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的呢。”
戎晅微愣,说:“因为以往瑞雪宴都会为琴妃订作衣裳,今年也不好废了。不过,琴妃
的礼服颜色和你并不相同,她喜绿色……”
丽嫔的确未打诳语,琴妃确是深受宠爱,那般我见犹怜的美人,君王不怜才会奇怪吧?
“淼儿,淼儿!”戎晅连唤,从她眸内看出她又恍神了,因为了解她的出处,所以更怕
她的心神不在,他不喜欢那不在掌控的感觉。
“我并不喜欢紫色,王上又为何为我订了一件这样的礼服?”她不会察觉不出,他是费
了心思的,以她最爱的白色为背景,点缀上他钟情的紫色绣纹,况且紫色也是她所乐见的。
但是此刻在胸内点点莫名的纠结剌痛作祟下,她未经思考,已将话冲口而出。
戎晅俊颜一变,沉下声问:“你不喜欢?你讨厌紫色么?”
蓝翾迎着他幽潭黑眸,他的语气、神态均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有三分怒气。是啊,
用了心思送别人的礼物不被看好,任谁心情都会受到影响,况且是王。“不是讨厌,只是认
为自己并不适合,紫色凝重华贵,而我喜欢简单明洁。”
“所以朕用了你爱的白色,紫色仅为点缀,我只不过想……朕以为你能了解朕的用心,
是朕高估你了吗?”戎晅有一些咄咄逼人
有必要说出这等伤人的话来么?“是王上高估臣妾了,请恕臣妾愚昧,不能体谅王上心
中所想。”
“你……”她疏离的公式化口吻令戎晅一震。
她走到炭炉般探手取暖,如果这算是争吵,应该是他们自相识以来的首次吧。
“淼儿!”他执起她微冷的手探进自己衣内,“很冷是么?聚焰珠不好用么?我命他们
再给你这屋内多置一些炭炉,你这畏寒怯冷的身子才能好过一些。”
阿晅啊~~她叹息。
他箝住她无骨的细腰,忽然在那样一个刹那,一个错觉自心头滋起,太错的错觉,错到
他以为自己把握不住怀中的人儿的如柳腰细,她,似是生了翅膀的,随时欲振翮而飞。她已
是他的懿翾夫人了不是吗?无数个夜晚的缠绵恩爱并非午后春梦,可为何总会有即将失去的
恐惧?“淼儿,生一个孩子好么?我和你的孩子,王子或是公主都好,只要是你生的。”
还真是跳跃性思维。蓝翾轻笑:“岂是我说生就能生的?”
“是我不够努力么?”戎晅在她耳边暖昧低问。
“讨打!”粉颊欲晕,面胜芙蓉。
她嗔,他笑,一场险些酿起来的风暴弥失在两人的柔情蜜意中。但谁知这柔情蜜意,又
能消弥几多将起风暴?
她埋在他胸前的娇靥上,难掩阴霾。
******
瑞雪节,瑞雪宴,在煊流传沿袭已久,不止宫内,连民间百姓,也有在入冬第一场雪后
举家欢宴的习俗。宫里的瑞雪宴,设在瑞喜宫,这瑞喜宫,历来是大型宫宴的专项场所。
因为是王上主持的宫宴,百官自是卯足了力气要这场盛宴中博得君王一哂,而随夫出席
盛宴的夫人们,个个花尽心思精雕细琢,为丈夫在同僚前赢些光彩的同时,更要在盛产美人
的王宫不失风彩。更有个别心位思细腻者,想着若是凭自己的独特姿色引得爱美君王一顾…
…
出席这场宫宴的嫔妃,除了无可争议的王后甄媛和入宫受封以来每载必至的琴妃姁姁外
,今年,多了一位进宫六月有余的懿翾夫人。懿翾夫人的芳名,在传播质量与二十一世纪楼
道大婶、大妈不遑多让的太太夫人们之间,是耳熟能详了。单是一个后仪迎娶,就有多少令
人想象的空间?再从宫内沾亲带故的嫔妃贵人们口中听说这位懿翾夫人自进宫后,夜夜春宵
,君王不曾旁顾,如此圣眷恩宠,当年的琴妃也不曾有过,何以致此?就此,一群提前宫宴
开始时间半个时辰入宫的命妇们,在他们的丈夫离了她们寻访同侪或走动或逢迎后,便三三
两两各成团体,展开了丰富多彩的热烈讨论。
蓝翎和睆睆相携而至时,充耳而来的便是她们口中对蓝翾形形色色的猜测。
蓝翎冷眼横着传说中笑不露齿、端庄含蓄的贵妇们浑然忘我、口沫四飞的形状,气极反
笑:“公主,你不觉得此时此刻您那支能诗善画的妙手应该当场作画吗?多好的取景素材。
”
“取景素材?”这个词语依然感到陌生,却能略揣其意,“厉夫人所指何物?”
