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彤音看到他母亲惊愕惨然的脸,忍不住质问他的不是。
“很难听吗?还是很伤人?我又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他深沈似黑水的眼眸阴恻恻地紧眯着。
“帷岸,你不要怪彤音,她不知道我是谁……”蔡玉莲可以感受到儿子攫握的力道,忙着想为无辜的女孩解危。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尤帷岸怒气勃发,炽热的怒火不断地射向她,按着又转向了被他钳制住的女人。
“而你,又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何资格带一个外人进来我的房子啊?”他无法忍受他的女人为这个遗弃他的妇人说话,她该站在他这边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兴冲冲的赶回来和她共度,一心以为她会烧一桌子好菜迎接他,哪知等待他的竟是这幕背叛!
“帷岸,她不是外人,她是你母亲啊!”彤音认为他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她不想因此而受到左右。可是他当着尤母的面,质疑、否定了她方才告知她的身分,让她很难堪,心因此被划开了一个伤口。
尤帷岸发出一阵犀锐的冷笑,斜眼睨她,“谁告诉你的,她吗?我可不承认!还有,你不过是我众多女伴其中之一,少自认了不起,也少插手管我的事!”
“帷岸,你不要这样,你抓疼彤音了,你放开她,不要为难她,我走就是了……”蔡玉莲痛骂自己是个罪人,居然害他们为自己吵架,她真的不该来找他的。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收下……”
“不用了,请你带回去,我无福接受!”尤帷岸不领情的冷声回拒。
“可是,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蔡玉莲望着手中的礼物,困窘不已。
彤音看着呆立着、眼中写满殷殷期盼的尤母,只觉得好痛……不是被握疼的手臂所传来的痛楚,而是对她的不舍得。
她的观念是主张和谈,她相信只要有适当的沟通,亲子关系是不会恶化的,可是现下,他的态度根本无法平心静气好好的和谈。“伯母,东西留下来吧。如果他不要,我可以转送给事务所的其他男同事。”
正和尤帷岸商讨案件的季子安,见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放在自己身上,视线只是一瞬也不瞬的锁定办公室外的一身桃红,遂开口问道:“帷岸,你是不是和彤音吵架了?”
这几天,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私底下偷瞧着对方,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没人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别扭,不过幸好打电话去他家,还是彤音接的电话,所以他便猜测应该吵得不严重。
“不关你的事。”匆匆收回目光,语气波澜未兴。
“是不关我的事,但宣孝可有事了,因为他的暂离职位,害得你们去一趟高雄回来就不对劲……”
“如果你唠叨够了,麻烦去资料室帮我调玉晖的档案过来。”
“喂,我好歹也是个律师,这种找资料的工作该叫你的助理做吧?”
“你没看到吗?她正在忙!”尤帷岸的视线飞快的扫了外头一眼,口气酸溜溜的。
“是啊,我看到了。”季子安的眼神一溜至彤音的身上,就像沾上了捕蝇纸,紧紧的粘住了。
“帷岸,你有没有发觉你女朋友瘦了很多?大概是她以前总爱穿些宽松的衣裙,看不出她的身材,今天她这么一穿……哇塞!真不是盖的,她的身材还真魔鬼啊,比起那些骨瘦如柴的女人,更妖娆动人!”
“你给我闭嘴,她的身材怎样,毋须你来下评断!”尤帷岸脸上残暴冷戾之气骤现。
“干嘛?你以前不是最爱听我们用妒羡的语气赞美你女友的身材吗?”季子安觉得他这几天的脾气很让人无所适从,“我称赞彤音的身材,可让你占了上风,当初我们就是看上她的臃肿才找来对你恶作剧,现在她瘦了,最乐的人应该是你吧,毕竟我们再也无法嘲笑你了……”
“辞了那个工读生!”
“什么?”他突然插上这么一句,季子安听得是一头雾水。
“我要辞了那个叫方永康的工读生!”尤帷岸额上青筋浮动,眼底似着了火。
“为什么?”季子安不懂他气呼呼的是为了哪桩,不过眼神再瞟向外头,困惑就自动厘清了。
他嘿嘿的谑笑着,“我说大情圣,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气那个没经济、没背景的在学生抢了你的女朋友!?不会吧,你一向不是秉持着有竞争者才会有趣的浪荡守则吗?何况方永康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你干嘛如此迫切的要铲除异己?”
他打趣的继续说道:“彤音一换装,头发又做了新造型,整个人看起来确实迷人万千,也莫怪那个工读生会频频献殷勤了,若不是朋友妻,不可戏,连我都要心动了!”
“你敢?”尤帷岸的一对利眸威胁着仿若要刺穿他。
“当然不敢。”这种浮躁的反应,是不是代表好事近了?难道他们德意要办喜事了?大情圣居然也懂得醋酸味了?
