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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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1-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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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飞不仅仅是勾引太子,更是蓄谋陷害,被人责备两句也是自作自受。她无论如何在人眼中都是凤家的人,宫里宫外此时冷眼看着的不知还有多少呢。

    夜天湛深深看了她一瞬,微微点头,先行离开。

    如此一来大为扫兴,案前红柳羊肉虽烤得浓香四溢,卿尘亦面上毫不在意先前之事,气氛却始终有点儿滞闷,就连夜天漓也只是略说笑了几句便似没了兴致。夜天凌向来少言寡语,卿尘说了句话,十一和夜天漓也答得漫不经心,她抬眸看看他们,心思轻转,突然将筷子一丢:“不吃了!”说罢便要站起来走人。

    十一急忙将她拦住:“怎么,还真恼了?”

    卿尘紧着眉头道:“真没意思,我不恼你们还非得把人逼恼才作罢,都闷着不说话,各自回去算了!宫里规矩再多,也好过在这儿看你们脸色。”

    十一笑道:“这是什么话,谁给你脸色看了?我是突然想起母妃交待了件事还没去办,这事不能耽搁,十二弟,你和我一起去,一会儿咱们再回来。”说罢竟不由分说将夜天漓拉了便走。

    夜天漓未推辞,随他到了门口停下来回头看,笑说道:“哥,卿尘和四哥……”

    十一摇头道:“说不明白的官司。”

    夜天漓颇带兴味地说:“再加上七哥那边,这官司有得打了。”

    十一道:“卿尘是个明白人,乱不了。”

    夜天漓没大没小攀了他的肩头,指着对面:“走走走,我请你到对面消遣去,呵,这丫头还会发脾气,真想回去看看四哥怎么办呢。”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卿尘没料到人一下子都走光,有些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回头去看夜天凌,夜天凌见她站着不动,抬头说道:“坐。”

    没人了,或笑或气,忽然懒得再遮掩下去,卿尘换了副极真实的表情,没有表情。她靠在案前用筷子去夹眼前的红柳羊肉,鲜肥的羊肉串在袅娜的红柳钎子上尚有余温,果然牵牵连连,肉皮不分离,每一块都是。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扯着,想从钎子上将羊肉退下,眼前突然伸来双象牙白的筷子,帮她一压,她沿着那月白的筷身修长的手指往上看去,便对上了夜天凌清冷的眼眸。

    其实并没心思吃东西,卿尘收回手,夜天凌道:“我没想到这么久了还会有人拿那件事说话。”

    卿尘倒漫不在乎地笑了笑,想当初宫里议论的还少吗?再加上如今鸾飞的事,看凤家不顺眼的说几句话是客气,“他们要说便说,听多了也就习惯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面说出来的反比那些暗地里落井下石的要好。”

    夜天凌淡淡道:“流言蜚语最是伤人,更甚刀剑,有时候即便听多了也习惯不了。”

    卿尘心中微微一动,因为莲妃的原因,夜天凌同其他皇子颇有些不同,想必自幼一些别有用心的言辞没少听。她扬了扬修眉,越发笑得不以为然:“区区几句话算什么?便让他们说,笑着听,笑到最后让他们知道原来说的都是蠢话。”

    夜天凌唇角忽然轻轻一弯,卿尘觉得他神情变得清朗的那个刹那似是告诉她听懂了她的话,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并且报以微笑。那种被了解,而亦发现看透你的人打开了一扇门也不对你掩饰的感觉如此奇妙,似乎在两两相望的凝视中消失了一切距离,平静的炙热却在其中悄然燃烧起来,点点夺目如星辰,照亮了心底每一个角落。

    她便笑道:“反正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之前的谁也改变不了,悠悠众口,权当消遣。”

    “之前的事情虽然已不能改变,但却也可以用以后的事情让那些人闭嘴。”夜天凌说道。

    “怎么说?”卿尘问。

    夜天凌眸中不经意的柔和落于她脸上,他想了想,说道:“变得和那红柳羊肉一样。”

    卿尘却当时没有想过话中的意思:“红柳羊肉?吃起来有木枝的清香,无论怎样做都相连一处,永不……”她一下子停住,十分惊异地看夜天凌,夜天凌道:“永不什么?”

