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看向他真挚的双眸,璀然一笑,目光温暖清澈,对他勾唇笑道:“你对我是很好很好的,这个我自然知道。”想了想,又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也怕你恼我的。”西儿一听,心中欢喜,两人心中的阴霾霎时一扫而光,彼此又亲近起来。长乐想起萧漴毅那边,便问道:“我送你的葫芦呢?”西儿从怀中拿出葫芦,说道:“一直带在身上,总担心弄丢了。”长乐一听,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借用一下,行不行?”西儿看了看葫芦,有些舍不得,想了想,答道:“既然是你送我,你要的话,就拿回去吧。”长乐见他这样大方,更是不好意思,说道:“是那皇帝要我拿葫芦给他看看,你若是真喜欢,我让他看完之后还给回来便是。”西儿微微一笑,俊朗非凡,正要问长乐为什么皇帝要看那葫芦,却被她拉着向屋中走去,只见她挤眉弄眼道:“走,先看看师傅和你姑姑去。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皇帝那里。”
两人推门而入,只见云烟斜靠在床上,脸色微红,宛如微醺,见他二人进来,声音有些虚弱,却关切道:“长乐,你没事吧?”
路行歌眸中带笑,看了两人一眼,出声道:“阿临,醉仙子才解,你该好好休息。”忽然伸手将她轻轻抱至平躺,又将被子拉至云烟下巴处拢好,动作竟有些笨拙,显然是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云烟呆呆地望着他,竟忘记了反抗。她中了醉仙子之后,脸上本就如醉酒一般嫣红,此时双颊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伸手一把将他拍开,窘迫道:“谁让你随便抱我的?”眼角余光瞥见长乐正在捂嘴偷笑,西儿脸色微红,见她看过来,忙瞥开眼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心中更是大窘,瞪向路行歌,羞恼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路行歌不动,右眉微挑,问道:“阿临,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云烟偏过头去不看他,问道:“那你要我怎么报答?”
路行歌微微俯身,对上她的双眼,眼神慵懒,轻声一笑道:“报答?只怕我提出来,你却做不到。”
云烟早知道他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此时与他四目相对,近到两人呼吸可闻,更是觉得路行歌眉、眼、鼻、唇越看越是让人心动,神情更是难得的温柔。她心中如擂战鼓,想移开眼,却又怎么也移不开。路行歌见她目光潋滟的望着自己,微微一笑,声音有些揶揄道:“阿临,你在想什么呀?”
云烟回过神来,羞得脖子也红了,忙转头看向西儿与长乐,只见二人瞪大双眼好奇的看着他们,霎时恼羞成怒,越想越气,心中暗道:“我云烟虽然是江湖女子,但向来洁身自好,怎能被他如此轻佻地戏弄?”想到此处,“噌”地从床上坐起,猛地推了路行歌一把,对两小吼道:“你们还不帮我把他赶出去?!”话刚说完,只觉腰间一紧,右颊被路行歌轻轻啄了一下。
只听“啪”地一声响起,路行歌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块鲜红的五指印!长乐本来看得津津有味,这时也吓了一跳,只见路行歌慢慢收起笑意,也不理自己脸上的掌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云烟,屋中霎时变得异常安静。
路行歌本也有些后悔自己轻佻,但是脸上热辣的疼痛又让他胸中生出一股桀骜的怒气,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烟。云烟气得发抖,指着他颤声道:“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竟如此轻薄?!你以前从未这样过!难道我生病了就要任你宰割么?路行歌,你从前就没将我云烟看在眼里,总是戏弄于我,今日竟变本加厉,随意调戏!”说完之后,只见他眸中冒火,脸色越来越冷,云烟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哽声道:“你出去,我再也不要见你!”
