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桃花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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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桃花少年行-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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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作惊讶道:“啊呀,想不到仗剑宫不光剑术通神,还能未卜先知,卜算通神!” 薛逸被她一阵挤兑,脸色涨得通红。

  众人见她钟灵俊秀,口齿伶俐,语音抑扬顿挫,清脆悦耳,再见她旁边的云西辞神清骨秀,雅致温润,不自觉地对两人生出了好感。薛逸乃名门弟子,风度气韵本也不俗,只是与这两人一比,立刻落了下乘,加之他的确是以大欺小,挺剑直刺两手空空的西儿,在场诸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便隐隐带了不屑与指责之色。

  薛逸心中不忿,余光瞥见先前那丢失金叶子的黑衣汉子杵在人群之中,说道:“这位兄台的金叶子明明就是从那人的袖中落出来的,云公子却说不是他偷的。”撇嘴笑道:“不是他偷的,那是谁偷的?”

  只听人群中有人悠然道:“从谁身上落下的就是谁偷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讽刺戏谑。

  薛逸脸色微变,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少年身量颇高,先前也不知怎的竟没人注意到他。

  只见他懒洋洋地跺到薛逸面前,拉长了声调道:“原来大刀门的掌门令牌是薛少侠偷的。”那“少侠”二字咬得极重。薛逸双目圆瞪,只听“叮”的一声响起,一块玄黑色的令牌好巧不巧地从他衣袖中掉了下来。

  薛逸大吃一惊,猛地退了一步,只听有人惊呼道:“哎呀,这不是大刀门的掌门令牌吗?!”众人立即围了上去,耳边却又听那少年道:“原来百花楼的紫宸环佩也是薛少侠偷的。”话刚说完,但见紫光一闪,薛逸身上又是一物落出。

  只见一名女子飞快跃出,盯着地上的东西颤悠悠地叫道:“这……这是我们楼里的紫宸环佩。”“唰”地一声拔剑指向薛逸。

  薛逸大惊,“唰”地一声拔出剑来,却是指向那少年,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这些东西我见都没见过,你是施了什么妖法将它们放在我身上?”薛逸心中惴惴,两人隔了七八步步远,他说自己偷了什么,就立即从自己身上掉出什么,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这情形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那少年痞痞一笑,“我想想还有什么……啊,是了,还有侬城万芳楼晨燕姑娘的肚兜!”
  薛逸一听,骇得猛然脱下那件带了大袖的外袍,只着绑袖内衫,好似如此一来肚兜便不会从袖中落出,当下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

  长乐“扑哧”一笑,只见那少年嬉皮笑脸地对众人作揖道:“误会,误会啊,在下话没说完,”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还有侬城万芳楼晨燕姑娘的肚兜上个月被采花大盗偷走,嘿嘿,在下还没来得及帮她抢回来……”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向狼狈不堪的薛逸,顾不得仗剑宫的面子,齐声爆笑起来。

  长乐笑得打跌,扯了扯西儿道:“你猜他是什么人?”

  西儿看了看冯啸笑,又看向那少年,只见他趁着这当头冲自己与长乐精怪地眨了眨眼,嘴角一勾,在长乐耳边低声笑道:“我猜他便是空空门的少主道空空。”长乐点了点头道:“除了他,我真想不出什么人有这样的手段了。”

  薛逸羞愤欲狂,电光火石间对道空空挺剑便刺。道空空身法灵动,他这几剑全落了空。

  道空空一边躲避,一边哀哀叫道:“世风日下啊,想不到现在的小偷竟如此强横。”怪声怪气地叫道:“做贼的喊抓贼啊!”
  长乐笑得打跌,指着他道:“不错不错,正是做贼的喊抓贼。”高声叫道:“贼老大,你可要保重啊!”她本是叫道空空,薛逸听来却是她讥讽自己,蓦地向后一跃,一掌扇向她面门,想打她一耳光,当做教训。

  “住手!”几人齐声叫道。

  长乐被西儿一带,腾空而起,两人并肩坐在一棵大树之上,低头一看,薛逸垂头丧气地站在赤松子身后,欧阳贤、凤飞飞、龙大少、龙二少站在树下正抬头看着他们。

  欧阳贤抬手道:“长乐下来。”长乐不动,西儿随手摘了几粒又青又瘪的果子上下抛动。
  凤飞飞上前道:“长乐,你师傅和云公子的姑姑正在山上等你们。我们特地下山来来接你,你要不要去?”

