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香。”
“乖乖的,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
“不乖,我不是小孩子!”他轻咬她细白耳尖。
“红烧排骨还要不要吃?”她声露威胁。
“你比较好吃。”他的吻轻轻细细落在了她的颈间。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他的确不是孩子了……“停止;否则我要生气了!”
他发出抑忍的叹息,松了她。
“到沙发上坐着。”她告诫。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虚弱,她突然心生怯意。
他乖乖离开;乖乖坐进沙发。
不能心软……她必须强硬,必须冷漠,而这强硬、冷漠,必定是把两刃剑,伤了他,也
痛了她。
“……若说无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有没有搞错
?那家伙竟然在欣赏《红楼梦》?
“……该爱的就爱/该恨的就恨/女人要为你自己保留几分/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
分/要留给真爱你的人/不管未来多苦多难/有他陪你完成/虽然爱是种责任/给要给得完整/有
时爱美在无法永恒/……”
蓝翾心弦骤紧,搞什么?林忆莲那小女人样如泣如诉的一字一符,像是魔咒,灌入耳中
,浸到心弦,如同有人俯在耳边斟字酌句地唱出来的一样。她三两步奔到近前抢过来遥控器
,一气揿键,“亲爱的,你慢慢飞……”嗯,让这家伙多听听口水歌增长见识也好,掉头离
开,顺便将遥控器塞进了围裙前袋。
*
饭菜摆上餐桌,桌旁两人都是一语不发,只管埋头吃饭,前所未有的僵硬滞闷气氛。戎
晅嚼着小别多日的红烧排骨,却是食不知味,郁卒的俊脸不输今晨风雨欲来的天空。
一碗饭终告刨完,他起身走向卧室,在门前又折返,手提一物“咚”地掷在桌上:“送
你的!”随即,紧抿着薄唇,踅进卧室不再现身。
蓝翾挑挑眉,这位小爷发哪门子神经是是无关紧要,可是影响她进餐的食欲实在罪不容
赎。正想从他撂下的东东上找答案,手机铃声大作,才想起它刚才已经响过一回,因那缠人
精忘了理会。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MySister……姐姐,生日
快乐!”
她拍额惊呼,最近忙得是过分了些,她二十六岁大寿可不就在今朝吗?
“姐姐,通俗点,生日快乐;港剧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蓝翎报喜鸟般叽叽
喳喳,“不要太想我,只需忍耐两天,你就可以看到你美丽端庄、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妹
妹了。本来我是想提前赶回去陪你的啦,但是又想到今年姐姐身边有帅哥养眼醒神,孤独不
会光顾你,寂寞无法袭击你,而我,也就识趣地不去打扰你。”
怎么,一别多日,小妮子是要由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转做诗人了不成?
“话说回来,那闷葫芦有没有给姐姐惊喜?我临出发前,他可是逼着我把姐姐的所有资
料都给默写了出来,赶上生日这等大献殷勤的好时机,错过只能说明他无知。他最近是不是
在花店打工啊?虽然第一次闹得是不太愉快啦,但老板娘是个好色之人,那闷葫芦又能帮她
赚进Money,她说只要不再重蹈故辙,他随时可以再去喔。还有,还有,他送你什么礼物?那
闷葫芦看起来赏心悦目,实地是木头加不解风情,他能送出什么有气质的礼物,我没有半点
期待……”
花店?打工?礼物?蓝翾不再理会妹妹的叽哩哇啦,阖上手机,视线落在餐桌上方才戎
家小朋友抛下的那方包装着浅紫色彩纸、系着白色蝴蝶结的长盒上。
解开层层包裹,掀走超大纸盒的盖子,盒中盒,一个小型圆透明蛋糕盒旁,躺着一束白
色马蹄莲。蛋糕是她最喜欢的奇异果口味,上面艳红的“祝淼儿生日快乐”灼了她的眸;至
于花,必是翎儿提供“资料”里记载了她最喜莲,他以此来抵,清雅的香气沁人脾胃,连带
的,心内的某一角也软暖了起来。
这些,是他打工所得罢?在她忙得昏天黑地时,他也不曾轻闲,而且是位劳力者。他来
自何方她始终不敢笃定,却知他出身必定不凡,这由他优雅高贵的气度足可窥一斑。但为她
,他做到如斯地步,她不是石头,怎会无动于衷?