“群英(蝇)会呀!四面八方的嗡嗡叫声能传出八百里,奇怪了,王宫里没有杀虫剂吗
?怎么会放进这么只‘蝇’呢?”
睆睆虽惊于她的直言无讳,但对她的形容言辞却甚感新鲜有趣,“噗哧”失笑。
蓝翎的音量不低,也未刻意隐藏,距她最近的一位后台不弱的贵妇识出这位是卫宇大将
军夫人,亦是她们此刻津津乐道的主人公的胞妹,蓦地起身行至蓝翎近前,咄咄问:“厉夫
人方才说了些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蓝翎眄着这张浓妆大脸,担心自己音量再放大一些上面的粉渣会飘
落得不逊于昨日的鹅毛大雪。
“本夫人听到你骂我们是苍蝇?你可知道坐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本夫人刚刚是骂过苍蝇,夫人是苍蝇么?”基本上,除了蓝翾,蓝翎还不记得自己这
张嘴何时败过北,“不过如果夫人执意热情地揽骂上身,本夫人也不反对。”
“现在是深冬季节,哪来苍蝇?你分明是指桑骂槐!”
“对不住,夫人,本夫人最喜欢花花草草,可以指狗骂鸡,也欣赏指猪骂护,就是不可
能指桑骂槐,所以夫人您的指控恕本夫人无法领受。”
“你——”
睆睆眼看情况不妙,急忙上前劝场:“两位且先消消火气。甄夫人,您的确是听错了,
方才厉夫人对本宫说得是今晚群英荟萃,绝无其它辱骂之辞。”
强出头的贵妇见最受王上看重的小公主出面,且对面这位的身份也不弱,口头上又讨不
到便宜,再者宫宴开始在即,只得狠狠地冷“哼”一声,瞪过蓝翎一眼后,拂袖而去。
这厢,蓝翎为能使妄论家姐是非的长舌妇受挫而暗爽在心。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出声
讨诘,开始一场女人战争的序幕,也牵出了她们姐妹难以平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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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四章]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相思未曾消。
琴妃姁姁漫弄琴弦,只愿那素手纤纤,泄出胸中浓愁万缕,直随那渺渺琴声,在风中散
开了去。
宫婢侍琴在香炉中续了檀香,暗向主子日渐消瘦的花容瞥去,无声幽叹:宫里的女人,
一定要这般的苦么?
忽有宫侍来报,正阳宫宫婢若琪奉王后之命来请琴妃娘娘到花厅赏梅。六宫之主有请,
琴妃自然不能怠慢,稍整仪容,轻理云鬓,弱柳扶风,款款细步,飘然而至。
甄媛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和熙如春,殷殷关怀道:“琴妃妹妹,才几日不见,形容怎
会如此消瘦?”
