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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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书)-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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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哥……好疼啊,请你放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的,唇角苍白,面容僵硬,痛苦地闭清亮的瞳眸,似乎……在向命运低头。
  “不认识我最好了,不认识我的话落儿就不会恨我了,对不对?”俯下身在凌初瑜唇边一点,“但是,落儿你要记住,厉天邪,这是只有你才能叫的名字……”
  眼底沉痛暗淡,犹如一朵枯败的残荷,在黑暗中凋残……
  他纵身飘然远去,很快便没入黑暗,变成小小圆圈一点。
  凌初瑜怔怔地站了很久,很久。
  许久都没有从这件突发事情上反应过来……厉天邪到底谁?他跟秋沉落是什么关系?从他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来看,他们应该是吵过架或者分过手的恋人。但是奇怪的是他怎么对秋沉落的失忆不报以任何讶异?那么平静的接受秋沉落忘记他的事实?不合理啊。
  更不可理喻的是——为什么自己对他的出现那么激动?难道秋沉落还住在这个身体里,其实对他有反应的人是秋沉落?
  凌初瑜懊恼地抓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下)
  她的目光停留在这间精致豪华的房间里。
  据纯宁说,她们现在住的客栈其实是碧落宫的产业,而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碧落宫宫主和宫主夫人中年恩爱,早就携手畅游江湖,做一对无事一身轻的神仙眷侣,所以碧落宫的大大小小事物自然就落到了近乎万能的少宫主秋沉落的肩上。
  秋沉落智慧超群,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她在碧落宫的威望地位的确是实至名归。但是——现在住在她身体里的人是凌初瑜,一个来自遥远时空中的陌生人,自己能做好她所作的一切吗?虽然,她对自己的能力从来都没有自卑过,但是做到秋沉落这样近乎天神的地步,她知道自己还差的很远。
  还有那个公主,她到底是不是穿过来的同行?如果跟她坦白而她又不是——岂不是被她发现现在住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不是秋沉落本人了?那这些飘来飘去的武林高手会不会随手一拍就把自己给灭了?寒……凌初瑜懊恼地抓抓头发。
  “笃笃笃——”轻轻地敲门声骤然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怔忡了许久。
  “纯宁?你还没睡?”凌初瑜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站的她好累啊。
  “还没睡?”纯宁瞪大眼珠子讶异地瞧着她,“是少爷您一夜无眠吧?现在快四更天了,五更天您就要到金銮殿去殿试了啊!”
  殿试?!
  对,殿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
  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厉天邪一搞,自己竟连颖华公主亲自送来的殿试答案都忘记看了。妖孽不愧是妖孽啊,一出场就祸国殃民。
  可是——答案呢?答案被自己塞到哪里去了呀?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左瞧瞧,右看看,凌初瑜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
  等等!
  她记得颖华公主亲手讲它放到自己手中,然后,然后屋里的灯骤然间就被熄灭,接着厉天邪就靠过来,然后……意乱情迷间自己把手放入他的怀中,恍惚中……记得自己挥掌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了绸绢。
  难道自己在意乱情迷间竟把至关重要的考题答案遗忘在了他的胸怀中?!
  天哪……凌初瑜捂着面颊,面容上一片绯红,朝天翻了无数个白眼——
  脑海中浮现尊贵无比的颖华公主怒气冲冲地提着摇曳多姿的裙摆挥舞着寒光闪闪的菜刀来势汹汹地朝凌初瑜冲过来——
  凌初瑜抱着头欲哭无泪。

  殿试笔试

  (上)
  农历二月份正是春意料峭时节。雾浓霜寒,伟岸辉煌的皇城在一片寒风肃飒中更显磅礴威仪。
  前面弈国的皇宫已然到了,凌初瑜步出轿内,顿时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待这阵寒风过去,抬眼一望,玄武门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安然高置于城门上方,立于城门下方的两道侍卫一字排开,无畏于刺骨寒风,身姿昂首挺胸,面容庄严肃穆,手中的长矛更是立的笔直。
  此时城门口已经排了长长一条队伍,门卫首领正在一个一个仔细地严明身份。
  给守卫首领看过相当于现代准考证的书令,在他殷羡的期许中,凌初瑜张扬着满脸的笑意步入传说中的皇城,然而心中却懊恼的泫然欲泣。没标准答案怎么考啊,凌初瑜?!
  纯宁和马车都被栏在了皇城外面,所以只有凌初瑜一个人走在皇城宽广净然的石道上。看着身旁夹紧衣领的贡生门匆匆而过,一个也不认识,空虚和寂寥如见缝即钻的寒风般沁入骨髓。
  “初宇兄?!”夜色将明未明,空寂的沁寒中听到有人呼喊凌初瑜的名字,不由的回首凝望,却原来是云洛和薛千寻。
  “初宇在想什么?我跟千寻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连走在你前面的贡生都回头了,而你似乎没有听见?”寒风中云洛的唇角稍淡,他瞪了凌初瑜一眼,不带情绪地抱怨。
  凌初瑜看着眼前万绿丛中迷蒙的黎明将明未明,笑道,“我这会儿正在想一首诗呢,所以没有没有听见你们的叫唤,真是失敬,失敬。”
  “哦?”千寻眉角清亮,声音清润,“不知初宇想的是什么诗?”