“阿晅,”她轻敲房门,声音低柔,“阿晅,你睡了吗?”她自知问得是废话,若应声
,不管说是或否,自然是醒着没错。
房内不见回应。
“阿晅,我进来喽。”腕稍稍用力,没有意外门是虚掩,目前住在这间房里的人还没学
会操纵这卧室门锁。此刻,他拥被侧卧,睡息平稳,显然已入梦境了。床头一盏小灯未熄,
许是因为这世界太陌生的故,他不习惯在全然黑暗中入睡,尽管窗外有彻夜的城市灯火。
“阿晅,”她蹲下身,美眸内尽是他隐在小灯阴影下的面容,指尖若有若无抹过他飞扬
的眉峰,喁喁低语,“你生气了是不是?你辛苦忙了一场,原是兴冲冲买了礼物要为我庆生
,偏偏我不解风情,未能积极响应,对不起了。”一腔热情遭遇一盆冷水,心内的挫折可想
而知。如果角色对换,她不定会是怎样的懊丧?
她浅浅吐出一声绵长的气息,“记得之前我给你念过一首徐志摩的诗,‘你我相逢在黑
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你应该明白的,你的心,你的人,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无时无刻不在准备返回你的家
乡。但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是我的家啊。你我的世界,岂只是隔了千山万水?所以,我
们的相识,不如归咎于一场意外,待拨乱反正的时刻来临,你总要走你的路。我远不够潇洒
,怕自己喜欢上你,就会舍不得你,却留不得你,也留不住你,届时,我不知自己是否有勇
气在你走后一如往昔的健康生活。所以,原谅我,好么?让我做你姐姐,好么?”
世上姐弟情感如何亲笃,总有分开的一日,因为理所当然,纵有离情依依,却不会惹来
情人生离时的心苦心痛。如此,算不算掩耳盗铃式的自欺其人?
“阿晅,我会永远记得这个生日,记得你为我做过的,记得你的蛋糕和鲜花,我很喜欢
。”有朝一日,别离成真,我亦会永远记得你。
二十几年未涉及情爱领域,并不以为怪,理性高于感性的人,就算最终步上婚姻一途,
未必因为爱情的降临。而戎晅,当真是个意外,意外地撩拨了她心内沉睡的情弦,仿佛自她
接他入家房,便使他一毫毫侵进了她尚无人涉足过的心房,且打算在里内安营扎寨,长驻不
去。不是霸道乖张,不是强硬悍烈,而是有一点点赖皮,一点点顽劣,却占在那处,寸土不
愿让。她可以不驱逐,可以不挤压,反正客人住久了,住厌了,或随缘,或随心,想走时也
就走了。却无法放纵自己与之共舞,凡是人,都有她最软弱的罩门,而她的坚强,也从来不
曾显相在感情上,怕受伤,怕心痛,所以,却步不前,只好这样。
终有一日,他要离开啊,他离开,她……她旋步离去。
她身后,他睁开了湛然黑眸,清澈得无丝毫混沌,只因为不曾入梦。
红砖水泥造就、厚不过两尺的一壁之隔,隔开的何只千山万水?存于他们之间的,尚有
抹煞不去的千年岁月,浩茫时空。
这一夜,一壁两边的人,均是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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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九章]
蓝翎的归来,无疑赶在最好时机,叽呱呱的旅游感言,恰如一波微型小旋风,扫尽了室
内各有心结的两人酝酿出的低气压,
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蓝翾、戎晅悉心聆听二小姐声色兼备、手脚并举的热情演讲,藉
此转移对彼此的关注。
演讲者告一段落,口干舌燥,灌进一大杯纯净水润泽卖罢力气的喉咙,“姐姐美女,为
了给你秀外慧中的可爱小妹接风洗尘,有所表示才符合为姊之道吧?”
