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桃花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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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桃花少年行-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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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西辞低头微笑,待双目适应黑暗后,牵着她慢慢向前走去,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缓慢道:“小六,你错了,云西辞从来没有变过。”
  
  云长乐闻言“噗嗤”一笑,云西辞道:“你笑什么?”她道:“那日我在碧水寺外的林中戏弄罗景天和陆世远,可知道罗景天是怎么说你的?”云西辞侧耳道:“怎么说的?”云长乐想了想,把那日罗景天对陆世远说的话说与他听。
  
  云西辞听完,沉默片刻,淡淡道:“那是不同的。”云长乐嘴唇一动,却听他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哪里不同了?”他好似在黑暗中能看到她点头,声音忽地变得低沉,轻柔舒缓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永远不会主动告诉你,我会慢慢等,等着某一天你来告诉我。”
  
  云长乐抬头看他,黑暗中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开口道:“西……”
  
  云西辞猛地一停,打断道:“你听。”
  
  远处传来一阵金石敲打之声。云长乐心中一凛,飞身向前掠去。只听声音越来越近,淡淡地光源自前方传来。云长乐借着微弱的光亮加快脚步,晃身冲进光源处,还未来得及看清情况,便觉得一掌劈头袭来。她身形一晃飞快地避开,顿觉一阵掌风袭向她的腰间。云长乐心中大怒,反手与来人对了一掌,只听来人嘿然一笑,云长乐倒退五步,骇然道:“你是何人?”此人内力之强,竟不亚于十年前的欧阳云,这掌震得她体内血气翻涌,虽未受伤,却是全身剧痛无比。
  
  她眯眼看去,只见来人黑夜蒙面,身形矫健,他右脚五步开外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子正是司徒寒沙!这处好似一间从地下凿开的石屋,墙壁上半截蜡烛正自燃烧,云长乐这时才看清,来人露在面巾之外的双眼部分竟只留有两个铜钱大小的空洞,想必他不光蒙面,还戴了面具,当真是谨慎之极。
  
  云西辞只比她慢了几步,他见云长乐右手按在胸口,问道:“可是受伤了?”云长乐放下右手,摇了摇头,目光飞快地打量这间小小的石屋。
  
  那人忽然一脚踢起司徒寒沙,手中寒光爆射,一把暗器夹着劲风向两人面门而来。云长乐眉头大皱,与云西辞同时低头闪避,两人尚未抬头,司徒寒沙那庞大的身躯便已破空而来。
  
  这石屋本来就小,两人站在入口处更是只容三人并肩通过。司徒寒沙被人横向抛来,两人一人搭住他的头颅,一人搭住他的双脚,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堪堪接住他。
  
  云长乐右手一震将他推给云西辞,瞬间掠向屋内,绕是她动作飞快,此时却哪里还有那黑衣人的影子? 
  
  司徒寒沙面色惨白,全身淌血,云西辞匆匆扫了一眼,飞快地点了止血的穴道,对云长乐道:“他快不行了。”云长乐回身一把扣住他的脉门,探了一会儿,急声唤道:“司徒帮主,司徒帮主,你醒醒,是谁要杀你?”云西辞见他毫无反应,抬臂往他身上一阵疾点,说道:“我用大拂穴手激他全身筋脉运行,或能使他片刻清醒。”
  
  不一会儿,司徒寒沙果然转醒,目光甚至甚为清醒锐利,云长乐心知越是如此,他越是死得快,飞快问道:“司徒帮主,我是十年前曾与你见过的长乐,他是与你比过武功的云西辞,你可还记得?” 
  
  司徒寒沙双目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道:“老夫怎会忘记?!”
  
  云长乐大喜,忙问道:“司徒帮主,是谁要杀你?” 
  