  “这……”纠结。
  “在我们面前你就别客气了,楼外楼三日试遍天下才子,初宇惊才绝艳,博览全书,才情天下闻名,作出的诗定然文采斐然,快念出来我们听听。”云洛趁机添乱。
  “对啊,初宇的诗名早在京城盛传,可惜我们都没见过初宇亲自吟诵,却不如现在念诵出来听听?”千寻也不放弃游说。清亮的眸子犹如黎明前的启明星,一眨一眨,带着某种倾慕。
  会做诗的是秋沉落不是我凌初瑜啊!真想大声低吼出来,但是……唉,她能做的只能是向现实低头。
  凌初瑜无奈笑笑,见眼前柳枝初发,随风杨动,想想如今的二月时节,不由说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杨柳依依吐绿时节,天气乍暖还寒时候,柳树春晓繁而不密,尖尖的柳叶可不就像剪刀一样么?也只有如初宇这般空灵钟秀的人才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诗篇。妙哉,妙哉。”薛千寻的定定地望着凌初瑜,见凌初瑜玉容丰俊,神采灵秀,又是如此才满天下,不由地看痴了。
  “其实这诗……并不是我做的。”望进他温柔的漆黑瞳眸,凌初瑜不由的一怔,赶忙解释。
  “哦?”千寻的面容清俊眸光似水,眼底却不尽然相信。
  “千寻你也信他的话?这风还真有些冷,吹坏了我们未来的状元爷就不好了,赶紧走吧。”云洛推着凌初瑜赶紧往前走。
  “未来的状元爷?云洛兄,饭可以乱吃,过期的食物也不过是拉拉肚子,就当是减肥,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初宇我还想在这花花世界多玩上几年呢。”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重地,一个不小心脑袋丢了就不好玩了。
  “不让叫状元爷,难道要我们现在就叫你驸马爷不成?”云洛冲着凌初瑜直乐。
  难道云洛知道凌初瑜跟颖华公主的事情?凌初瑜略微触眉。
  在中原大陆,科举考试自隋而起,历经几代,经久不衰,越到后来科举的形式就越是复杂。唐朝的殿试在金銮殿上由皇帝亲自出题,而据纯宁所说,这里的殿试却比唐朝要复杂地多。
  前一天先是由鸿胪寺官员负责设置御座、黄案,然后由光禄寺官员安放试桌,排定考生座位。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参加殿试的贡士须于五更时分到殿后的丹陛下排队等候,领取宫饼一包,随后……
  本来有颖华公主上门送答案可以有备无患,但是现在……
  不过桥到船头自然直,淡定,淡定——
  “初宇,你在想什么?排队领宫饼了。”云洛出声提醒,凌初瑜才回过神来。
  拿着手中的宫饼,不由的左右端详。
  宫饼不大,但是做的很精致,看起来清淡细腻,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连滴清水都没有,唉,可能是怕喝了水后上厕所没地方上吧。也罢,如果自己上厕所路出马脚来就遭了。
  “皇上驾到!”正当凌初瑜对着一块宫饼左看右看的时候,少年天子的御撵在一堆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初宇你在看什么?快低头跪拜!”站在凌初瑜身旁的千寻低声说道,一把拉凌初瑜跪在地上。
  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皇帝长的怎么样?不过既然连小王爷薛千寻都对他忌惮万分,可见这个皇帝不见得有多仁慈和蔼。见皇帝也不急于一时,所以凌初瑜就乖乖地垂眉低首。
  可是好奇怪,随着御撵缓缓走过,似乎有一股灼热的气息笼罩在凌初瑜的头顶之上,挥之不去。那、似乎是一道尖锐的目光……
  终于忍不住偷偷抬头,却发现皇帝的御撵早已走得开了,只是那道明黄色的背影看起来有着说不上来的熟悉。
  在丹陛下排了好久的队,传说中的皇帝才摆足了天子的威仪架势,在一片官衔丝竹中缓缓升殿。
  古人的效率果然是不行啊,凌初瑜在心中微叹。
  过了不久,大学士便从殿内黄案上捧出试题,授予礼部官员,载有礼部官员发放到殿外的黄案之上。而凌初瑜们和文武百官参拜后,就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的笔试。
  下午才是面试。
  (下)
  殿试的题纸用宣纸裱成,看似极为考究。每页长四十公分,宽十二公分,里面有红线直格,规定每行写二十四个字,并且要求每个字都要书写工整。大部分贡生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字迹工整自然轻而易举。
  凌初瑜自小喜欢书法,字迹工整自然没有问题,闲暇时也有翻出秋沉落平时写就的书体,发现她的字清透俊美,笔墨劲透,当时一临摹起来竟是相似的很。难道冥冥中她竟然真的缩在这身体的某个角落里?寒……
  秋沉落啊秋沉落,如果你真的也在这个身体里,就我搞定这晦涩的文章吧。不然——一想起颖华公主拿着寒光闪闪的菜刀一脸森然诡笑,心底就一阵哆嗦。
  凌初瑜紧闭双目,缓缓打开殿试的考题。就怕打开的试题连题目都不认识。
  纯宁说一般殿试都是考崇学、吏治、民生、靖边方面的题目。
  但是——这次居然是生于忧患?