    卿尘脸上忽地烧起一层红云,再无法对着他的注视,那黑亮的眼睛将人彻彻底底地看在其中,即便避开,仍能感觉到他目光的温度,灼人心扉。她垂下眼帘,默然吃惊,永不分离?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便在此时,夜天凌轻声说道:“永不分离。”

    卿尘大窘,一下子站起来:“该回宫了。”匆匆便走。夜天凌眉宇间尽是笑意,亦不多言,陪她往外走去。

    路上卿尘偶尔悄眼看去,见夜天凌在旁意态闲适,缓缓策马而行,在她看来时漫不经心地扭头,深眸之中带着询问的淡笑。

    卿尘急忙收回目光,正有些神不思属,无意瞥到有个身着胡服的女子匆匆进了一家歌舞坊。她觉得眼熟,只往那个方向看去,这时听到夜天凌问:“牧原堂的善堂为何突然关了?”

    卿尘沿着他的目光看去,牧原堂前围着不少求医之人,临近的善堂红门紧锁,屋檐下瑟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其中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正眼巴巴地看向这边,那清亮的眼睛看得人心头滋味难言。

    这一年时间卿尘通过谢经等人妥善经营四面楼与天舞醉坊,同时大胆调用了冥衣楼所有剩余经费,迅速吞并伊歌城中其他歌舞坊。或联合,或买断,逐步将伊歌城大片的歌舞坊生意笼络旗下,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垄断势力。起初做得十分艰难,后来步步为营,冥衣楼重新建立起稳固的财源基础,只是此次元气大伤,还不能贸然恢复善堂这样的消耗。她叹了口气:“冥衣楼因冥赦的事出了些状况,再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有法子重开善堂。即便是盛世大治之下,也总有民生艰苦,可惜此时自己却连一点儿微薄的力量也不能尽。”

    夜天凌勒下马缰,抬头打量牌匾上所书“济世救人”四个大字,说道:“你让谢经来我府上,需要多少银子给我个数。”

    卿尘有些讶异:“你这是……”

    夜天凌道:“一个善堂不过是举手之劳。”

    卿尘笑道:“做王爷果然有钱,但一时的善事易做,一世的善事难为。”

    夜天凌道:“空施救济,这种善事便是一世也做不完,不如令这天下用得着善堂的人越来越少才好。”

    卿尘品味着他话中含义,不由笑了,“四哥把这游戏的好处想给了别人,又可想过,可能自己会失去什么?又可有面对路途险恶的准备?”

    夜天凌唇角孤峭地挑了挑,很简单地说了一个字:“有。”

    卿尘点头,沉思一会儿,说道:“之前我说过要带你见一个人,我们去一趟四面楼吧。”

    夜天凌并未问是什么人,痛快说道:“好。”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吾将上下而求索

    卿尘请夜天凌从四面楼正门而入,先到小兰亭稍候,她则回以前的房间换了男装,叫来谢经吩咐一句,让他去请莫不平。

    谢经应命去了,卿尘并没有急着先去小兰亭,她独自站在房中,案后屏风前的檀木架上,呈放着那把古剑“浮翾”。这把剑现在本应是她随身之物,但出入宫中多有不便,便一直放在四面楼。她抬手握住剑身,轻轻抽剑出鞘,剑如秋水,其锋清利,然而却丝毫没有寒意和血腥,淡淡的,一泓浮光呈现于眼前。

    卿尘指尖缓缓划过剑身,触手处如拂清流,同归离剑之刚烈自有不同。得归离剑者,得天下,然而天下的另一半秘密却系于这浮翾剑,她抚剑沉思,眸光静远。

    “属下见过凤主。”莫不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卿尘回头道:“莫先生,我在想一柄剑无论怎样神奇,也需要有个好主人才行,有的时候,剑是为其主人而锋利。”

    莫不平道,“凤主所言甚是,便如这浮翾剑空置数十年,如今在凤主手中,方有出鞘之日。”

    卿尘笑了笑:“归离剑同样如此。”听到归离剑的字样,莫不平老眼一抬。

    卿尘轻振剑身,一抹寒光锐绽,她扬眸笑道:“我已为冥衣楼做了两件事,按道理,还有第三件没做。”

    莫不平道:“请凤主示下。”

    卿尘归剑入鞘道:“你可知太子出事了?”