  长乐瞟过赤松子,问道:“我师傅怎会请你们来接我?”

  凤飞飞笑道:“你去问你师傅不就知道了。还不下来跟我们走。”长乐想了想,拉着西儿一起跳下。赤松子一言不发,脸色阴郁无比。

  长乐走了几步,突然对道空空叫道:“喂,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道空空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透亮,笑嘻嘻地说道:“你还记得我?”

  长乐晃了晃玉葫芦道:“这份礼可大啦。”眼睛往人群中搜寻冯啸笑。

  道空空嘿嘿笑道:“他见给你们惹了麻烦,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现在不知在哪个地方寻觅宝贝给你们赔罪咧。”边说边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赤松子带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薛逸、欧阳贤、龙大少、凤飞飞、长乐、云西辞、道空空。众人向后退开,自发地让出道来,艳羡无比地看着几人向第一崖走去。

  几人沿山而上,越往上走山路越是难行,行到一处山涧,只见对面云雾缭绕,赤松子道:“过去就是第一崖了。”长乐见他不动,又见欧阳贤几人也是没打算过去的模样,问道:“我们不过去吗?”赤松子黯然道:“你们二人过去吧。”

  两人越过山涧,举目四望,只见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山顶,沿路而行,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穿过一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云烟与路行歌背对他们,并肩坐在一块硕大平坦的山岩之上,路行歌正温柔无比地为云烟梳发。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片惊喜。长乐做了个“嘘”的姿势,拉着西儿悄悄向后退去。

  路行歌笑吟吟地偏过头来看向他们,说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两人只觉眼前一亮,路行歌满目柔情尚未退去,笑容清浅,却带了灼灼光华,云烟也偏过头来道:“还不过来。”语气难得的略带娇嗔,面若芙蓉,眼波如水,眼角眉梢尽是娇羞之态。她本来就是个绝色美人儿,现在更是美得鲜活,让人移不开眼来。

  长乐又是高兴,又是欣慰,西儿咧嘴一笑道:“姑姑,我是不是就要有姑父了?”

  云烟咬了咬嘴唇,瞟了一眼路行歌,面色一正,说道:“西儿,你告诉姑姑,愿不愿意让他做你姑父?”西儿从小由她带大,两人亲若母子,云烟对他的意见很是在意。

  西儿见她温柔地看着自己,神色郑重非常,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姑姑,你与路叔叔有情人终成眷属,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呢?爹娘去世得早,你一手将我抚养长大,教我习文练武,待我尤胜亲子,孩儿只盼你嫁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平安喜乐。”他将云烟的手放入路行歌的手中,双目清澈真挚地看向路行歌,“路叔叔,姑姑孤独寂寞,每年你来,她心中其实是欢喜的,只愿你们从今往后相伴相依,再也不用分离。”

  路行歌胸中一阵震动,定定地看着他,郑重地答道:“我答应你,与你姑姑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云烟泪眼盈盈,将西儿揽在怀中,轻轻拥抱,“我性子强硬,虽然从未责打过你,但也从不像你莲生姑姑待长乐那般温柔宠溺地对你,自你懂事起更是再也没有抱过你。你自小不光没有父母疼爱,连个同龄的玩伴也没有,我又事事对你要求严格,”抚了抚西儿的头,哽咽道:“你虽然才十岁,却早已学会替我打算,我……我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哥哥嫂嫂,竟让你这么小就要担起那么多担子……”