  脑中浮现出的是孟子的那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千古奇文。
  手中的挥毫毛笔沾了浓墨,凌初瑜颤抖着手臂,在试卷的前面写上纯宁帮自己制造的假的个人履历以及家中三代的姓名官职。
  来了这个世界几天了,勉强也了解了些内容。孔孟之道在这块大陆上并不存在,所以可以……自己要剽窃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身边的人个个凝神思索舞龙弄墨,抬眼对上了薛千寻幽深的瞳眸,他微微一笑,眼底尽是鼓励的笑意,又忙着垂首答题。
  看来大家答的都很顺利。也是,能够过五关斩六将进入到殿试,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寒窗十年只为一举成名天下知,为此付出的努力和困苦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凌初瑜何其忍心一挥毫间就泯灭了他们的高涨热情?但是如果不写,堂堂的新科会员交白卷,这种事情非但要遗笑大方,而提拔秋沉落的那些官员应该也会被之罪吧?
  也罢,原本公主就送答案来着,只是弄丢了而已,此刻还装什么清高烂好人?
  放下思想包袱,凌初瑜开始凝神思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篇文,去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加入一些老生常谈的歌功颂德,名传千古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文新鲜出炉。
  ……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早上考完笔试后,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面试,那是明天的事情了。
  通过笔试为国家选取安邦治国的栋梁之才,那么这多出来的面试大概就是为当今公主招选驸马而特别设置的吧。
  对于科举的流程,凌初瑜现在也略微有些了解了。
  主考官会把这次笔试的成绩按文章的优劣定为五等,然后把前十名贡生的答卷进呈给当今皇帝亲自阅览,当面拆开考生的姓名,逐一进行考核。
  而因为这次科举事关公主的终身大事,所以太后和颖华公主也会出席旁听或者亲自出题,具体情况还有待商讨。
  考核过后,由皇帝钦定第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选和二甲前七名的顺序。
  随着人流走出皇城的大门,远远看到纯宁冷凝着面容紧蹙眉头来回张望,凌初瑜的坏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少爷。”见凌初瑜走出来,冷静自持的纯宁一下子奔到凌初瑜跟前,只一会儿就压抑了焦虑的神情,淡淡一笑,“少爷考的还好吧?”
  “嗯,比交白卷好一点。”凌初瑜敛眉淡漠。
  纯宁大概是从未见过秋沉落如此模样,所以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跟在凌初瑜身后,欲言又止。
  凌初瑜在心中偷偷一笑。
  孟子可是传说中的亚圣,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一个为了家国和天下杀身成仁,另一个为了敬仰和忠诚而舍生取义,合起来就是一个仁义,而民本思想又蕴含其中。圣人和亚圣的千古文章,取其精华,合二为一,如果还不能被当今那个皇帝看上眼的话,只能说,这个大殃皇朝不是奸人当道就是有眼无珠了。
  不过还是要淡定,淡定。
  在纯宁面前凌初瑜可是失了忆,行为举止近乎白痴的秋沉落呢。而且凌初瑜比较习惯默默无闻过后的一鸣惊人。所以,纯宁啊,你就先郁闷着吧。
  纯宁去给凌初瑜打水梳洗,凌初瑜一个人推开精致的房门。
  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华服,娇媚不可方物的女子坐在檀木椅子上悠然地品着茶。
  颖华公主?!
  “沉落。”颖华公主拿着杯盖撩开茶汤上的茶渣叶,轻唤的声音带着调侃,皮笑肉不笑。
  “额……”看到她这样漫不经心的笑,凌初瑜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昨天背的试题都考到了吧?”轻声细语,听在耳中却说不出的阴寒刺骨。
  “啊?考、考到了啊。”她昨天给的答案连问题都没有瞄到。凌初瑜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看颖华公主的重心似乎并不在此上面。
  她清丽不可方物的娇颜灿烂如花,清眸如星辰般闪耀,“方羽山那老头把试题也藏得忒好了些,不过凭我颖华公主的聪明才智,虽历经那么点千辛万苦,却还是拿到手了,对不对?”
  “是、是。你很厉害,很厉害。”
  “所以这笔试第一的名位我们家沉落是拿定咯?”她泛了泛灵亮的美目,喝了口茶,“可是我听说某人把昨天的答案给弄丢了呢。”
  额……凌初瑜在她面前罚站,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纯宁这个时候端着水进来,听见颖华公主这么一问,不由怜悯地看了她家少爷一眼。
  “那个……”一向口齿伶俐的凌初瑜也开始结结巴巴。
  “沉落啊,你可清楚,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而你竟然这么对我?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就把答案给丢了呢?”
  “昨天少爷又没有出门,不可能会把答案弄丢了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纯宁也满心疑问地看着凌初瑜。
  凌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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