路行歌冷笑一声,霍地站起来,说道:“好,好,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当你是什么人!”话一说完,忽地出手点了云烟的穴道,一把将她抱起便往外走去。云烟惊骇,大叫道:“路行歌,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路行歌笑容轻狂,睨着她道:“阿临,你再说话,我可就要点你的哑穴了!”大步往外踏去。云烟大怒道:“你敢!”路行歌一笑,右手轻扬,果真点了她的哑穴。
云烟见他满脸狂傲不羁,这才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忙看向长乐,用眼神示意,让她来救。路行歌让西儿寻出披风,为云烟轻轻拢好,目光缓缓掠过西儿、长乐,最后与云烟对上,说道:“阿临,跟我走吧,我们之间该有个了结了。”说罢走向屋外。
云烟言语不能,只得狠狠地瞪视路行歌。路行歌低头看她,目光忽地放柔,就那么静静地看她,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他突然开口对长乐道:“我先走一步,在天幕山脚等你们。”抱起云烟,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乐拉着西儿向萧漴毅住的院落走去,边走边说,语气无奈道:“他们两可真能折腾,你说是不是?”
西儿此时也看出了点眉目,说道:“若是别的男子亲我姑姑,恐怕早就连命也没了。路叔叔只是挨了一巴掌,所以我想姑姑说不定是喜欢他的。”
长乐笑道:“没被你姑姑一掌震死便是喜欢了?说不定我师傅是内力深厚才没被你姑姑给打死呢!”西儿摇头一笑,心中仍是担忧。
李源见长乐与西儿过来,上前迎道:“皇上正要派我去请姑娘和公子,这下好了,两位快些进去吧。”
长乐与西儿一齐进屋,庞丞业一见他们,便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长乐,好像没有见过她一般。长乐微觉奇怪,瞪了他一眼,对萧漴毅道:“皇上,玉葫芦拿来了。”边说边把玉葫芦递了过去。
萧漴毅小心翼翼地接过,凝神细看。
长乐见他看得仔细,不敢打扰,向庞丞业问道:“将军,这玉葫芦有什么古怪?”
庞丞业笑得古怪,问道:“长乐,这玉葫芦是空空门的人送你的?”
长乐记起那日小客栈中碰到的吴老四与冯啸笑之事,冯啸笑从雷波城将军府盗出宝贝,护院吴老四千里追捕,一路追至慕城。她瞪着庞丞业愕然道:“大将军,这玉葫芦的确是空空门的冯叔叔送我的。那天我见将军府的吴四爷追捕空空门的冯啸笑,难道这玉葫芦本来是你府上的?”
庞丞业双目圆瞪,说道:“冯啸笑从我府上盗走的又何止这玉葫芦?!”
长乐忽然想起当日欧阳云曾推测将军府中失窃的东西已经被找回,否则吴老四不敢贸然对冯啸笑下杀手,她想到西儿对这玉葫芦当真喜欢得紧,自己也答应过要给他要回来,便嘻嘻一笑,说道:“将军府宝物如山,既然此次失窃的重宝已经找回,大将军对这小小的玉葫芦也不会太在意,对不对?”
庞丞业盯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府中失窃的东西已经找回?”长乐见他不提玉葫芦,心中稍定,便把欧阳云当日的推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庞丞业听了之后,呆立半响,说道:“先前我见你聪明伶俐,便想什么样的人物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哎,你爹爹也真是了得!”
西儿对欧阳云早已佩服不已,在旁微笑点头,看向长乐,却见她神色郁郁,面带轻愁,心知她仍在担心在梅木夫人手中的欧阳云与莲生,便悄悄移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劝慰。
萧漴毅手捏葫芦看了半响,心中有了计较,他抬起头来,正好瞧见西儿与长乐并肩而立,两人拢在袖中的小手似碰非碰。西儿笑容温雅,目光清澈,也不知他在长乐耳边说了什么,长乐先是一怔,忽而一笑,秀美的小脸在满屋灯火烛光之下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亦真亦幻,极是美丽。西儿见她展颜,亦是一笑,真如微风抚水,清俊无双。
萧漴毅心中暗道:“好一对金童玉女!”看向庞丞业,只见他面带惊艳地看着二人,出声问道:“大将军觉得像吗?”