姁姁淡淡一笑:“臣妾身子向来怯寒,每至冬寒浓时,便是臣妾最难熬的时分,吃得少
了,身子也就瘦下来了。”
甄媛微怔:“怎会这般巧?王上喜欢的人儿都是怕冷的呢。只可惜那聚焰珠只有一颗,
懿翾夫人的身子想必比妹妹还要弱,王上将珠儿给了她,妹妹就要多担待了。”
懿翾夫人?此刻,她最不想入耳的,便是这四个字,如克她的魔,降她的咒,她已无力
承受。瑞雪宴上艳压群芳的风华,几日来,成了纠缠她不去的梦魇,梦里,有王上不作他顾
的痴迷,有群妃幸灾乐祸的讥诮,有宦妇们薄弱不堪的同情……
“妹妹,喝一口这梅子酒暖暖身子,是拿今年的新梅酿的,虽说酒是愈久愈醇,可是新
酿的酒也别有一份清香不俗呢。”甄媛亲手执壶为姁姁添酒。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姁姁端起晶莹剔透的翡翠杯小啜一口,梅酒的香醇薄辣在唇舌间
流转,幽幽道:“她非梅,而是莲,王上最爱莲呢,清媚不俗,丽而不妖。”
甄媛迅即明白她所指为谁,笑不露齿道:“牡丹才是花中王。听说,妹妹家中,便有一
位容貌赛牡丹的美人,有‘丐都第一美人’之誉,可是真的?”
王后不是个爱与论及家常的人,虽然有感问得突兀,向来本分的姁姁仍据实以答:“家
妹妩妩的容貌的确赛过臣妾几分。”
“不知性情如何?”
“自幼娇生惯养,难免骄纵了些,好在秉性善良。”
“才艺怎样?”
“家妹最擅画,棋艺也不弱,琴艺略逊臣妾。”
“姐妹双花,都生得花容月貌,又双双才情出众,委实难得。但不知是哪位有福气的公
子能娶得令妹呢?”甄媛品一口酒,不经意地问。
姁姁摇头苦笑:“我那妹妹心性高傲,目过于顶,总不肯有半点将就。及笄到如今才八
个月,这上门提亲的世家公子络绎不绝,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小妹的眼,害得家父终日为如
何婉拒各方提婚而费尽了心思。”
“以令妹的资质才貌,非要有个人中之龙才好,否则岂不暴殄天物?”
王后状似无心的语谈落在琴妃耳里,却似别具深意。蓦地记起半月前父亲入宫,提到过
王后的表弟屡次上门提亲,那位表弟文才武功在这丏都都是数得着的,但小妹一口回绝,原
因是其人留恋青楼,自诩风流。“臣妾家本不是大户人家,家父并不期翼家妹未来的夫婿是
个多杰出的人物,只希望是个疼惜小妹、重情重义的夫君。”
“妹妹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妹妹贵为王上宠妃,有王上做女婿的门第不是大户人家还有
谁敢称名门世家?”王后笑得端庄含蓄,“这宫内的红梅还有十日就要过花期了,不如在这
几天邀令妹进宫赏梅如何?”
“家妹年稚,怕是登不了大场面,扰了王后娘娘的雅兴。”
“琴妃的妹妹即是本宫的妹妹,自家姊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就这样说定了,三天后,
本宫在这正阳宫恭候令妹芳驾。”
“这……”琴妃总感觉到有几分诡异,一时却又理不出症结何处,只得应道:“是,王
后盛情相邀,家妹必当受宠若惊,臣妾代她先行谢过了。”
*****
新年宴,不同瑞雪宴的君臣同乐,是一个类似于家宴的宫宴,宴址设在正阳宫,王后主
持,王上莅临,参加人选,均是接到王后帖子来的各宫嫔妃,蓝翾亦在受邀之列。
蓝翾厌烦极了这类宫宴。在她还是宣隐澜时,大宴常有,小宴不断,但自己那时是连王
后也要谦谦相待的一国宰相,长袖善舞,呼风唤雨。而现在,已变身为一个嫔妃,是戎晅后
宫姹紫嫣红中的一分子,却没有一丝要卷入女人之间战争的心情。想当初,冷眼旁观淦王身
边娇娆们的明争暗斗,不止一次为那些女人的可怜可恨顿足扼腕,而如今……这便是“风水
轮流转,今日到我家”了吧?
