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月钟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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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月钟情(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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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才托到了一个正要进去的丫头去喊小河。 
  这丫头打量了姞月半天后,让她跟进了门。 
  姞月在遵照那个丫头的指示,老实地站在那里等。数瓦片数了有一刻钟,她就远远地看见小河横冲直撞而来。 
  “听说我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呵呵,不用跑这么快的……”本来姞月还笑着对小河打趣,可待小河一路奔至她眼前,她才看清了小河脸上的泪水。姞月一把就抓住了乱跑一气的小河,“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小河一头栽进姞月怀里,抓着她的前襟小声地哭着。姞月见她如此伤心,一时愣了,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一手是衣服,一手是斗笠,也忘了该怎么去安慰人,唯有口吃地不住说道:“这是怎么?真有人欺负你?” 
  “……没有。”小河在姞月毫无章法的话语中稍稍冷静了,哭声也停了下来,“……没人欺负我,就是看见了你高兴的。” 
  姞月要是能信这种话才怪。不过既然小河不说,她也不好勉强。 
  于是姞月故作轻松地说道:“哭过了就更高兴了吧?哈哈,我是来给你送衣服和斗笠的,看这天可能会有雨,我怕你下午回家的时候淋到,就带上了这两包东西跟着小狗子进城了。那啥,你这里有没有地方能坐坐?小狗子说等他卖完了柴禾就一起回村,在这之前,我想我需要歇歇——走得快累死了。” 
  小河抹把眼泪。哭过之后确实舒服了不少,她见姞月脸上笑容依旧,知道自己在说谎却也没点破,不禁有些为自己刚才没来由的哭泣感到不好意思:“跟我来。我洗衣服的那边有几把小凳子,你坐着等等小狗子吧!” 
  姞月跟在小河身后到了后院。 
  刚一进院子,走在前面的小河就被一个浑身簇新打扮的女子给揪住了头发:“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偷懒了啊?看看你做的好事!” 
  小河辩解道:“对不起!我不小心才弄翻了盆子,我马上就洗干净……” 
  “什么对不起!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才故意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解气?”这个女子揪紧小河的头发,拉得小河不住仰头,空下的手则使劲地往她身上拧去。 
  姞月大怒:就算有错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啊! 
  她甩开斗笠,一步上前,拽住那女子的后领就往一边拖。姞月力气向来不小,而且这个女子一直都不认为姞月敢对她动手,所以瞬间就被拖得踉跄了好几下,迫不得已放开了小河。这边姞月再一松手,该女子就栽在了水盆边。 
  这还了得! 
  这个女子尖叫连连:“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姑奶奶我?!” 
  姞月惹了事儿也不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打你了又怎样?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不过是几件衣服脏了而已,再洗就是了。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你就要动手打人吗?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小河头发乱糟糟地立在一旁,双手捂住了大张着的嘴,无声地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惊呆了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你……”女子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忿恨不已地哆嗦着指向姞月,“你知道我是谁吗?” 
  姞月好整以暇地笑道:“我倒真不知了。请问您是哪位高人?” 
  她不傻,当然能看出这个女子不是姑娘千金之流。她穿的衣服虽然崭新,但也不是什么很高级的衣料,头上也只戴了几支不值钱的小钗子,行为泼辣、语言粗鲁——怎么看怎么不像白家的闺秀。 
  看着事情就要闹大,小河连忙息事宁人地扯了扯姞月,又对女子赔罪道:“三姐姐,别和我家妹妹计较,她人还小……今天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不好!三姐姐,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妹妹她不懂事……” 
  “哼!”被小河称为“三姐姐”的女子冷笑,“你妹妹吗?胆子这么大,还敢推倒我三姐儿?不要命了?哼,姑奶奶今天就告诉你好了,要是不想在白家呆,趁早说,姑奶奶自有办法成全你!还有,让你这个妹妹跪下,给姑奶奶我赔罪!要不然……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 
  姞月愤怒到极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向来不服输的小河低头?明明是她先打人……她还要人家下跪赔礼道歉?那她打了别人又该怎么说? 
  小河突然像是喝酒了似的涨红了脸,她看了看姞月,一闭眼一狠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三姐姐!看在我天天不顾吃饭只为你洗衣服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求你了!” 
  “小河!”姞月惊叫,急切地拉扯着她,试图把她从湿乎乎的地上拉起来。 
  小河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她拉,却坚持地跪着。 
  三姐儿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看了姞月一眼,方才离开了后院。 
  “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让我、你让我……你让我……”姞月实在扯不起来小河了,惊怒之余,也跟着默默落泪的小河哭了起来,“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你!” 