“明天我就不要再看到那个小子!”
“没问题。”若是能送将这个浪荡子进礼堂,那是教人再兴奋不过的事情了。为此,牺牲掉一些人都是值得的。
“帮我叫那个女人进来!”
“你叫我去?”欣喜一退,季子安无法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头。
“有什么不对吗?”尤帷岸瞥着那张芙蓉脸带醉含笑的与方永康交谈、眼神柔媚、檀口微撅,俏中带艳的模样完全展露无遗,他更奋力的将资料夹往办公桌一甩
砰的一声,教季子安还在喉头酝酿的不平,便了一下,全数咽了回去。
“我马上去……”
将桌上的资料扫回自己的怀里,他一刻也不愿多逗留,立即冲出了暴风半径。
等会儿他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宣孝,告诉他,有人疯了。
认识尤帷岸那么多年,他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没见过他愿意拿下那张教人痛恨的温文儒雅的面具,但今天他却亲自领教隐藏在其下的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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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季律师说你找我……”彤音一进办公室,垂首伫足在门口,不敢多踏进一分。
“干嘛站得那么远,我身上有病毒吗?”她的刻意保持距离,更加惹火了尤帷岸。
“不是的……”彤音心口惊颤如鸣鼓。“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把门关上,百叶窗也拉上!”他是在生气,气她隔着一道窗,明目张胆的和其他男人谈得眉开眼笑。
“是……”彤音依言迅速地照做。
一将好事者的目光全关在门外,尤帷岸立刻下命令:“过来我这边。”他要近一点看她……
可是他愈压抑,愈伪装镇定,那多年磨来的自持却愈容易被戳破,毁得一丝不剩!
“你刚才在做什么?我是花钱请你来工作的,可不是要你当个交际花穿梭在事务所!”压积的怨气一古脑儿的倾泄而出。
“我没有……”彤音回视着他,为自己辩护。
她好不容易盼到与他说话的机会,可为什么却是这样的抹黑指控?
“那你怎么解释和方永康之间嘻嘻哈哈的行为?”
“现在是休息时间,而且他说了一个笑话给我听……”他冷咧的咄咄逼人,终于也逼出了彤音的眼泪。
好友都笑她是个水做的女人,感动的、悲伤的、惊喜的、愁怅的都会让她泪流成河,一流泪,她就会变成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而现在她哭,是因为她怕……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一交谈却是恶言相向,她好怕真的无法和他恢复昔日的感情。
因为需要一则笑话来转移悲伤的注意力,所以她才会和方永康交谈,她担心自己再这样强忍伤心下去会崩溃……
“你就那么喜欢听笑话吗?”尤帷岸不是没有宠过女人的经验,只是她又哭又硬又抽噎的样子,惹得他心乱如麻。
“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彤音的视线只敢停驻在他办公桌的笔筒上,隐隐啜泣不休。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那天你的态度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应该东西收一收就搬离你家……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即便你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是想多瞭解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是……所以我就死皮赖脸的继续住下去……我以为自己有办法获得你的原谅,让你重新再接受我,可是这些天除了公事外,你却不肯和我多说上一句话……帷岸,我是不是没机会了?那你为什么还不下逐客令、不辞退我?”
她好怕他拒绝她,她已经非他不嫁了。他以前不该对她那么好的,一下子转变,她真的难以适应他的冷漠、疏离……
“我不是很清楚你和你母亲的事情,不该插手管你们的事,可是她已经很低声下气了,你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一点,她的难过让我看了好心疼……”
“我现在不想提到她!”尤帷岸截断了她的话。
那个害他们冷战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他不要听到她的名字。
“我……”他的厉声让彤音委屈的扁了嘴,“对不起……”
“我不许你再哭了!”尤帷岸粗鲁地含住她被咬得发红的唇,狠狠撬开她的嘴,攫住她的丁香小舌,不停地吸吮缠绕,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给吸入体内。
“帷岸……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不要再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或许只是一个狂暴的吻,却教彤音好满足,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搂着她在胸前喘息换气,他深深叹息。
她根本不用主动求和示好,因为他已经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了!
自那天他们连夜回台北后,两人就不再交谈过一句。依他的脾性,他早该在她冒犯他的隐私、做出令他生气的举动后,马上和她提出分手了,而且永远也不再见面;可是,他只是不再开口批骂她而已,仍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生活中,让沈窒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
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拉不下脸,因为他还不能完全释怀她与那个女人亲昵融洽的一幕……
他不曾那么容忍一个女人、眷恋一个女人!
到底是那份模棱两可的合约约束了他的行径,还是他径自约束了自己?
