了又逃了。

  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是故意也是逃避。

  要不是今儿个送饭的下人匆匆忙忙来禀报屋的门开了,大锁随着水流飘到潭边,他大概终此一生也不会再靠近,任其荒芜。

  “走吧!”揽着欧阳春色的细腰,他提步欲往外走,可是……

  “怎么了?”

  低视紧捉他衣服、不肯动的人儿,一股火苗子又往上冲。

  “跟她说说话,看她一眼也好,不要不理她。”也不知该心疼谁比较多,他们都一样令人心酸。

  “不。”他眼神极冷,冲口而出的单音更冷入骨里。

  “求你。”仰起头,泪眼盈盈的欧阳春色声哑地哀求。

  “别为了她求我,不值得。”他的眼中有着挣扎,抚着雪嫩粉腮的指腹微微一颤。

  “我只是不想我的遗憾变成你的遗憾。”没妈的孩子才知道想要拥有的渴望。

  “你……”司徒太极眼底有着压抑的痛楚,上下起伏的胸膛转剧。“好,只见一眼。”

  “嗯!一眼,再说两句话。”就算没有感人热泪的大团聚,也要有温馨的亲子对话。

  他眼角抽动了一下。“得寸进尺。”

  真要这般纵容她的为所欲为吗?他怀疑自己被她下了蛊。

  “来都来了嘛!说说话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会咬你一口。”笑中带泪的欧阳春色推着他,不让他后退。

  “一定被下了蛊,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司徒太极喃喃自语,被动地被推前一步。

  好重,他练了千斤坠不成。“你认命一点啦!我力气不够……”

  蓦地,脚离地,她发现自己被举高,艳色唇瓣欲张却被封住,温热的厚唇紧密贴合,她一惊,想要后仰,一只大掌扣住后脑。

  不是很甜蜜的感觉,却很窝心,带着一丝狂妄的霸气,犹如钱塘江浪潮侵入她喉咙之间,浓厚而充满男子豪迈的气味,使人迷醉。

  她不晓得是听见谁浓重的呼吸声,是她的,或是他的,眼前的水流在旋转,拔高的水柱喷向无垠天际,她应该又要晕了。

  “力气够了吗?”

  恶气的耻笑传入耳中,欧阳春色有刹那间的茫然,顿感失落。“我……我肯定是脸红了。”

  好烧、好烫,八成可以蒸蛋了。

  “不只脸红了,你还紧攀着我不肯放,像只野猴。”瞧她粉腮染酡,司徒太极又忍不住低身一啄。

  “你……司徒太极,你怎么可以取笑我?”她娇羞地一嗔,好不媚人。

  “不,是嘲笑。”他爱极她双颊红通通的俏模样。

  爱斗嘴的小俩口情意正浓,浑然忘我,小小的斗室犹如囚居,囚住两颗相连的心。

  但毕竟不是私会花前月下,周遭一股异味隐隐传来,嗅感敏锐的欧阳春色皱了一下眉,骤地想到她忘了什么。

  “你娘……”她还在等着他。

  闻言,司徒太极沉下脸。

  “去啦!去啦!不能食言,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拖拖拉拉有失你一庄之主的威严。”她不推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走上前。

  “是我宠坏了你吗?”他一瞪。

  她羞红脸,嗫嚅地说道:“如果你肯待上一刻钟,我……我就任你予取予求。”

  “予取予求?!”他眯起眼,思忖她话中含意。

  “对啦!对啦!不要再问了,你想害我全身羞红得像虾子一样是不是?”她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头低低地忍着一脸羞意。

  “好,我等着。”笑意在他嘴角漾开,粗犷的方型脸竟显得柔和许多。

  司徒太极望着她的笑波倏地一收,他头一抬,转向看来脏污的老妇,他凝神屏气地和她对望了好一会儿,这才提腿跨了几步。

  匡啷、匡啷的铁炼发出拖曳的声响,一道黑影由暗处移到光射入的小窗下,污发覆面的老妇缓缓仰高下颚,注视着面前高大威猛的身影。

  忽地,气氛变诡异了。

  “他不是我儿子。”

  “她不是我娘。”

  他(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和记忆中完全不同,整个人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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