蓝翾食指点着下颌,温和地道:“当然,冰箱冷藏室,请笑纳。”
蓝翎瞪大乌圆大眼,“不要告诉我,里面放着昨天晚上的剩饭。”
“当然不是。”岂不太便宜你了?“是昨天中午的。”
“蓝淼儿!”
“有事?”
呀哇——有可能的话,奋不顾身扑上去,在她那张粉雕玉琢的美人脸上留下华丽的牙印
,不知会是怎样的解气?“人家不管啦,人家要吃KFC!”
“人家请便。”蓝翾事不关己的耸肩。
蓝翎才欲高声大吼,眼珠蹿动间,忿颜转为贼兮兮笑脸:“阿晅大帅哥,近来可好?”
尾音长长,意在图财害……不害命。
“很好。”戎晅郑重点头,“如果二小姐不拿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腔调唬人,会更好。”
“喂——”蓝翎目眦欲裂,“真是跟姐姐相处太久了是不是?我这姐姐功力忒是了得,
闷葫芦也能调教成尖酸刻薄……啊?口误,口误,上天可鉴,姐姐是俺心中……”放弃,愈
描愈黑,看大小姐似笑非笑的面相,多说无益,还是找“软柿子”(注:未变身前)捏捏看
,“阿晅大帅哥?”
被唤者很给面子的抬抬眼皮,以示听觉正常。
什么态度?看准了本姑娘“居心不良”?“听说最近在花店做得不错哟,Money赚了多少
?”
戎晅看她的眼神使她联想到白痴,不幸的是,是人家在看白痴。
“请讲全套中国话,他听不懂二小姐的夹生英文。”蓝翾说。
笨。蓝翎拇食指捻捻频频,“钱,银子,孔方兄,挣了多少?”
戎晅回手摸进仔裤后袋,取出满手满掌,慷慨捐献,“全在这里。”再懵懂,现下也足
以了解它所具备的价值。两日前,领了工钱,在老板娘相助下,买了蛋糕选了花,余下的,
也就给一骨脑塞在那儿了,原是想在那晚全数交给蓝翾的。
乖乖。饿狼看见了在下游饮水的肥美羔羊,眼睛里绿光幽幽,嘴唇角涎水泛泛。“唉呀
呀,怎么可以这样虐待玛丽姐呢?来,来来,整理整理,数数看哦……”零零整整,四百多
块,鸡腿汉堡套餐啊,切莫等得心焦,俺来喽……啊?!手指大张,玛丽姐遭人洗劫一空,
鸡腿汉堡跟着跑光光,臭姐姐,还我……呜……
蓝翾将钱收妥,如无意外,这应该是他平生首次以劳所得,总不能都教这小妮子给换成
了高热量油炸物。转而从自己钱包里取出张百元大钞,“鸡腿汉堡在光明的前方呼唤你,无
辜的迷途羔羊。”
“啊哈哈,”虽然少不如多,却远胜于无,蓝翎喜笑颜开得近乎谄媚,“谢谢美女姐姐
,您可知您这悲天悯人、普救众生的行动为我这迷途羔羊指明了一条怎样的光明大道,您挽
救了一个迷茫的灵魂,您……啊,我住嘴,住嘴,吃饭第一,废话第二,走吧,走吧,帅哥
美女?”