  “对不起,姞月,对不起!让你遇到了这种事情……都是我不好……”小河瘫坐在地上,裙子都被打湿了也不在意了。 
  “你这都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我害了你!”姞月蹲下,抱住了小河,哇哇大哭。 
  两人哭了好久后,小河抹抹眼泪吸吸气,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理她就是了……不要理她……” 
  姞月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非要听她的啊!”姞月不平地哽咽了一下,“她让人下跪就下跪吗?为什么她有这个权力?” 
  小河为难地别开了头,说道:“你别问了,反正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我,我去洗衣服……” 
  姞月焦急地想拉住她再问,却被她挣脱开。 
  小河刚把脏衣服收拾好放进盆里,二妞就端着饭来到了后院,叫道:“小河,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没去吃!看看,我把饭给你端来……姞月姑娘?你也来了?呀!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二妞慌慌地将饭放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掏啊掏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已经有些发皱的手绢,连忙又塞了回去:“那个,姞月姑娘,你这是……” 
  姞月指了指地上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自责地说道:“怪我,我害得小河刚才给那个女的跪下了……都怪我,我什么都不懂……” 
  “那个女的?”二妞抽气,忙看向小河,“三姐儿来了?!啊!小河,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难道……难道三姐儿又为难你了?” 
  “又?”姞月敏感地抓住了这个字眼,“什么叫‘又’?二妞,你实话告诉我,你说的这个三姐儿是不是常常欺负小河?” 
  埋头洗衣服的小河抬脸不赞同地喊了一声:“二妞!” 
  二妞为难地看看姞月,意思是:你看,她不让我说,我也没办法。 
  见二妞这样,姞月心里有了数。 
  等二妞一走,她的怒火立即飚上来了:“小河!你在白家就这么被人欺负,为什么回家了不说?你怎么可以为了让大娘他们不担心就不说呢?实在不行,不干了就是,不需要为了这几个钱就来受罪啊!家里我也能帮着绣些小东西赚钱了,你……你这又是何苦!” 
  小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什么可说的。出来干活,总会看人脸色的,我这些苦算不得什么。其实三姐儿比我惨,她和……算了,我没事,我能理解三姐儿,她是真的不容易。” 
  愣愣地看着小河继续低头认命地洗着衣服,姞月终于将被她刻意遗忘了很久的事情找了回来——这里毕竟不是法制社会,更没人给你讲道理说文明! 
  通过这件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姞月幡然悔悟:就算没有权力的倾轧,这里也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姞月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 
  她的父亲是名建筑工程负责人,却轻信了一个贪官的话,投资建设了郊区的一处居民区,还为此贷款千万。没想到那个贪官携款逃走,银行又在付款期限过后冻结了所有流动资金。父母卖掉了一切东西,包括自家一百多平方的房子,也没能还上银行贷款的零头。父母狠心自杀了……却忘记把自己一起带走。 
  该不该回去?姞月陷入思考。就算能回去,那回去又能干什么呢?而且回去之后,也只能靠着打工和远房亲戚们或多或少的资助继续生活。可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想回去…… 
  姞月无法再欺骗自己。古代是好,可就能保持住永远的田园生活吗?呵,只是一个梦想而已!梦要醒了,也该醒了…… 
  姞月自打穿越以来,首次强烈地泛起想要回家的念头。 
  “说干就干”一直是姞月的作风。她与小狗子回到村里,立即向小河的父母告别,撒谎说自己今天在城里巧遇了父母的旧识,他们夫妻没有孩子,希望自己能去做干女儿。 
  小河的娘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们知道你住在我们家是难为你了。虽然我们家的情况在村里还算可以,但还是不如姑娘父母的朋友吧?姑娘不要在意我们的想法,这是好事。我们也为姑娘高兴呀!” 
  姞月想解释,可转念一想,倒不如不解释,就让他们误会着。她欠了小河一家的情,这个情欠的十分大,自己一辈子都难还尽——可是,他们一家子在自己最落魄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手,自己就这么走了,真是没良心啊! 
  姞月顿时被强烈的罪恶感包围住。 
  哪知小河的爹发话了:“姑娘,收拾收拾东西就去吧!他们夫妻没孩子,你去了也让他们有个伴。方便的话,抽空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听了这些话,姞月在一天之内再次落泪。 
  晚上小河回家,她娘把姞月要走的事情说了。小河立刻就红了眼眶:“姞月……” 
  姞月强颜欢笑地编织着谎言:“这又是怎么了?你看你,我去的地方又不是天涯海角,只要有空……我一定回来看你们……” 
  第二天,姞月谢绝了小河一家人送她一程的好意,裹紧了来时穿的那身衣服,下了狠心,没让自己一步一回头的出村,而是坚定地抱着一个信念:不能再回来了! 