  西儿抬起头,笑容温润如今夜的月光,“姑姑,以前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以后姑父也是我的亲人了,我俩再也不是相依为命,我们该高兴才是。”他心中实在是快活,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长乐,要是路行歌和云烟成亲,长乐跟着师傅,也会跟他们在一起。

  云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长乐,只见她笑吟吟地站在山边,娇俏得像一朵还未绽放的山花,西儿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欢喜。云烟忽地想到:“这样的女孩长大之后不知有多少男子会为她痴狂。”走到长乐面前,牵着她的手柔声道:“长乐跟我们一起去云山竹海,跟西儿在一起,好不好?”

  长乐笑意微敛,看向云烟,轻声问道:“在一起?”云烟温柔笑道:“是啊,跟我们一起生活在岛上,”笑着瞥了一眼西儿,“等长大了,就跟我们西儿成亲,永远也不要分离。”

  长乐瞪大双眼,猛地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和他成亲?!”

  云烟笑脸一僵,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西儿?”此话一出,只觉得与西儿交握的右手一紧。

  长乐不敢看西儿,只说道:“我爹娘还困在梅木夫人那里,我不能不管他们。”

  云烟放下心来,说道:“我与你师傅自然会想法子助你救出他们。你娘亲与我姐妹相称,你还这么小,她和你爹爹又不能在你身边,我这做姑姑的岂能不照顾你?”

  长乐抿嘴不语。路行歌暗中观察了半天,见她如此,已然明了长乐心中定然自有打算,便说道:“阿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来日方长。”对长乐问道:“你们怎会来得怎么晚,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长乐何等玲珑,立刻明白路行歌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免得大家尴尬,忙道:“师傅,现在徒儿已是大熙公主啦!”

  路行歌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长乐便把之前在清风苑内与萧漴毅商定之事细细地说了出来。云烟听罢,愕然道:“居然牵涉到那么久远的事,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长乐苦笑道:“云姑姑说得对,到现在我仍觉得身在梦中。”

  云烟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想,长乐现下又有了公主的身份,西儿日后想要与她在一起便更难了。眼光不由得看向西儿,见他眉头微微皱起,双目定定地看着长乐。

  长乐说完,问道:“师傅,你与云姑姑怎会突然就……就决定要在一起了?我还想着你们还得折腾一阵子呢。”

  路行歌瞪了她一眼,“好你个没大没小的小丫头!”斜眼看向云烟,见她脸上又泛起红晕,牵起她的手,走到悬崖边,“阿临,我带你到这里,本来是想若是你不接受我的心意,我便成全了你,与你比试一场。哪知道我刚解开你的穴道,你竟从这里跳了下去?!”

  长乐与西儿吓得呆了,跑到崖边,崖底烟雾笼罩,深不可见。西儿抬脚把脚边拳头大的石头踢了下去,久久之后,崖底才传来“咕咚”一声,若不是几人皆有内力,耳力不俗,竟不能听到。西儿心有余悸道:“姑姑,你怎么……怎么敢跳下去?”

  云烟幽幽道:“我一直猜不透他在想些甚么,那时心中又是羞愤又是害怕,我气极了便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看向路行歌道:“哪知他大惊失色之下,竟跟着跳了下来。”云烟心有余悸道:“我本是闭目待死,哪知眼角一花,见他伸长了手臂来抓我。那时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会跟着我跳下来。”

  路行歌说道:“阿临,你这一跳吓得我心惊胆战。我也是想也没想,便跟着你跳了下去。是生是死,却也从未想过。”他凝视着手中的碧空绫,道:“我要不是用它缠住崖壁上的松枝,我们这次真是必死无疑。”

  两人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路行歌见自己逼得她寻死,心灰意冷之下抱着绝望之情对云烟倾诉衷肠。云烟心神激荡,回忆起两人相识至今,离别多,相聚少,路行歌除了性子有些高傲,对自己算得极好极好的,胸中一酸,柔情渐生。两人周周转转、曲曲折折,终于在这千万人神往的武林圣地天慕之巅“第一崖”情定一生。