庞丞业一愣,不由得随着萧漴毅的视线望向长乐,心中一动,“啊”了一声道:“像,像啊,真是越看越像!”边说边围着长乐打转,眼神越来越亮,“请皇上稍等片刻,臣去取个东西过来。”
长乐与西儿眼见庞丞业面带惊喜之色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心中大是不解。
萧漴毅对长乐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将这玉葫芦拿去。”长乐见他归还葫芦,心中倒是一乐,几步蹦跶着上前,笑着接过,得意地看向西儿道:“看吧,给你拿回来了。”西儿嘴角含笑,正要接过玉葫芦,只听萧漴毅“呵呵”一笑,说道:“长乐,这玉葫芦可不能乱送。”
长乐问道:“为什么?”
萧漴毅见那玉葫芦被她捏在手中,手指与葫芦均是光滑精致,带了玉器的青润之色,煞是好看,口中说道:“这是三十年前远嫁永国的安宁公主的陪嫁物。安宁公主幼年时曾说过,这玉葫芦只送给心中最爱之人。”
长乐“啊”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玉葫芦,这下倒是递给西儿也不好,不递给西儿也不好,忙转开话题道:“原来安宁公主嫁到了永国。”其实她也只听欧阳云提过,大熙以西有个以铁骑震慑四方的国家,称永。永国的其它情形,好比风土人情、历代名人将相,她却一概不知。
萧漴毅诧异地看向她,片刻间了然道:“想来你爹爹没有跟你讲过安宁公主的事,公主最终没有嫁到永国,也永远不可能嫁到永国了。”他黯然道:“三十二年前,永国派使者来我大熙,为当时在位的大王求娶熙国美名远扬的安宁公主。彼时大熙积弱,父王只得忍痛将亲妹安宁公主远嫁永国。当时,庞将军亲自护送公主往两国边境进发,两个月后送亲队伍与永国派来的迎亲队伍在两国边境处的塞川大草原汇合。那时天下间不知有多少男子仰慕安宁公主,而永国大王年事已高,心知安宁公主本是无意下嫁,心中必然委屈。为博美人一笑,显其尊荣,他便派了最器重的王子与心腹大将同去迎亲。”
长乐听这皇朝秘史,大感过瘾,忍不住问道:“可是那王子或是大将冒犯了安宁公主?”
萧漴毅摇头道:“迎亲的王子与大将一见公主便惊为天人,又岂敢冒犯?只是两人起了同样的心思,心中对公主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
长乐见他一顿,忙问道:“那后来呢?”只听外间有人轻敲房门,“微臣庞丞业求见。”
萧漴毅道:“进来吧。”庞丞业行了一礼,呈给萧漴毅一卷裹起的画卷。
长乐见萧漴毅正欲开打画卷,故事却不讲了,便追问道:“皇上,那后来呢?”
萧漴毅见她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自己,颇觉有趣,对庞丞业道:“朕正在将三十二年前安宁公主远嫁之事说与长乐听,将军当时亲自护送公主,接着朕讲的说给长乐听吧。”
长乐口齿伶俐地将萧漴毅说的又说了一遍,庞丞业听罢点了点头,只见她立即问道:“那王子与大将后来怎样了?安宁公主呢?”