  她凭借记忆找到当初落下的地点,躲在草丛里换了衣服。她穿越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没带,只是这么一身舞台装,手机之类的全在后台服务人员那里。所以姞月自认为不会存在因忘了某物而无法回去的情况。 
  于是姞月就跑到了自己降落的地方,穿着以前穿的那身衣服躺下。 
  ……不管用?呃,这是肯定的了,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回去,那还不满大街都跑着穿越人士啊!看来还是缺少某些因素。 
  姞月睁眼,决定爬树,然后再从树上摔下去。虽然这个计划有些冒险……现在管不了许多了! 
  确定了方针,她马上就笨手笨脚地去爬树。 
  费了好大劲才在树上坐稳,姞月有些头晕地看了一眼地面。似乎很高啊……到底跳不跳?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向后一倒…… 
  “……姑娘?” 
  姞月再次悲愤了:为啥每次我一摔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总有喊我“姑娘”的声音出现啊?   
  计划失败   
  这次喊她“姑娘”的人,听声音像是一名年轻男子。 
  姞月意外地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稍稍偏头后才发现,自己之所以没有重温穿越时那种无限下落的感觉,是因为有人在她身后半托半架地扶住了她。 
  恨恨地在心里诅咒了一句,姞月几乎想要抱住近在咫尺的大树嚎啕大哭一番——可惜她不能。 
  那个“好心”救了她的男子再度发话了:“姑娘,人生苦短,有什么事想不开也不要轻易放弃活下去的念头。小生以为,姑娘要是被男人抛弃了或者是家境败落了,更应该振作起来面对困难。逃避不是办法,如果姑娘觉得实在是想不开,不妨……” 
  姞月忍耐地深呼吸好几次,终于回头,忧愤地直视惨淡的人生:“不用劝了!我才不是要……呃!” 
  一旦她看清了这个啰嗦男子的长相,姞月就在一秒钟内确定:在没做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回头,真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瘦高男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他的容貌本来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也太过漂亮了,让人顿感他柔弱可欺。看起来,似乎谁都能把他随时推到啊…… 
  小受!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蹦进姞月的脑中。 
  然而,就是这位看似“柔弱可欺”的小受同志在树下接住了姞月,制止了她挨摔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被砸死! 
  一想到这点,姞月就眯起了眼。 
  她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一个人从树上落下时产生的冲击力有多大,可这个男子不仅准确而稳稳地接住了她,还一副没被撞疼任何地方的样子。 
  这人有问题! 
  在姞月的认知中,漂亮不代表什么,但漂亮又行为举止不合常理,这就等于妖孽了。这等荒郊野外的,除了会来一些砍柴打猎的人,怎么就凭空出现了如此美丽的男人?他是不是山中妖孽? 
  妖孽现身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现代,姞月大约还不会很相信,可她都能穿越了,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信的? 
  于是姞月立马将该男子漂亮的长相抛掷脑后,警惕地打量着他。 
  身着白色长衫,怎么看怎么都还是这里人的打扮——由此可见,她的反穿越行动并没有取得成功……当然,这个目前不是重点;背着个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的小箱子——里面不会有死人骨头或是亡者灵魂吧……好可怕! 
  迅速思考中的姞月越想越害怕,但她完全忘记了另一个问题:此等荒郊野外,穿着这么一身奇怪衣服的她,其实比眼前的男子更像可疑人物。 
  而且,这位男子背着的箱子里,装的只是笔墨纸砚和几本快被翻烂了的书而已…… 
  男子在姞月吃人的视线中居然还能淡定自若地继续说着:“……姑娘无需害怕,小生不是妖怪。小生名叫苏清,实乃进京赶考的学生,路过此处,惊见姑娘正在跳树自尽,才一时救人心切,唐突了姑娘。小生没有恶意,只是想开导开导姑娘……” 
  什么“跳树自尽”!姞月满头黑线,她只听说过“跳楼自杀”。再说……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认为他是个妖怪的? 
  姞月戒备的目光委实太过明显。 
  苏清微笑着解释道:“在这种地方出现,确实会引人怀疑,但请姑娘相信小生,小生的确是进京赶考的学生。姑娘若是本地人,就会清楚这是从封北到京城的必经之路,每隔三年,来自封北赶考的学生都会从这里路过。” 
  姞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似乎前些日子小河说过关于“又要有人经过咱们这里去赶考”的话题。她稍稍打消了一些顾虑。 
  “那个……谁说我要自杀,我、我只是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姞月不想被人误会是个轻生的人,却又不能说出真相,只好随便扯出一个理由搪塞“救命恩人”。 
  被她打断了话头的苏清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他老远就看到姞月缩手缩脚地爬上了树,嘟囔了好久,然而自己松开了抓着树干的手。这不是自杀是什么?当然……苏清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思及此,苏清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背着的书箱,对姞月说道:“既然姑娘已经安然无恙,小生也该告辞了。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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