“帷岸,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真的离不开你了……就算你是那么生我的气……”
尤帷岸没让她继续说话,便封住了她的嘴巴
霎时,彤音仿似风筝随风荡漾在天际,飘浮游荡中,寻不着着陆的地方,只能紧紧攀附着他,双手摸索着他的背脊,回应他的吻,惹得他欲火鼓胀激偾。
“好久没有碰你了,好想你……”她撩逗、折磨人的动作让尤帷岸灼利似箭的朗目,蒙上一层赤红,只消抱着她,他体内的虚空感立刻被填补了。
“不可以……”彤音霍地推开他,退至三步远的距离外。
“怎么了?”
“帷岸,我们先谈谈,好吗?”彤音努力的调匀气息,不希望在这个混沌未明的时刻,又被他挑勾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谈什么,我现在只想要你……”尤帷岸不高兴她拒绝自己,他已经好多天没碰她了,他渴望的想摸摸她,听她的温柔声嗓,那似乎具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总能安抚他浮动的心绪。
“不行,我们不能老是这样……”她恳求的望着他,希望得到他的尊重,“每次当我们意见不合时,总是尚未讨论出结果,我就被你带上床……我们不能靠着做……那件事来解决所有的事情……”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问题?”看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这些令她难以启口的言论,还真诱人。
“有……”他们现在算和好如初了吗?为什么她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是真的不瞭解他,还是不懂他的想法……
他们之前的冷战是否会就此冰消融解?他们到底有没有闹过不愉快?她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他那副表情,像是什么也未发生过……任何事他都不在乎吗?
“你说。”
“帷岸……我能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吗?我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分量?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你的众多女伴之一?”
尤帷岸楞了几秒钟,“你一连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要教我先回答哪一个?”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晦暗不明,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是潇洒放逸,真是种既矛盾又吸引人的组合。
“不要这样……”看到他的神态,彤音心底仍缺乏踏实感。为何他的回应屡次都是这般的轻佻?
“怎样?”他依然故我的谑笑。
“我真的分不清楚你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你让我觉得好不安……
“小音,你想太多了。”尤帷岸不理会她的反对,将她拎了回来。
现在他极端需要她的温暖,她不能离他太远。
她的问题深入在他的心海,而她的认真态度与惶惑的心绪,搅得他心海生波,难以平静。
他从未为了女人而动脑筋,可是她却三番两次的让他头疼,因为他也跟着惶惑了。
她想要的,他似乎给不起。
“帷岸,我不逼你,但你答应我,不要再说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这种话了,好不好?”得不到明确的答案,彤音只能选择让步。她只想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继续爱下去的鼓励与动力。
“好,我答应你。”不希望也不舍得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尤帷岸许了一个承诺。
“那……你可以要我了……”她娇羞的对他嫣然一笑,那抹义无反顾的爱意,像一道雷猛地劈进了尤帷岸的胸间。
他既无法付出一份她需要的爱,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开她,干脆让她彻底死心算了?
“不用了,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够了……”心好乱。
“帷岸,不管你刚才的生气是不是在吃醋,可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对方永康没有意思,真的。我拒绝过他很多次,可是他总说没看到我的订婚戒指就不死心。”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一听到她的解释,尤帷岸的抑郁立刻舒坦了许多。
他执起了她的手,端详了半晌,“嗯,你的手指就像刚洗净的葱根嫩笋般白嫩,确实适合戴只戒指,我们等会儿就去买!”
“帷岸,我没有那个意思……”怕他误认自己在逼迫他做承诺,彤音忙着想说明白。反正他们之间有了那张合约的保护,她可以慢慢等,等他真正愿意敞开自己的那天到来,她的幸福也就能完整了。
“无妨,只要你以后不再穿这样的衣服来上班,你要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买给你。”手指触及她贴身的布料,他才发现自己尚有这一件事未叮嘱。
“因为我好多衣服都不能穿了,所以就去百货公司买新的……那个专柜小姐也说我穿这件很好看……”
“专柜小姐的话如果能信,母猪都能爬树了!”
“真的很难看吗?”彤音紧张地间。
她会狠心买下这么昂贵的衣服,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专柜小姐保证这件洋装一穿,绝对会给男朋友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他的目光好久不曾在她身上驻留了,她确实为了想吸引他的注意,才买回家的。
尤帷岸撇了撇唇,“嗯,她难得说一次实话。”
“你的意思是好看喽?那我再去多买几件,好不好?”只要他喜欢,花再多钱她都不觉得心疼。
“免了,这种短到快露出半截屁股的衣服,留给别人去穿,我不喜欢你穿这么少,让那些男人吃免费的冰淇淋。”
“可是你不是说过没关系吗?反正只有你摸得到也吃得到……”
闻言尤帷岸又是一记怔忡。不是他说话前后矛盾,而是他错将她归类至旧有那些女伴当中了。
那些女人穿得再少,他也无关痛痒,但唯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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