庞丞业的目光蓦地深邃起来,低声道:“那天晚上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西儿早就好奇起来,见他踌躇不言,再也忍不住,催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庞丞业道:“王子与那大将同时动了心思,却在对方面前掩饰得极好,两人都怕对方知晓了自己的心思,报给永国大王。王子怕惹来大王猜忌,将军怕遭到杀生之祸。可是安宁公主实在是魅力惊人,美人在侧,两人难耐心中相思仰慕之情,便各自想了法子期望能够与公主有片刻相处,便也无憾了。”
长乐心驰神往,心道:“这公主不知美到何种地步,竟叫这两个男子甘冒生命危险只求与她相处片刻。”
只听庞丞业继续说道:“安宁公主最爱熏香,此事天下人人皆知,当时大熙女子十有八九效仿公主。永国王子自然知道此事,他便命人连夜寻来九种稀世奇香,携香求见公主。”
长乐说道:“这王子投其所好,想必是见着了公主,了却了自己的心愿啦。”
庞丞业点头道:“安宁公主对那九种奇香爱不释手,当即答应王子的要求——去到离营帐不远的塞川幻海,在漫天星斗之下,为他弹奏一曲。”
长乐啧啧赞道:“那王子真是浪漫得很哪!他倒是遂了心愿,不知那大将又如何呢?”
庞丞业苦笑道:“那大将却是把心思动到了我的身上。我与他均是两国成名的武将,两人又都是王上的贴身护卫,即便在战场上也难得一战。那日,他一人一骑身着轻甲前来,说要与我比试一场。我当时便想:‘公主已经送到,明日便要返回大熙,若是错过了此次比试,那我二人就再难有机会一战了。’他又提出若是谁输了,便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情,我便瞪他:‘若是输了,我要你通敌叛国你也要做么?!’那大将笑道:‘我们只管要对方做一件不会伤害他人、伤害国家有违道义的事情便是。’听他这么一说,我便答应下来。”
庞丞业抬头看向长乐道:“这一场比试我们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分出胜负。我的骑射终究敌不过他,被他一箭射中左胸。”边说边拍向心脏的位置。
西儿看过去,说道:“我曾听姑姑说过,一般人的心脏生在左边,却有极少数人天生心脏便在右边,大将军现在还如此康健,想必当时那一箭虽然射中了左心,却没伤及心脏,你便是那种心脏生在右边的奇人吧?”
庞丞业笑道:“云公子见多识广,只是我的心脏同普通人一样,也在左边。”
西儿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就是那支箭的问题了。”
庞丞业面露激赏之色,点头道:“他在射我之前早就卸下了箭头,所以我才能保住了性命。”又叹道,“他这一手当真漂亮,我不光输了,还承了他的不杀之恩,立时便问他:‘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他放下弓箭,对我行了一礼,才说道:‘我想单独见公主一面,请庞兄通融引荐。’我一听他的要求,马上跳起来道:‘公主千金之躯怎能随意见人,不行不行,换一个。’这人当真也是痴了,连连求恳,我见他目光清湛,神色诚恳,便说道:‘我只能带你远远看着公主,你若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你将我的性命拿去便是。’他见我如此,也只能答应。”
西儿看向长乐,心想:“若是换做长乐,我也会像这大将一般想方设法见她一面吧。只是见上一面又怎么够呢?”
庞丞业摇头叹息,缓缓走向窗边,只见明月当空,四周一片静谧,鼻间似有暗香浮动,他看向长乐,怅然一笑,继续说道:“公主每日傍晚都会出帐欣赏草原上的日落景色,我答应了那大将,便带他到公主凤帐之外远远等候。那天傍晚公主果然出帐,我嘱咐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不可贸然上前惊了凤驾,便走去远处,我虽然知道那大将乃是一位守信之人,却也不敢离两人太远。
“那天傍晚,安宁公主在外面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让侍女取来披风,抱着瑶琴往草原深处走去。我见公主独自离开,正欲追上去,忽然腰间一麻,竟被人点中穴道倒在地上。我心中又惊又骇,被点穴之人拖行到了齐腰高的草丛之中,只听那人嘿然道:‘将军在此好生歇息,我家主子夜会安宁公主,不要被不相干的人打扰才好。’
“我那时并不知道邀约之人正是永国王子,对公主的安危真是担心到了极点。抬头看向慢慢暗下的天空,突然想起了那位远远守望公主的大将,忙透过草丛之间的缝隙往他待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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