  司徒寒沙双目忽然变得凌厉道:“红馨,是红馨的主子!”说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云长乐握住他的脉门,为他输入内力,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何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司徒寒沙吐血之后双目立即暗淡下来,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昨夜不知何人在我房中留书示警要我速速离开,防范今夜暗袭。我已送走汇儿,遣散帮众,只剩下几个忠心耿耿、不愿离开的弟子守在此处。”
  
  云长乐盯着他道:“司徒帮主,你满身是伤,刚才那人为何不杀你,他逼问你什么?”
  
  司徒寒沙瞪大双目看向云长乐,好似看到了妖魔,喘着粗气,冷笑道:“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那些东西的下落?”忽然暴起一掌击向云长乐的额头,云长乐哪里想得到一句话便刺激他突施毒手,大惊之下忙偏头避开。云西辞展臂一挡,司徒寒沙举到半空中的手臂骤然垂落,死前右手居然猛地抓住了云长乐的手腕,直痛得她一声惨叫。
  
  云西辞探手就要帮她掰开司徒寒沙的手指,连掰几下居然无法掰开,倒是痛得她直抽冷气。云长乐抬头见他头上插了一支玉簪,道:“快用头簪刺他腕间诸穴,待会儿尸身僵硬了便更拿不开。”云西辞依言俯身点刺,那只右手终于放开。
  
  云长乐垂头看向淤青的手腕道:“可怜他善恶不分,算我倒霉!”忽地站起身道:“不好,上面几人危险!” 
  

第108章 塞川之会(肆)


  青石方砖“咔嚓”一声清响,云西辞当先从暗道入口钻出,云长乐随后窜出,动作轻巧利落。
  
  屋外雨声如骤,一阵雷声猛地响起,震得两人胸中皆是一跳。云长乐道:“走吧。”当先冲入暴雨中。云西辞一言不发,快步跟上,心中却叹道:“这场雨一下,更是没办法追踪那黑衣人了。”
  
  两人飞奔至前院,空中一道紫色闪电划过,“轰隆”一声雷响,云长乐猛地驻足,只见院中六具尸体横陈四处,血水与雨水横流遍地,情状极其惨烈。暴雨倾盆而下,云长乐眯眼看向天空,恍惚间竟觉得天地间一片血雨。
  
  云西辞亦是首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情景,他走到云长乐身边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沉声说道:“先葬了他们吧。”云长乐心中一震,恨声道:“我竟会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若是先安顿好他们,他们也不至于被人这般虐杀致死!哎,我对自己太有自信,知你在我身边更是宛若有天做胆子,这些恶人今日便狠狠地给了我一个教训!”雨水从她的脸上冲刷而下,当年她智斗罗景天、梅木夫人这样厉害的人物也未吃过半点亏。今次司徒寒沙暴亡,金钱帮五人被人虐杀而死,本已抓住的两个恶人也不知去向,直到此时,她甚至连对手是谁都还弄不清楚,心中如何不悔不恼? 
  
  雨越下越大,云西辞脱下外套展开遮在两人头顶,说道:“我记得司徒帮主还有一个儿子。”云长乐道:“不错,们若能找到他,兴许能从他那里知道些线索!”视线缓缓扫过院中尸体,道:“西辞,我们天明便启程往塞川去,若我猜得不错,龙夫人那边可能不会太平太久了。”当年红馨嫁给司徒寒江为妾,为的便是金钱帮的巨额金银。这些银子既已落入凤飞飞手中,红馨背后的主人迟早会对凤飞飞动手。他们十年没有动作,今夜司徒寒江一死,金钱帮被灭,凤飞飞那边极有可能会是他们接下来要下手的对象。
  
  云西辞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们连夜回去准备明日出行之物。”云长乐心道:“这院中几具尸体只得请道空空来善后。”
  
  暴雨之夜,项家绸缎庄的项老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低声咒骂着打开后院小门,瞪向来人,没好气道:“六少,你看这雨下得天都快塌了,你还吵我过来给你开门做什么?您自个儿进来不就得了!” 
  