蓝翾捧起手边的一本书,目光落下去,“我还不饿,你们去吃吧。”
戎晅身子动也不动,黑眸幽沉,唇角紧瘪,明眼人不难看出他满脸郁卒。
偏蓝二小姐神经大条,不管不顾扯起戎晅,“走啦,走啦,对待一个经过长途跋涉回到
这个家的人,你们总要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嘛,姐姐出钱,你出人,也说得过去啦。走啦,像
只木鸡似的干嘛?刚刚不是才调侃过别人吗?这么快就要变身?给你说哦,这次我……”
蓝翎小嘴喳喳,在阖上的门后渐去渐远。
呵……她松出了纠结在胸臆多时的一簇气闷,向后全身蜷缩成团偎进沙发,好冷,初冬
已近,暖气还没供应,一年之中,在室内最让她消受不得的就是这段时日,清清寒寒,冷啊
,今年尤甚。
*****
暮色渐浓,蓝翾置身于满室黑暗,立在窗前,望着城市夜空下次第亮起的灯光霓虹,一
时间,只想这样脑袋空空地呆站下去,多好。
突然门拍得乱响,“姐姐,开门,姐姐,开门啦。”
咦?蓝翾拧开临窗的落地灯开关,疾步跨过客厅,门外,蓝翎一个人,脸上焦切不安。
“阿晅有没有回来?”
蓝翾摇头,心下了然,“你们走散了?”
“他不见了啦!”蓝翎跺脚扁嘴,“他不愿待在游戏厅,一个人走了。我紧跟着出来,
已经找不到他。姐姐,他不是本地人耶,又长得那么好看,该不会被色狼盯上吧?”
这丫头想什么?色狼?色女差不多?就算运气超好被同志色狼看上,照他的身手,也只
有对方倒霉的份儿。不过,若是不小心走得太远,还认得回来的路吗?“哪家游戏厅,我们
去看看。”
***
走遍游戏厅附近大大小小三条街巷,在最近的人流高峰处问了不下百人,更在那条主干
大街上走了十几个来回,没有他的形迹,也没人见过她们口中所述的那位大帅哥。
蓝翎偷觑姐姐脸色,这副焦灼模样极少在她脸上见得到,不由拿愧疚的小刀将心眼割了
个够够,丢了“人”,她难逃其咎。嗫嚅着问:“姐姐,我们报警吗?”
以他那显而易见的姿色,如果当真在附近出没过,少有人会不记得,除非——除非是凭
空消失,就如他的凭空出现。蓝翾拢住散在额上的一绺头丝,笑道:“回家吧。”
“可是……”话没出口,看到已是姐姐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太多心,竟觉出,那背影
透着三分决绝。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谁家窗口,飘出歌声?蓝翾驻足,那每一句,每一字,化成了根根系线的针,穿在心上
尚不甘心,带过去的,犹有悠远延伸的绵痛。
寰亭?还有寰亭!蓦地,蓝翾调头疾奔。
“姐姐~~”蓝翎跟在后面,眺到她的方向后,停步不前。如果阿晅就此不见,去那里,
姐姐是想做个了断吧?
寰亭,多日不见了。蓝翾望着它矗在光线阴影里的黑幢形影,没了月色,它也只是一个
普通的凉亭,能期翼在它这里寻到什么呢?不如归去。
抬起的脚步却在听到一声叹息后定格了。幻听?
许久,又有一声淡远的叹息入耳。
她攀近亭子,跫音惊动了挺立在亭中的修颀身影。“淼儿?”
为什么有酸涩的液体逼到眼眶?她强强抑住,稳定了声音:“阿晅。”
“翎儿说寰亭是淼儿最爱的地方,我想看看它何以值得淼儿喜爱。”
“没有月光,”走进亭子,走近他,“能看到什么?”
两对明眸,交汇在黑暗中。表情可以伪装,笑容可以牵强,当黑暗隐去一切,惟独眼睛
,太容易泄露心底潜藏。
“淼儿,”他清越的嗓音突然绵滑如丝缎,抬指抚过她的额,眉,颊,留连在唇际徘徊
不去,“淼儿,我喜欢你,喜欢你,从不曾想过,朕,会如此喜欢一个女人。”
难道你也不曾想到,正是你的“朕”字,在你我之间筑起了万丈高墙?她硬起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