思量再三,还是来了。甫选了个角落位置施施然坐下,耳旁忽有一声轻咳,转头,伯昊
在邻位举杯示意。王上的老师来参加王上的家宴,想想也过得去。
还好,有位熟人坐陪,她回之淡然一笑。
王后是压轴戏,在群妃落定、王上未至之前方翩然而至,众人起身相迎时,都不免发现
了她身后随着的一位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紫衣美人。尤其琴妃,细眉微蹙,出声召唤:“
妩妩,你又缠着王后娘娘了?过来这边坐。”
那美人则眸向王后,王后微颔螓首,紫衣美人才移窈窕细步,落座到琴妃身侧。
看到美人,众人来不及寻思其与琴妃的关系,已迫不及待寻找蓝翾,想看看那位尚属王
宫新鲜人的懿翾夫人和美人相较,哪个更美一些?孰料搜到坐在偏僻处的蓝翾时,人家正在
和王上的尊师伯昊先生谈笑风生,压根没受美人引起的噪动影响。脸上的泰然自若使得不少
宫妃自惭形秽:那美人美则美矣,许是压过了她,但若论及谈吐气度,纵算王后的雍容大气
也压不过懿翾夫人。
诸人还在心里一定要将两人分出个孰高熟低之际,她们共同引颈企盼的男人,她们的王
,戎晅到了。随着那个俊岸修长的身形在正中的位子坐定,诸人的目光便不再为外物所夺,
或柔情脉脉,或娇羞怯怯,或怜爱楚楚,各态风情,不一而举,全身解数,只期能在王上的
不经意一瞥间,获一丝垂怜,得一脉机会。
而戎晅,湛然目光亦在他的女人间游移,依着封诰次序,左边是……王后,右边……不
是;往下,娴贵妃,芳妃……琴妃,及琴妃旁边的美人让他的目光稍作停顿。参加这个宫宴
的人,除了后妃,便都是自己亲近的人了。那位美人能与琴妃坐在一起,地位不会太低,但
显然不是自己宠幸过的妃嫔,会是哪宫得了封号却一直牌子不得翻的深宫闲妇?似乎不像。
再往下……这个磨人的人儿,坐在恁远的地方做什么?而且,意态悠闲,笑语嫣然,却不是
对他。平生首次,他有些气妒自己最尊敬的师长。
“先生为何不往前坐,害朕寻了先生良久。”
寻了良久也许没错,寻谁却有待商榷。伯昊朗声道:“臣正在向懿翾夫人讨教。”
“哦?”戎晅眸光一闪,“先生学腹五车,也需要向人讨教吗?又讨教些什么呢?”
“三人行必有吾师,何况懿翾夫人才华盖世。方才伯昊向夫人请教了一幅对联,臣正为
夫人的妙对而赞服不已呢。”
“是么?”戎晅兴趣不浅,“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一幅妙对呢?”
老狐狸,变相刺激我还不够,竟还想把对联呈出去?蓝翾不给他这个机会,率先接口道
:“回王上,是先生要考臣妾,出了一个上联: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臣妾
在先生面前现丑,思忖半天才勉强得出下联:女居左,子居右,世间配定‘好’人。”
伯昊一愣,未料到懿翾夫人才思敏捷到这个地步,随口搪塞间,便拿出了一幅妙对。
方才是在对联没错:“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是他出给蓝翾的;果然,
蓝翾对的是:“莺莺燕燕,花花叶叶,卿卿暮暮朝朝”。满堂莺莺燕燕,凡是女人,很难做
到全无介怀,况且这对王上爱意极深的懿翾夫人?她深潜眸内的那份在意纵然掩饰得不坏,
却仍让他察获到了,他玩心一起,又出一句“绿绿红红,处处莺莺燕燕”——既然人家主动
提到了“莺莺燕燕”,自己何乐而不为?蓝翾初闻确有少许失神,但仍未阻碍下联的产生:
“花花草草,年年暮暮朝朝”。令他好生郁卒。
而蓝翾,暗里已不知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多事先生给破口骂了几回。天知道他方才想呈
出哪一幅联出去?若是莺莺燕燕、暮暮朝朝都扣到自己头上,那岂不把眼前这一大群的莺莺
燕燕全都得罪光了?幸好,类似对联在网上俯拾皆是;还好,本姑娘曾做过文史编辑。此类
东东,难不到偶。
戎晅一笑,俊颜使得在座诸女心弦为之一窒:“先生妙才高论,鲜有对手,淼儿你需要
废些思量并不奇怪。”
“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女居左,子居右,世间配定‘好’人?”忽然
有人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