  云长乐抹了一把脸笑道:“我就知道项老板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一定睡不着。”
  
  项老板白日里半梦半醒的双眼在这夜中显得格外晶亮,他扫了两人一眼道:“六少有事便痛痛快快地讲了吧,老项一会儿还要出门。”
  
  云长乐往他屋里一坐,神色严肃道:“项老板今夜不用出去了,我有事要您帮忙办一办。”
  
  项老板心中一凛,道:“何事?” 
  
  云长乐周身不住往下滴水,她笑了笑道:“您先给我们两人各找一套干衣服,行不行?”
  
  项老板瞪她一眼,转身便去铺子里帮两人拿换洗的衣物。云长乐见他离开,飞快地走到书桌之前,抽出一张宣纸,提笔急书。
  
  不一会儿,项老板拿着两套衣物回来,云长乐笑着接过,递了一套宽大的给云西辞。两人各去一间房中换了衣服,干爽的衣物上身,只觉全身舒爽不已。
  
  云长乐心情好了一些,回到项老板房中,道:“项老板,我有两件事要请您去做。第一,北郊金钱帮今夜有六人暴亡,六具尸体横陈入门的大院中。我要你将此事转告道门主,请他回来后立即前往金钱帮检查尸体,若无线索,便将他们好生安葬。而在他回来之前,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住这六人的尸体。”她看了一眼项老板惊愕的表情,继续道:“第二,这封书信我要你亲手转交给道门主,此信只能由他亲启,你万万不能擅自打开,莫怪我没有提醒,擅自打开只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她递出刚才写好的信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项老板一定有很多疑惑,道门主看过我写的信件之后便会明白个中关键,届时你再问他也不迟。”
  
  项老板凝神看了那封薄薄的信片刻,躬身道:“老项定不负六少所托。”
  
  云长乐放下心来,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崭新男装,微微一笑道:“项老板,我又欠您的了。”
  
  项老板心领神会,知她不光感谢自己“借”他们二人各自一身新衫,更是谢他临危受命,目光对她一阵打量道:“六少,你刚才的模样可真是吓坏项某了,自从与你相识,我还未见过你如此深沉严肃。”他从桌上壶中倒出两杯茶,在手中捂了一捂,杯中慢慢腾起热气。
  
  云长乐接过热茶,轻轻酌了一口。云西辞接过赞道:“好内功!” 
  
  项老板眯眼一笑,对二人道:“还有两个时辰便会天明,我先去金钱帮看看,你们在这里休息片刻。”
  
  云长乐起身道:“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办,正好与你一道出门。”
  
  项老板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寻了三件蓑衣,云长乐与云西辞穿戴整齐,同他一起往外面走去。
  
  暴雨不知何时已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三人走了一阵,在巷口分手。云长乐与云西辞转而向凉风楼走去,一路上,云西辞问道:“这项老板可是空空门中之人?”云长乐道:“不错,他与冯叔叔是老朋友了,这几年对我颇为照顾。我与大哥道空空行事从不让妩姐知晓,有时需要给彼此留信息,便会请他转达。”
  
  云西辞点了点头,终于问道:“你为何会与道空空这般相熟?” 
  
  云长乐边走边道:“当年我从慕城出来,在江湖中流浪了一阵子。有一次盘缠不够,便把主意打到了一个为富不仁的富商家中,哪知那夜竟遇到了同去行窃的道空空。我们联手将那富商家中闹了个鸡犬不宁。”她笑了笑道:“大哥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却极有义气,他知道我正四处打探梅木夫人的下落,竟也愿意帮我。后来便如你见到这样,我当他如长兄一般,他待我若亲妹。”“她噗嗤”一笑,道:“至于我与妩姐怎么相识,日后再告诉你罢。”脚步一停道:“我们到了。”面前正是凉风楼。
  
  两人不欲惊动店中之人,又一次翻墙而入。云西辞回到自己房中,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道:“天快亮了,你是否要回不醉居跟善姑娘交代一下?” 
  