    莫不平道:“太子一事如今在天都已是谣言纷纭,想不听说也难。”

    卿尘冷笑道:“真是好手段,那边天帝严令泄露,这边却早已人尽皆知。但这也就是你说的天意了,凌王现在小兰亭,你不妨去见见他吧。”

    “哦?”莫不平道,“凤主的意思是……”

    卿尘道:“太子之位已不是有没有人保、保不保得住的问题,而是他自己便没了这份心。至于凌王,如果他是,那最好,如果不是,便也一定是。”

    莫不平很快领会到卿尘话中之意,眼中精光一闪:“凤主!”

    卿尘神色清明:“他若不是,那穆帝早已断了血脉,除非冥衣楼就此罢手退出江湖,否则便只能择良木而栖,辅佐明主。”

    莫不平道:“凤主是为冥衣楼这把剑选了主子。”

    卿尘道:“莫先生以为如何?”

    莫不平手捻五柳须眯起眼睛:“凤主好眼力,天朝这半壁江山本就是凌王打下的。”

    卿尘眼中淡淡坚定光彩:“他是穆帝的血脉。”

    莫不平亦道:“自然是,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人。”

    卿尘一笑,和莫不平说话还真是省心,一点就透,没有半分冥顽不灵。与其说是她选择了凌王,何不说是莫不平也选择了凌王?

    事实亦确实如此,冥衣楼所寻找的那缕血脉,凌王是唯一一个存在着可能性的人,是与不是,他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方才几句话,不过是卿尘和莫不平达成了绝对默契的共识。

    莫不平有些感慨地道:“天星移换,朝局变更,个人宿命,早已天定。”

    卿尘问道:“莫先生可有想过自己的天命?”

    莫不平笑道:“既然是定数,思之无用。”

    卿尘神情清远,说道:“凌王有句话说得好,即便是真有天命,只要是他想做,也必要将那天命扭转过来。”

    莫不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而望着窗外楚堰江,悠然说道:“真假天命,说不得还要看凤主。”

    “哦?”卿尘颇有些意外。

    莫不平道:“帝星已动,一切尽在人事。”

    卿尘手按窗沿,看远远的天色阴沉了下来,风中隐约带了雨意,便道:“那先生就莫让凌王久等了。”

    推门进去,兰香淡淡,夜天凌正站在屋中看卿尘以前写的那幅《兰亭序》,闻声扭头,见卿尘又是一身男装打扮,再一见莫不平,显然非常意外:“莫先生?”

    莫不平微笑道:“见过殿下。”

    兰玘、兰珞在旁见到卿尘,当真喜出望外,抢上前来:“公子,你可回来了!”

    卿尘对她两人呵呵一笑,风流倜傥当真像个翩翩公子哥,对莫不平和夜天凌道:“你们慢谈,我还有事找谢经。”说罢左拥右抱,将兰玘和兰珞带了出去。

    带着兰玘和兰珞楼上楼下看了看,姑娘们听说公子回来,莺莺燕燕都聚到了堂前,又是说又是笑,立刻将卿尘团团围坐中央。

    兰玘说道:“公子一出门就是好久,可算盼回来了!”

    卿尘笑嘻嘻问道:“想我了?”

    兰玘脸一红,小声道:“想有什么用?”

    卿尘心中闪过个怪异的念头,便不再逗她们,喝了口兰璐奉上来的茶,突然问道:“上次给你们出的对子,这么久了还没想出来?”