  长乐满心欢喜,柔柔地看着他们,山边一株杜鹃正开得热闹,花朵儿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娇柔美好,她轻轻抚着花瓣,呢喃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西儿微微一笑,摘下一朵杜鹃放在她的掌心中,握住她的手腕道:“长乐,跟我们去云山竹海吧。你若留在大熙,我会很想念你,一直一直想念你……”声音渐低渐迷离。

  长乐怔怔瞧着他,心中越加柔软,又似有些酸涩,路行歌默默地看着二人,说道:“长乐,难道你不愿跟着为师?”长乐摇头道:“我放不下我爹娘,皇帝那边也不知他允是不允。”

  路行歌朗声一笑道:“放眼天下,能教你克制住梅木夫人的除了我路行歌,还有何人?你便是待在此地,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救得了你爹娘么?”又冷冷道:“若你盼着萧家的皇帝能帮你救回你爹娘,就更是大错特错。你好生想想,梅木夫人可会笨到等着皇帝去剿她的梅木岛?皇帝若有本事一击即中,救回你爹娘倒也罢了,若是贸然救人,惹恼了梅木夫人,她便再不用遵守十年之约,你爹娘该怎么办?!想你聪明无比,怎会这点道理也想不明白?!何况你心中记下了连梅木夫人也极其重视的医术手稿,你以为你爹娘安全回来之后,你们便能平静的生活吗?你没有一身精绝天下的武艺,又如何保你爹娘平安?”

  长乐一听,登时汗如雨下。她的确想着靠皇帝救回欧阳云与莲生,但却没深思熟虑到路行歌想到的地步。关心则乱,想到梅木夫人神鬼莫测的手段,她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路行歌说道:“弟子若是将房海宁的医稿尽数默写给了梅木夫人,至少可保我爹娘在梅木岛上十年的平安。这也足够弟子学艺救人了。”说罢跪下,对路行歌恭恭敬敬地一拜,“师傅,请带长乐一起去云山竹海,长乐一定好生学艺,不辜负师傅对徒儿的厚望。”

  路行歌大喜,快步上前扶起她道:“为师自当将平生所学倾力传授给你,十年后,我门下自当出个天下第一的徒儿。”

  云烟脸色微变,不由得斜眼看向西儿,只见他笑吟吟地看着长乐,整个人高兴地好似要飞起来。路行歌心中欢喜,一时却没发现云烟的异样。

  路行歌携了长乐,指尖正巧触了她的脉搏,忽然脸色一变,喝问道:“你内伤怎会这样重?难道你没听我的话,去天慕山温泉疗伤?”

  长乐吓了一跳,身子一缩,呐呐道:“意外层出不穷,徒儿还来不及去。”路行歌脸色一沉,喝斥道:“胡闹!你怎能不听我的话?欧阳灵灵功力虽弱,但是那掌却连你的旧伤也一并引发,你不听我的话,难道是想终生残废么?”

  长乐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睁大双眼,问道:“终生残废?”西儿见她吓得厉害,忙问道:“姑父,长乐不会有事对不对?您一定有法子救她,对不对?”

  路行歌冷哼一声,一把提起她,手掌放到她的背后,缓缓输入功力。长乐一声闷哼,冷汗直流。

  西儿正待说话,云烟止住他,两人走到远处,她才道:“长乐受了重伤,本来应去欧阳世家用温泉辅以疗伤,哪知他们师徒去的时候欧阳灵灵不知被谁伤着了,正在温泉中疗伤。长乐不愿与她争抢,你姑父便带了她上天慕山,寻找温泉的源头。那时便正好救了被魏扶摇使毒计抓住的我们。之后你姑父为了救我,便留下长乐,让她自己去温泉疗伤。”

  西儿恍然大悟道:“后来我们去救了皇帝,陷入行宫,之后她又听说云叔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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