  云长乐道:“我们得回去一趟。一来我还得收拾一些出行的东西,二来我们的马匹还在后院马棚内,三来我若不交代一声,妩姐非得急死不可。”她心中忽地一动,对云西辞道:“我们一夜未睡又需立即匆忙赶路,最易疲倦。不如雇辆马车送我们一程,我们大可在车内呼呼大睡,等到休息够了,便可辞去车夫,自行驾车前行。我们带上妩姐为我们准备的良驹,一路换马前行。长路漫漫,有马车可坐,良驹可换,当可让此行既快,又不那么辛苦。”
  
  云西辞赞道:“好主意。我去张罗马车,你回不醉居办好事情,咱们在城门相会。”
  
  云长乐与善妩辞别,背着包袱匆匆往侬城城门赶去。此时天色将明,昨夜一夜暴雨,城中略显狼籍。云长乐蓑衣未脱,低头走在通往城门的主道上。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云长乐避到路边,只见四匹骏马“嘚嘚”掠过,她低声喃道:“原来是百花楼的人。”片刻间那四骑便已奔得远了,云长乐心下并不在意,又疾步往城门走去,不一会儿,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她脚步不停,马车从她身边急速掠过,她看向那骑手,正好那骑手忽然回头,云长乐忙低下头,“咦”了一声,心道:“竟是她?!”未及多想,只听第三波马蹄声响起,她索性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心中又惊又喜,来的竟是仗剑宫的人。
  
  云长乐凝神细看,却没看到楚盛衣,此时薛逸已打马从她身边掠过,接着便是冯素云、聂青青,最后一个正是那日在舟中救下的女子崔明珠。
  
  崔明珠打马而过,云长乐忽然奔行而上,瞬间便赶到崔明珠身前,崔明珠大吃一惊,只见来人忽然回头道:“崔姑娘安好!” 
  
  崔明珠一惊之下便要勒紧缰绳,云长乐在奔行中举臂一扬,笑道:“崔姑娘就这么行着便是,在下只想向你打听一人。”崔明珠手臂一麻,抖手间便又恢复了力气,她记起眼前之人曾救过自己,睁大双眼看向她道:“小兄弟,你要问谁?” 
  
  云长乐道:“你师兄楚盛衣现在何处?” 
  
  崔明珠摇头道:“我不知道。”
  
  此时薛逸等人听得身后动静,冯素云从马背上回头道:“崔师侄,你在跟谁说话?”
  
  云长乐飞快道:“崔姑娘,后会有期。”倏地闪到一边,耳边只听得崔明珠道:“是那天在湖中救过我的小兄弟……”片刻间,几人纵马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第109章 塞川之会(伍)


  云长乐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远远瞧见城门口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她快步上前,马车车门一开,云西辞伸出头道:“快上车吧。”云长乐灵巧地跳上车辕,钻入车中。被他聘来的车夫说道:“公子,小的先把车门卸下收在车顶,白天打上车帘既可挡住外面的视线,又不会觉得气闷。”
  
  云西辞见他谈吐有礼,心道自己没有选错人,递给他一块碎银道:“去吧。”那车夫哪里见过打赏人竟用银子的,大喜之下手脚更是麻利,放好车门后,又将车帘小心翼翼地理好,这才坐到前面打马而行。
  
  云长乐打了个哈欠道:“妩姐没料到我们走得这么急,我们选好的两匹马让阿庆架着出去接送货物了。”
  
  云西辞道:“那我们沿路再重新购买两匹便是。”塞川路途遥远,拉车的两匹马若是有一匹出了问题,便会力有不怠,耽搁两人的行程,是以两人无论如何也得准备好换用的良驹以备不时之需。
  
  马车轻轻摇晃,云长乐早就趴在车中睡去,云西辞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也渐觉疲惫,吩咐车夫一路北行之后,便靠在车壁闭目休憩。
  
  那车夫精明能干,对二人殷勤周到,路上吃穿行住打点得妥妥帖帖,云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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