    兰珞道:“想出几个下联,可公子总是忙,来去匆匆的都没有机会说,我们还道公子早忘了呢。”

    卿尘抚了抚额头,说道:“我记着呢,说说看,对了什么下联?”

    兰珞道:“别的都不好,只一个还勉强,公子的上联是,日出月进云多少,我们对了一个,山上水下雾几何。”

    卿尘闭目琢磨一会儿,道:“不甚工整。”

    兰玘跺脚道:“这已经是最好的一联,我们实在不成了,公子快告诉我们下联吧。”

    卿尘抬眸看她们都满是好奇,扬唇一笑,慢悠悠说道:“其实……出对子的时候,这个下联我自己也没想出来。”

    “哎呀!”兰玘兰珞她们都不依了,“公子故意戏弄我们!不行!”

    卿尘笑着摇头,目光落向小兰亭,唇边的笑淡淡一缓,说道:“不过巧得很,方才在外面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下联,还算马马虎虎。”

    兰玘催道:“公子快说。”

    卿尘轻舒了口气:“天南地北道东西。”

    姑娘们听了各自思想,兰珞道:“嗯,这比我们那个好多了,以天南地北大路通天的景对日出月进云影浮沉,以天高地阔的遥远对日月交替的变迁,最后下面隐的意思,公子是说那些流言蜚语吧?”

    “还是兰珞聪明。”卿尘道,见谢经不知何时已来到前庭,正笑着看她们说话,“都先各自回房去吧,我和谢兄有话说。”

    大家虽依依不舍,但都乖巧地告退散去,谢经笑道:“你一回来四面楼便格外热闹。”

    卿尘悠然叹了口气:“当初在这儿那段日子最是自在,又不无聊,又没心事。”

    谢经道:“那会儿张罗四面楼和天舞醉坊,也没少操心吧。”

    “那不一样,”卿尘道,“小巫见大巫。”她见谢经将近来的账目递上前,摇头道:“我不看,你清楚便行了。”

    谢经道:“冥赦前车之鉴不远,你竟这么放心?”

    卿尘微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信还有这个看人的眼力,再说,若连你都不可信,冥衣楼中我还信谁?”

    谢经呵呵一笑道:“话听起来像是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

    卿尘道:“凡事稳扎稳打,并不着急,不过当前有两件事要即刻办。”

    谢经道:“你说。”

    卿尘道:“有种叫”离心奈何草‘的药,只有汝阳宫家有种植,要冥执亲自去一趟汝阳,我想知道近段时间什么人从宫家得到了这种药,还有,这些人中谁和凤鸾飞接触过。“

    “凤鸾飞?”谢经奇怪地道,“凤家三小姐?”

    “对,就是她。”卿尘确定道,“第二件事,仔细挑选一批人,必须忠诚伶俐,我会慢慢安排他们进宫进府,以后或许会需要。”

    谢经看了看楼上,问道:“凌王来了?”

    “嗯。”卿尘道,“再往后便不那么轻松了。”

    “知道了。”谢经道,“我会尽力,事情这便去办。”

    “有劳谢兄!”卿尘对他一笑,谢经先行离开。

    楼上夜天凌和莫不平已经谈了许久,卿尘没有上去打扰,步出四面楼站在江边看着滔滔流水,风驰和云骋见她出来,踱步上前靠在身旁。

    江面阴云欲坠,衣衫挡不住寒风,丝丝的已飘起冷雨。卿尘出神地想着事情,并没有察觉雨意,突然间风驰轻嘶一声,转身跑开。

    卿尘回头看去,夜天凌站在身后不远处,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清俊面色虽然淡然无波,但那眼中抑郁低沉,隐隐暗云涌动,比这天色更多了几分阴霾,他手在身侧紧紧握着,显然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卿尘方要说话,夜天凌忽然伸手抓过风驰缰绳,纵身上马,径自往东快驰而去。

    卿尘忙同云骋一起追去:“四哥!”

    云骋放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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